大正百鬼抄-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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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欢，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少年好感大幅度降低。加上姗姗来迟的直美指着八神晓的背影朝丈夫和兄长抱怨，八神晓在直司眼里顿时成了人渣。又听最后飘来的稔幽幽道这人就是那个四处打探兰书去向的混蛋啊真想一巴掌抽丫什么的，直司就差立刻撸胳膊挽袖子冲上去揪住八神晓的衣领给他一拳警告他离妖怪远点。

　　　　兰书今日换上了金鱼纹样的羽织，长发被他扎了起来，半遮半露着细白的后颈坐在西洋式的餐桌前用叉子戳牛排玩，正好背对着八神晓。八神晓眼睛都看直了，想过去问下美人芳名，不料美人回过头朝他嫣然一笑。

　　　　金属餐具落地的声音在原本安静的餐厅显得无比突兀，八神晓差点掀了桌子，只着兰书一句话卡在嘴边说不出，急得直跺脚。八神光一说是为了锻炼儿子，早上从浴池脱身后就回了东京，现在只留八神晓一个人面对凶残的魔神，半吊子阴阳师吓得恨不得马上逃跑。

　　　　“怎么了？”凉子匆匆赶来，为八神晓捡起餐具，安抚他坐下来，转头白了兰书一眼。兰书耸肩不答，切下一块牛肉喂到直司嘴里。

　　　　“那个八神晓看凉子的眼神不对。”直司咽下牛肉，压低声音说道。

　　　　“他八成是冲着凉子来的。”兰书又切下一块牛排送到直司面前，六分熟的牛肉鲜嫩无比，直司张嘴继续吃。

　　　　“我去提醒一下凉子，顺便给那小子一点点警告。”放下刀叉，兰书朝刚刚走进餐厅的直彦打声招呼，便径直走到里间去了。老板专心致志的倒酒，抬起头才发现白发的客人貌似已经离开。

　　　　“那个……”

　　　　“怎么？”直司见八神毫不见外的坐在了兰书刚刚坐的位置上，有些不悦。但见到八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也频频飞向门口，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忽的起了玩心。

　　　　“这位先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八神晓鼓足勇气，心道面前这人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身上那股子威严是哪来的？莫非也是东京哪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从小受精英教育凶残培养的少爷？

　　　　直司毕竟是个聪明人，要他自己找到使用青龙之力的方法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过几个月，在兰书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控制方法，制造一场小型飓风都不在话下，更别说借用青龙的淫威模仿他的样子吓唬小朋友。

　　　　“我……我其实是阴阳师，我叫八神晓，是八神家的少主。”八神深呼吸了一口才说了下去，“我这么说您可能会觉得不妥，不过您的那位朋友不是人。如果您继续和那种妖物近距离接触，妖物会威胁您的生命的。”

　　　　直司学着记忆里青龙的模样挑眉，硬是挤出略微僵硬的跋扈潇洒，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道“多少钱？”

　　　　“啊？”

　　　　“你们这种骗子，降妖除魔都是要钱的吧？十万？二十万？开个价吧。”

　　　　“您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骗子。”八神晓正了正身子，严肃地说道，“我是阴阳师，京都八神家的阴阳师，您的那位朋友就是会害人的妖怪，请您务必不要再和他接触！”

　　　　八神君你有空触兰书的霉头不如好好定定心神看看餐厅里还挂着一个飘来飘去的阿飘桑呢！那么大只的藤守稔你看不到还是装作没看到？直司翻了个白眼，把青龙那玩笑人生的德行学了个十成，“我说的是买你的命。”

　　　　八神晓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先生，您不要善恶不分，那是妖怪，会吃人的！”

　　　　“旅馆里那么多妖怪，你只盯着我家那只？”直司接过老板送来的红酒晃动着杯子，冲着做好看戏准备的直彦点头表示一切安好，“内子美貌，这些年招来了不少流氓，目前为止你给的理由是最新鲜的。”

　　　　“你……”餐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八神愤怒的喘气声。

　　　　“老公……”直美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小声道，“他就是早上扯美夏浴巾的色狼。”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早些时候在混浴场偷看女孩子的小混蛋。”美夏伶牙俐齿，银铃似的笑声挤兑的八神满脸通红，“怎么，你男女通吃啊？刚刚那位明摆着是个男人，还是说你看错了以为是美女？”

　　　　“他就是个妖怪！你别不信，我十月的时候就见过他一次，他能操控风还养着一只猫妖！”八神见餐厅里其他人的目光都转向他，羞得恨不得落荒而逃，可是他又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杀了白发妖魔的好机会？在他眼中兰书不过就是会风术而已，适当运用不同属性的术法，杀了兰书立威绝对比杀掉雪女来得更棒。

　　　　直司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兰书什么时候养过猫妖。Baal的确时常来蹭饭，可那好歹是个魔神啊虽然萎了点……还是说有次变成猫来蹭饭的黑白无常？那两个也不算妖怪吧应该是鬼差……莫非说的是七墨？若是让已经回去中国的七墨听说了她被人认为是兰书豢养的猫妖，非得跑过来挠八神不可。

　　　　“兰书好端端的养只猫都被说成是猫妖？”直彦淡定的叉起一块土豆，“直司，回去之后带他去寺庙拜拜去晦气。”

　　　　“你们……”八神没料到那边桌子坐着的男人也和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一伙，众口铄金，恐怕他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兰书真的是妖怪了。

　　　　本来就不是妖怪啊……帘子后面的里间偷听的兰书十分郁闷，上次明明告诉过那小子自己是魔神啊魔神！是在记不清楚就说是神兽大人或者神明大人也没关系，为什么会认为是妖怪！兰书嗅了嗅自己身上，明明都是魔气哪里有妖怪的味道嘛！

　　　　“那个少年已经在盯着我了。”凉子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掏出那个纸人，“这样的式神我房间里还有几个。”

　　　　“多大了还玩折纸……”兰书冷笑着抢过纸人仔细闻了一番，顺手撕成了碎片。就在兰书扬手丢下碎纸的刹那所有的碎片凭空燃起了蓝色的火焰，最终落在地下的只有少量的灰尘。

　　　　“白泽，我活不了多久。”凉子的目光黯淡了下来，越过兰书看向自己的孩子，好像眼中又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可是我也不能现在就死。家光还小，我怕他被欺负了去，在他长大到可以知道自己的半妖身份之前，我绝对要保护他。不管是什么阴阳师还是什么和尚，想伤害家光就先踏过我的尸体！”目光如炬，妖气大涨。

　　　　兰书听着餐厅那边的动静，点头道：“我懂。”不会有哪个母亲会抛弃自己年幼的孩子离开的。雪女会一直跟着山童，直到这个孩子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妖怪。看着友人美艳的脸上的坚定，兰书叹气，拉紧自己的领子转身回到了餐厅。

　　　　无论是人还是妖怪，做了母亲就会在瞬间强大到无人能敌。

　　　　又下雪了。窗外的雪花悠悠飘落，若是粉红色，那真是和春日的樱花没有差别。

　　　　直司成功地把八神晓气得滚回自己的房间研究新的作战计划，围观人群纷纷鼓掌庆贺神棍被赶走，却没人注意到旅店老板颇有深意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大夏天叼着冰棒写雪女我是不是有病……

　　　　差点忘了一件事。

　　　　麻痹的盗文网站别动老子亲儿子，滚！

　56霜雪谈·五

　　　　霜雪谈·五

　　　　“冷吗？”

　　　　温柔的妻子为老板披上厚衣服，细声细气的问道。

　　　　老板回头和妻子相视一笑，轻抚着跑过来的孩子的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羡煞了旁人。直美朝丈夫投去羞涩的目光，洵马上站起来搀扶着妻子走回房间，堪称二十四孝好老公典范。兰书朝门边努嘴，直司还没搞懂什么意思，就看到八神晓又悄悄折返。

　　　　少年阴郁的眼睛紧紧追着凉子，犹如盯上猎物的猎人。事实上他的确就是个猎人，而凉子已经被他确定为目标了，杀死雪女回东京他就是英雄。不仅仅这个村子里的人会对“阴阳师大人”爱戴有加，妖怪闻风丧胆，在玄学界八神晓也算是奠定了地位的。

　　　　兰书忧虑的看着友人，叹气。

　　　　早已经被警告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出手了。干扰人间的命运轨迹，总有一天朱雀会找上门来，直司就会被发现。在力量还没有完全找回之前兰书绝对不会铤而走险，把直司置于危险之地，就为了帮助一个泛泛之交。近期兰书听到地界的友人们说起三十三重天上的事情，心惊肉跳。朱雀已经发现了青龙魂魄未灭，元神还存在于世，但是苦于青龙的本命灯在战乱中被白泽那小混蛋给捏灭了找不见人，只能派出许多小仙上天入地打探青龙下落。

　　　　虽然地界的传闻是“朱雀篡位之后苦于公文过多打算找回青龙还位与他”……兰书听到的时候无力望天，算一算朱雀也该累得吐血了。要知道孟章神君每天的事情特别多，就连天界仙人拟更换制服材料这种奇怪的议题都会写个报告递到龙域，每天神君的办公桌几乎要被公文埋掉……其实如果敖端的记忆还在，他会很开心看到自己终于卸了这个该死的担子。兰书默默扭头看直司，这位平时就懒，就算干掉敖端留下直司，直司更不会喜欢去憋在龙域每天批公文到死……

　　　　听天由命吧凉子，恕我帮不了你……不过作为好友我会留下你的元神送你投胎的，保重啊TAT

　　　　八神晓的力量不强，可是凉子在生了儿子之后力量已经到达了低谷。为了保住山童的人形，凉子几乎渡了全身力量给他。若是五年前那八神晓必死无疑，可是现在恐怕死掉的一定是凉子。

　　　　兰书不动声色的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深蓝色的御守，吹了一口气，那个御守就消失在兰书的手里。直司看到凉子的脖子上多了一个深蓝色的小袋子，正是刚刚兰书手上的那个。一段文字莫名其妙涌入直司脑海，他清楚地知道那个御守的作用。

　　　　“你要收她元神？”直司擦好了嘴，压低声音对兰书说。面前的兰书若无其事的坐回椅子上，凉子则朝这边投来感激的目光。

　　　　兰书目送直彦和稔离开餐厅，又拿出一个御守丢给直司：“敖端的记忆没恢复到这里？”

　　　　直司接住御守，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就是收元神的符……等等，这不是……”

　　　　“元神碎片回收符箓，一千年前就几万金币一个，算算通货膨胀率这玩意现在是无价之宝。”兰书抢回蓝袋子收在自己怀里，“天界那几个蠢货就靠这个活着等到我去带他们回来的，等那群人记忆恢复我一定要算利息找你们要钱！”

　　　　呃……兰书小同学你还惦记着那点钱？

　　　　“咳，我的就是你的啊宝贝你想要什么随便拿，龙神宝藏任你选，不过飞廉和麒麟要是知道你还要找他们收钱一定要追着你打。”

　　　　“麒麟已经开始还钱了，分期付款。”兰书抽出另一张符咒，塞到直司手里，“拿好，别丢了。”

　　　　“定魂符？我魂魄够稳啊。”

　　　　“麒麟过段时间要拿回麒麟角了，你不想被朱雀收回天界吧？”

　　　　……一点也不想，直司淡定的把符咒放进口袋。

　　　　八神晓的耳朵并不灵敏，在餐厅偷听那个魔神和身边的人类说话却只听到了几个词，什么还钱什么定魂符的，于是这位头脑简单的小朋友认定了直司死命护着兰书一定是因为欠了大妖怪的钱，迫不得已啊迫不得已。身为正义的阴阳师一定要把这位人类带出苦海，绝对不能让无耻的妖怪挟持人类！

　　　　某种意义上来说少年你真相了……

　　　　直司正在房间里，对着账单吐血三升。兰书这家伙是有多抠门，居然把这么多年每个神仙欠他的钱都列了明细！看数额已经令人头晕，后面的单位是金币的话就更可怕了！亲兄弟明算账，兰书拒绝为任何一个人减免费用……

　　　　“这……么……多……”

　　　　兰书把账单重新放回怀里，一言不发。

　　　　“话说我一直想问……你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怀里，怎么从外面看不出来？”

　　　　“储物空间。”兰书言简意赅，拎起长命锁晃了两下。

　　　　…………原来这文是空间文啊！为什么进行了二十万字才变成这样啊！！！

　　　　“你不想和八神晓……起冲突？”直司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装回脱臼的下巴什么的。

　　　　兰书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尾巴围着自己绕了一个圈，看着就十分温暖，“不是不想是不敢，马上就是天地对抗赛了，尽量还是别横生事端的好。”

　　　　……天地对抗赛是什么东西……红白合战的变种吗？

　　　　很显然神兽大人又在嗅来嗅去，还没等直司问出口就给出了回答，“这几年天地两界一直在努力建立正常外交关系，于是在路西法和朱雀的努力下有了天地对抗赛，的确就是红白合战的变种，每年的比赛项目都不一定一样。全世界所有的神魔都会聚集到昆仑结界，如果我现在轻举妄动惊动了天界的老混蛋们，你就麻烦了。”

　　　　“我能有什么麻烦？”

　　　　“朱雀等着抓你回去做苦力呢。”

　　　　“……那还是别动了。”

　　　　温泉旅行严格来讲没什么好玩的，除了温泉和美食，也就是夜谈会了。偏偏可能聚在一起夜谈的几个人，直彦和稔要做大人的事情，直美要早睡洵要陪同，兰书和直司已经开始兴奋的筹划天地对抗赛之旅，只有美夏孤家寡人，孤独的泡在温泉池子里直到手指上的皮肤都起皱。当天下午美夏就嚷嚷着要回东京，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受够了。

　　　　商讨一番众人决定还是回去吧。直美是孕妇不适合这样的旅行，万一中途出事所有人都要后悔死。于是大家纷纷收拾好行李跳上车子，和老板道别。这个时间出发的话

　　　　凉子没料到兰书这么快就要离开，带着懵懂的孩子一路送众人到路口。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道是这家女主人十分热情，只有兰书看到了凉子眼中诀别的意味。

　　　　他差一点就跳车回去杀了八神晓，可车上直司握住他的手，温暖透过冰冷的皮肤流到每一根血管。兰书最终，也仅仅是回头望着过去的友人，捏紧了手里的另一张符箓。

　　　　三天后，兰书听说八神晓回到了东京，手里的那张符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追回去也感受不到一点凉子的元神的气息，由于距离过远兰书也无法闻到空气中那个小村落发生的事情的记录。为了不暴露直司的存在兰书叫上银朱回去了那个温泉旅馆，还未踏进庭院就呆立在门口。

　　　　旅馆所在的地方，正在下雪。附近的道路森林都是一片晴空，只有旅馆的院墙围住的地方，不断飘落着洁白的雪花。

　　　　迫不及待的嗅着风中的气息，兰书发现在这里都感觉不到凉子的元神存在。他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御守，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御守在很久以前已经可以从大罗金仙手中保下风神的元神，经过这么多年的强化怎么可能抵挡不了一个三流阴阳师的攻击？

　　　　除非是凉子自己摘下这个御守。

　　　　兰书定了定心神，示意银朱自己没事，踹开了闸上的院门。三天前还是冷清却温馨的宅子，如今好像荒废了几百年。几串留在雪地上的凌乱脚印被风吹起的散雪掩盖了一半，一丝妖怪的气息都闻不到。若不是三日前兰书就在这里听到无数鸣家叫嚷，怕是真的会以为这里是鬼宅了。银朱理了理火红的头发，跟着兰书走进院子，小心翼翼的从雪堆里捡起一块残破的布料。被火焚烧了大半，熏得发黑也掩盖不了那块碎布原本的光华，兰书认出来那正是凉子在重大节日才会穿的那套黑留袖上面的一块。

　　　　如果兰书没记错的话那套和服上面有强力的防御法印，被烧得这样凄惨是怎么回事！？

　　　　他急急忙忙冲进房子里，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却不再是鸣家在上蹿下跳。一个妖怪都没有了……真的一个妖怪都没有了。镜子付丧神三天前的早上还在和兰书打招呼，现在却碎了一地无力地瘫在地上。兰书凑近镜子碎片，风在他身边聚集，无数条信息飞速划过他眼前。

　　　　“死了。”银朱握着那块布，拍了拍兰书的肩膀。

　　　　兰书的手指被碎玻璃划破了，红色的冰冷的血在落满灰尘的榻榻米上留下一个红点，“这不可能……”

　　　　“凉子自己摘下了御守，别太难过。”银朱扶起兰书，环顾四周也没找到人类的气息，“白泽，那个店老板呢？”

　　　　“你说吉田？哼，那贪生怕死的狗无论转世几次还不是一样。”兰书打开纸门走进庭院，屋檐下摇晃的晴天娃娃残破不堪，上面的残雪扑簌簌掉落。庭院里的雪已经积得很厚，若是兰书跳下去可以一路埋到腰。

　　　　银朱跟着兰书走到院子里，捏了个火决丢在雪中，融化的雪水下渐渐显露出了小孩子半闭的眼睛，“家光？”

　　　　“妈……妈……”山童的嘴唇已经发紫了，毕竟是半妖，这样的低温很难承受。兰书连忙脱下外衣围在小孩子身上，银朱也跟过来覆手上去，烘干了山童湿漉漉的衣服。

　　　　“凉子的内丹！”

　　　　兰书瞪大了眼睛，看着银朱一巴掌拍在手足无措的家光背上，小孩子瘦弱的身躯一阵颤抖，吐出一个圆滚滚的白色珠子。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珠子落在银朱手上，兰书马上就喊了出口。

　　　　凉子……把内丹给了自己的孩子。

　　　　家光被留在这里，如果不是兰书他们来了，暴走的妖力会害死这个孩子。

　　　　“吉田……”兰书扶着家光慢慢起身，把凉子的内丹喂他吞下去，“家光，你爸爸呢？”

　　　　山童默不作声，眼泪却决堤一般的流了出来。兰书给银朱使了个眼色，银朱马上过来抱山童进屋，凭空变出一杯热茶让家光暖手。兰书苍白修长的手指点地，一点点读取这片土地的记忆。雪下得越来越大，兰书的肩头落满了白。银朱让家光靠在自己背上，安慰道哭出来就好了，聪明的腾蛇已然猜到这个孩子经历了什么。

　　　　骤然被告知自己不是人类，母亲在眼前被杀死，父亲丢下他离开……不管是人还是妖怪，这还是个只有四岁的孩子。

　　　　“吉田稔磨你这人渣……”兰书喃喃着走到家光身边，细声细气的问：“你爸爸，去哪了？”

　　　　抽噎着的孩童其实还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和蔼的父亲会忽然变脸，让那个哥哥杀了妈妈。若非妈妈说要玩捉迷藏让他藏好，恐怕现在兰书已经收到他的魂魄了。家光躲在柜子里从缝隙处看到母亲被光织成的锁链困得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哭泣哀求，父亲厌恶的踢开母亲，拿出家传的太刀斩下母亲的头。那个前一天还笑着给他吃东京带来的糖果的哥哥四处寻找他，寻而不得，同父亲一起离开了旅馆。母亲的身体渐渐融化成了水，庭院里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家光从小是个听话的孩子，母亲告诉他要等一整天，他就在柜子里躲藏到天黑。期间那个哥哥回来过两次，都是来找他的。小孩子的第六感很灵敏，八神晓的恶意瞒不过他。察觉到这个人可能会威胁自己的生命的山童没有从柜子里走出来。旅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摇摇欲坠，山童看到八神晓拿着符咒杀光这里世代居住的妖魔。房梁上蹦蹦跳跳的会亲切叫他名字的鸣家，每天早上赞美母亲秀发的镜子，或者是那只会自己走动的笔，统统化为飞灰。

　　　　山童知道自己的父亲根本没有爱过自己，只是不明白原因。仅仅因为母亲是妖怪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在城里……他跟着那个人回东京去了。”

　　　　“银朱。”兰书把家光推倒腾蛇怀里，面色阴冷。

　　　　银朱叹气，站起身牵过家光的手，问道，“我们是你母亲的朋友。你是想留在这里做妖怪，还是去东京做人类？”

　　　　“别急着回答，认真考虑一下。”兰书擦拭着妖刀和泉，一双金色的眸子里什么东西闪闪发亮。

　　　　银朱递过去一块手帕，摇头，“小亭，别内疚了，这是她的选择。”

　　　　“我内疚什么？”兰书冷笑，挥动和泉又把刀收在鞘内，妖刀划破风发出嗖嗖的声音吓得家光的脸色发白，“死在我白泽手下的妖鬼仙魔不计其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内疚什么？”

　　　　“你该不会想算总账？那怂货都不会记得自己上辈子是吉田稔磨，也不记得以前认识凉子了！人类很难接受妖怪，凉子的死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不是吗？”

　　　　“我就是要算总账。”兰书头也不回的走出小院，“不记得又能怎样，忘记了就可以被原谅？他欠了那么多，不还怎么成？”

　　　　银朱看着兰书逐渐远去的背影，哑口无言。

　　　　两日后，东京都内发生谋杀案。一名三十一岁的男子被人用日本刀划开腹部，做出切腹的死状。这名男子借住在八神家的大宅，人多口杂的大宅里竟无一人看到可疑的凶手。奇怪的是，在这个人死掉的屋子里，堆满了积雪。因为没有线索，警察一筹莫展，只得宣布此案作悬案处理。

　　　　警局里，一个中年人对着结案报告沉思着，点燃了一根烟。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这一卷略烂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