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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作者:priest-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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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南山……”当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那名字里仿佛蕴含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褚桓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南山!南山!”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一根岌岌可危的树枝上吊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滚了多少次的油锅,直到视线模糊,疼痛已经变成麻木。
    忽然,褚桓眼前一黑,他双脚陡然触到了地面,鲜血淋漓的手指肉眼可见地恢复如初,褚桓脚下趔趄了一下,猝然回头,见所有的光在他身后缩成了一个口,褚爱国被棒槌扶着,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我还怕你熬不过来呢。”褚爱国说着,向他抛过来一个东西,褚桓伸手抓住——是那枚戒指。
    “去你的吧。”褚爱国冲他挥挥手,“回头要是愿意,找人重新再打一对好看点的戴上——也别忘了给我烧点纸,给你找后妈是要钱的。”
    褚桓愣了一下,眼看着棒槌扶着褚爱国,即将转身离开,褚桓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等等,爸,你让这个兄弟跟我回去。”
    棒槌拍拍他的手背:“我是回不去了,好贱人,你多帮我照看一下儿子。”
    褚桓心生不祥,勉强笑了一下:“你家的崽子麻烦死了,我才不管,你自己回去。”
    棒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胸口直面褚桓,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好像一扇被掏空的破门,褚桓吃了一惊,棒槌却似有怅然地看着他:“好贱人,我真的回不去了。”
    褚桓瞳孔骤缩,棒槌微笑了一下,又说:“我们族长快疯了,我不敢留你了,去吧。”
    说完,他在褚桓身上猛推了一把,褚桓本能地在虚空中胡乱抓了一把,什么也没抓到。
    他仿佛从无限高处跌落下去,经历水深火热、一通扒皮抽筋,这才恍如隔世的灵混归位,视野一片模糊,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疼席卷而来,褚桓连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南山掰开他紧锁的下颌,将一口水渡了过来,褚桓昏昏沉沉中精神一震,心想:“这个是真的。”
    他还没来得及从死去活来的混沌中回过神来,就想就坡下驴地耍个流氓,可惜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只清醒了一瞬,很快,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他醒了睡睡了醒,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然而每一次睁眼,南山都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从来没有松过手。
    等他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发现外面已经是天黑了。
    褚桓是被袁平低声说话的声音惊动的,他听见袁平对南山说:“族长,你把他放一会吧,好歹吃两口东西,活动活动——他这不是都退烧了么?”
    南山没出声,但是掉落在褚桓肩头的长发微动,应该是摇了摇头。
    袁平叹了口气:“你就放心吧,真的,这货是属蟑螂的,只要不是当场断气,他都死不了。”
    褚桓实在听不下去了,不顾周身乏力与嗓音嘶哑,吃力地说:“……麻烦你滚远一点。”
    南山整个人一颤,惶急地拨开他额前碎发,又惊又喜:“褚桓?”
    褚桓稍微一提肩膀,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别动。”南山手紧了紧,连忙将他按下,“要水吗?饿不饿?疼不疼?”
    褚桓:“疼。”
    南山呼吸一滞。
    褚桓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好远的一段路才回来,快要累死了,满身的疲惫,看见那人,却又满心的安宁,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几不可闻地说:“给我亲一下。”
    被遗忘在一边的袁平尝了满口的不是滋味,酸溜溜地想:“我这么大一个人还在旁边戳着呢,当我隐身了吗?”
    电灯泡也就算了,还是个被忽略的电灯泡——袁平愤愤不平地看了半死不活的褚桓一眼,站起来走了。
    南山深吸了一口气,附在褚桓耳边,轻声说:“等跟我回去,就接受换血好不好?我不要你发誓了,将来你想走就走,想留下就留下,我什么都不要,好不好?”
    褚桓抬起手,紧紧地扣住他的手指。
    “你傻啊,”褚桓心里这样想着,“怎么不问问我是为了谁回来的?”
    因为褚桓的伤,他们在原地停留了好几天,南山基本一直不错眼珠地守在他身边,直到褚桓已经基本恢复行动能力,袁平才好不容易逮着个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有事问你。”袁平闷闷地在一边坐下来,见褚桓爱答不理的模样,强行按捺住心里的窝火,在他大腿上踹了一脚,“跟你说话呢——你那什么……跟个男人混在一起,你爸知道了不抽死你?”
    “抽了,就前两天。”褚桓抬起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过了一会,他掀开嘴唇,几不可闻地说,“我爸没了。”
    袁平从地上拔出一根草,揪成一截一截的,往地上抛去,沉默了一会,他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你那天说的‘不能想’,是什么意思?”
    褚桓一时没想起来,颇有疑问地“嗯”了一声。
    袁平:“‘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我妈信佛,我小时候听她念叨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褚桓一时没有搭腔。
    袁平不依不饶地追问:“你不是唯物主义的好走狗,最烦这些神神叨叨的封建迷信么?”
    “我就是随口一说。”褚桓轻声说,他抿了抿嘴唇,嘴唇干裂得起了一层皮,看起来有点憔悴,“人有时候遇到一些无法解决的事,就会知道自己不是万能的,会本能地想要一个帮助自己扛过去的解释。”
    袁平揪完了整根枯草,接话说:“比如借助某种宗教的视角,假装自己是在高一层的位面上,假装在这个世界遇到的一切都是帮助修行的虚幻磨难,心里就会有种套上铁布衫的坚强。”
    褚桓笑了一下:“就是心灵鸡汤么——可惜到最后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没法相信。”
    袁平沉默了更长的时间,好一会,他才出声说:“这两天……没看见棒槌,你就……不问一声吗?”
    “我知道。”褚桓说,“我看见他了,托我照顾他儿子。”
    袁平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他忽然能了解这么多年以来褚桓的感受。
    他抬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鼻梁,用力将眼泪憋了回去:“我当时并不是为了你,懂吗?我就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褚桓:“我明白。”
    说着,褚桓终于转过头去,看着袁平,两个人的目光仿佛隔着时光轻轻地撞了一下,褚桓说:“我也做了应该做的事,虽然时间长了一点。”
    他感觉自己胸口一直堵在那里的一块石头好像突然碎了,仿佛是经年日久,他终于同自己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了。
    袁平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然而他又觉得丢脸,飞快地抹掉了:“我爸妈好么?”
    褚桓:“阿姨没了,叔叔……他坚持要自己去住养老院,我跟老王偶尔去看他。”
    袁平移开目光,浓眉抖动了片刻,突然问:“你说人有下辈子吗?”
    人没有下辈子,他们两条唯物主义的走狗都曾经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时过境迁,褚桓默然良久,只是回答:“有。”
    袁平:“下辈子还能再见面吗?”
    褚桓斩钉截铁:“能。”
 
    47、异界

    枉死花被彻底肃清;迁徙的音兽与食眼兽也还没来得及回来;此时的下游区域是一片难得清静。
    几个人洗净了棒槌身上的血污;整理好他的仪容;将他就地埋在了这里。
    守山人一族大概认为躯壳也是身外之物,对尸体的态度洒脱得惊人;是不大讲究陵寝墓地的,哪处黄土还不能埋个人呢?大概如果守山人的身体也像守门人那样;有生死肉骨的药用价值,棒槌可能就会在他们的悲痛中,以另一种形式被随身带走了。
    大山年轻;又有种族优势,恢复力惊人,在褚桓还因为后腰的伤口弯腰不便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已经基本恢复了。
    这重见天日的少年在棒槌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然后割下了自己一小节头发,用石头压好,放在河边的泥土上,狠狠地一抹眼泪,对棒槌说:“你以后就是我亲哥,你媳妇就是我亲姐姐,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欠你家一辈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没有人能伤害他们!”
    说完,他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串响头,他磕得不遗余力,把额头撞青了一大片,就形象而言,似乎真成了个愣头青。
    南山走过去,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轻声说:“行了,他听见了,起来吧。”
    大山从小就是同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十六岁的时候被长者亲自选中,和小芳一直跟着族长,族长的手温暖而坚硬,曾经无数次在各种危险的境地递给他,将他重新拉起来,没有一次嫌弃过他年轻莽撞。
    大山一时间悲从中来,情难自已,好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把攥住南山的手腕,抱着南山的腿,声泪俱下。
    南山抬手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后背,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几步以外的褚桓。
    褚桓双手抱在胸前,侧靠着一块巨石,他嫌不一样长的两条裤腿寒碜,干脆一刀下去改成了一条短裤,眼□上就只剩下了这么几块破布。
    然而没有了衣冠,他依然可以像一个衣冠禽兽。
    其实后来他们都没提起——那天,褚桓的呼吸和心跳停过一会。
    当时仿佛是袁平一直在南山耳边大呼小叫,而他只是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木然地按着他的指示做什么“心肺复苏”,事后回想,南山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时候脑子里完全是空白一片。
    如果……褚桓没了,他怎么办?
    南山在几步远的地方,目光直直地盯着褚桓,混不附体地想着,就算褚桓没了,自己也不能跟着走,因为作为守山人族长,他要一直背着族人的希望,一直活着。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南山觉得自己大概会做出很极端的事,他会把褚桓烧成灰,随身带着,吃饭也带,睡觉也带,带到梦里看他一眼,带到自己身朽骨枯,再去找他——几天过去了,南山每次想起这些事,依然是心如刀绞得喘不上气来。
    他这样默然原地,给自己上了一番万箭穿心的酷刑,都没留意到大山什么是时候被小芳扶起来带走的,褚桓又是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的。
    褚桓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还看,再看我要收门票了。”
    南山一激灵,褚桓故意吹进他耳朵里的温暖气息让他的三混七魄仓促归位,七上八下地汇聚了满腹神混颠倒,一时说不出话来。
    褚桓搂住他的腰,将他往前轻轻一推:“走了。”
    几人又在原地休整了几天,此地不宜久留,这天夜半火堆旁,南山宣布了他经过一番考虑的决定,他打算提前结束这一次的巡山。
    小芳有些忧虑地问:“不去碑林了吗?族长,我听长者说过,枉死花一般不在山北面长,南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我知道,”南山说,“明天清早我们就动身,去山顶最高的地方,那里如果发生了让枉死花都不得不迁徙的事,从高处应该能看见。”
    还有后半句,南山心里有成算,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只字未提——如果看不见,那他打算把这些人都留在这边,自己下山探查一番。
    大山和小芳都默然不语,因为这可能是守山人巡山历史上第一次半途而废。
    这天晚上是袁平守夜,但是除了小芳,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没睡着。
    褚桓正闭目养神,感觉到大山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从他身边走过,他走到火堆旁边,端端正正地在袁平身边坐下,轻声说:“守门人大哥,你很厉害,能教一教我,让我也变得厉害些吗?”
    袁平本不是什么性格稳重的人,但是他看着眼前这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不知不觉地,就变得稳重了一些,他轻轻地摸了摸大山磕青的额头:“我不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找不着北的二百五呢,一点也不厉害。”
    大山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以前的事,于是并不插嘴,只是专心致志地听。
    “这么多年吧,我总结了一下,一般有两种人,想要变强大的心事最重,”袁平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遥远,褚桓就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着他好为人师地对大山说,“一种是因为别人,要跟别人较劲,要处处压别人一头;另一种是因为自己,比如想拼命保护什么人,拼命达成谁的愿望,拼命做出什么事业——小兄弟,你是哪种?”
    大山毫不犹豫地回答:“山门越来越难守了,我不想拖累别人,况且我还答应我大哥要照顾好他的孩子,我需要力量。”
    袁平看着他一笑:“不错,你找对路子了。”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越过火堆,像只大猫一样伸了个懒腰,补充说:“第一种走到最后,基本都会发现自己是个傻逼。”
    褚桓躺得好好的,感觉自己在这样夜半无人的指桑骂槐里中了一枪,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确信自己是跟袁平八字不合。
    这时,有人窸窸窣窣地爬起来,试探性地伸出手,先是在褚桓额头上探了探,随后勾起的手指一顿,缓缓地往下移去,似乎想要探一探他的鼻息。
    褚桓没睁眼,带着鼻音轻声说:“没发烧,没死。”
    南山就像被烫了一下,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你没睡着?”
    一边是小芳那惊天动地的鼾声,另一边,袁平用自己炖的心灵鸡汤把大山灌得五迷三道,还没说到正题。
    褚桓环顾周遭一片黑暗,感觉气氛正好,于是爬了起来,在南山身边坐了下来。
    他端详了一下自己到处都是裂口的手,将褚爱国给他的戒指从手指上撸了下来,摊开南山的手掌,放在他手心里:“这个给你。”
    很早以前,南山以为这个戒指是什么人给褚桓的,还暗地喝了不少干醋,后来问清楚以后,发现没有那个莫须有的人,两人中间隔着无数他不能完全理解的风俗习惯,因此对这东西的来历,南山一直有点糊涂。
    他仔细地观察这宽边的素圈,外表光华简洁,一丝多余的花纹也没有,内圈却仿佛有字。好在守山人夜能视物,南山摸索了一遍,将素圈举到眼前:“逗你……玩?”
    这都是什么奇形怪状的风俗?
    褚桓干笑一声,方才一时脑热就摘下来了,这时才觉得有点丢人。他把戒指拿了回来,套在了南山的手指上。
    这戒指原本是褚爱国替他打的,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褚桓戴在哪根手指上好像都有点不大合适,要么紧,要么容易掉,此时到了南山手上,却贴合的严丝合缝。
    ……也不知道褚爱国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先见之明。
    南山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呢?
    这问题回答起来可就源远流长了——难道对南山说,这个戒指绑着一个活到七老八十的承诺,是他的命吗?
    “把命交到你手上”这种话,褚桓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宣之于口的,他发现自己一到关键的地方,就会发作一种名叫“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古怪症状,只好自我安慰地想:“这个正常,正经男人哪会有那么多浪话整天挂在嘴边?”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装作不怎么在意地说:“戒指,带着玩的……嗯,是我爸的遗物。”
    南山一愣。
    褚桓说:“我们那边得把人带回去见家长,我的家长都死光了,你是见不着了,戒指戴着合适……说明褚爱国对你没什么意见,你留着吧,那老头也没什么钱,就当他给你的见面礼。”
    南山的手忽然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棒槌死了,大山和小芳都要看他的脸色,南山心里知道,因此他表面上似乎一直是如常的镇定,心里想什么,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他觉得自己是万万留不住褚桓的,就算现在阴差阳错地多留了他一阵子,也只是一直让他受伤而已。
    河那边有车有飞机,没有怪物,也没有流血。
    他们街上走着说不清的人,街边林立着说不清的店铺,想吃什么有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褚桓又不欠他的,他有什么能把人家留下来呢?
    况且无论如何,陷落地的边界越来越近了,南山曾经对褚桓说过,他要在死地里寻找一线生机,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大言不惭,争夺山门的战争只会越来越艰险,也许有朝一日,就像鲁格说的,守山人一族将会陪着大山一起去死。
    那褚桓呢?
    这几天,南山一直没怎么能睡着觉,他没白天没黑夜地在想这件事,终于断腕般地决定要放手,却在这时,被褚桓一个素圈就砸得碎成了八瓣。
    褚桓以前是不敢妄自揣测,现在掀破那一层纸,很多事不需要说,南山心里想什么,他都一目了然。褚桓叹了口气,一方面受宠若惊,一方面又有些心疼,于是轻轻捏住南山的下巴,半带安慰的轻轻亲了他一下。
    他本来心无邪念,然而鼻息相触,褚桓一触即退之后又有些食髓知味,他就当机立断,决定临时忘记自己是个“正经男人”这码事,然后扣住南山的后脑,重新凑了上去。
    这一次,褚桓心里带了欲念,十分有技巧的撬开了南山的嘴唇,耐心十足却又不由分说地由浅入深。
    南山从来没有这样亲过别人,更没有被人亲过,一开始完全是手足无措,舌尖相触的时候,他受到惊吓似的一缩。
    褚桓轻轻地揉捏着他的后颈,温柔又强硬地缠住了他,半带炫技地使尽浑身解数,给了南山好一番缠绵悱恻,而后退出一点,轻轻地碰了碰南山的鼻尖,低笑说:“闭眼,放松点。”
    南山中断的一口气这才缓上来,心跳得胸膛快要炸开了,一身的血四处乱流,浑身开始发烫,母语连同半生不熟的汉语,他全给忘了个干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褚桓:“还要吗?”
    南山:“我……我……”
    他说不出话来,只好直接行动,笨拙将褚桓往怀里一带,模仿着他方才的动作,乱啃一通,像只不得章法的猫,褚桓放任了一会,很快反客为主,他单膝跪在南山身侧,半压在南山身上,咸猪手却穿过南山的头发,巡视过大半个身体结实光华的肌肤,恋恋不舍地在人家腰间逡巡不去,感觉自己小腹好像升起了一团久违的火。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有个人不爽地断喝一声:“风纪检查!”
    原来后半夜换成大山守夜,袁平正好找地方睡觉。
    南山如梦方醒地回过神来,连忙满脸通红地抓住褚桓的手。
    褚桓:“……”
    这他妈空虚寂寞冷的单身公害,褚桓从未这样希望姓袁的赶紧死回圣泉里。
    褚桓:“你敢再贱一点吗?”
    袁平大马金刀地往旁边一坐:“大庭广众呢,你敢再不要脸一点吗?”
    说完,他探头看了南山一眼,没心没肺地嚷嚷说:“族长,你也留神点啊,他是个流氓,小心他占你便宜。”
    连大山都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南山实在无言以对。
    褚桓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袁平——什么狗屁朋友,哪个要跟这种人握手言和?
    对待这路混账,言语都是多余的,唯有开瓢才是唯一的正确道路。
    南山赶紧手忙脚乱地在石块撞到守门人脑袋之前把它截了下来:“你们别……”
    袁平暴怒:“卧槽你又砸我脸,我就长得比你帅怎么了?你这个小肚鸡肠的垃圾。”
    褚桓还是决定和他不同戴天。
    南山一把捞住他的腰,把人拖了回来:“行了!”
    袁平一见他有人镇压,立刻乐了:“嘿嘿……”
    南山:“你也闭嘴!”
    袁平:“……”
    “躺下。”南山皱着眉,避开褚桓的伤口,强行把他按在地上,最后警告性地看了袁平一眼,换了个位置,自己把这一对斗鸡隔开。
    好歹算是得了个耳根清净。
    就是……方才的旖旎被硝烟冲淡了。
    南山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过了好一会,他感觉褚桓应该是睡着了,才偷偷地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对方身上,仿佛是抱着一个世界。
    第二天,他们最后一天前行,向着面前这座大山的山顶走去。
  
    48、异界

    人迹罕至;山高不可攀。
    这地方没有石阶;当然更不可能有缆车;坡缓的地方还能走两步;到了险绝处,就得需要徒手将匕首钉入石缝里;才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褚桓于是越发不能理解那些登山爱好者们都是怎么想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对这种运动玩命般的热爱。
    南山听了这个的评论;忙问:“那你以前喜欢做些什么?”
    褚桓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最先跳跃到意识层面上的,一个是“在家打游戏”;另一个是“躺着看电视”,哪个说出来似乎都不大上档次,于是含蓄地加工了一下,说:“测试一些程序漏洞,关心一些反应复杂社会问题的影视文艺作品。”
    袁平笑得险些从山壁上掉下去。
    他们一伙人半件登山工具也没有,完全是随时准备摔死的行进方式,但依然有心情时而聊两句,可见悬崖峭壁走得也并不怎么困难——因为这座山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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