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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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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遂提起姑姑与祈阳王的那段往事,只作今日方才听姑姑提起,——讲给他听了,然后问道:“
      如今姑姑病成这样,还执意说要去拜祭祈阳王,你看要不要帮她安排?”
      司徒凌听得极仔细,待听说祈阳王最后十多年的凄惨状况,更是动容,答道:“可怜祈阳王一代
      英豪,竟落得如此收场!他孤独半生,最后连你姑姑一面也没见到。让你姑姑前去拜祭一回,即
      便阴阳相隔,到底让祈阳王知晓她安然活着,地下还安宁些。便是德太妃,若能解了心病,只怕
      好得也要快些。”
      我沉吟道:“这样的话,让姑姑借口去晋安寺祈福,只要出了宫,我们在晋安寺安排妥当,带她
      拜祭祈阳王很方便的。”
      司徒凌一双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我,眸光微润,点头道:“那好,我去安排,到那几日你便伴首
      她同去,换上女装,以娘家侄女定王妃的名义贴身相伴,再妥当不过。”
      “换女装。。。。。。”
      “是,换女装。”他笑得眼角弯起,往日沧洌的目光顿显纯净,柔和了面部的轮廓。
      他道:“人都说女为悦已者容。可你倒好,外出时自不用说,即便在家里,也要么男装,要么散
      着发懒洋洋卧在床上。想我这个定王也可怜,想看一看妻子漂漂亮的女装模样都不容易。”
      我轻笑道:“少年时候我总是一身灰布僧袍,裹着禅巾,也没见你嫌弃过。”
      “我又怎会嫌弃你?不管你性情变了多少、容貌改了多少,在我心里,永远记得那个在我身畔奔
      跑的小姑娘。”
      我微微怅惘,转头望向窗外,说道:“桂花开了!”
      司徒凌端茶啜了一口,立起身在窗边向外看着,说道:“可惜不是杏花,对于祈阳王和德太妃,
      春日里杏花盛放的妖娆时节,都已不可复得。” 


      他果然早已清楚,我和淳于望及相思,是一家人。
      正在司徒凌安排德太妃祈福之事时,司徒永终于下诏,因南梁皇弟亲自投来国书求恳,足见诚意
      ,决定将南梁和大芮和亲之事继续下去。公主孤身回国,嫁妆都留在南梁,无须另外置办,但仆
      从多在变乱中离散或死亡,因此需另选忠心能干的宫女乐工相从。待人选择定,可径随轸王前往
      南梁。
      一样的和亲,只是公主的夫婿却已换了个皇帝。不少朝臣颇有微词,只是不好让尚未成礼的公主
      为那横死的元光帝守节,何况在芮国嫁得再好,也不可能嫁给皇亲。帝系的大臣们更是盼着能借
      南梁之力进一步稳固司徒永的帝位,自是称颂不绝。
      留心看司徒凌的动静,却似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于是和亲一事便这样确定下来。
      这时秦府出了桩意料之中的“意外”。
      我被秦彻急匆匆喊回去,来到他卧房前,一眼看到身着素衣长发披散的沈小枫跪在一边,心下已
      是通透,侧头先吩咐身畔侍女几句,才踏了进去。笑道:“二哥,一大早的,小枫哪里招惹你了
      ?”
      秦彻坐在轮椅上,眉宇间隐见羞愤之色,闻得我说话,才扫了一眼沈小姐枫,说道:“这丫头我
      万不敢用了,你即刻领她走,我再不想看到她!”
      我皱眉道:“她做什么了?看她做事一向细心谨慎,我担心二哥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应,才割爱
      将她留给二哥。前儿回来还好好的,这一转眼的,犯下什么大错了?”
      秦彻沉着脸盯着床榻上尚未整理的凌乱被褥,愠道:“你问她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女儿
      家的本分?真是不知。。。。。。不知。。。。。”
      他虽出身将门,自幼熟读诗书,却是文雅惯了,到底没能把“不知羞耻”这几个字说出口去。
      我示意屋内仆从退去,走到他跟前,只作疑惑不解,问道:“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小枫
      她。。。。。。是不是做出了伤风败俗的事?若是如此,我必重重罚她。”
      秦彻脸庞泛红,半响才道:“也不用罚她,总之你这个心腹丫头,我是不敢要了!快快领走,找
      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吧!竟敢。。。。。。对我下药!”
      我纳闷道:“什么药?”
      秦彻望向桌上的茶盏。
      我过去看时,却还留有半盏剩茶,闻了一闻,并不是普通的茶水,和着浓浓的花香和药香。正要
      轻啜一口,秦彻急喝道:“晚晚,喝不得。是。。。。。。媚药。”
      他捏紧拳,盯着伏于地上的女子,竟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啪地将茶盏掷于桌,敢下这媚药拿他取乐!来人,把沈小枫拖出去,重责五十杖!”
      秦彻始则惊愕,后则转作惊怒,眼底有簇簇焦灼的火焰跳动。
      沈小枫闻言,已呜咽着哭出声来,“将军,奴婢一时糊涂做下错事,是奴婢该死!可奴婢绝无拿
      公子取乐之意。奴婢喜欢二公子,从小便喜欢。。。。。。。奴婢不想公子终日郁郁寡欢,自苦如
      此。。。。。。”
      我冷笑道:“二哥何等尊贵人物,岂是你一个下贱婢子可以痴心妄想的?做下这等无耻之事,别
      说二哥容不得你,便是我也容不得你!”
      挥手唤来侍女道:“还不捆了拖下去?”
      侍女急应了,真的取过粗大的麻绳将沈小枫捆了,又将她的嘴塞了,拉倒在地拖了出去。
      沈小枫模样颇是委靡,一双盈盈妙目只向秦彻望去,秀美的面庞一行是泪,一行是汗,目光中满
      是伤心求恕,偏生说不出话来,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一时拖了出去,片刻后便传来棍杖击于人家身上的敲打声,以及沈小枫含糊不清的呜呜呻吟,隐
      听得压抑的哭音。
      秦彻额际已渗出汗水来,双手紧握轮椅边缘,定定地看着地面,忽道:“晚晚,你把她领走便罢
      ,何必下此重手?秦家素来待下人宽仁,上回五十杖活活打死采儿,已是过了。”
      我自己倒了茶来,安然地喝着,轻笑道:“二哥放心,该宽时宽,该狠时狠,我懂得的。这沈小
      枫有武艺在身,五十杖绝对要不了命。但这样的人。。。。。。我们秦家万万是不能留了。”
      我转头吩咐道:“叫管事去喊个人牙子过来,贵贱不论,即刻把那丫头给卖了。嗯,卖前先废去
      武功,免得到别处作祟。”
      仆从领命而去,我继续安闲地喝茶。
      秦彻脸色不仅发白,甚至发青了。
      他忽转过头,盯向我道:“晚晚,她便是得罪了我,到底是在秦家多少年的老人,你领回去不拘
      配给哪个未婚的部将便是,又何必做得如此绝?你。。。。。。这不是存心把她给毁了吗?”
      我冷笑道:“她连你都敢下手,平时定然不检点,这样的淫娃荡妇,哪是宜室宜家的女子?配给
      我那些长年出征在外的部将,岂不是祸害了他们?她生得又有几分姿色,想来青楼妓院才是最适
      合她的地方吧?”
      秦彻抿紧唇,好一会儿才道:“她一向侍奉你我,不离左右,何曾听说过不检点。。。。。。”
      话未了,他忽顿住,侧头望向窗外。
      却是那边杖责声忽然停了,小院静悄悄的,连落叶飘于阶上都清晰可闻。
      片刻,小步奔跑声已至门口,却是一个婆子立在门槛外禀道:“禀将军,二公子,那小枫
      姑。。。。。。那侍婢似乎身体有恙,经不住杖责,才二十多杖,便已晕过去了。。。。。。”
      我冷笑道:“学了十几年的武艺,哪会这么怯弱了?这丫头也有些心计,只怕是装腔作势吧?拿
      水泼醒,继续打!”
      婆子领命,急往回走时,秦彻叫道:“住手!不许再打!”
      婆女愕然,惶恐地看向我。
      秦彻撑着额,手指微有颤意,显然也是内心极不安稳。好一会儿,他偏了偏头,没有看向我,却
      用极低的声音向我说道:“她不是不检点的女子,昨晚。。。。。。她尚是处子之身。。。。。。今天自然体
      虚乏力。”
      我讶异地“啊”了一声,沉吟道:“莫非她真喜欢你,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但有这等非分之想
      ,也是她的不对。”
      向外一示意,我道:“把她拖进来。”
      一时沈小枫被拉进来,已是长发凌乱,满身脏污,下半身更是点点血污,口中塞的破布已拿掉,
      依然面白气弱,看着极是狼狈。
      侍女过去灌了两口水,她才像有些醒转,低了头呜咽着说道:“奴婢知错,求将军饶命!”
      我喝口茶,淡淡道:“二公子为你求情,我便饶你性命,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让人牙子把
      你卖了,落到谁家为奴为婢,便看你运气;要么你便留下侍奉二公子。恰好秦家人丁不旺,若两
      年内你能生出一儿半女来,我便做主让二哥娶了你;如果你生不出儿女来,秦家留你这种无德女
      子也无用,依然会把你变卖了,如何?”
      沈小枫勉强支了身叩头道:“奴婢情愿服侍二公子。”
      秦彻薄唇动了几动,才低声道:“晚晚,她的品貌不错,你手下未成婚的部将颇多,何不挑选一
      个配了她?我这里。。。。。。不缺人。”
      我冷笑道:“二哥这话错了。武将大多是有些气性的,她已不是清白这身,人家讨了回去,就是
      看在秦家分上不敢发作,终究心里会有疙瘩。她又一心记挂你,寻了机会三天两头过来看你,更
      会叫人家愤懑。到时候谁娶了她,不但会和她不睦,更会和我们秦家离心离德,还不如把她废了
      武功卖了干净!”
      秦彻看着伏于地上无声抽泣的侍女,神色渐转无奈。
      他道:“那么。。。。。。我便将她留下吧!她在秦家多年,也不必委屈她,名分还是要给的。”
      我怒道:“这样的手段也能占了名分去,以后岂不是人人效仿?待她有个一儿半女,能堵了众人
      的嘴再说吧!”
      秦彻便无语。
      我遂叫人把沈小枫抬下去医治,自己一径回屋休息。
      片刻后,侍女悄悄来禀道:“将军,打的时候垫了厚厚的褥子,拍下的声音虽大,其实不重,不
      过略有些红肿,三两天便该复原了。”
      我微笑道:“我怎么瞧着她身上的事血迹有点怪?”
      侍女掩口道:“临时去厨房宰了两只鸡,还没涂匀,里面就在唤了,因此看着有点儿假,不过我
      瞧二公子看着小枫姑娘的模样只顾心疼了,哪里会想得到细看伤处呢?对了,刚刚我去看小枫姑
      娘,她还让带句话给将军。”
      “什么话?”
      侍女红了脸,悄声道:“她说,其实下的药量很轻。”
      我会意,心中更是一松,说道:“你去暗中嘱咐几位主事,就说我的话,从此便把小枫姑娘当做
      秦府的女主人看待,只是二公子跟前,还和原来一般就行。”
      此事难免会传出去,到时恐会累沈小枫声誉不佳。但府上这些人何等通透,我这话说出,他们也
      该晓得此事从头到尾只是我的主意,与沈小枫无涉了。
      侍女应了,却又有些疑惑,“将军既然有意让二公子娶小枫姑娘,为何不趁早给她名分?”
      我笑道:“松口太快,二哥只怕即刻便能悟出前后因由了!”
      何况,秦彻自认腿疾在身,性情优柔,指不定又会想出什么自以为是的主意来。
      比如,不与她同房,不让她怀孕,然后寻机会休了她,趁我不在时嫁给别的什么人。
      这些损人害已的馊主意,他前思后想想坏了脑子,大约也是想得出来的,横竖我这个做妹妹的不
      好管到他床上去。
      沈小枫下的药量轻,她在秦彻心里却重,重稍受诱惑便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重得只盼她有好的
      归宿,不想她受半点委屈。
      如今生米已煮作熟饭,沈小枫不可能再嫁别人,他想让她有名有分在秦家抬起头来,便只能让她
      尽快受孕。 


    
      过了重阳,九月中旬的时候,我以定王妃的身份到宫中接了德太妃,一起坐肩舆离去。
      因为平白多出来的双胞胎哥哥秦三公子,定王妃在未出阁时便是人所共知的体弱多病,极少见客
      。如今换了女装,同其他贵夫人一般珠环翠绕,只在侍女扶持下缓缓而行,并看不出足疾。路上
      遇到宫人或妃嫔,只闻得赞叹定王妃倾城绝色,弱不禁风,倒也无人疑心。
      待到了晋安寺,早有司徒凌陪着住持亲自迎接,住进一座预备好的清静院落,第二日只说静修,
      却换了便装,只带了几名心腹侍从,在司徒凌的带领下,去往祈阳王的墓地。
      那日天阴限的,山间更是冷得出奇。姑姑只穿着素白的衣衫,绾的发式也很简洁,未戴半朵珠花
      ,却簪了一根蝶恋花镶宝金簪。
      花是杏花,蝶是双蝶,潋滟着瑰丽的色泽,山间的秋意蒙蒙,掩盖不住那根发簪无声无息漾出的
      春风艳阳色,似看得到柳绿花如霰的事明媚韶光。
      我从未见过姑姑戴过这根金簪,想来也该与当年那个风姿出众温柔蕴藉的少年王爷有关。
      或许是他送的,或许他曾为她簪过。
      我终是猜不出祈阳王在怎样的情境下亲手为她戴上了金簪,想来,应该是满眼蕴笑,满怀着对未
      来相依相守终生相伴的憧憬吧?
      但她终究把金簪秘密收藏在箱底深处,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悄悄取出,用最温柔的目光凝视着,用
      最温柔的指触抚摩着。
      就像把那个秀逸雅淡的男子秘密收藏于心底,只敢在午夜梦回时悄悄悲伤地怀念着他的美好,并
      祈愿他在另一个世界安宁快乐。
      如此,她做着旁人的妻妾,总算能有片刻的安宁。
      只要她永不晓得他因她而落入陷阱,断了腿,瞎了眼,毁了容,不人不鬼地挣扎着,思念着,然
      后 受尽折磨凄惨死去。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姑姑尖瘦的脸庞雪白雪白,惨淡的气色连胭脂都掩盖不住。我摸着她的手也是冰凉,悄悄令人取
      了厚厚的狐裘披风来,亲手为她披上。
      姑姑定了定神,说道:“我没事,我。。。。。。可开心了呢!”
      前方是一处缓坡,缓坡上有一株极大的老槐树,两人合围都抱不过来的粗壮样子。
    
      大树下方有一处隆起,看得出刚刚培过土,坟帽还是新的,旁边还有几株新移栽的桃杏,都是有
      些树龄的,若能成活,说不准明年便可开花结果。
      坟前有新刻的汉白玉墓碑,未署官衔,只简洁地写着“司徒子衍之墓”,下面的落款为“未亡人
      四儿立”。
      未亡人,未亡人,谁家未亡人?
      大约从当年祈阳王死讯传来,她也便跟着死了心,把自己当做他的未亡人了吧?
      在他眼里,她从不是什么德妃,而只是他的四儿,正如在她眼里,他从不是什么祈阳王,而只是
      她的子衍。
      这墓碑的字必是司徒凌的主意,难为他如此细致地揣摩姑姑的心理。
      姑姑果然没对墓上的题字提出异议。
      她温柔地抚着墓碑,仿佛抚着自己久违的情人,本来惨白的脸色浮上一抹艳丽的嫣红,冲淡了萧
      瑟秋意,仿佛一枝春日里散漫地盛开于野地的杏花。
      此时正值深秋,槐树枝叶已经稀疏,但山间风大,便依然有萎黄的树叶翻翻如失了魂般往下飘落
      ,
      有一片恰落到墓碑,姑姑轻轻将它拈开,又看向那隆起的坟墓,然后走过去——捡起坟上的落叶
      。
      司徒凌身畔的侍从应该是负责整饬墓地的,见状已是惶恐,低声说道:“王爷,晨间又派人打扫
      过,只是风大。。。。。。”
      司徒凌摆手止了报的话语,怜惜地看着那青春已逝的纤瘦女子,黯然一叹。
      我走过去,扶住姑姑,柔声道:“姑姑,看,那边祭品已经摆上了。这里冷得紧,姑姑的身子要
      紧,上几柱香就回去吧!想来祈阳王在天有灵,也盼着姑姑能珍重自己。”
      姑姑果然立起身,黝黑的眸子盯着那坟墓片刻,低声道:“挖开。”
      “什。。。。。。什么?”
      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司徒凌和身畔侍从,竞也都是满脸的错愕。
      姑姑重复道:“挖开。崔勇说,他一直想见我一面。恰好,我也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我看着那抔黄土,苦笑道:“隔了这么久,他哪里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只怕。。。。。
      已是一具白骨。姑姑,他在天有灵,能看得到你的,就让他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姑姑道:“我知道他已不是原来的样子,可我也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我不怕惊吓他,想来他也不怕惊吓我。” 

      她转向几名随侍,“动手,挖开!”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我和司徒凌。
      司徒沉吟道:“姑姑,我想着这里冷清清的,祈阳王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也不妥当,正打算
      开春后找个好日子为他迁坟。那时候姑姑的身子应该已经大好,便是祈阳王见着,也会觉得欣慰
      。今日适宜祈福祭祀,似乎。。。。。。不适宜动坟。”
      姑姑道:“我说可以动坟,就可以动坟,我说可以挖开,便可以挖开。”
      她转头向我怒道:“晚晚,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我只觉她身子在颤抖着,仿佛风里飘黄的枯叶,随时要跌落下来,也不敢触怒她,只赔笑道:“
      晚晚怎敢不听姑姑的话?不过这里的确冷,不如我们先回去,让他们挖着,回头再过来看他,可
      好?”
      若是回到寺中,大可让桂姑煎一碗安神汤让她服了睡觉,再缓缓从旁劝说,也许还劝得过来。
      谁知姑姑甩开我的手,说道:“你不依我,便算了吧!你们都回去,我一个人挖。”
      她竟蹲下身,屈起她青葱般的手指,用那金凤仙染就的纤长指甲——抠入泥土,奋力用手挖着泥
      土。
      我目瞪口呆,等司徒凌一个箭步奔过来,才醒过神来,急急和司徒凌一起将她抱起,说道:“好
      ,好,姑姑,你别生气,我这就唤人过来挖。。。。。。”
      姑姑似乎也在蹲身挖土的那一瞬间已把力气用尽了,被我轻轻一拉便拉起。软绵绵靠在我肩上,
      泪水已簌簌而下。
      司徒凌怕我支持不住,忙接过她,侧头向仆从示意,将肩舆挪到近前来,半扶半白抱将姑姑搀到
      肩舆中,我紧跟上去,拥紧她单薄的身体支撑她坐稳。
      她犹指着前方的素色毡帘,低喘着气竟说不上话来。
      我知道她的意思,忙命人将毡帘卷起,把肩舆的方向对着那座坟头,看着他们行动。
      司徒凌扭头吩咐一声,早有仆从急急奔往寺中取工具,不一会儿便各自取了锹、锄等物,用拿惯
      刀剑的手提起锹,握住锄,刨向那惨淡逝去的一代英雄的坟墓。
      不知谁叫了一声:“下雪了!”
      我一惊,忙探头出去看,却见细细的霰粒正一颗一颗飘落,渐渐如细剪鹅毛,纷扬飘落,竟交织
      作雨雪霏霏的苍茫模样。
      司徒凌走到近前,轻笑道:“山间本就比别处寒冷许多,这时候下雪,并不奇怪。”
      我忙笑道:“可不是嘛,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也就是这个理儿,以前我在子牙山
      住着也是这样,冬天来得早,春天来得晚。”
     
      姑姑抬头看着满天琼珠乱洒,脸上也浮起了如雪色一般苍茫的淡淡笑意。
      她道:“这里的确冷。子衍。。。。。。是不是也很多次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雪花落下来?不对,不
      对,他看不到。。。。。。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他什么都看不到。。。。。。”
      她浑身都在哆嗦,忽然间掩住自己的眼睛,失声痛哭。
      我忙抱住她,低声劝慰道:“姑姑,别这样
      ,你身子弱,祈阳王看你这样,一定也会伤心。”
      她哭得软在我身上泣不成声,“晚晚,他就这样过吗?在这冰冷的山里,什么也没有,又冷又黑
      地等着。。。。。。明知我不会来,依然这样等着。。。。。。都不肯说,要见我一面。若我知道。。。。。。若我
      知道,绝不让他一个人等着,那样又冷。。。。。。又黑。。。。。。”
      “是。。。。。。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并不想让他一个人等着。。。。。。”
      我顺着她的话头胡乱劝着,却在提到那个“等”字时,忽然在伤感间闪出一丝庆幸来。
      幸好,幸好淳于望不至落到那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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