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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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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毫。”
我轻叹道:“皇上,其实我也想问你一句话。当日我想纵身柔然军营的火海之中一死以求解脱时
,你说愿意和我共同承受一切屈辱。。。。。。到底有几分真心?是为了秦家的兵权,还是因为知道我
命不长久而心怀愧疚?”
他凝视着我,忽然笑了,“若我说有十分真心,你会信吗?”
我淡淡望着他,并不接口。
他便道:“既然你不会信,我又为何要向你坦白?你把十分真心留给了他人,我又为何要留给你
十分真心?”
我点头,“皇上圣明!”
他便笑道:“你既认为我圣明,我倒要做几桩圣明之事给你瞧瞧。目前我有个心腹大患未除,想
来你知道是什么吧?”
我心里一跳,却半丝惧意都无。他留我性命,只怕用意也便在此。
沉吟片刻,我答道:“要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却不伤大芮元气,大约只有臣能做到了!”
他眉目不动,端了茶盏静静地喝着茶。
我慢慢道:“好好对素素。秦家纵有欠你的,家破人亡再加四条人命,也该还得够了。”
他身体一僵,“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盯着他,往日一家团团圆圆围桌而坐的欢笑情形,在一个个年轻生命陨落的血光四溅中一晃而
过。
“用亲人来威胁人犯招供,这一招,对真正心肠狠毒的人来说并不奏效。俞竞明好歹读过几本圣
贤书,闵侍郎有头无脑,必然想不出这样阴毒的主意。”
他的神色很不好看,“你的意思,这么阴毒的主意,是我出的?”
“十八年前,夏王临登基前被一名姓吉的内侍所杀,人都说是夏王御下太过暴虐招来的祸事,只
将那吉内侍凌迟处死了事。但不久后,厉州有一户姓吉的人家全家暴死,据查便是这内侍未入宫
前的私生子。他们中的,是来自燕然山的毒瘴。这毒瘴即便不是秦家人所下,也必与秦家有关。
后来淳于望把这种毒瘴交给了端木皇后,端木皇后甘愿用这种毒瘴自尽,一是想让司徒永疑心秦
家,不致让华曦失宠,二是给淳于望机会,让他说明秦家和定王有着血海深仇,以阻止我和你继
续在一起。后来我小产出血,差点死去,淳于望并没敢把这事说出来,偏偏我阴差阳错地又发现
了当年的那桩血案。。。。。。”
我坦然看向司徒凌,“夏王暴戾专横,不念私情,若是称帝,秦家那支虎狼之师早晚是他的眼中
之钉。我相信,应该是我祖父或父亲在权衡之下选择了收买内侍暗杀夏王,扶立性情瘟懦的锦王
为帝。他们自以为做得干净,你们母子并不知情,看着你对我好,对秦家长辈也恭敬,因此将你
容了下来,还当做女婿般看待。但事实上你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隐忍多年,依然不忘为父亲
复仇。是你派人向端木皇后告发了祈阳王下属闯宫送信之事,让德妃姑姑百口莫辩,也让秦家与
端木氏、司徒永的裂痕越来越深,是你出卖了司徒永,让他因与南梁私下交往而被囚,成为端木
氏的弃子,让秦家完全失去保护,也是你让伏在俞竞明身边的亲信出了这个主意,借刀杀人。”
若知道司徒凌对秦家原来有那么深的恨意,推断出这些来并不难。
清脆的一声,司徒凌手中的茶盏碎了。
他慢慢将碎了的茶盏丢在地上,静静地看向我,“你知道多久了?”
“离开定王府后才发现的,因此,素素完全不知情。”我不确定地看着他,“我甚至猜测过,你
污辱素素,会不会也是报复秦家的一种手段。可我。。。。。。总不信,你会这么卑劣。我不信。”
他抬起袖子,按着自己的额,笑得居然也是那般凄凉,“谢谢你。。。。。。还能说一句不信。可如果
我告诉你,跟素素只是酒后冲动,一时把她当做了你,你大约也不会信吧?”
“不,我愿意相信。”我慢慢走上前,轻轻抓过他的手,将他发冷的手指一一伸展,与他双掌相
对,低低道:“可是皇上,你看到我们之间有多少鲜血了吗?透过那么多的鲜血,我信,或者不
信,又有什么重要的?”
司徒凌黑眸盯紧我,看不出是火还是水的混乱情绪在其中翻涌。
他忽然间拍开我的手,一把将我拥到怀中,他激烈的心跳响彻耳边。
他哑声道:“我是看到了那些鲜血,可我一样希望你信我,希望阿永信我。子牙山艺成归来,母
亲看我长成,才敢跟我提起这事。。。。。。他跟我说了多少次,秦家是仇人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可
我听到一个”秦“字,便只能想到你,想到。。。。。。想到你像一注清泉一样,亮晶晶地笑着,终日
跟在我的身侧,我从小便把你当做未来的妻子看待,认定了会执手一生。。。。。。还有阿永。。。。。。我
不耐烦他看着你的眼神,但我始终把他当做亲弟弟般看待。。。。。。”
我推开他,却用力太大了,浮软的身子便受不住,自己一跤摔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嘶哑地笑了
起来,“于是,你对我用了移魂术,让我要么疯掉,要么命不长久?于是,你亲手将阿永射死,
一箭不够,再添上一箭?”
“是阿永自己突然离开我,投向了端木氏,然后处处和我作对。。。。。。”他无力望着殿外楼阁连垣
,飞宇承霓,低低地喊道:“至于你,卫玄是母亲的人,我当年对你用移魂术时,根本不知道会
害惨你。等我明白时,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能重用卫玄为你治病。若真的有心害你。。。。。。你体
内的毒素早就足以要了你的命了!”
我拿手掌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觉肩上的伤疼得厉害,遂倚了龙案坐着,轻喘着说道:“永师弟
临死时告诉我,他最初是因为听说你用移魂术害我才决定涉足朝堂,也好保护我,阻止你——你
说他是不是太幼稚了?高处不胜寒。这个地方,起进来不容易,出去,更难。”
“永。。。。。。”他笑得惨淡。却依然有一丝冰冷的锐气,“我顾念往日兄弟之情,如非迫不得已,
从来不想伤你们。。。。。。可我已经做下的事,我绝不后悔!这大芮的天下本就该是我父王的!虽说
有了这天下,我也未必留得住你,可如果没有这天下,我更留不住你。你像祈阳王守不住你姑姑
,就像我父王留下了母亲孤寡半生。。。。。。”
我便很真诚地抬脸看向他,说道:“是真的,凌,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坐这个位置,这个——孤家
寡人的位置。”
他抬脚,似很想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但他终究没有踹下来,只是眸光沉暗地望向我,许久,才凄恻一笑,低声道:“别坐地上了,越
高的地方,凉气越重。你没瞧见,坐到这个位置的人,血都开始冷了——若司徒永多当两年皇帝
,暗算起我这个师兄来,只怕比秦家当年对付我父王更要狠毒十倍。”
我懒懒道:“他已经死了。”
“不错,他已经死了,所以他对我再狠毒,在你的心里,还是他对,我错,因为我的推波助澜,
秦家的人着实死了不少。你不明白我母亲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惨烈,却承受了失去自己亲人的悲痛
,我的复仇在你看来当然也是不可原谅的。因此,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对你好,你都不会再领
情了,对不对?”
他肯定地说着,句尾的疑问中却带了星子般微微闪亮的希冀。
我疲惫答道:“对,即便我领情,我也跨不过那么多亲人的鲜血。你能吗?”
许久,他坦诚答道:“不能,即便为了你,我都不肯放过秦家,因此,我大约也不能。”
我静默片刻,向他说道:“我想出宫十日,十日后,我会回来,让皇上的心腹大患彻底消失。”
他的目光无悲无喜,便那么沉寂地看着我。
好一会儿,他答道:“我只给十日。”
“我只需十日。”
我向他磕了个头,然后扶着龙案,强撑着站起身来,拖着隐隐作痛的伤腿,踉跄着走出大殿。
天色已暮,但我跟他相处时,竟没有一个宫人敢入内掌灯。
他的身影很快淹没在寂寂的黑夜之中。
一步一步挪向台阶,我又看了一眼高台之上那座万人仰望的大殿。
暮色里,如刻的剪影,依然巍峨,尊贵,高高在上,庄严得不容亵渎。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明白,帝宫九重,九重帝宫,无非是九重华丽的陷阱。
这里的美酒是用鲜血酝酿而成,这里的百花是用鲜血浇灌而成。绚丽多姿的霓裳,步步生莲的身
姿,温柔如水的笑容,一点一滴,都是他人和亲人的血肉编成。
这里有寻常人梦寐以求的富贵荣华,却永远不可能有寻常人的平安喜乐。
更没有我秦晚所冀望的幸福。
也许,是我醒悟得太晚,也许,是我奢求得太多。
我早该离了这里。
十日,足以让我来回狸山一次。
狸山离大芮边境很近,如果淳于望听我的话离开了大芮,他很可能会去那里。
即便他没去,那里也有着他和相思生活过的痕迹,甚至有当年盈盈生活过的痕迹。
我想去看一看。
就算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还是想看一看,仔细想一想,然后认真地告诉自己,原来我也曾那般快
活过。
便算没有白来这世上一遭。
不想让自己太狼狈,我没有骑马,而是乘着一辆华丽极舒适的马车前去,一路可以稍事休息。
我穿的是女装,伴我前去沈小枫闲来没事,每日变了法子为我绾着灵蛇髻、惊鹤髻,望仙髻或百
合髻,然后敷了胭脂,佩上承影剑。虽然还是瘦得不像样,到底有了几分原来的飒爽英姿。
每天要歇下的地方,也早有快马提前过去预备好了,饮食医药料理得极妥当。我尽量多吃食物让
自己恢复体力,反而是沈小枫吃不下什么东西,脸色蜡黄蜡黄。
快出芮境时,她才悄悄地告诉我,:“大小姐,我有孕了!”
我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带你去南梁做什么?”
她一怔,才领会出我是什么意思,急道:“大小姐,二公子还在北都呢!”
我柔声道:“你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抛下他?放心,只要你和他未来的孩子平安,我怎么着都会
哄着他过来和你团聚。”
沈小枫并不十分明了我和司徒凌之间到底有了多深的裂痕,但她也早已看出目前在前帝的压力下
,秦家的举步维艰。想着秦彻倔强骄傲的脾性,她便也沉默了。
渡江之时,她静静地坐在船头,对着北都的方向。
我很庆幸当时没有给她任何名分。如果她是秦彻的妻子甚至小妾,如今我就没那么容易将她带出
大芮。
第四十五章 塞雁飞,天涯人未还
渡了江便是南梁国界,再不可能事事安排得称心如意。但我遥遥望着狸山山头,便觉心情激荡,
跨上紫骊马,和沈小枫一起奔驰过去。
这日上午到达狸山脚下,将马儿寄在农户家,便带了沈小枫翻山去寻那处梅林。
隐隐听得不知哪里的樵夫在唱道:“我有一卮芳酒,唤取山花山鸟,伴我醉时吟,何必丝与竹,
山水有清音。。。。。。”
我觉微笑。
这支曲子,不会是从淳于望那里传唱出来的吧?
当年那个清贵雅淡的少年,静静地伴着他美丽活泼的小妻子的,持酒拈花,笑看流云,连溪水流
动的声音都似舒缓了许多。
沈小枫搓了搓手,又来探我手上的温度,说道:“虽是江南,也挺冷的。大小姐,你还受得住吗
?”
我不答,只是出神地看着前言在风里翻翻滚滚飘来的东西,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是一个脱落开的纸鸢尾翼,小小的七彩蝴蝶,前面尚有和大蝴蝶纸鸢粘连过的痕迹。
“奇了,奇了,这么个大冷天,谁家孩子会出来放纸鸢?”沈小枫惊奇地看着,然后笑意然后慢
慢敛住,“不对,这。。。。。。这纸鸢。。。。。。”
我曼声道:“以后得去找这家老板好好说说了,为什么他家卖的纸鸢,每次都让小蝴蝶离开娘亲
呢?”
透过山间凛冽的风声,我隐隐听到了耳熟的啼哭,胸间忽然涌上一阵酸意,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扬
了起来。
顺着那哭声一路寻觅过去,转过一道弯,正看到前面山路上呜呜叫着的小女孩,脸蛋冻得红彤彤
的,正用她沾着灰土的裘衣袖子擦眼泪。
忽抬头见到我,她立时不哭了,呆呆看我两眼,扯过袖子猛擦自己的眼睛。
她身后的白衣男子,本来正无奈地跟在她身后苦笑,此时与我四目相对,顿时怔住,握在手中的
那只大蝴蝶纸鸢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山石上。
我走过去,捡起那纸鸢,微笑道:“哭什么?回去帮你粘上,小蝴蝶不就又和它的娘亲在一起了
?”
相思给我这么一说,呜哇哇地又哭起来,冲过来扑到我身上,把我的腰肢抱得紧紧的,也不管鼻
涕眼泪一大把,蹭着我大叫道:“娘亲,娘亲,呜哇,你怎么才来。。。。。。”
我弯腰将她抱起,拿帕子给她擦着小脸,问道:“这么冷,你跑出来做什么?”
相思用她肉嘟嘟的小指头指一指灰蒙蒙的天空,说道:“我看着大蝴蝶带着她的女儿在天上飞啊
!”
我点头,“这只大蝴蝶真糟糕,怎么就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老是让它飞走了呢?”
相思呜呜咽咽道:“可我从不飞走啊,为什么娘亲老是不要我?”
我柔声道:“相思是娘亲最疼爱的女儿,娘亲又怎会不要相思?”
相思搂着我的脖子,热乎乎的眼泪往我脖颈里钻。她说道:“可我总见不到娘亲,父王说,可能
这回他真的把娘亲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可娘亲怎么回丢呢?娘亲认得回家的路。”
山路崎岖,我的腿不利索,走了两步,便微一趔趄。
淳于望便从我怀中接过相思,轻轻巧巧抱在怀中,然后伸手拉住我,向我凝眸而笑,“晚晚,我
们回家了!”
回家了。
我安心地将手交在身畔男子湿热的大掌中,看着相思在他怀抱里破涕为笑的小小脸庞,心里满是
欢喜,周身都是暖意融融。
再阴霾的天气,挡不住这欢喜,再凛冽的寒风,挡不住这暖意。
梅林,风光如昔。
蜡梅尚未凋零,已有春梅继之而起。有的打着骨朵儿,有的打理得好,已经绽开了花朵。向阳的
坡上,绿萼开得尤其好,有重瓣,有单瓣,淡绿或浅白的花儿密簇簇攒在枝上,孤傲中别有一番
热闹。
淳于望见我出神,也便顿住了身,相思已在叫道:“娘亲,我们屋子前的朱砂梅开得才好呢!娘
亲,娘亲,你记得吗?我和父王为你画过画儿的!”
“记得,记得。”我微笑着捏捏她不安分的小手,“相思画得很好,相思就和。。。。。。”
我看向淳于望,“就和你父王一样聪明。”
淳于望轻笑,然后一路指点给我看,“这株是铁骨红,那株是千瓣朱砂,那株是乌羽玉,那株是
台阁朱砂,还没开呢!绽开后,花上有一圈银边的。”
他侧头问我,“以往我都教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去年被他强逼到这里时,我每日都想着怎样逃走,怎么和他作对,他自然也没心思教我,他提的
,必上那三年的事了。
我怅惘地看着满眼的静寂朱红,说道:“嗯,记得。”
他便指向那最大的一株朱砂梅,问道:“记得这株是什么品种吗?”
我抚上那逎劲枝干,迟疑道:“时日久了,却认不出了。”
相思已拍手道:“我认得,我认得!这株叫舞朱砂!父王说,以前父王和娘亲在这株梅树下舞剑
,后来悟出两套剑法,娘亲那套叫暗香,父王那套叫疏影!”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我。。。。。。不记得了!”
看着淳于望殷殷而望目光,我有泪水欲落,却向他仰脸而笑了,“阿望,闲了舞一回给我看吧!
我很想看一看,完整的暗香、疏影是什么样子的。”
淳于望并没有流露出失望之色,只握紧了我的手,说道:“好。”
再往前便是那株百年老梅,依然和去年一般模样,枝如青铜根如石,沉默冷寂地矗立着,既不憔悴枯萎,也不开花结果。
淳于望无奈道:“六年了,我拿你没办法,也拿它没办法。”
他放下相思,推开木屋的门,轻笑道:“晚晚,到家了!”
我抚着门上的对联,疑惑道:“今日。。。。。。廿几了?”
“除夕了,大年三十。”他微笑,眸中有泪,“我没想到,我今年还能等到你。”
我踏入屋子,看到的是和我春天放火烧屋逃走前一模一样的布置。
想来,六年前他和“盈盈”住在一起时,就是这样的布置吧?难为他,两次大火后,还是固执地
守在原处。
我反身将他拥住,拥得紧紧的,低低道:“阿望,我回家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张臂将我狠狠箍住,再不容我动弹分毫。
相思一个人在地下围着我们转来转去,先去推了推父亲的腿,喊道:“父王!”
又转到我跟前搡一搡的我腰,委屈地又喊道:“!”
一脸被遗弃的无辜模样。
我瞧着心疼,欲要挣扎出来安慰她,但如今的力气万万敌不过淳于望如铁般的臂膀。
沈小枫奔了过来,飞快将她一捞,已抓在手中抱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隐隐听到她和相思说道
:“你娘亲和父王好久没见面了,让他们说会儿话吧!”
相思哭泣道:“我也好久没见娘亲了,娘亲为什么抱父王不抱我?父王都那么大的人了。。。。。。”
我听得心酸又好笑,扬起唇角正要说话时,淳于望一俯首,已将我亲住。
我身体一颤,搂过他的脖子,重重地回应他。
屋中笼着火盆,本来就温暖如春,彼此的唇舌竞逐交缠时,更似有一道热力开始在四肢百骸流窜
起来,奔涌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被他轻轻置于床上时,我的手足俱是绵软,由他轻轻地解了我的衣带,卸去衣袍,用他暖暖的手
掌在躯体上温柔游移。
他似很怕我冻着,用他炙热的身体紧偎着我,却只是万般怜惜地与我厮磨拥抱,再不曾有下一步
的动作。
我分明感觉出他勃发的欲望,抱紧他苦笑道:“怎么,你嫌弃我了?”
“嫌弃?嫌弃你什么?”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连最起码的贞节都做不到。”
“谁说的,你明明是个好女人。”他的瞳仁清晰地倒映着我的面庞,有柔情似水,漫漫裹来,“
你刚毅果敢,聪明睿智,忠于你的家园,更忠于你自己的心,没有人比得上你。”
我叹道:“你喜欢的盈盈,单纯美丽,并不是我这个样子。”
他抵着我的额,亲了亲我,低声道:“那是因为,我的盈盈长大了,有担当了。”
我将手轻轻移向他的小腹方向,喃喃疲乏:“对不起,其实我并不想变成现在的模样。”
他像给燎着般身体猛地一颤,手上猛地加力。他道:“是啊,现在这模样,太瘦,我都不敢碰。
可实在。。。。。。实在受不住了。。。。。。”
他小心地托起我的双腿,高大的身体覆了下来。
身体蓦地充盈,我欢愉地叹了口气,将他抱紧,
一笑入罗帏,粉融云雨乱。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醒来时已是傍晚,身体兀自软绵绵的,却已换了干净的中衣。
听得相思喳喳喳喜鹊般的声音,我探出头来,相思便从她父亲身边蹦起,奔到我跟前笑得眼睛眯
起来,“娘亲你醒了?父王说你赶路太累了,不让吵你呢!”
淳于望正坐在火盆边添着银霜炭,苦笑道:“便晓得放你进来没好事。看看,这不是又把娘亲吵
醒了?”
我笑道:“我本来就不想睡。”
多睡一刻,便少一刻和他们相处的时间。
淳于望的眸光沉了沉。
相思哪里听得懂我言外之意,直往我怀里窜着,大眼睛清澈地望着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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