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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曲之一 买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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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2年4月17日
文案:
岁末将至,家家户户忙著过年,而她,只有空冷的屋,
不想再过寂寞日子,所以那日,她大胆地买了个男人,
即使他看来又病又残得只剩一口气,可她不怕,
只因他有一双孤寂的眼,像她一般,教她心怜,
所以她想倘若能治好他,或许能给自己作伴,
那么自己的屋才能称为相守的“家”吧??
人是她花钱赎回来的,“穆邑尘”这名字是她给的,
在他小命不保之际,是她拚命将他从鬼门关前救回来;
如此他还她一条命、为她做牛做马也是应该,
但这主子怎么这样难缠啊?既不贤慧也不温柔,
花的总比赚的多,他发现自己跟错主子也已来不及,
只能含泪上贼船,谁教忠仆难为呢 ??

楔子

  那年的冬天很冷,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岁末将至,家家户户忙置办年货,围炉守岁过个好年。
  那是她失去家人的第四个年头,却依然无法习惯没了亲人在身旁围炉守岁的新年。
  她讨厌安安静静的屋子,说了话无人应答,空冷的木桌、木椅,怎么也坐不满。
  每一个独自面对的新年,都好寂寞,好难挨。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她收拾妥当,隔壁摊上还剩两块干烙大饼,她索性全买了,却一点想吃的欲。。。望也无。
  推着推车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以往繁华的街景,各式商贩林立,而今只余零零落落几摊,也正收拾着预备赶回家中过年。
  而后,她发现了他。
  以往,那个地方是贩卖牲口的,偶尔牙婆也领了几个乖巧的丫头或壮丁,让大户人家的管事挑选所需婢仆。
  她不爱拿人当牲畜似的交易买卖,因此从未多瞧一眼。
  但一双空凉幽寂的眸子,挽住了她的目光,再加上牙婆颇有怨言地咕哝着“赔钱货”一类的碎语,她心下大致明了。这仅剩的三人已无人肯要,领了回去日子怕是也不会太好过。

  牙婆瞧见她目光多兜了两圈,只道是生意上门,赶忙勤快地上前攀谈。
  像是怕她随时会改变心意般,极力推销、吹嘘着这三名壮丁有多好用,吃得少、做得多,啥儿粗活都能干,买下绝不吃亏,三个就一并卖给她了,半买半送算她十两就好……
  后头三人听得都要替牙婆心虚了,这病的病、残的残,哪来的壮丁?买回家去别说干粗活,棺木得先备上一副倒是真的,送人都不见得肯要。
  这女孩也不晓得是脾气太好还是压根儿没带脑子出门,倒也没驳斥半句,偏头来回打量了那三人一会儿,原是没这打算,这会儿似乎也认真考虑起来。
  有一只手揪住了她裙摆,她走不得,低头瞧了那手的主人一眼。
  他其实——是希望跟她走的吗?
  买卖这事是要两相情愿的,她原是无意轻践他人尊严,可他若有意愿,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的日子还很长,需要一个家人,遇了事可以商量、陪她守岁过年、共度将来漫漫年岁。
  “我只要一个。”掏出今儿个做生意所得的碎银,连荷包里的几文铜板也全倒了出来,一共五两四十七文钱。“就这么多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
  “成交!”牙婆没第二句话,乐得成交。“不知姑娘要哪一个?”
  “就他。”纤指朝下一指,愣了牙婆、也愣得男人揪握裙裾的手一滑。
  “这……姑娘,你要不要考虑考虑?”牙婆罕见地良心发现,心虚道。“要不,我再多送你一个。”
  “不,就要一个。”
  “这……”人家如此坚持,牙婆也不好多说什么。
  笨蛋!买东西不晓得要议价的吗?他哪里值五两银子?买块烙饼吃了也好过买他!
  就连被买下的人也忍不住要这样骂她。
  这是哪里来的傻子?竟花五两银子去买一个……这样的人回家。
  任何有眼睛、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去选他。
  她真的傻了!




第一章

  男人终究还是跟着她回家了。
  她没有勉强他,打一开始便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若不愿,这一路上随时可以走,她不会拦他。
  只要一个转身,他就自由了,是吗?
  他想了又想,一路上反复思量,最终仍是选择牢牢跟妥她。
  离开了这女子,他其实——也不晓得还能去哪儿。
  见他目光直盯着她手中的烙饼瞧,她递了一块过去。
  一路上,她迳自说着自个儿的事,也不管他是否听进去了。
  于是他知道,她名唤穆朝雨,娘亲痛了一日夜,在清晨破晓时分生下她,那时正下了点小雨,因以为名。
  过了这个年,她就要满二十了。
  双亲俱逝,家中人口简单,就她一个。
  “原本还有宝宝……但是宝宝上个月也死了……”说到这里,秀净脸容黯了黯,原本充满活力的嗓音也弱了下来。

  她……成过亲了吗?
  也是。都快二十了,一般闺女早该嫁了。
  那……她的夫婿呢?怎未听她提及只字片语?
  她说,她很想念、很想念宝宝,那小家伙总是蹭着她,很讨人怜,如果他不介意的话,她其实是希望他能代替宝宝,她会待他很好、很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开始认真考虑起留在这女人身边的可能。
  说着说着,一块烙饼吃完了,她又递出手边仅剩的那一块。
  当第二块烙饼也吃完后,他们也到家了。
  那是间瞧起来有些老旧的房舍,不过砖瓦看来还算坚固,前头院子围起竹篱笆,养了只老母鸡,后头还有块空地,也种了些东西,眼前还瞧不出是什么。
  这让他有些许意外,她这身气质一点儿都不像山野村妇,要说是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他也信。
  “锦衣玉食是没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还是愿意留下,也必有你一口饭吃,饿不着肚皮的。”
  他步子在竹篱笆外顿了顿,她浅笑如水的眸色,教他宛如着了魔般,呆呆愣愣地什么也无法思考,乖乖跟着她走。
  今儿个是小年夜,她将家里头所有的食材全下了灶,煮成一大锅热呼呼的杂烩汤,与他围着木桌共食。
  在外头流浪的这些日子,他不曾过得如此安稳,能吃得饱、有热水净身、有干净衣裳穿、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这一切已是他无法想象的安适了。
  或许是身体负荷早已到达极限,一旦松懈了下来,当晚便发起高烧,连夜不退。
  他不想表现得如此不济事,这些日子,再多的苦、再非人的待遇他都熬过来了,真的没有她所见的那般病弱无用,他怕她后悔、怕她下一秒就会将他丢出门,免得大过年的还要收尸,多晦气……
  “咦?不是才刚退,怎么又烫得吓人啊……”她咕哝着。
  冰冰凉凉的巾子覆在他额际,舒缓了躁热难耐之苦。
  睡睡醒醒间,知晓她一直都在,殷勤地为他擦身、更换额上凉巾,须臾不离。
  “好了、好了,发了汗就没事了……”
  有一回醒来,瞧见她正在为他把脉。
  他有些困惑。她不怕吗?大多数的人,光是见着他都会惊吓得远远退避,担心他这一身的病会不会过给别人,她却一丁点也不怕,买下他、带他回家、与他同桌而食、共处一室。
  她笑笑地说:“我是大夫。”
  大夫?她不是卖汤圆的吗?吃那锅杂烩菜时说的。
  “喔,是这样的,我的主业是卖汤圆,偶尔有空才会替人看看诊,过过大夫瘾。”
  听起来……挺不牢靠的,尤其她一脸“只是玩玩看”的神态。
  他有些不安,怕小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教她给玩掉。
  “别担心,我很有经验的,治过不少猪狗牛羊。”
  “……”不是吧?别玩了……
  他盯着逼近的银针,面露惊恐。
  可此时,他浑身虚软,逃也逃不开,想抗辩又有口难言……
  她下针极快,连犹豫也不曾,他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好吧,或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她应该只是谦虚罢了,至少此刻体内高热已退,身子确实也舒坦许多,就算真要死在她手里,他也认了,绝无怨尤。
  约莫一炷香时刻,她一一收针,只见原来洁净的银针,全染成了墨黑色。
  她还每日灌他不同的苦药,一日比一日更难喝,他咬着牙照单全收,硬是吞得涓滴不剩。
  他也不晓得自个儿为何要如此听话,不疑有他地全盘信任,或许——是她衣不解带地照料,每回醒来,她总是在。
  也或许,是她总是噙笑的面容,莫名地教他安心、信赖。
  更或许,是她凝望的目光始终如一,沈定而自在,从未流露出一丝嫌弃。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看来有多糟,拖着一身伤病,身上多处肌肤化脓、溃烂,那日跟着她回来,见了铜镜里的自己,一张脸几已面目全非……
  她是头一个愿意碰触他的人,甚至一次次为他擦拭肌肤渗出的脓水,再一处处上药。
  她说,这不是病,是毒。
  “我头一回碰到身上能同时存有十几种毒的人,真够精采的!你究竟做人多失败呀?”不然人家哪会一次喂上这么多毒,生怕喂不饱他?
  “我说你呀,给我挺着点,好歹我也花了五两银子,至少让我瞧一次你究竟生得什么模样,要不我可亏大了。”
  会的。至少为了这个唯一待他好的人,他会努力熬过来,不教她的银子白花。
  “宝宝已经不在了,你愿意跟我回来,我就当你是同意要代替宝宝陪我,可别食言哪!”
  那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何况她才刚失去了孩子,这对一个当娘的而言,是多沉重的打击,万万不可教她再添伤恸了。
  她还说了很多,大多是讲她的宝宝多乖巧、多贴心,半昏睡间,他多少听进了几句,不禁涌起些许悲悯,为她感到难受。
  缠绵病榻几日,等他再一次有了较清楚的意识,已过了五个日夜。
  她整个新年,全耗在这病榻边了。为此,他感到无尽愧责。
  纵使最初对自身的去留还有一丝迟疑,此时也再无他想。她如此待他,再生之恩如何能不抵命相报?
  “醒了?来喝药。”
  方才醒来没瞧见她,原来是熬药去了。
  他手脚仍虚软无力,她舀了匙汤药便往他嘴里喂。
  “对了,还没问你名字?”
  他张了张口,只余瘖哑气音,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不是天生聋哑吧?这我可没法治。”
  当然不是!
  他只是、只是说不出话来,但他就是知道,自己不是哑子。
  “喔,不是?那就姑且当是这一身的毒把嗓子也侵蚀了。无妨,总能慢慢调理回来。”再喂上几口药,没等他吞下,又问:“那,你识字吗?记得自个儿的名字吗?能不能写?”
  他点头,又飞快摇头,一句未完又接一句,教人不及应答。
  她总是如此,没人搭理也能自得其乐,这几日来,他多少也能摸出几分她的性情。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会还是个傻子吧?”
  “……”有口难言,八成就是这么回事吧。
  他抬掌,费力地在她掌心写下一个“忘”字。
  “忘了?不记得自个儿是谁?打哪儿来?家里有哪些亲人?”每问一句,他就无助地摇一回头。“唉,那一身毒果真把你给毒傻了。”
  “……”
  “好吧,要不我来替你起个名吧!既然你要代替宝宝,要不就叫宝——行了行了,别瞪,换一个不就是了?”
  口不能言,眼神倒挺有杀气的啊!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药。“咱们村子里那牛婶生了三胎,就大牛二牛三牛地叫下去,要不咱们也来比照办理……又不好?”眉头都拧成麻花辫了。
  当然不好!他怀疑她若不是存心整人,就是根本懒得花脑筋。
  偏偏这人已是他的主子,她爱起名叫阿牛阿狗都由不得他。
  她也烦了,耐心告罄,分神踢掉绣花鞋,抬脚朝桌边书册一勾,足尖随意翻了翻,念出目光所及那一句。“渭城朝雨浥轻尘,就这个了!”
  哪个?不会是要他叫渭城吧?
  他眼神极其防备。
  见识过她有多胡来,他不敢抱以任何期待。
  “你那什么眼神?要不你自个儿挑!宝宝、大牛还是——浥尘?”
  原来是这个。
  他松了口气,终于点头。
  “还知道要选这个,你不傻嘛!”
  “……”他本来就不傻。
  不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怀疑她根本是早想妥了,方才那大牛、二牛的根本是存心吓他,他再驽钝,也有被耍着玩的自觉。
  “真可惜……原是想让你代替宝宝的。你知道吗?牠好贴心,会等我回家、替我看门捉贼、听我说心事,还会把自己卷成一团转圈圈,每回都把我逗得好乐……”
  怎么……听起来有一丝怪异?
  他愈听愈不对劲,尤其当她说到——
  “虽然隔壁摊卖烙饼的总是瞧不起牠,当牠是其貌不扬的癞痢狗。我把牠捡回家的时候,牠一身伤病,还瘸了一条腿,但你知道的,就像全世界的娘都不嫌自个儿孩子丑,我就是觉得,我的宝宝是全天下最美丽的狗。”
  狗?
  她说了半天,只是在说一只狗?
  他数度揪心、暗暗代替她流的好几把辛酸泪,只是为了一只癞痢狗?
  她要他……代替一只狗?!
  这就是……他在这个家里头,将来的、了不起的位置?!
  “怎么?怎么?你这表情是瞧不起一只狗吗?”
  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缓缓地、缓缓地涌上心头,汇聚成一股……想抡拳的冲动。
  他这新主子……真的好欠打!
  他仰头,无言望了望屋顶那片摇摇欲坠的破瓦,一如他此刻残破沧桑的心境。
  最初那一腔肝脑涂地、以命相酬的无知热血,在这一瞬间尽皆尸解湮灭,连个骨灰渣儿都不剩!
  初五开市之后,她白天得推着摊车到市集里卖汤圆,无法再时时看顾着他。
  毕竟家里有两张口要吃饭,而她看起来并不像是擅理钱财的人,光看她挥金如土、连杀价也不懂的潇脱劲儿便知。
  他已能下床走动,在身体能负荷的范围内打理一些简单的家务琐事,如今看来,倒还真如她所言,完全比照宝宝的待遇,只要负责看家玩耍、追追松鼠别教牠们咬了园子里的菜就好。
  他还是每天喝着苦苦的药汁,以入口的味道判断,约莫三日会换一次药,他不晓得自个儿的状况究竟是如何,但比起最初确实是强健许多,原本连能不能活过这个年都不晓得,而今,他不但能帮她揉揉面团,还能劈柴打水,揽下家里头的粗重活儿。
  揉好面团,搁在灶边醒着,他移步到水缸边清洗豆子的穆朝雨身旁,帮忙将品质较差的豆子挑掉。
  “灶上炖了鸡,一会儿去舀来吃。”
  他停手,瞧了她一眼。难怪今早起来没见园子里那只老母鸡,原来是教她给宰了。
  那只老母鸡,她是留着下蛋用的,自己都舍不得宰来吃,若不是他这长年喂养在体内的毒给拖垮了身子骨,根底实在太差,她也不会万不得已宰鸡来为他补身。
  以一名主子而言,她待他确实好得无话可说。
  “发啥愣?”
  “只是在想……”他累了她许多。
  但转了个弯,他改口问:“我这身子,好得了吗?”




第二章

  若是无法根治,是不是就别费工夫了?死不了就成了。他已经欠得够多,不想下辈子也还不了。
  “要好倒不困难,就是麻烦了些。”
  “怎说?”久未言语,最初开口时,他声音如粗砾般、沙哑得难以辨视,直到这阵子终于慢慢好多了。他嫌难听,别扭得不肯开口,她却总是有法子逗他、诱他,让他试着多说几句话。
  她将刚洗好的红豆、绿豆、小米,一股脑儿全倒在一块儿,一手随意打散,一篮子花花绿绿的好不精采。
  “喏,你现在的身子就像这一大盆豆子,一眼望去是复杂了些,但只要静心分辨出里头有些什么,先挑出大颗又好挑的红豆,再来是绿豆,然后是小米,这样懂了吗?”
  懂。
  因此结论是,要解这身毒说难也不难,就是过程繁复了些,而她打算先辨别他身上到底有多少种豆子,再一一挑出来。
  “我说你呀,意志倒也过人,这要换成别人,身上喂了十数种毒性折磨,哪还能撑到现在。”她顿了顿。“话又说回来,若说一人下一种药,你起码得罪了十数个人,啧、啧、啧,我说小穆子啊,你做人也太差了!”
  “……”这究竟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既然她都买下他了,家仆从主子姓也是理所当然,可……她非得这么叫不可吗?
  她是主,他是奴,没他说话的余地,他忍。

  他从容得体地勾起一抹浅笑,沈静应对。“我不记得了。”
  她说他体内的毒,派别、门路不尽相同,有些毒与毒之间的冲击,将会剧痛难忍、造成身体的重大损伤,可有些却会相互牵制,缓解致命毒性,若使得好,有时毒也能是药。
  这两相矛盾的手法,摆明了下毒者不止一人。
  要不,就是真的太恨他,有着非致他于死地不可的决心,将所有看得到的毒全往他肚子里倒。
  “无妨,我穆朝雨别的没有,就耐性多得是。你身上再有千百种毒,我总能一道道找出来,一道地道解。”
  他无语,默然望住她,胸口暖暖浪潮激荡。
  虽然她嘴上说得随意,可他明白那是在承诺,无论如何,永不弃他。
  “是说……你的豆子我挑,我的豆子谁挑?”
  “……”叹息。
  她永远不会让他的感动持续超过半刻。
  这豆子一挑,就挑到了月上柳梢头。
  究竟是谁闲着把豆子全混成一气的?
  他终算晓得,为何坊间恶婆婆虐媳,这招老归老仍百用不倦。就着摇曳烛火,他此际心头真涌起无尽悲情。
  “小穆子,睡了。明日再挑。”
  “……”他真的想纠正她的称呼。
  好吧,这恶婆婆也没那么不可取,至少她没要他挑完才准睡。
  “你不知道灯油贵死了。”好似看穿他内心的嘀咕,她冷不防抛来一句。
  你要真如此温良恭俭、当初那个出手阔绰、花钱时眼不眨气不喘、连杀个价也不会的女人究竟是谁?
  家仆可以顶撞主子吗?可以吗?可以吗?!
  唉,这种事也只能想想,没那勇气顶嘴,就只能乖乖回房,安静躺上他睡了月余的木板床。
  这小屋就只有一间房,木板床还是他俩后来合力钉上的,就摆在她床边约莫三步的距离,以布幔隔起。
  他原是深觉不妥,怕有损她清誉,毕竟人家还是个未嫁的大姑娘,可她一派坦然,不以为意,话到了嘴边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这样也过了月余。
  穆朝雨撩开步幔走来,手上捧着几个瓷瓶。
  有些他是认得的,有些可能是才调配出来的。每隔一夜,她都会固定为他替换伤药。
  最初,还曾被她缠裹了一身,整张脸几乎只留下眼、耳、鼻、口,近几日,伤口逐渐结了痂,才刚拆了伤布,有些痒,但已不会再化脓疼痛。
  她最先除去的,就是那道造成他这身蚀肤的毒,根源不除,抹再多的药都没有用。
  “这什么?”他闻到好浓的桂花香气,以往没用过。
  “还我冰肌玉骨欺霜赛雪沈鱼落雁桂香膏。”
  “谁取的?”好怪。
  “我。”
  果然。“非得用这个名字吗?”
  往后人家要问起,要他一介男子如何把这药名说出口?
  她耸耸肩。“它原是桂香芙蓉膏。”
  “听起来……比较像吃的糕点。”他忠实评论。
  “对吧对吧!你也认为改了比较好是不是?”
  “……”也罢,他认了,可忍不住再度开口。“那……桂花有非入药不可的必要吗?”
  他一介男子抹得一身香喷喷,比女子还妖娆,这成何体统?
  她奇怪地瞧他一眼。“没有啊。只是觉得不好让你一身药味,就顺手抓了一把桂花下去缓和缓和。”十足邀功口吻。
  好一个玲珑巧思、善体人意啊!
  他无助地望了望天。
  上苍明监,他真的宁可一身药味。
  “多谢。”相当言不由衷的嗓音自齿缝挤出。“那……这药我可以不要抹吗?”
  “为何?”她瞪大眼。“这药可助你伤口愈合、淡疤美肌,你不信我吗?”
  谁都想自己一张脸白净无瑕,纵是男子,也不会想顶着一张伤疤满布的脸,遭旁人歧异目光。
  “我信。”
  只是……该怎么说呢?他不愿她再为自己劳碌奔波。虽然她嘴上不说,可那费了她多少心神,他不会全无所知。
  他不是女人,不需冰肌玉骨也活得下去。
  “好啦,下回不加桂花便是。”她低哝,承认自己这回有些过头了。
  “……”
  原来她也晓得?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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