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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给本山贼更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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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玄低低一笑:“无妨无妨,相公再去救你一回。”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扭曲,再后来就挂不住了。

  “现在可以去了么?”落嫣咬牙笑问,踩上戎玄脚背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戎玄痛苦地蹙眉:“去,马上去。”

  其实戎玄说的好东西,在从小见惯奇珍异宝的落嫣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

  “客官,这柄玉搔头乃上好和田玉打造……”掌柜热情推荐。

  “这根本不是和田玉,倒像是掺了豆沙的糯米团!”落嫣打着哈欠十分不屑。

  戎玄在一旁偷笑。

  掌柜脸色转黑,转身拿出另一盒子,不死心道:“这对黑珍珠耳坠,粒粒圆润,都是东海百年大蚌所产大珍珠……”

  “这是河蚌生的吧,百年大蚌生的珍珠可比这大多了,我殿里就有一颗,夜里还会发光!”落嫣一眼瞅出。

  戎玄依旧在一旁偷笑。

  掌柜脸色又暗下几分,咬了牙硬撑着将另一盒宝贝打开,只见熠熠生辉,直照得满室光亮。

  “这可是前朝宫中流落出来的珍品——百鸟朝凤千色朝珠,每颗皆由不同材质磨成,碧玺、猫眼、翡翠、水晶、白玉……”掌柜地一口气报完,扬眉吐气般松了口气。

  落嫣摸着下巴沉思:“咦?这百鸟朝凤千色朝珠不是被我小时候扯断了吗?后来,我记得……啊!”

  两声惨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街角,落嫣叉腰愤愤戳着戎玄的脑袋:“跑什么跑?那掌柜的就是个坑蒙拐骗的货色,你干嘛要拽我跑!还标榜什么十八寨寨主,我看你还不如本公主一个女子!要是不揭穿了他,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当受骗!”

  戎玄呲牙:“娘子,轻点!你戳到我头上的包了。”说着可怜兮兮地摸了摸头上被那掌柜用珠宝盒子砸出来的包。

  方才那掌柜气急败坏砸了两下,可都是他用血肉之躯顶着,身边这位折磨人的主边跑还不忘回头跟掌柜理论:“你店门口的玉麒麟也是假的,底座是石头,不是玉的!”

  “娘子,我们是来买珠宝的,不是来找事的。你要闹起来,那掌柜不服,把我俩拖县衙一番理论咋办?孙子兵法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动武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手段。再说,你相公我今日穿得如此风雅,怎可做那粗鲁之举。”戎玄说着拂了拂被衣摆的褶皱。

  落嫣目瞪口呆:“你还懂孙子兵法?”

  “那是自然,莫言马上得天下,自古英雄皆解诗!”戎玄扬眉得瑟上了,“要不要我现场赋诗一首,为娘子今日辨宝之事助兴……”

  “助兴?”落嫣邪恶一笑,脚下又使上了劲儿,她寻到了比追风掌更好对付山贼的妙招。

  戎玄苦着脸收了声,悻悻打道回府。

  ☆、11家有母虎是福气

  待落嫣与戎玄空手回到山寨的时候,正青山遍染,流霞满天。

  寨子里的弟兄望了望两人空空的双手,还有戎玄头上微微鼓起的红包,都默契地选择沉默不语。

  戎玄毫不介意地大手一挥:“拿笔来。”

  落嫣吃惊,山寨里居然还有文房四宝,那这山贼可就难对付了,难怪青龙镇的衙门拿他们束手无策,有点文化加点暴力,果然很可怕。

  戎玄挥毫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将那些画交给一个叫白九的弟兄。

  白九?不管是“白酒”还是“米酒”,落嫣已经对山贼们的奇怪名字习以为常了。那画,她偷窥了几眼,发现画的都是些今天见到的首饰式样,暗暗惊叹:这山贼记性实在好得紧。不过,他这样子难道是要自己人打造首饰?

  戎玄看出落嫣的疑问,眯眼笑道:“这次上京,我们扮的是大户人家,首饰自然是少不了的。再说,娘子与我成亲这么多日,居然还没几件像样的首饰。今日上街,瞅着别人家的小媳妇穿金戴银,为夫这心是生生地疼。”

  落嫣几乎作呕,急忙落跑:“我的心是生生被你恶心到了。”

  落嫣刚走,便有一人迈入屋来,一进门就冷冷道:“玄,你未免闹得太过了。”

  戎玄随意将笔扔开,眯眼笑道:“胡利呀胡利,等你娶了娘子就知道了!”

  “我娶了娘子也不会像你这般胡闹!这些金银不是钱?”胡利板起脸来,“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戎玄?不过是个和你认识没几天的梁国女人,就值得你为哄她高兴这般作为?近几日我都在观察,眼下这般紧张情形,你却沉耽儿女私情,我决定将此事报告主上,你的婚事本来就应经过他同意!”

  戎玄勾搭上胡利肩膀,依旧笑嘻嘻:“胡利老兄,事情哪有那么严重!这些首饰我们带上京去走一趟,回来不还都是山寨的!她是我的压寨夫人,对她好点也没什么吧!再说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你放心,那些首饰跑不了的!更何况此次上京,我肩负任务,没些好货恐怕是不行。”

  胡利见戎玄说到京城,面色又沉下几分:“你带她上京,我既劝不动你,现下也不反对了。但我要奉劝一句,绝对不能耽误行程,务必要赶在五月三十‘湖花’盛会之前到京!若是耽误了大计,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戎玄拍了怕胡利的肩膀,严肃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你放心,正经事我是不会忘记的。嘿嘿……日后成就大业,我也为你寻只母老虎来!虎乃福也,家有母虎是福气啊……”

  夕阳渐渐沉下,百里之外的粱都却刚亮起万家灯火。

  尚书府今夜有家宴。

  庞啸川驻守边关,难得回来一次,就连数日前其兄长同骄阳公主大婚也未能赶回参加,此番也是皇帝紧急召返才得以回京。

  一大早,他就入宫去见了皇帝,直到下午才回家得以与家人好好一叙。

  庞夫人拉儿子左看右看,疼惜地碎碎念叨又瘦了些,然问到手背上的伤是,庞啸川却讳莫如深,只道是练武是误伤。就这样庞夫人还悲悲戚戚地托着儿子的手留了半缸眼泪,若是说被人刺伤,不知道会不会流满一缸。

  庞尚书捋须不语,料定儿子不肯说实话定是有隐情,想着饭后得详谈一番。

  庞竞傥则奇怪以弟弟的武功,何以会自伤。

  与庞啸川仅一座之隔的上清低头默然吃着菜,心头五味杂陈。她今夜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极衬白嫩肤色的藕荷留仙裙,玉色抹胸让胸前景色若隐若现,胭脂淡淡扫,绛唇轻轻点,清雅而不失妩媚。

  然而庞啸川的眼睛,除了叫她嫂嫂那次,竟再没看过她一眼。更叫她难以释怀的是昨夜庞啸川到底去了哪里?不过,今夜答案便要知晓。上清想着嘴角勾出一丝浅笑。

  “啸川,为兄先敬你一杯,恭贺二弟高升!日后必将大展鸿图。”庞竞傥举杯向弟弟。

  庞竞傥对这个弟弟,一向是佩服的。自己善文不善武,除了从小体弱之外还源于个人性情,他喜静静看书、吟诗作画,而啸川则从小生龙活虎,爱打爱闹。

  虽说文武皆可治国,但庞啸川的仕途明显比他坦荡得多。今天一早进宫,皇帝提任庞啸川为御林军统领。

  原任徐统领被撤职。徐统领也冤枉得很,辛辛苦苦几十年,岂料因儿子徐安一个不小心将解忧公主落嫣害成卧床昏迷,就被撸了官职。

  只不过徐家的事在庞家看来,未必不是一个警醒。庞家也是得尚公主、光耀门楣的富贵人家,搞不好哪天也一不小心落得同徐家一般下场。

  因而庞啸川高升一事,令庞府满门是既喜且忧。

  “我也敬庞统领一杯,御林军戍卫京畿,统领一职责任重大。庞统领方从边关浴血归来,今又要效力天家,因而这杯酒,我也是替父皇敬的。请庞统领一定赏光喝下。”

  庞啸川刚喝完哥哥敬的酒,上清就站了起来,盈盈玉手将一杯斟满香液的白瓷杯举起。

  她不叫庞啸川二弟,而是称其位庞统领,这听起来多少有些别扭。庞尚书和庞夫人交换了个眼神,想着是公主还是看不起尚书府的门第,不认这家人罢了。

  伊人目光澄澈温柔,酒水更清朗溢香。

  庞啸川客气谢过,便去接那酒盏。两人指尖无意相触,上清脸上顿飘酡红,幸而众人并未太过注意,庞啸川微微蹙眉,接过来一饮而尽。

  上清望着一滴不剩的酒盏,眼底闪过一丝晶亮,心情顿时大好,就连庞竞傥贴心为其夹来的菜肴也变得美味非常。

  庞竞傥浅笑着注视自己媳妇,绵绵目光落在庞夫人眼里却是一阵心痛,不禁感叹傻儿子是造了什么孽,偏生娶了个捂不热的活冰块回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二儿子年岁不小,也该成个家了,这次她可得看紧了,好好娶个知事的回来。

  庞啸川不知母亲已经在给他筹谋人生大事,只接连又喝了几杯。从边关升入京城,他却高兴不起来,昨夜见到的那张苍白憔悴面容,每时每刻浮现在他眼前,如一根利刺横亘心头。

  他遗憾,他后悔,如今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深夜偷偷跑去远远地瞥一眼。早知她会有如此遭遇,当初就不该想着什么先建功立业,再说明实情……

  这一顿家宴,每个人都吃得滋味百般。

  家宴散后,庞尚书留庞啸川至书房谈话。

  庞尚书房门一关,搬出本凝聚自己心血的《官场经》,苦口婆心向儿子传授其数十年来的官场心得,字字饱含殷切希望,句句皆是大有益处。

  父亲的谆谆教诲,庞啸川却心头烦乱听不进去,别说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左右耳哪只都没进。不多时,他心中的烦躁竟渐渐传导至身体,浑身一阵阵燥热。

  庞尚书讲得慷慨激昂,压根未注意到儿子早已面成酱紫,仍一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

  庞啸川再也憋不住,急忙借口醉酒不适,逃也似地匆匆跑回寝居。

  回房他也不要人伺候,将下人统统遣走,推开门便一头扎进屋里,攥紧拳头狠狠击在中柱上,希望疼痛将身体的躁动减少半分,然而相反,一种欲望由心底升起,越来越强烈。

  庞啸川蹙眉隐忍,奇怪,他为何突然有这种感觉?可这种疑惑转瞬即逝,头脑被欲望控制,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每个毛孔都在燃烧。

  突然,一双柔若无骨的凉凉小手从他颈后伸入,舒适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

  随着那手慢慢滑到他胸膛,手的主人也移到了庞啸川面前。可他眼前一片模糊,努力睁眼,就是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模样。

  “舒服吗?”那人的声音柔媚而蛊惑,像是最甜蜜的毒药。

  迷乱之中,庞啸川只觉这声音似陌生又熟悉,仿佛一刻钟前才刚听过。脑中燃烧着火一般的欲望,仅剩不多的理智提醒他,面前的女子他似乎认识。

  面前之人轻笑一声,庞啸川感觉腰间一松,竟是腰带已被扯掉,几下动作后,一具光洁而温热的身躯就贴了上来。

  庞啸川眼前的模糊渐渐幻化为清晰,他似无意识般呢喃:“落嫣……落嫣,你醒了……”

  “落嫣?”那人惊诧万分。

  庞啸川骤然被惊醒般,将抱住他之人一把推开,那女子后背撞上中柱,发出痛苦低吟。

  眼前恢复了几分清明,这次他看清楚了。那靠在柱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是他的大嫂——骄阳公主上清。

  庞啸川如遭雷击般怔怔望着上清。

  她柔弱地半倚在冰凉中柱上,白皙面庞似覆着层冷清月光,幽幽目光悲戚而柔婉。

  庞啸川的目光顺着大敞的衣襟,滑到胸前的雪色。他急忙背过身去,身体的燥热不减半分,但脑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他闭眼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随即提腿大步迈向门外。

  “别走!”上清扑上来,将其从后紧紧抱住。

  双拳紧攥,庞啸川咬牙:“公主!微臣万死!方才多有冒犯,即刻入宫请皇上重罚!”

  背后之人沉默片刻,细微的抽泣声传来,抱住他的手固执地勒得更紧:“谁要责罚你了……难道你真的不愿意要我?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放心,我是干净的!我和庞……你哥哥,并没有……”

  庞啸川身躯一震,默然。

  ☆、12上京(上)

  “这几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父皇赐婚,我拧不过……我恨他为什么对落嫣那么好,对我却毫不关心,为我选婿从不考虑我的心思……我想嫁的人是庞家二公子,不是大公子!”

  上清的脸贴上庞啸川后背,泪珠浸入其衣物,似温又凉。

  “不怪皇上……是我不知好歹。”庞啸川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上清诧异,心头一凉。

  “承蒙圣上厚爱,欲择我为驸马,可我家中兄长尚未婚配,从弟岂可跃前,况且我驻守边关生死难料,不能耽误公主终生。我兄长为人敦厚,诗书全才,万万不会委屈了公主。”

  “你胡说!庞竞傥未婚,可为他另择佳偶,你驻守边关可让父皇把你调回京城!这是什么理由!你……”

  上清一阵眩晕,她回想起给她定下婚事的那天,父皇的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说庞啸川胆子大到敢拒绝皇室指婚?这可是前无古人之事……

  她环住庞竞傥腰部的手缓缓松开,摇头怔怔道:“真的?当真是你拒绝的?抗旨不尊,你就不怕父皇杀了你……”

  庞啸川背对落玉,一言不发。

  上清了然,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要编那些戍边为国的鬼话骗我,既然走到这一步,我要听实话!”

  室内一片沉寂,如水月光静静铺在地上。

  “因为我已有心上人,此生非她不娶。”

  “是谁?”上清不信世上还有放着公主不娶的傻子。突然,她想起方才庞啸川口中喊的那个名字,心头一突:“难道是……落嫣?”

  庞啸川将上清的手臂甩开,倒退三步开外,方才还燃烧着□的眸子被刻意压制,“公主,你既已嫁给我兄长,就应恪守为妻本分。今日之事,我只当做从未发生。你也不要再追究那些往事,你我日后还是叔嫂。”

  “日后?你就莫要考虑日后了,先想想你今晚吧,你真能为了你的心上人守身如玉?”上清眼里闪过一丝厌戾,恨恨咬牙。

  庞啸川勾唇轻笑,将衣襟随意合上,脚尖一点,便飞身破窗跃出。

  上清惊怔,待她追到窗前时,庞啸川已经跃上了屋顶,月色下身形翩动远去难道又要去他心上人那里?上清怒上心头,拾起衣衫穿好跟了上去。

  夜已深,京城最热闹的碧波池畔却依旧灯火辉煌、人来人往,衣着艳丽的女子倚在廊前楼上搔首弄姿,屋里歌舞阵阵,言笑晏晏。

  这一片是粱都有名的风月场所,上清蹙眉,眼见庞啸川飞身落到了最大那家青楼的二楼。

  那群姑娘见一个俊朗公子从天而降,纷纷争抢着拉住他,庞啸川随手搂住一个就往里间走。

  屋里娇喘低吟不断,透过没有合紧的窗户,可见红绡帐中人影交叠,颠鸾倒凤。上清怒上心头,踹开窗户,跃进屋中一把扯下帐帘。

  锦被半遮,庞啸川身下□香肩的美人大惊,尖叫一声就往他怀里钻,惊恐万状地望着站于床前怒火中烧的女子。

  那女子眼中燃烧着愤怒与绝望,她抖着手指向床上男子:“庞啸川!你!你居然愿意找个青楼女子,也不愿意……我真的那么让你看不上?”说到此处,那女子浑身颤抖,连带声音也止不住在发抖,“你!我恨你!”

  言毕,眼泪奔涌而出,那女子碰翻了桌椅,擦撞到柱子,跌跌撞撞地夺窗离开。

  庞啸川望着伤心至极的上清,心绪复杂。从前他对上清公主只是无感,但现在必须是无情,他不能再让上清对他报有任何幻想,他不能对不起哥哥,也不能对不落嫣。

  那青楼女子不愧是风月老手,震惊片刻后已然恢复正常,轻勾上庞啸川的脖颈,笑得妩媚:“坏东西,被家里人发现了吧?不过你娘子也真是,相公逛逛青楼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官人不要想了……我们继续……人家想要嘛~”

  庞啸川心底一突,猛然将那女子的手打开,冰冷眸光扫过她,似警告又似不悦。

  还未及那女子多想,她便被一把推至床内侧,锦被掀开,露出两人依旧穿得好好的衣裤。

  庞啸川利落跳下床,大步走到桌边取过一个茶盏,然后闭目坐定自行运功,半晌睁开双眸,寒光一闪,手心滴落殷红鲜血,滴滴溅入茶盏。

  那青楼女子惊诧不已,这血的颜色红得像胭脂,又像是五月的石榴花。

  庞啸川长舒了口气,总算是将药力逼出,他并不知道此法是否可行,但上清所下药效实在太烈,不这般恐怕是熬不过今晚。

  “今晚的事,不准跟任何人提起!”

  青楼女子怔怔望着那男人离去的背影,再瞅瞅扔在桌上的银两,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们貌似什么都还没做……

  那夜之后,一连几日上清都未再迈出居住的小院,连吃饭都是单独让人端到住处,庞竞傥关心妻子前去探望,不料被恶声恶气地赶了出来。

  一家人对上清的不满更甚一筹,倒是庞啸川对此不作任何表态,新接手御林军,他有很多事务要忙,时常早出晚归。

  而最近这几日,落嫣却过得无聊得很,从前在宫中无聊烦闷时,比如说外头下雨不能出去玩,而心情又不好的时候,她还能对镜顾影自怜打发时间,如今,她最不想见的就是镜子里缪兰夕那张脸。

  在屋里憋不住,她便到山寨四处瞎逛悠,瞅瞅白九的首饰打造进程,看看牛二裁剪的衣服合不合身。

  山寨里确实有能人,别看白九大腹便便,裹个头巾衣衫不整的模样,但手艺真真不错,用了几日就打造出数样金灿灿的首饰。而另一头,商贾富户的衣服也有了着落。牛二从前就干裁缝此行,据说戎玄曾给落嫣搬出的那箱子红衣服都是他做的。

  落嫣很是惊诧,戎玄的山寨里似乎能人辈出,可这些能人何以落草为寇?问牛二,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道家里穷得过不下去。

  可凭这手艺,在集市上开家店,如何会过不下去?

  牛二挠头憨憨一笑,不作回答。

  落嫣自讨没趣地笑了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山贼们也有几分了解。他们不像宫里的侍卫,对主子恭恭敬敬,也不像点头哈腰的内侍,对主子唯唯诺诺。他们性格直率,会在有意见时当面指出,但一旦寨主发令,便严格遵照执行。

  单独面对她这位压寨夫人,大家还知道收敛些,若是戎玄在场,就变得嘻嘻哈哈拿他们夫妻俩开玩笑,说些荤段子,时常窘得落嫣气恼。时日长了,她倒也习惯了,脸皮也厚了不少。

  至此,落嫣终于悟出,山贼的脸皮是如何修炼成的。

  戎玄忙着安排他走后山寨的事务,又挑选了三十来个机灵好身手的喽啰跟随进京,胡利作为二当家的被留下镇寨。

  本来每日过得也不轻松,但偏戎玄还有闲心到落嫣住的地方晃一晃,调戏几句,惹一顿骂后又无赖地笑着离开。

  六日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东方微白,苍茫大山披上浅青霞光,悬上山寨被笼罩在一片弥漫雾气之中,公鸡打鸣之声此起彼伏。

  门外传来极有耐心的敲门声,落嫣嘟囔着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心里将山贼全家狠狠问候了一遍。死山贼,刚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多只鸡,前几日下山抢丝绸,居然抢了这么多公鸡回来,摆明了是不想给人睡好觉!鸡鸣就作罢,居然还敲门。

  “娘子再不起来,我们可要走了!”

  落嫣猛然惊醒,想起今日就是上京的日子,跳起来:“啊,别!我起来了,你等一会儿不行吗?”跳着脚去拿衣柜里的新衣服。

  门外传来戎玄极力忍住的低笑。

  说是等一会儿,可公主的打扮速度向来是……惊人的。

  这些天来,落嫣都在山寨里窝着,偶然如那天下山买首饰,也不用打扮得多花枝招展,况且她也不会梳样式复杂的头型,就每天随便挽个髻。

  但今日是正儿八经出门,怎么也得好好打扮,所以这一打扮,时间就不觉长了些。

  “娘子慢慢收拾……为夫吃个午饭再来。”戎玄倚在门口有气无力道。

  落嫣瞟了眼窗外,日头确实已升老,便手忙脚乱把胭脂首饰等一并扫进包袱,拉开门,瞅见站在门口的戎玄。

  两人匍一对视,都瞪大眼睛,上下互相打量一番后都大笑起来。

  落嫣捂肚子指着戎玄,笑得泪花四溢:“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好像……好像我二……二叔爷爷……”

  “娘子,你头上梳的冲天髻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猛龙出海?”戎玄笑得嘴角直抽抽。

  落嫣脸一黑:“没见识别乱说!本公主这是飞天髻,宫里最流行的发式,父皇常说我是宫里梳这个发式最好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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