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十二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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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安皇帝正没好气，伸手一揪来人的发髻往后一扭，沧海的脑袋转到了背后，双眼犹自来不及闭上，就已经倒在地上见了阎王。

　　不由分说一脚踹开了书房门，早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厮受惊的小鹿般一头扎进箐卿的怀里。弘安皇帝怒骂道：“真能耐了，竟敢背着朕养娈童，说吧，你死还是他死。”

　　箐卿见是皇上大驾光临，知道来者不善，本想让含玉先离开回避一下，但是，再瞥一眼倒在门口，脑袋位置变了方向的沧海，又担心含玉看到会被惊吓，倒有些为难，瞬间的犹豫之后，定下神来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吩咐含玉道：“这位皇老爷有事要和哥哥说，含烟听话，就在这里等哥哥回来送你去婧沁姐姐那里。”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门外一声惊叫，却是巫云听到动静儿赶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沧海，吓得大叫起来。

　　“别叫了，让人抬出去埋了。”箐卿正眼也不看弘安皇帝一眼，对站在门口发抖的巫云道：“叫两个丫头来陪着含烟，别让她吓到。”

　　弘安皇帝一进门就给了箐卿一个下马威，哪曾想到箐卿根本不接招，感情一拳打在棉花包上，无声无息，堂堂一国之君的威仪被完全无视。再看一眼惊恐万状的缩在箐卿怀里的含玉，心里不由一声冷笑，难怪，这个娈童倒真是个尤物，箐卿眼力不错，这孩子不用几年，又是一个极品。

　　“皇老爷，有事我们去前院大厅里说吧，别吓着孩子。”箐卿这才眯起眼来瞥了弘安皇帝一眼，把含玉放在椅子上坐好，边往门外走，边叮咛道：“好好在这里等哥哥回来”

　　“箐卿哥哥别走……”沧海死不瞑目的双眼让含玉心惊肉跳，见箐卿要走，忙出溜下椅子，想要拉住箐卿不让他离开，还没等跑到箐卿身边，弘安皇帝抢先出手，抓住含玉的兔耳朵拽了过去。

　　第010章　竟敢动朕的男根

　　“玬，不要……”箐卿已经走到门口，转身想要回护却慢了半拍，脱口惊叫道：“她只是个孩子，皇、老爷别伤到她。”

　　玬，他叫我玬，在他心里我只是玬，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的，我们是情人，不是君臣，在自己的爱人面前箐卿当然可以任性，不过，养娈童，背叛朕的感情却是另外一回事情。

　　一手搂住含玉的腰，一手按着含玉的头顶，不紧不慢的退回到贵妃榻上坐下，弘安皇帝微笑，眸子里的嘲讽味道却让箐卿不寒而栗。

　　“箐卿好眼力，这孩子实在惹人爱怜，老爷我也开始犹豫，该怎么处置他。”

　　“皇老爷，你先放了这孩子，否则……”箐卿的口气开始很是生硬，说话间看了含玉一眼，小家伙也正惊恐万状的望着自己，目光似乎在向自己乞怜和求救，那目光让箐卿恐慌起来，语气一软乞求道：“玬，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她好不好？”

　　低头在含玉腮上亲了一口，弘安皇帝微笑道：“怎么，很担心，怕老爷我伤了他，呵呵呵，箐卿竟然会对朕、哦，本老爷示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臭男人，竟敢轻薄本公主，被羞辱的愤怒让含玉早忘了害怕，声音稚嫩却义正词严的怒喝道：“私闯民宅，致人死命，现在又劫持本公、子，箐卿大人，还不叫人把他打个半死，再捆起来送衙门问罪。”

　　“呵，呵呵，有意思，这小子的个性倒和箐卿有几分相似，竟然敢和老爷我叫板，箐卿，说吧，我该怎么处置他。”

　　“皇老爷的意思我听不懂。”箐卿此时反倒冷静下来，颇为不逊的问道：“难道老爷来这里就是为了让箐卿难看吗？”

　　弘安皇帝色迷迷的捏了捏含玉的小脸，眼角的余光却在关注着箐卿的反应，见箐卿径直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看也不看自己，目光顿时冒出火来，皇老爷怒道：“箐卿是指责本老爷无事寻事，故意找箐卿难看吗？别以为你做的好事老爷我不知道。”

　　“老爷是指箐卿买了个侍妾的事吧，哈哈哈……”箐卿大笑，姿势优雅的前倾，嘲讽的语调问道：“莫非老爷以为青楼里的胭脂俗粉会比老爷家中的女人们更出色，更迷人，连箐卿也会情不自禁？”见弘安皇帝语塞，箐卿越发放肆的讥讽道：“玬以为箐卿和你一样，男女通吃？这样的变态情感也只有老爷您才有福享受。”

　　被箐卿嘲讽，皇老爷不怒反笑到：“箐卿若是以为老爷我没有弄清楚状况，还会有如此耐心听你大放厥词的话，也未免太高估老爷我对你的骄纵，说吧，后院里的男女是怎么回事？老爷我倒想听听。”

　　“男的是礼部尚书文大人的公子，你不会不知道，遇上那么个迂腐的老爹，文公子也是迫于无奈，女的嘛就是箐卿对外宣称买来的侍妾，碍于尚书大人的情面，箐卿为他们提供一个偷情的场所而已……”

　　没等箐卿说完，皇老爷已经乐得大笑起来道：“好一个箐卿，尚书大人若是知道你不但把老爷我迷得神魂颠倒，连他的公子也得了趣处，哈哈哈，不气的吐血才怪。”

　　箐卿微微一笑，对弘安皇帝道：“好了，别闹了，把这孩子放了，别吓着她。”

　　“箐卿很紧张这孩子呀，既如此，老爷我把他带进、家去好好调教，看看他够不够格儿服侍箐卿。”皇老爷冷哼道：“箐卿的部署一半是为了这个娈童对吧？”

　　“怪不得老爷如此生气，原来却是误会这个孩子。”箐卿优雅的倚在椅背上，眼角瞟着皇老爷微笑道：“老爷看走眼了，这不是娈童，是个女孩子，是那侍妾的妹妹。”

　　“是男是女老爷我必须验证一下。”弘安皇帝阴沉的笑道：“竟然敢蒙骗朕，箐卿可知道什么叫欺君之罪吗？”

　　说话间，女人一样绵软的大手探向含玉的下体，想要弄清楚含玉究竟是男是女……

　　“不要碰她！”箐卿大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含玉不等皇老爷碰到自己的身子，立刻使出防狼三绝招的第一招“断子绝孙”，猛地转身一提膝盖，正中皇老爷的命根子。

　　“啊……”没等箐卿靠近，皇老爷突然一声惨叫，一手捂住下体，一手拽着含玉的兔耳朵用力一拽，系在脖子上的带子勒得含玉喘不过气来，含玉拼命挣扎，不一会儿嘴脸就已经变得乌青。

　　“混账王八羔子，竟然敢对朕的、朕的男根下手，朕要把你绞死，扔进蛇窟里，让你尸骨无存……”皇老爷疼得呲牙咧嘴的恶骂道，手臂一扬，含玉悬挂在半空中。

　　不等皇老爷有下一步动作，箐卿手腕儿一抖，一把造型精美，镶满宝石的袖剑握在手中，剑尖抵上自己的左胸，箐卿嘴角轻扬冷笑道：“难道陛下来箐卿这里，就是为了杀人取乐吗，放了含烟姑娘，箐卿来替小姑娘赎罪……”

　　手腕儿朝前一送，利刃穿透洁白的衣衫，入肉三分，鲜血顿时涌泉般冒了出来，胸前的儒衫瞬间就被染红一大片。

　　“箐卿不要……”皇老爷惊叫失声，手一松，含玉跌倒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由于大脑缺氧，此时已是半昏迷状况，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弘安皇帝顾不得去管含玉的死活，扑过来夺过袖剑，抱住箐卿，带着哭腔乞求道：“箐卿别再任性，是朕不好，朕不该和箐卿斗气……”慌乱中忘了这不是宫中，高声叫喊道：“快来人，快传御医……”

　　站在门口的乌云和小风小月几个人这才敢走进屋来，一起跪拜于地，皇老爷口口声声自称“朕”，箐卿大人又清清楚楚的叫他“陛下”，再笨的人也明白过来，眼前的男子就是当今的圣上。

　　虽然只是为了胁迫弘安皇帝放人，可是情急之下出手力道过大，箐卿知道自己伤的不轻却也顾不得惜命，忍着疼痛，侧过头去吩咐小风小月道：“你们二人服侍含烟姑娘回后院歇息，让文翰公子立刻请医生给含烟看看颈部和咽喉。巫云，准备马车，送陛下回宫。”

　　箐卿的声音淡定而又疏离，直听得弘安皇帝心肝俱裂，说话间，胸前的血液不断地流淌着，看情况定然是伤及血脉，弘安皇帝一边叫人，一边用手捂住箐卿的伤口，一阵惊慌失措后，终于想起得赶快回宫让御医救治，抱起箐卿就向别院的后门奔跑，箐卿身材高挑，而皇帝陛下沉迷于情色之中，圣体早已是外强中干，更那堪被含玉伤及的地方犹自钻心的疼痛，所以，抱着箐卿奔跑起来很是吃力，乌云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厮，根本就帮不上多少忙，等弘安皇帝抱着箐卿跌跌撞撞的来到门外的马车前，箐卿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晕厥在弘安皇帝的怀里……

　　第011章　天上掉下东方瑾

　　被小风和小月背到后院之后，模糊的意识终于苏醒，听说那个中年男子竟然是当今圣上，饶是含玉胆大包天也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乖乖，本公主全力一顶，不知道是不是毁了皇帝陛下的男根，若被抓住定然是灭九族的大罪，自己在南明没有九族可灭，小命儿却也是丢不起的。

　　含玉哪里还敢在别院停留，假装昏睡，等夜深人静之时，趁婧沁姐姐和下人们不备，连外衣也没顾得穿，就一身内衣底裤，偷偷溜出别院大门，撒丫子就跑。

　　出了箐卿大人的别院，就是一片菜地，天黑的不见五指，虽然雨早已经停了，但是阡陌十分泥泞，含玉跌跌撞撞的并没有一个方向，反正也不知道究竟该去东南西北什么地方，一路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好容易来到一家庄户的小院儿门前，敲开门，犹在昏暗的油灯下做女红的农妇见含玉满身泥水好不狼狈，询问之下，含玉谎称自己和娘亲走散了，迷了路，求那农妇给找一件干衣服换上，等寻到娘亲一定让娘亲好好感谢大嫂的救助之恩。

　　一席话说得那农妇心里暖暖的，忙不迭的取出一套粗布衣服，烧了热水帮含玉梳洗了，对含玉道：“我家没有女孩儿，犬子的衣服倒和姑娘的身量合适，就委屈姑娘先穿上吧，换下的脏衣服我帮姑娘洗了，等晾干了再换回去。”

　　洗了澡倒头就睡，由于没命的奔跑，早已经筋疲力尽，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醒来一看天色已经大亮，麻利的起床出门一看，坑爹呢，昨天跑了大半个夜晚，没想到转来转去又转回来了，隔着一大片种着辣椒、黄瓜、青豆角的菜地看去，对面竟然就是箐卿大人的别院。

　　这一惊非同小可，含玉的魂儿差点出窍，可巧这家男主人要赶着马车去城里送菜，含玉就央求男主人带自己进城去寻找娘亲。

　　马车刚上路，就看到风花雪月四个婢女从别院里走出来，站在大门口商议了一阵子，然后，前后跟着往大路上走来。含玉揣度她们是在寻找自己，忙扯了一把芹菜盖在头顶上，龟缩在大大小小的菜筐子中间，大气都不敢出。

　　马车在一个豪宅的侧门前停下，含玉看那豪宅，正门五间，上面筒瓦泥鳅脊，门栏窗隔皆是精工细雕，一色儿水磨裙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为雪白的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富丽堂皇而又不落俗套。门楣上大书着“静苑”两个大字，像是王公贵胃家的别院。

　　守门的家丁走过来验过腰牌，并没多看，就挥手放行，让从侧门进去。含玉一路上迷迷糊糊的竟然摇睡着了，赶车的农夫也一时忘了车上还带着一个孩子，径直把车拉到厨房外面，和管事的交割清楚，自己去街上办自家的事情。

　　听到有人来搬菜筐子，含玉方才惊醒，感情这庄户人家是专门给这什么王府种菜的。

　　含玉顺手抱起身边的一捆大葱跳下车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韩妈妈，瑾少爷的燕窝粥煲好没有。”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厮过来问道。

　　“好了好了，杜宇小爷，怎么没带个丫头跟着，下雨天滑，我让人送去吧。”韩妈妈提着一个描金的食盒迎了过来，满脸是笑，并没看清含玉的摸样，对着含玉挡在脸上的大葱吩咐道：“放下吧，你帮杜宇小爷拿着给少爷送去。”

　　含玉遮遮掩掩的接过食盒跟在名叫杜宇的小厮后面，绕过山环水绕的园林，只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入门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直通一字儿排开的小小三间房舍。

　　“潇湘馆！”含玉脱口吟道：“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走在前边的小厮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白了含玉一眼，冷冷的道：“什么潇湘馆，这是瑾少爷的书房，你没见匾额上的字吗。”

　　心里一阵恍惚，收敛了心神再看时，可不是，匾额上明明是“静心书斋”几个古篆体阴刻。

　　含玉心里正在疑惑，却感觉到一缕奇异的幽香清冷的袭来，只见半卷的珠帘后面走出一个少年公子，十三四岁年纪，身材颀长而略显瘦弱，白色的袍子，衣襟和袖口宝蓝色镶边，上面绣着梅竹图案。乌黑的长发用一条蓝色的缎带高高的系在脑后，发稍和缎带一起在风中飘着，一张清秀绝伦的俊脸，白皙的几乎透明，修眉细目，眼角柔媚的挑起，自然流露着风流情态，却又纤尘不染，清幽得让人不敢轻渎。

　　这男孩绝非惊世骇俗的美艳，只是骨子里那份飘逸脱尘的气质却让含玉中魔般的发起痴来，死盯着男孩子的眸子，目光再难移得开去。

　　男孩子看到含玉，似乎也是一怔，由于正在步下台阶，脚下踩空，身子倏然前倾……

　　含玉下意识的抢上前去想要扶住男孩，却忘了手中捧着食盒，手一松，盒子掉在地上，盖子开处，一只琉璃盖碗滚了出来，里边的燕窝粥撒了一地。

　　不等含玉去扶，男孩子的身形已像蝴蝶般的翩然掠起，宽大的衣袖如蝴蝶的翼，优美的飘起，在空中旋转着盈盈落地，长发、缎带、洁白的衣袂和腰间的缨络犹在梦也似的飘着，男孩子已然回眸望着含玉，似笑非笑的目光让含玉心跳一窒，对面的男孩子云一般的清幽飘逸，简直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你怎的这么不小心，瑾少爷风寒未愈，昨个儿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刚觉得饿了，你又打翻了粥，难道让瑾少爷挨饿不成。”走在前面的杜宇转过身来，没好气的训斥道，这才注意到含玉陌生的面孔，一愣之下脱口问道：“你是这府里的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含玉急忙跪地行礼，小心翼翼的回话道：“小人姓韩名玉，父母双亡，因流离失所，给人做短工，今天送菜来到府上，失手打翻粥碗，万望瑾少爷恕罪。”

　　“起来吧。”男孩子说着，吩咐杜宇道：“去让厨下准备一桌小宴送来，粥不喝也罢。”

　　目送杜宇消失在竹林掩映下的小路尽头，男孩子若有所思的转过身来面向含玉，微笑道：“你叫韩玉？你可曾读过书？”

　　“韩玉不才，略识得几个字。”

　　“刚听公子脱口吟出‘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我就揣度公子腹中定然大有文章，这个园子翠竹千竿，斑竹泪痕依稀，还是叫‘潇湘馆’更为应景儿，只是父王希望我在这里静修学问，将此屋命名为静心书斋。”恬淡的语调，唇边浅浅的笑纹，眼中的少年简直美得让含玉心醉。只听得男孩子柔声问道：“既然你没有安身之处，我这里正好需要一个侍读，韩玉公子可愿意屈就？”

　　含玉一听喜出望外，立刻拜谢道：“谢瑾少爷栽培，韩玉一定尽心尽力服侍瑾少爷左右。”

　　“起来吧，老是下跪，你不觉得膝盖难受吗，以后不用这么大的规矩，我叫东方瑾，这园子里的人都叫我瑾少爷，你就叫我瑾好了。”瑾说着，转身回到屋里，单薄的身影如风一样轻飘。

　　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跟进去，含玉犹豫良久，终于不敢造次，静静的立在廊下听候传唤，直到小厨房里送来午膳，才又见到美少年瑾。

　　丝毫没有做下人应有的谦卑，听到瑾邀请自己一起用膳，含玉不假思索地顺从，和瑾相对而坐，陪瑾少爷用膳，并没有让含玉有半点拘谨，潜意识里只是觉得这场面很温馨。

　　“吩咐下去，把怡红院收拾出来让韩玉侍读住吧，反正这园子白空着。”用完膳，瑾轻轻的咳了几声，吩咐杜宇道：“带韩玉公子去休息吧，我想静一会儿。”

　　第012章　故园幽梦见泪痕

　　抑郁而又寂寞的瑶琴声在身后响起，含玉悄然回望，只见茜纱窗下，瑾正在静静的弹琴，天空中若有若无的飘着零星小雨，烟雨蒙蒙中，瑾偶尔轻咳一声，牵动得含玉心弦不停地颤动。

　　“瑾少爷风寒还没痊愈吗？”含玉忍不住问杜宇道。

　　“是，瑾少爷身子弱偏又热衷于习武，前一阵子劳累过度，染上风寒。”杜宇微蹙着眉头沉思片刻，以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语调说道：“瑾少爷是北静王爷六十高龄所生的儿子，听太医说，由于王爷高龄生子精血不足，所以，瑾少爷天生文弱，实在不宜练武。可是，少爷哪里肯听，坚持说动乱之时，就算不求为国效力，也该习武自保。”

　　正说着，两人已踏上两边开满碧桃花的小径，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粉墙环护，绿柳周垂，进得门去，两边游廊相接，院子里点衬着几块奇石，石边种着几株芭蕉和一棵西府海棠，那海棠已经枯死了半边，可是含玉却依稀记得它如伞一般盛开的摸样。

　　明明是初次来到这里，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进了内室，含玉对着那面门扇一样的大镜子发了会儿呆，径直走过去按动机括，果然，镜子旋转起来，门开处，露出里面的寝室来。

　　感觉到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含玉倏然回头，见杜宇诧异的目光望着自己道：“韩玉公子，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扇门？倒像这里是你自己家里一样。看你呆头呆脑的样子，瑾少爷怎么会一眼看中聘你做侍读，你知道吗，瑾少爷身边除了我前后服侍着，即便是去上书房也不喜欢有侍读跟着的。”

　　“这么大的屋子，就我一个人住吗？”没有理会杜宇的问话，含玉转过镜子走进暖阁，问杜宇道。

　　“可不是吗，除了打扫房子看门护院的丫头婆子们，就你住在这里。”见含玉瞪着双眼似乎不敢相信，杜宇微笑道：“这是一个罪臣的旧房子，被查封后官卖，因为传说这园子里闹鬼，没人敢买，荒凉了很多年，谁知道瑾少爷见了偏偏就喜欢上这里，王爷怜惜瑾少爷自幼丧母，在王府里无人庇护处处受人排挤，整日里闷闷不乐，倒不如让他自立门户乐得逍遥自在，所以，王爷就把这园子买来赏给瑾少爷单独居住。”

　　说话间，只见两个小丫头和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婆子问杜宇道：“杜宇小爷，这位是……”

　　“李妈妈好，这是韩玉公子，以后就是瑾少爷的侍读，你们好好侍奉着，别怠慢了。”看杜宇年龄不大，这婆子和丫头对他却十分恭敬，想来这是瑾少爷的心腹，含玉自然也就不敢轻慢了他。

　　“这位是李妈妈，这是梦酣和梦醒姑娘。”杜宇介绍完毕，对含玉告辞道：“我先告辞了，有什么需要的让她们去对程之效家的说知，她男人程之效是这里的总管家，这园子里边就由程家娘子主事。”

　　“谢谢杜宇哥哥关照，我知道了，杜宇哥哥好走。”含玉小甜嘴儿讨好道：“以后韩玉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少不得要请教杜宇哥哥，还望不吝赐教。”

　　送走杜宇，含玉推说自己不习惯被人服侍，让丫头们自在去，自己笨手笨脚的梳洗了，弄得满屋子水，两个丫头一边收拾一边嘀咕着，真不知道这位小爷是怎么洗澡的。

　　躺在床上假寐，由于天色尚早，夕阳的余晖从窗棂透进来，窗外树影摇晃中，屋内时明时暗。

　　像是做梦般的不真实，昨天还在箐卿哥哥的别院里，今天摇身一变却成了王府公子的侍读，最重要的是，这个美少年瑾，就像是几千年的梦中精灵再现，让含玉用尽所有美丽文字也无以表达内心的仰慕，美吗，是的，可是，那个“美”字远远无法完整诠释瑾少爷给含玉内心带来的震撼。

　　好容易才让自己从异常亢奋的状态中恢复心智，含玉这才开始回味，清幽的体香，纤尘不染的绝世容颜，还有那落寞的瑶琴声……这个从天而降的瑾少爷可不正是林妹妹么，还有和瑾少爷形影不离的杜宇，应该就是紫娟姐姐吧。

　　或许是头天夜里亡命奔跑耗尽了力气，在床上一番辗转反侧之后，含玉竟然迷迷糊糊的睡去。

　　酣梦里，含玉陪伴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以及一大群美貌的少女，从静苑的大门迤逦而入，来到一个大殿里，一个天仙般风流俊俏的绝美少女正在作诗，偶尔抬头朝自己莞尔，那笑容竟然和瑾少爷极为相似。

　　含玉凑过去一看，只见娟秀的小楷工工整整的写到：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写完，少女搁下笔悄问含玉道：“可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