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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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一个人，是我的叔叔。

　　我走过去，然后有几片花瓣也落在了我的狐裘上。三月还有点冷，前些日子我感染了点风寒，这雪白的狐裘，是叔叔特地命宫人做给我的。

　　叔叔已经停止抚琴，而樱花花瓣依然有少许在飘落。叔叔伸指捻去我肩上的几片花瓣，我看着那几近透明的樱花，像极了我身上穿着的狐裘的颜色。

　　“叔叔，你的衣服上也有樱花。”我忙跌跌的转到叔叔的身后，借着捻去叔叔头发上的樱花的时候，偷偷的摸着叔叔的长发。

　　“怎么，几片樱花，汐儿还没捻下来？”叔叔笑言。

　　“啊？”我这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把手移开，又转到叔叔的身前，把手里的战利品——几片樱花花瓣摊开给叔叔看，以澄清我只是在捻樱花而已，只是捻樱花，呵呵。

　　叔叔纵容我的扯慌，只笑不语。

　　我有些痴，“叔叔，你真好看。”

　　叔叔一愣，将我抱到他的膝上，低眼看我，“谁都没有汐儿美。”

　　我于是心花怒放，‘咯咯’而笑。于是知道，对叔叔的三年等待，比不过叔叔随口的一句称赞。叔叔那么一赞，三年的寂寞，已无足轻重了。

　　见我收了笑，叔叔才道：“汐儿，叔叔这次从北邪国征战回来，路过月雪山，听闻月雪山盛产天蚕丝，那里的天蚕丝做成衣服，有冬暖夏凉的效果。便亲自带人翻越雪山采了天蚕丝回来，再过几日衣服也该做成了，这初春天气，汐儿也不用再穿这么厚的狐裘了。”

　　“天蚕丝？”想起了浅公子的衣服，我轻呓出声。

　　“恩。”叔叔解释道：“月雪山本来是为北邪国皇室培植天蚕丝的地方，后来被一江湖门派鹊巢鸠占。那江湖门派这些年来神出鬼没，底细不简单，趁着赋闲，我得查查他们的底细。”

　　我急道：“叔叔又要离开帝都么？”

　　叔叔笑道：“汐儿，你还不懂驭权之术。一个好的权者不是凡事都要身经力行，合理地分配和利用下属去做事，这，才是领导者该具有的风范。叔叔有得力的家臣和谋士，为何不让他们分担我的劳累呢？”

　　驭权之术不是我感兴趣的，听这话的意思，叔叔暂时不会离开，我就高兴了。

　　我正高兴着，那大理国人，叔叔的文臣段天涯过了来，“见过王爷。”

　　“何事？”叔叔倒并不因段先生搅了他的好兴致而气恼。

　　段天涯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叔叔看着段天涯的眸光一敛，对我笑道：“汐儿先回去，外面天寒地冻的，叔叔一会儿去＇月轩小筑＇看你。”

　　“好。”我笑应，往月轩小筑走去，心里却起了疑惑。

　　往日，叔叔即使是和属下们交代军国要事，也从不避讳我在场，此次却是因何？叔叔不相信我了么？叔叔不喜欢我了么？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快乐便是叔叔对我的宠爱，一旦失去了宠爱，我的所有快乐便会灰飞烟灭，我还剩下什么？

　　我心里黯然。

　　月轩小筑是叔叔为我寻觅工匠亲自为我设计而建的越逾皇室的苑所。在那里，有叔叔为我聘请的中原最好的乐工琴师，有中原罕见的奇花异草，有专为我烹饪佳肴的绝世名厨，有为我授学的隐居名师，有供我玩乐解闷诒情养性的洞庭佳景……

　　然而，此刻我走在园林水榭上，却感觉不到一点的欢喜。

　　“水汐！”我正发愁着，一声低呼叫住了我。

　　我转头，才见是四皇子。

　　毕竟还是孩子，玩性挺大的，一见四皇子，我的愁绪也飞得不见了，我跑过去，问道：“你怎么出宫了？”

　　四皇子笑应，“想你了，就过来看你。”他的话说的倒挺直白。

　　“这是什么？”我看着四皇子手里的像贝壳样的东西。

　　四皇子应道：“是海螺，一种民间的乐器，一吹它，能发出像风一样的响声。”

　　我喜道：“我有一支竹萧，我吹它，它也能发出风一样的响声。”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带你去看。”说着话，我就拉着四皇子往我的闺房跑去，一点也不避嫌。“看，就是这支竹萧，叔叔说这是寒玉竹做成的，永远都是青色。”

　　四皇子拿着我的竹萧观看，问道：“是皇叔送给你的吗？”

　　“不是。”我摇头，说道：“叔叔收养我的时候，我的手里就拿着这支竹萧了，这支竹萧和我的‘水晶月’，是仅有的两样属于我的东西。”

　　水晶月，四皇子是见过的，它每日都被挂在我的脖子上。水晶月是一块新月形状的水晶，所以我叫它‘水晶月’。它是除了竹萧外，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从未将它取下过，就连沐浴，也挂着它。

　　一想起叔叔适才和段先生说话的时候让我避开，我的心里就又犯酸。若是叔叔不要我了，我真的一无所有，只剩下我的这支竹萧和我的水晶月了。

　　四皇子只顾着看我的萧，并没注意到我的难过，他听了我这竹萧的来历，只是‘哦’了一声，想来并不多感兴趣。四皇子习胡琴，并不精于吹萧。

　　我听了四皇子吹海螺，那声音果然像是风声。四皇子吹了海螺后，又礼尚往来，让我吹萧给他听，我纳闷了半天，想了想，我只会吹《天廿星月》那首曲子，便吹起了竹萧。

　　一曲吹毕，四皇子道：“真好听，这曲子谱的绝妙。不过，用琴瑟弹奏出来，更好听些。”

　　我惊讶，“你什么时候听我抚琴了？”这曲子只有我和叔叔知道啊，我不记得在宫里的时候我有抚琴过。

　　四皇子也有点讶然，解释道：“我是一个月前，在皇宫的一处偏殿听到这首曲子的，当时是用琴瑟在弹奏。本想进殿里去瞧瞧抚琴者是何人，母妃命了人叫我回去，我只好打消了心思。皇祖母的寿辰后，我又去了那偏殿，岂料殿里没住什么人，我向宫人打听，才知那殿里原住了位北邪国的公子，兵马将军怀疑他是北邪国的皇室，所以暂将他囚于偏殿，没料皇祖母寿辰前夕，那公子竟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为此，那偏殿里的宫人都被父皇斩了。”

　　听了四皇子的话，我已料定那抚琴者是浅公子，心里既惊他知道《天廿星月》这首曲子，又关心起他的去向来。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他没被皇上捉住吗？”我问。我暗自思衬，这曲子的事一定没那么简单，得知那浅公子的去向后，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四皇子笑道：“水汐平日里很机灵呀，今儿怎么了，难怪二哥叫你‘白痴’了。”

　　想想也是，皇上若是捉住了浅公子的话，还会斩了宫人吗？再说了，那浅公子，我摸不清他的底，他身边的几个男女护卫，倒是个个身怀绝技，那少女璐珞既说她们出入皇宫如履平地，想必早就平安离开了。

　　想到他们此时平安，我竟莫名的心里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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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有女长成：019　　娇客］


　　叔叔说了他和段先生商议好事情后就来月轩小筑看我，可是我一直等到晚上都不见叔叔的人影。夜深了，我坐在锦床上，将身子捂在锦被下，却固执的不睡觉。我知道叔叔会过来，这只是时间问题，他很忙，他忙完军务后，一定是会过来的。

　　果然，厢房外传来了脚步声，叔叔的近臣帖穆尔将军提着宫灯，行在前面。

　　“你下去吧。”我听到叔叔的声音。

　　叔叔终于来了，我一撅嘴，心里明明是雀跃的，却滑进被子里，装作熟睡的样子，预备堵气不搭理叔叔。

　　“王爷。”纱幔外，我房里的侍女们见叔叔来了，忙着给他请安。

　　因为是晚上，又因落了一场雪，叔叔披了件黑色的长皮氅，进房间后，侍女接过了叔叔手里的宫灯，解开了皮氅，将叔叔的皮氅取下后，捧在了手中。

　　透过纱幔，我看到叔叔往内室走来，就在他的手撩纱幔的那刻，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叔叔进入内室后，微一止步，片刻后，走至了我的床边。叔叔在我的床沿坐下，我似乎听到了他的一声轻叹，却依然佯装熟睡。

　　叔叔拿起了我放在锦被外的手，我立刻感觉到叔叔从夜晚风雪呼啸的外面带进来的严寒。我的手久久的放在被子外面，有些冰凉，我以为叔叔要将我的手放进被子里去，却没料到他的大手覆盖在我的手上，紧紧的捏握着。于是我搞不清，是我的手在暖和他的手，还是他的手在传递给我温度。

　　叔叔因为从外面进来，手是冰冷的，被叔叔冰冷的手握着，我竟莫名的觉得温暖。

　　“汐儿。”我以为叔叔看出了我在装睡，几乎是立刻就要睁开眼来，却又听到叔叔低喃了一声我的名字。

　　叔叔的另一只手拢了拢枕上我凌乱的发丝，又游移到我的脸颊，“汐儿，明天王府里会来一位客人，她是叔叔的……知己，你要好好和她相处。汐儿，她叫佐倬，是个很好的女人，叔叔对不起她，所以，以后……汐儿和叔叔一起，好好的招待客人，好么？”

　　客人……知己……她叫佐倬，很好的一个女人……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敢情今天叔叔让我回避，就是在和段先生商议此事了。呵，若是叔叔与那个女人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叔叔会让我回避么？

　　客人？一个很好的女人。知己？怕是红颜知己吧。

　　叔叔冒着与皇上硬对的大不韪，可以让五十个臣子的女儿沦为舞姬，可以空着王府里的妃位，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不立妃纳妾，此时，却因为一个被叔叔称为‘客人’的女人，而让我回避，甚至在我睡着的时候，赎罪似的在我的床前说那个女人是个很好的女人。

　　叔叔，你早就决定了要迎她来王府里，还来和我说什么？

　　叔叔，原来你的生命里不止是汐儿一个女子，你的心里还惦记着别人呀。

　　叔叔，原来你离开我的这三年，你的身边，有了别的女子了。

　　叔叔，一直以来，原来我都是在自做多情呀，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而不立妃纳妾，现在才想明白，在你遇到我之前，你也一直没有立妃纳妾的打算，这是你的坚持，可是这份执着并不是为了我。

　　叔叔，以为你会一直像这样下去，你不需要女人，只要汐儿陪在你的身边就够了。我甚至以为自己在你的心里是不同的，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可笑呀，原来不愿与女人纠缠不清的你，你的心里，也有觉得‘很好的女人’，你也有知己，也有想要接进王府的女人啊。

　　叔叔，你若真对我无情，在我熟睡的时候，又叹息着，用赎罪的语气来给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的心里终究还是有我呵。

　　一滴泪流出了我紧闭的眼眶，而叔叔已经披系上皮氅出了我的屋子。

　　“嘭！”我需要发泄，玉枕被我扔向了纱幔，惊吓到了一屋子的侍女。

　　侍女们并没有听到叔叔对我说的话，因而不知我为何发火。我也不理会她们，缩进了被窝。

　　一夜好眠。

　　第二日，红银替我沐浴后，绿珠像往常一样，笑笑的问我，“郡主，今儿穿什么？”

　　我看着铜镜里我清潋的面容，说道：“把那件金缕牡丹纱找出来，另外，把我所有的首饰都拿来，选最好的，往我身上戴。”

　　屋子里的侍女们面面相觑，不知我今儿吃错了什么药，往日除了我的水晶月外，我鲜少佩带首饰，至于衣服，更是哪样简便穿哪样。像今儿穿那黄金做成的金缕牡丹纱，还要佩带那么多的首饰，那是从未曾有过的。

　　事实上，自从叔叔用黄金为我做了金缕牡丹纱后，我嫌它太过华丽，一次也没穿过。那些首饰，叔叔一箱箱的送给我的时候，我也只是配合着，对叔叔欢快的笑着，顺便感激的亲亲他的侧脸。

　　侍女们不明白，我的心里却清醒的很。叔叔今天要带他的女人来王府居住，第一次见那女人，我不想被她比下去！

　　我承认我是个任性、骄傲、自私的坏孩子……或者，只是太怕被遗弃。

　　叔叔是我的唯一呵！

　　侍女们以为我今儿有兴致打扮自己，个个也被我带的兴致高涨，又是往我的手腕里戴镯子，又是往我的脖子上挂项链，甚至是脚上，都被戴进了脚链。至于头上，因为我还没及芨，那发梢也被她们弄成便于戴头花的发式。

　　终于，被她们捣鼓的，我坐在那里都有点负荷不起我一身的重量的时候，我忍无可忍，叫了她们停下。

　　我顺了一口气，惟恐自己会被一身的重物压的喘不过气来，绿珠看着披金戴银的我，还笑眯眯的问我，“郡主，够了吗？”

　　要在平日里，我早郁闷的上吊了，今儿，我却只是点头。

　　叔叔身边的侍女圆心过来了月轩小筑，“郡主，王爷在饭厅等着你一起吃早膳呢。”

　　我应了声，让绿珠和红银扶我站起，‘环佩叮当’的往饭厅走去。那一路，首饰的碰撞声悦耳又沉闷，一路都响个不停。

　　叔叔已经在饭厅里坐下了，依旧只是一身月白色的单袍，衬的他整个人丰神如玉。

　　叔叔是先听到环佩叮当声，才抬眼看我的。叔叔微蹙了一下眉，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叔叔蹙眉之后，深邃的眸子里犯了点点笑意。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在桌子旁坐下，腹有心事的我，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和叔叔亲近。

　　叔叔倒和平日里没什么分别，脸上是一贯对我的纵容和宠溺，想想他的纵容和宠溺，也有可能会对今日进王府的那个女人施予，我的心里就又烦躁了起来。

　　“汐儿不累吗？”叔叔亲自为我舀了一碗粥，他笑看着粥，话里的意思，我是懂得的，他在说我披戴的一身金银。

　　“咳。”我清了清嗓子，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不累。”我埋头吃粥，却食不知味。

　　整个早膳期间，叔叔几乎一口饭菜都没用，眉宇和眼眸里都似含了笑的看着我。要是在平日，我早就溺死在叔叔的温柔里了，可今儿，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啧啧，不就是他的红颜知己要来了么，犯得着高兴的早膳也吃不下么？

　　我终于忍不下去了，草草的喝了半碗粥，就要离开。

　　“汐儿。”叔叔叫住了我，“过来。”

　　我很不想过去，最后我的身体还是背叛了我的意志。叔叔抱我在膝，故作吃力。“今天真重。”

　　还说，我戴了这一身金银，不重的话，倒是怪事。

　　叔叔捻起了我的左手，笑道：“八个闽南进贡的镯子。”又捻起了我的右手，“六个镯子，三条手链，还缠了两条珍珠项链。”

　　“噗嗤——”饭厅里已经有侍女不可抑止的笑出声了，又见我一直板着脸，叔叔也只是浅笑，因而侍女们依旧不敢放肆的笑，有几个侍女都憋的满脸通红了。

　　“咦？”叔叔故作惊讶，“汐儿穿了耳洞了，三年前我走的时候，好像还没穿。这两副耳坠很漂亮……”

　　叔叔的眼神又一一看过我身上的首饰，我抬眼看他，他深邃的眸子里的笑意，我看不明白。

　　一直觉得皇上的笑莫测高深，叔叔的笑，以前我一直只在那笑里看到了对我的宠溺，今儿很清楚的知道叔叔的笑里除了对我的宠溺外，还有别的成分。那别的成分具体是什么，我却感觉不出来。

　　叔叔对上我看他的眼，片刻后，温柔的问我，“汐儿，今儿装扮这么隆重，为何？”

　　叔叔的语气是对我的试探，我一相情愿的把试探理解为了——叔叔顾忌我会对他的红颜知己不善。我应道：“那么多的首饰沉压在箱底都快发霉了，我把它们戴出来见见太阳。”

　　“这样？”叔叔的笑容淡了些，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失望。

　　我确实已被一身的金银累的厌烦了，“叔叔，我回去了。”

　　叔叔没有立刻放我下来，“汐儿再等一下，和叔叔一起去迎接客人，好么？”

　　我能说不好么？

　　“见谁呢，叔叔？”我笑问。

　　叔叔一怔，我感觉到了他搂在我腰上的手有些疏离。其实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我昨晚没睡着，那番话，我应该都听到了。而我……此时却明知故问。有些话，他本不愿当面对我说。从他看着我一身金缕进饭厅的那刻起露出的笑，我就知道，他是知道我昨晚是装睡的。

　　可是我还是明知故问了。

　　叔叔放我下了去，起身，适才僵住的笑，又淡淡的拼起。

　　“一个客人。”叔叔这样回答我。

　　“呃。”我也浅笑。

　　去往钥亲王府的大门迎接‘客人’的时候，叔叔依然是握住我的手的，我却感觉到叔叔的手有些冰冷。

　　这是我和叔叔之间的第一次芥蒂，我知道，王府门外的那个女人，即使她真的是叔叔口中的‘很好的女人’，我也不会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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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有女长成：020　　娇客（2）］


　　一路，我都在想着那个叫‘佐倬’的女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我猜测着叔叔的喜好，猜了半天，才发觉对于叔叔喜欢哪一类型的女人，我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谱。在这之前，叔叔甚至不近女色啊。天下的女人在他看来都一个样，我从何而知呢？

　　或许那个叫‘佐倬’的女人真的很特别吧。

　　我开始在心里想着佐倬是朝中哪个大臣的女儿，又觉得不对，那女人是叔叔出征在外的三年里认识的，朝中臣子的女儿不可能在战场上和叔叔相遇。

　　叔叔是去攻打北邪国，那女人是北邪国的女人么？如若她是北邪国的女人，叔叔灭了她的国家，她不恨叔叔吗？啊，我记起了，昨晚叔叔说他对不起她，难道就是因为叔叔让她国破家亡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我很清楚叔叔并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外界更是传闻叔叔嗜血冷残，阴厉狠绝里，隐忍着吹刀断发的锋利。锋利到，不容缠绵。唯一的温柔，怕是对我吧。佐倬果真是北邪国的人的话，叔叔绝不可能让她还活着。

　　叔叔从不会为自己留下隐患。

　　游思间，已有侍卫上前来禀报，“王爷，佐姑娘的轿子到了。”

　　他们叫她‘佐姑娘’，想来，那女人真的是‘娇客’了。

　　我回过了神，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段先生、帖将军，以及另几位叔叔的亲信也在王府的门口站着。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果然，一顶绿绒小轿过了来。

　　我蓦地觉得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眼中的余光瞥了眼叔叔，叔叔并未看我，他注视着眼前的绿绒小轿，眼里有着笑意。

　　绿绒小轿两侧各有两个绿衣丫鬟，轿子的前面，有一个青衣丫鬟。轿子落地后，青衣丫鬟撩开了轿帘，一个身着浅蓝色绸衣的年轻女子从轿子里出来。

　　我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那女子。

　　只见她抬起了头来，得体的微笑着。她约莫二十岁，有着让我嫉妒的窈窕身材。她的面容温婉，是恬静温柔型那类的女子。她穿着浅蓝色的绸衣，绸衣华而不俗，却又大方适宜。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佩带任何的首饰，只用一根青竹削成的发簪，绾住了一头青丝。

　　后来我知道了，那支发簪是叔叔帮她削的。

　　她不是特别美，却让看到她的人从心底里舒服。

　　看着她一身的简单大方，我想起为了见她，我佩带的一身金银，一刻间，我觉得我和她相比，我是那么的肤浅和粗陋。

　　我知道，我和她的第一次比试，我已经输了。

　　我妄自菲薄的时候，也暗自庆幸叔叔的眼光。还好啊，叔叔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佐倬比我想象的何止要好出千百倍，怪不得叔叔要说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了。

　　原来叔叔喜欢这样的女人呀，我抬眼看了看叔叔，只见叔叔对佐倬微笑着，丝毫也没留意我。顾不得黯然神伤，因为佐倬已经走了过来。

　　“见过王爷。”佐倬只是对叔叔福了福身子，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不像那些哗众取宠、嗲声嗲气的女人。

　　“辛苦了。”叔叔伸出了一只手，扶住了佐倬微欠的身子。

　　佐倬笑应，“小妹不在移译谷里，父亲也外出了，所以回家多待了些日子。”

　　段先生和帖将军作揖道：“佐姑娘一路辛苦了。”

　　“哪里的话。”佐倬笑道：“这些年都是常年行走在外，早习惯了。”

　　叔叔对佐倬关慰，我本不足为奇，佐倬是叔叔的‘客人’嘛。真正教我生奇的是，竟连段先生和帖将军都对佐倬钦佩爱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啊。能让段先生和帖将军从心里景仰的人，不多呵，尤其佐倬只是一介女流，更没有可能的。难道，叔叔身边的人，都认定了佐倬会是叔叔的王妃？

　　我一直打量着佐倬，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打量，佐倬这才仔细看我，“这是……？”佐倬亲切的含笑着，似乎是猜到了我的身份，又似乎带着点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