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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认错人了-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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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今日来当铺便是把身上唯一值钱的发簪典当了换银两给人送信,老妇人在山中与世隔绝多年,家里早已没什么钱财之物。

    慕府的产业没有延伸到这个偏远的小镇上来,迷宫也没在此设点,归魇教有没有延伸到此的势力她却不知道,也不知从何联系起,只能托人送信。

    只是那信能否送到他手中却是她无法预料得到的,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距离他毒发的三月之期早已过去三个月,半年前她让沐非尘告诉他,让他等她回来,她信守承诺撑过来了,却不知道他是否等得下去,刚才那一声“依依”,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太想他而起的幻觉。

    “云飞,他……还活着吗?”双手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忍了许久,颜依依终是将心底的恐惧问了出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萧云飞望着她,眼底闪着挣扎。

    他眼底的挣扎让颜依依心底直往下沉,手有些失控地握着他的手,“云飞,我要听实话。”

    “他……”萧云飞眼底的挣扎愈加厉害,垂在身侧的手掌几番紧紧蜷起又松开,咬了咬牙,终是以着极沉的调子缓缓开口,“他已经不在了,两个月前,他身上的蚀心散发作,已经……”

    颜依依本就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色顿时几乎成了透明,一阵阵的晕眩袭来,瘦弱单薄的身子晃了晃,萧云飞及时伸手扶住了她,“依依,你没事吧?”

    颜依依无意识地摇着头,抬起一只手揉着眉心,试图让那股晕眩感驱散,扶着他的另一直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紧紧地掐入他的肉中而不自觉。

    “依依,你和孩子现在身子骨很弱,先跟我回去好好调养。”

    手臂被她无意识的动作掐得阵阵地发疼,萧云飞却恍若未觉,只是担忧地望着她道。

    颜依依定了定心神,强压下那阵阵的晕眩感,“云飞,你在骗我对不对,他不会死的,我刚才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

    话到最后声音已破碎不堪,他不会就这么死去的,二十多年都挺过来了,他不会挺不过这几个月的,而且她通知了外公过去的,他还得等她回去的。

    萧云飞神色负责地看着她脸上的绝望,眼底掠过一丝不忍,却终是狠了狠心,沉声道,“依依,我们认识十六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真的已经……”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的,我要去见你,云飞,我求你,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话到最后,已泣不成声,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破败的身子,即使在山中那半年是如何的难熬,都一点点地撑过来了,就因为相信,他在等她,她要回去。

    可是现在他却告诉他,他不在了,那她这半年的煎熬为的是什么?

    “依依,你现在身子骨太弱了,我先带你和孩子回谷里疗养,等你身体恢复一点再去看他好不好?”

    扶着她似是随时会倒下的身子,萧云飞哑声道,看着她满脸的绝望,心底却似是被针扎似的疼着。

    “我……我想先去看他。”

    “好。”

    萧云飞答应着,随她回去接了孩子,以及照顾她的老婆婆,却没有依言送她去找楚沐风,只是带着她回到了风迷谷。



093第九十三章

    颜依依那日带萧云飞回去接了孩子后在马车上便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那几天晕晕沉沉;时醒时睡;除了身边孩子偶尔微弱的哭声以及萧云飞不时担忧的呢喃,整个意识忽飞忽散;一会儿是楚沐风那双盈满惊惧绝望的黑眸;一会儿是他冷冰冰的坟墓;重伤未愈的身子忽冷忽热,每每想要清醒过来时便再次将零落的意识击碎。^//^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意识未明时将萧云飞当成楚沐风了;偶尔在被体内的不适折腾得流着泪痛苦地叫着他的名字醒来时,他那张黑沉得陌生的脸让人心惊。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神色,不该属于她熟悉了十几年的萧云飞。或许;自半年多前她选择随着楚沐风一道离开之时,一切都已经改变,包括他们之间那种如同亲人般的关系,以及萧云飞这个人。

    随他回了谷里后,颜依依很认真地依着他开的方子熬的药调养身体。在经过半年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日子后,她比谁都更深刻地知道,一副健康的体魄是如何的重要。

    萧云飞师承她的外公,虽不是学了十成十,但却也是学得一手精妙的医术,有他的精心调养,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原本走了没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的虚弱身子在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后已经能自如行走,不再如以往那般连远路都走不了。

    只是毕竟是受过重创的身子,五脏六腑都受损过,又是在那样的情境下生下的孩子,身体已没办法再恢复成半年多前。每天看着萧云飞替她把脉后紧拧着的眉峰,她便知她的身子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乐观,能活下来已经不易,能活多久却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被萧云飞带回风迷谷这半个多月来,所幸萧云飞并未因孩子是楚沐风的而冷落他,反而每日花上许多时间为他诊脉开药调理,孩子那张无丝毫血色的脸蛋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点生气。

    楚沐风是否真如萧云飞所言已经不在了,她没办法知道确切的答案,风迷谷上下都是萧云飞的人,若是他下了封口令,没有人敢对她吐真情。当日服侍她的碧玉已经不在谷中,音讯全无。

    在这个曾经如家般的地方,现在留给她的只剩下陌生。

    她试着找江延平兄弟旁敲侧击过,这个谷里若说谁还信得过,也唯有她曾为他受过伤的江延平了。

    江延平没有确定表明楚沐风是否还活着,只是答应替她带信出去。从回到这里她意识完全清醒的第一天,她便让他给楚沐风带了信,只是半月有余,楚沐风那边却依然音讯全无。

    那般焦急的等待,越是没有消息,越是担心楚沐风真的已经不在了。

    楚沐风是君天澈且中了蚀心散的事没有几人知道,尤其是那是他最后一次毒发,除了身边人更没有人知情,但是萧云飞却对这一切了如指掌,这让她无法一如既往地坚信他真的撑过来了。

    心底的恐慌几乎因这一可能的猜测而弥漫整个心间。

    低头轻吻了下孩子细瘦苍白的小脸蛋,颜依依微颤抖着手把孩子放回床上。

    坐在床边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找来纸和笔,写了个小纸条,趁人不备,唤来谷里养着的信鸽,将字条系在它腿上,而后不动声色地放飞,看着它渐渐自眼前消失时,这才转身回屋。

    就在她房门被关上的瞬间,“嗖”的一声细向,原本该飞向别处的信鸽被细箭射了下来。

    颜依依住的院外,江延平捏着抖索着慢慢断了气的信鸽,将信鸽手中绑着的字条取出,交给在一侧的萧云飞。

    萧云飞打开,望了眼,眸色一寒,五指收拢,再张开手时,那张小纸片已经变成了粉末。

    江延平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犹豫了一下,终是开了口,“谷主,这都是第十五只信鸽了,一天一只,想来姑娘对楚公子也是……为什么不干脆让姑娘回去,她这样看着也怪可怜的……”

    “啪!”话音刚落,萧云飞倏地一个转身,一个巴掌便狠狠甩在了他脸上,将他整个身子给甩飞出去。

    “别再让我听到她与楚沐风有任何相关的话。”冷声说完,萧云飞已冷着脸甩袖而去。

    江延廷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清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直到萧云飞的身影慢慢消失,才走过去扶起江延平,无奈地开口,“你明知谷主对姑娘是什么心思,又何必再说这样的话来刺激他。”

    “是我辜负了姑娘所托。”将唇角溢出的血丝缓缓拭去,江延平低声道。

    江延廷看着他,眉峰微微蹙起,毕竟是双胞胎兄弟,他心底想什么他多少有些感应,声音微微沉了下来,“别做傻事,媚姨和谷主对我们有恩,我们发过誓不会背叛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姑娘和楚公子若是真有缘,他们必然会再相见。”

    “姑娘也对我有救命之恩。”江延平缓缓扯开一个笑,“别担心我,我有分寸的,我承诺过谷主和媚姨什么我不会忘了的。”

    话完人已推开江延廷,脚步有些蹒跚地往外而去。

    ***

    归魇教内议事大厅内

    “教主,方圆百里都调查过了,没有嫂子的踪影。”

    议完事,待其他人都退去后,司马蛟向坐在主座上的楚沐风汇报道。

    “都查过了?”楚沐风皱眉,“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吗?”

    “没找到人。但是,”司马蛟应着,从宽袖中拿出一块鹅黄色的绸布做成的婴儿衣裳,“我们在附近的一座深山的茅屋里发现了这个。”当日颜依依坠崖时身上穿的便是这么一件鹅黄色绸布裁剪成的长裙,搭配一件小外袄。

    这种绸布是御赐的布料,除了皇室之人,民间基本不会出现这样的绸布,因而司马蛟一眼便认得这绸布,将它带了回来。

    楚沐风往他手中拿着的绢纱望了眼,黑眸眯起,手一扬,那绢纱便已随着内力带起的劲风飞到手中,微微一番,楚沐风倏地将那婴儿衣裳紧紧攥在了手中,望向司马蛟,低沉的嗓音有些急迫,“你们去的时候那里就没人了吗?是不是外出了?”

    “属下原本也以为是外出了,但是在那守了两天也没看到有人回来。属下检查过那屋子的床榻和灶台,明显是前些日子还有人长住的,所以属下以为,有人先我们一步把嫂子接走了。”

    “被谁接走的,有线索吗?”紧握着尿布的手微微地颤抖,楚沐风低沉的嗓音隐约也有一丝颤意。

    司马蛟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线索,屋里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应该不是被人挟持或是遭遇什么不测,看着像是自己离开的。”

    “那处茅屋在哪,带我过去。”楚沐风起身,快步往外而去。

    “可是教主,现在外面的天色……”司马蛟为难地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望了眼。

    “没关系。”淡淡留下一句话,楚沐风人影已消失在门口。

    司马蛟无奈跟上。

    两个多时辰后,楚沐风与司马蛟已身在深山中孤零零的茅屋中。

    茅屋很破旧,只能勉强遮些风雨,却挡不住丝毫的寒意。即便现在已是春末,在屋里,也依然能感到阵阵料峭的寒意。

    刚推开门,浓浓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屋子里房梁上悬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

    屋子很小,卧房与厨房相通。里边的摆设很简陋破旧,一张木板搭起的小床和一张满是补丁的破旧薄被搭成了一张简易的床,床底下有个木板订成的衣柜。

    楚沐风借着火折子燃起的微弱灯光,缓缓蹲下来,拉出那个陈旧的衣柜,里面没有几件衣服,除了两三件灰色的粗麻衣便是用满是补丁的破布缝制而成的尿布以及婴儿的衣裳,唯一算得好看的只有那件与司马蛟带回的同色系的婴儿衣服。

    她把她的衣服都剪了给孩子做衣服。

    握着那些细小的婴儿衣服的手颤抖得厉害,楚沐风看着手中小的异常的衣服,心底一阵阵的酸涩,黑沉的眸底有些隐隐的湿意,喉咙似是被什么哽着般,喉结上下滚动着。

    司马蛟看着楚沐风此时的神情,心头也跟着泛酸,眼睛往四周扫了眼,暗暗叹了口气,住在这种地方,怎么熬过来的,受着重伤,带着个孩子,又刚经历了一个大寒冬天,什么都没有,难怪那日看着那背影是如此的孱弱瘦小。

    “教主,你也别担心,这至少能证明嫂子和孩子都没事。只要人还活着,总能找到人的。”

    看着楚沐风手中的婴儿衣服几乎被捏成碎布,司马蛟犹豫了下,低声安慰道。

    楚沐风抿了抿唇,拿着那件衣衫缓缓起身,黑眸往四周扫视了一圈,苦笑,“是啊,总能找到,只是需要再花多少时间?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十年?”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消息,却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这一屋子挥之不去的药味,她到底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这就是她没办法去找他的原因吗?还是她根本不记得他了?

    如今她已不在这里,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人带走了?

    视线在灶台上摆着的药锅上停了停,楚沐风走了过去,掀起盖子,锅里的药渣还没盗,看着已有几天,因天气冷的缘故,并未起霉,楚沐风弯腰拾起一根木棍,将药渣拨开,辨了辨那几味药,都是一些调养身体的简单草药而已。

    她若是伤到了脑子必是会加一些其他宁神有助恢复记忆的药,她应该是还记得他的吧?

    既是记得,为何离开了这里却不是回去找他?还是说,她是被人带走的?能让她心甘情愿跟着走的人……

    望着那些已经泛黑的药渣的黑眸缓缓眯起,那日在景成镇中途截下他的人是迷宫的人,想来也是去那里寻慕倾烟的。

    迷宫的人会在那里,萧云飞会不会那天也凑巧出现在了景成镇?

    “啪”一声细细的脆响,楚沐风手中捏着的小木棍已断成了两截。

    将手中的木棍随手一扔,楚沐风转身往外而去,“我们去一趟风迷谷。”



094。再见时

    司马蛟皱眉;“教主;从这里到风迷谷快马加鞭至少也得两天;如今天启帝眼看着已经熬不下去,随时可能倒下;这个节骨眼上;大业为重啊。

    这个时候的楚沐风该先前往西泽皇宫;而不是迷宫,精心筹谋了十几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我知道,我自有安排。”楚沐风淡淡应着;人已来到了门外,骑上马便快马加鞭离去。

    如今天启帝已是风中残烛;能熬得过半个月已是奢侈,君天旸和君天毓两虎相争之势已完全由私底下变成了台面上,如今君天旸依着太子的优势占据京畿之地,重兵重重把守,君天毓的兵力则都集中在西部重镇,形势上于君天毓不利。

    尽管前些日子天启帝突然病重,君天毓设计栽赃了有君天旸左膀之称的顾丞相,制造顾丞相欲谋反的假象,而后打着平乱的旗号,将手中的精锐部队从边疆撤回,不料还未得进城,天启帝突然清醒,下令毓王爷兵力需在京城四十里外守候,没他的命令,不得进城,否则以谋反之罪论处。

    因天启帝的这一死令,君天毓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从明着来看,君天旸暂时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君天毓不能在天启帝驾崩之时顺利登基,届时必定免不了一场混战。

    楚沐风早在十几年前便开始筹谋,势力一点点地渗透进皇家禁卫队中,如今整个皇家禁卫队基本已是他的人马,加之一年多前借着剿匪之际慢慢占据东部几大重镇,如今他的势力明里暗里间已几乎形成一个大网,遍布整个西泽。

    现在由沐非尘统筹着整个大局,一旦天启帝有任何不测,一直躲在暗处的三皇子君天澈的势力亦会伺机而动。

    整个迷宫已经投奔君天毓,而天下人并不知道楚沐风即当年的三黄子君天澈,对楚沐风的认识,仅停留在他是太子君天旸的人上。

    楚沐风此番前往迷宫,依着君天旸与君天毓此时的势不两立,是断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出迷宫的。

    况若是颜依依真的萧云飞手上,萧云飞更绝无可能让颜依依出来与他相见。

    因无法肯定颜依依人就在迷宫内,也可能在慕府,楚沐风让司马蛟回慕府查探,自己前往迷宫。

    入夜,楚沐风换上一袭夜行衣,趁夜潜入了风迷谷,小心翼翼避开巡夜的守卫,往颜依依以前居住的庭院而去。

    颜依依的房间一片静谧,空荡荡的无丝毫人气,屋里的摆设都是颜依依当时随她离开时的模样,床上的被子也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看着已许久没有人回来过。

    她不在这?还是她根本就不是随萧云飞离开的?

    黑眸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楚沐风默默地从房间退了出来。

    “谁?”刚将房门轻轻掩上,一声重喝在回廊尽头响起。

    楚沐风面色平静地望向回廊尽头的拔剑的人,黑眸微微眯起,这个人……

    若是他没记错,当日颜依依进入宫中的密道深受重伤,一起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最近因为局势紧张,不久前又发现曾经服侍颜依依的碧玉是外边派来的奸细,整个风迷谷加强了戒备,以往只是安排固定的人马守夜,如今却增派了一对人马在整个风迷谷来回巡夜,由萧云飞信得过的几名手下轮流带队值夜。

    今晚正好轮到江延平,刚带着人巡逻到此处,却发现颜依依原来的房间有人闯了进来。

    楚沐风定定站在原地,看着江延平及手下持剑逼近,一侧唇角微微勾起,手掌利落地一挥,江延平身后的守卫瞬间便定在了原地,楚沐风持剑与江延平虚晃了几招,故意将他引到屋檐上,而后一把将脸上的黑巾扯下,沉声便道,“颜依依在哪?”

    江延平原本要刺出的长剑在看清拉下黑巾的楚沐风后硬生生地打住。

    握剑的手往后一绕,江延平收回剑,眼底掠过一丝挣扎后,终是垂下眼睑,平静开口,“跟我来!”

    他是发誓誓死效忠萧云飞和媚姨,也只答应萧云飞不会替颜依依把消息带给楚沐风,也不会把楚沐风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却没说不能把楚沐风带到颜依依面前。

    当日在皇宫密道,颜依依以命相护,若不是她,这世界上早已没有江延平这个人。她对他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他都该报答她。

    没一会儿,楚沐风便随着江延平来到了东南隅的一处幽静庭院中。从外边看着比其他处要豪华许多,环境却也更为清幽。

    “这是谷主的院落,姑娘也被安排住在此处,右边第二个,有婴儿哭声的房间是姑娘的房间。”

    带着楚沐风在院落外站定,江延平低声指道,“谷主就住在隔壁,你自己小心点。”

    话完,不待楚沐风道谢江延平人已隐身离去。

    楚沐风转身望向那间犹亮着烛火的房间,屋内隐约有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传出,一道被烛影拉长的影子倒映在窗前,微低着头,那随着烛火摇曳的影子单薄瘦弱得仿似随时会随着那烛影灭去,揪得他整颗心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

    心脏“扑通扑通”地剧跳着,这半年多来,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般,心脏的跳动是如此的鲜活有力,仿佛重新活了过来般。

    ***

    颜依依正坐在床边,抱着啼哭个不停的女儿,不断地低声哄着。

    今夜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时候本该已熟睡的孩子啼哭了一晚上,无论怎么哄,愣是不肯停。

    不久前才吃过东西,萧云飞也来给他把过脉,也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却一个晚上不停地哭,哄也哄不了。

    这孩子爱哭她是知道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身子本就孱弱无力,她自己身子也虚弱得根本没有奶水喂她,自出生后又是不舒服又总是挨冻还总是饿着肚子的,整天哭也是难免的事,可是自从回到这里,萧云飞给她请了奶妈,又亲自下药为她调理,人已变得乖巧许多,已没有以往那么爱哭,今夜却是反常得很,一直扯着小嗓子哭个不停。

    颜依依看着她瘦小苍白的小脸哭得整张都皱了起来,整颗心也揪疼得难受。

    以前在山上时孩子也是一天到晚这么哭,难受的时候,冷的时候,肚子饿的时候,每一次都哭得声嘶力竭,直到把嗓子哭哑,抽噎着再也哭不出声来,她却只能无能为力地侧着头看着她,那时的她连起身都起不了,更遑论要把她抱在怀里轻哄。

    有好几次,救她的哑巴婆婆出去给她和孩子采药时,冷得几乎结冰的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俩,望着身侧冻得脸蛋发紫哭得抽噎着再也发不出声音的女儿,她却只能艰难地用手将她小小的身子环在身侧,无计可施,绝望的时候,甚至觉得,若是她没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她的女儿会不会少受些苦。

    怀里哭得声嘶力竭的小人儿终于哭累了,在她臂弯里慢慢睡了过去,哭得通红的脸蛋上还残存着泪水,即使睡了过去,却还是一抽一抽地抽噎着。

    颜依依看着她渐渐安静下来的小脸,低头在她脸蛋上亲了亲,这才将她缓缓放在已经捂暖的被窝中。

    窗户有轻微的声音传来,似是被风吹过,颜依依本%能地抬头,脸上的神情凝住,整个人似是被点了穴道般,定在了当场。

    窗边,一袭黑色夜行衣的楚沐风正静静地立在那里,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眼神,唯一不熟悉的,只是那好看的脸上的清瘦。

    那双魂牵梦绕了半年的黑眸此时正胶结在她身上,深邃黑幽的眸心,蕴藏着太多说不清不明的情绪,狂喜、疼惜、难以置信,所有的情绪揉杂在一起,凝成了熟悉的深情,他的喉结上下来回滚动着,清峻的脸上面色却还是平静的。

    颜依依想要走过去,以确定此时站在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每次午夜梦回时看到的幻影,双脚却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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