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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殇·夜未央-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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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不曾耽搁,第二日就到了天津南苑。休息一晚后,由静海县的杨柳青登上了船,开奇%^书*(网!&*收集整理始一路南下。途经桃源、清河等地,康熙都要一一下船巡视。康熙每次南巡,主要目的都是为视察河工而来。自古水患对于两岸老百姓来说,都是属于灭顶之灾,清朝时黄河几次泛滥,带来的灾难都是极大的重创。康熙对河工十分重视,每个地方都要亲自检阅,稍有差池,就会下令立即重修,并严厉地惩治办事不当的官员。我不禁感叹,也只有贤明如他,才能开创的了这康乾盛世。

天空纯澈透明,偶有白云飘过,春风一吹,带来丝丝暖意。三月天,大地回暖,去了冬衣,人都显得几分精神。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离开京城好好放松,心里是觉得十分惬意的。当江南景致出现在眼前时,我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人也酥了几分。

那些烦恼之事随着紫禁城一起,离我越来越远。行至苏州境内,恰逢康熙五十四岁生日,百姓奏乐叩迎,喧闻数里。离省三十里,沿途俱有黄蓬,张灯结彩,搭台演戏,并抬阁装扮故事十座,及装扮捉法猴会,踹高跷、走软索、爬杆、卖解、打花鼓人等,跳演迎接圣驾。

我们看的新奇,康熙也很高兴,点着头说:“民间节灯欢迎,盈衢溢巷,虽出自恭敬爱戴之诚,恐致稍损物力,甚为惜之……”

我暗自笑他,这样的架势,又何止“稍损物力”!简直就是大损麻!康熙六次南巡,有五次都赶上了万寿节,次次都是在苏州。给江南人民可谓是带来了极重的负担。给江南巡抚、苏州织造、苏州知府和当地百姓赋予了极大的压力。除了要像其他地区一样做迎驾的准备外,还要做万寿节的准备。

康熙虽有上谕中说:“皆令在京所司储持,一切不取之与民间。即有日用应须,该衙门所在地方照市价估平买,不许锱铢抑勒小民。如有悖旨借端私征者,查实即以军法从事。”但真正地方官员的所作所为,与康熙的要求还是相去甚远。

话虽如此,苏州城内还是热闹非凡。康熙过万寿节是一回事,老百姓借机热闹一翻又是另一回事了。

长途跋涉下来,康熙有些乏了,到了苏州行宫早早的就睡下了。退出房间,想到此时外面的热闹场景,心里很是痒痒,自我回到古代,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以后也不定能再有机会见到了,正想去找巧儿鼓动她陪我溜出去转悠几圈,就一眼看见八阿哥站在不远处笑着看我。

我心里一阵雀跃,笑着一蹦一跳地朝他跑过去。想到此翻南巡路上我与他之间相处点滴,不由微微有些脸红。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肆意亲密无间地相处。

常常靠在他的怀里看月亮数星星,给他讲十二星座的故事,直到自己沉沉睡去;常常起个大早只为能和他一起看日出,结果一整个白天两个人都困的不行;常常当完值回到住处,一推门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大捧新摘的新鲜花束,把头埋进去,浑身都溢满香气……

太美好,太梦幻,太幸福,有时候都会让我觉得极其不真实,怕是一场梦,怕梦醒时分的到来,一抬头,对上他温柔笃定的眼神,却又总能在刹那间抚慰我内心的不安。

我笑着跑到他面前,他拉起我的手,温柔地伸手把我的鬓发撩到耳后,笑说:“就知道你待不住,走吧,出去转转!”我拼命地点着头,满脸神采飞扬,他笑着看我一眼,然后拉着我向后门走去。

清殇·夜未央'上卷'一诺江湖烟水不记几生前三十三

热闹的人群、琳琅的街市、奇异的杂耍、美丽的花灯、诱人的小吃……已经久违了的这些让我无比的兴奋,八阿哥一直牵着我的手,笑着看我一副几百年没有出过门的样子,我新奇地逛着街,若我看中了什么,他就立刻付钱买下。

我看着他,笑了又笑:“真是个不需要密码的自动提款机!”

他一脸疑惑:“什么鸡?”

我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然后说:“吃的鸡呀,我饿了,咱们吃东西去吧!”他笑着拉我往前走。

路过一个糖果摊子,我惊喜地叫了一声,实在是忍不住买了许多,松粽糖、玫酱糖、脆松糖、软松糖、重松糖、轻桃糖、清水山楂糕……还有炒货和蜜饯,椒盐榧子、椒盐胡桃、白糖杨梅干、玫瑰半梅、九制陈皮。

他看着我把糖丢进嘴里,一脸幸福的模样,笑着摇头:“京里吃不到么?”我拣了一块软松糖放进他嘴里:“你自己尝尝,宫里的哪有这儿做的好吃!”他点着头吃糖,微笑不语。

各家酒楼依然灯火通明、人影篡动,他指着一家很气派的酒楼说:“去那里吃好不好?”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撇撇嘴,眼珠向四周转了转,扯了扯他的衣袖,努努嘴道:“不好,那里太精致了,看着就腻味,咱们去那儿吧!”

左手边的巷子里有一个小店,门面破旧,但是生意奇好,屋外都摆上了许多桌椅,坐满了人。他笑着点头:“依你。”

说罢就向那儿走去。我呆站在他身后,望着他修长的背影,突然莫名地想落泪。念书的时候,我和一帮好友总喜欢在路边摊吃东西,小馄炖、烤羊肉串、毛鸡蛋……那都是女人的专利。一个朋友曾说过,想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爱到可以放下身段陪自己坐在路边摊吃饭。我不知道如今她找到了没有,可是我已经找到了。要他堂堂一个皇子放下身段坐在这样的小店,究竟需要一种怎样的感情支撑?

八阿哥回头看我,柔声问道:“怎么了?”我摇摇头,笑着快步跟上了他。

不一会,桌上就一溜摆满了吃食,生煎包、红汤辣馄饨、焖肉、酱鸭、蛋松、双菇面、芝麻汤圆……我无奈地看他:“你点了多少呀?两个人怎么吃得下?”他笑着夹起生煎包来吃,点点头说:“果真是美味,来这儿是对的!可惜,就是没有鸡。”我问道:“你想吃鸡吗?听说苏州有家馆子的醉鸡做的不错,明儿打听下好了。”

他摇摇头看我:“不是你刚刚说想吃什么什么鸡的吗?”

我愣了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趴在桌上乐了半天,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还记得那个“自动提款机”呢!

我边笑边说道:“我是想吃鸡呀,我想吃肯德基,你知道哪里吃得到么?”

他一脸狐疑地看着我道:“啃的鸡?这有什么讲究么?用啃的?”

我实在说不出话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边摆手边摇头,引的周围人都纷纷侧目。

吃完了消夜,我们在运河边租下一条船,是那种老式的乌蓬船,我一见就喜欢上了。船家在船头轻快地撑着桨,我们坐在船尾,我靠在他怀里,仰着头看漫天的繁星。船行渐渐驶出苏州城外,喧闹的街市逐渐远去,满世界只剩下宁静,月光照耀在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好像梦境一样美丽。

他突然碰了碰我,指着前方说:“看,枫桥。”我转头呆呆地望着那座月光下的单孔石拱桥,缓缓念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他点点头笑着说:“张继的这首诗,的确朗朗上口,千古传诵。”我被这样怡人的景致所吸引,半天说不出话。他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心一酸,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静止,该有多好!”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了我。

想到前些日子在康熙身边奉茶时,无意中听到康熙与张廷玉的一句谈话,心里突然非常难受。我不是烂嚼舌根的人,有些话也知道自己本不当说,可心里实在憋屈的难受,还是忍不住煞了风景:“别的阿哥都已经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你为什么……你知道皇上怎么说你吗?”

他笑笑:“怎么说?”我抽了抽鼻子:“皇上说:‘胤禩素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恶,是以迄今未生子。’”

他依然温和地笑着:“皇阿玛是这么说的?”我点点头恩了一声。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我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咬着牙说:“你为什么不娶侧福晋呢?你为什么不生孩子呢?你还是……还是……免得……”越说心越酸,越说越说不下去。

他笑着拍拍我的头:“等你嫁给我,不就好了?福晋也娶了,孩子……”他暧昧地笑着,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等你给我生。”他嘴中呼出的气均匀地撒在我的耳边,我红了脸,尴尬的低下头去,他轻笑出声,把我揽在了怀里。

顿了一会儿,我又说道:“可是……可是上回大王爷已经……那时万岁爷就说了想再留我几年了……”

他拍拍我的背正色道:“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他的声音很笃定,不容人置疑。我点点头,忽然又有些委屈地问道:“可你不是,不是还有两个侍妾吗?”说完我立刻想打自己,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尽说这些煞气氛的话!

他扶住我的肩膀,笑着问我:“吃醋了?”

我别过头,强忍着说:“才没有!”他边点头边笑:“好,好,没有没有!”

静了一会,他开口说道:“那两个侍妾,一个原先是惠妃的宫女,我14岁那年,送了她来服侍我。因为是额娘赐的,我自不能当她是一般使唤丫头,于是就收了房。另一个是我封贝勒那年,大哥送过来的。”

我抬头看他,心里直埋怨自己,我只道是妾可以自己立,没想到还是可以送的。惠妃和大阿哥送的,他怎么可以不收呢?他见我一脸的自责,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明白了?不怪我了?”

我鼓鼓嘴,把头埋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从没怪过你!”

他紧紧拥住我,说道:“从小,我就与额娘分开,虽然惠妃对我很好,但我毕竟不是亲生,何况,她还有大哥。我一直很少见到额娘,那个时候,她地位低下,出身又不好,在宫里很受排挤。所以直到长大,我与她的关系都很淡漠。这些年,她被册封为妃,在宫中地位高了许多,但一直不怎么与人来往,虽然每逢她的寿辰,或逢年过节,我都会去给她请安,送上礼物,可她始终淡淡,与我说话都很拘谨。看的出来,她是一直担心她的出身不好,怕会影响到皇阿玛对我的看法,会影响我的前途。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可以和她像九弟与宜妃那般亲密。每次见到,我嘴上不说,心里总是极羡慕的……”

我没有出声,只是抚了抚他的后背,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心里很不是滋味。外人只知道他是大清朝堂堂的八贝勒,身份高贵,衣食无忧,却不知道,连最普通的人间亲情他都无法享受到。

顿了顿,他又开口说道:“我一直是不理解皇阿玛的,若他当真如此嫌弃额娘的出身,当初又为何……我一直在想,若是额娘当初没有被皇阿玛看中,而是做到了宫女的年限被放出宫,在宫外与一个普通的男子平静的生活,日子也许过的清苦,但她一定会很幸福的。额娘生得那么美,一定会有人懂得疼惜她的。可惜,她的一生只被圈在了那个冰冷的紫禁城之内,丈夫已经不再宠爱她了,连唯一的儿子,都不能做到承欢膝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摸着他的脸颊,试图给予一些安抚。

他抓住我的手继续说:“所以,我从小就发过誓,绝不会像皇阿玛这样,误一个女子的终身。只可惜,身为一个皇子,有很多事情是我所无能为力的,但我也会尽我能力所限,去守住这个誓言。直到我遇见了你,熙臻,我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你那么明媚,那么聪明,那样耀眼!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是有我的时候,你绝对想不到我有多么的开心!那日在围场,见到你为了我连命都不顾,我真是又急又怕,我当即就告诉自己,如果你有生之年辜负了这个女子,你就枉生为人!熙臻,你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从皇阿玛那儿把你要来,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几年前九弟从江南买了一批女子来说要送几个到我府上,当即就被我拒绝了。你知道么熙臻,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啊!”

眼泪逐渐溢满了眼眶,动一动,就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吻住我的眼泪,柔声说:“别哭,我喜欢你笑的模样,喜欢看到你开心的样子,不想你流泪难过。”我哽咽着收住了泪,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都理解……可是,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你一直膝下无子,万岁爷那儿始终……”

心里很难过,我说不下去,只是委屈地看着他。他的眼神闪了闪,又俯下头在我额上印了一吻,紧紧地搂住我,没有再说话。

静静坐了好&书&网久,他开口问道:“回去吧?不早了。”我恩了一声,身体依然没有动。他笑了笑转头大声喊着船家,让他把船撑回去。船家响亮地应了一声,八阿哥付给他的银子,大概足够他撑一年的船所赚的,所以一直眉开眼笑,对我们恭恭敬敬。

八阿哥牵着我的手缓缓向行宫走去,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不知道这次结束了,还有没有下次。等回到宫里,又是谨慎地过着日子,见了面都不敢说上一句话,想到这儿,我的心就痛如刀绞。

他低着头走在前面,也是满怀心事,这是一条安静的小巷,夜已经深了,路上空无一人,月光柔柔地洒在我们周围,在一片朦胧之中,连他的背影也显得迷离。再过一年,就是他那个悲剧结局的开始,他的心那么高,他的期望那么大,他怎么忍受?他如何承受呢?

我松开他的手,紧紧地从背后拥住他,眼泪汹涌地流出,一点也无法控制。他抚摩着我的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捧起我的脸,没容我反应过来,他的吻已重重地落在我的唇上,我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闭上眼,流着泪热烈地回应他。

多少爱,多少疼,多少怜惜,多少不舍,都在唇齿纠缠中互相传递着。恍恍惚惚,如同坠入云里雾里,在一片迷蒙之中忽闪忽现。

他把我搂在怀中,轻声说:“熙臻,在忍耐一些日子。快了,相信我,快了!”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下,一下下,与我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快了”是什么意思,我只想享受这片刻的欢娱,这片刻的幸福。

轻轻地恩了一声,更紧地拥了拥他。时间若是能在这一刻多停留一些该有多好,我实在不想回去,实在不想回到那个有太多的人和事隔在我们中间的现实里。我真想就这样和他偷偷地溜走,把一切都抛开,远走高飞,也许会有那么一个古墓,可以让我与他过着如同小龙女和杨过般的神仙眷侣的生活。可惜,这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因为他是这大清朝的皇八子,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远大的梦——即使他会为了那些粉身碎骨,他也要拼死一博。

三步一回头地往住处走着,他站在台阶之下,微笑着目送我回房。这个夜晚实在结束的太快,简直就像一场梦境。只有一手的糖果能够证明,梦切切实实地到来过。门缓缓地关上,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声音锐利,在这寂静的夜里更加显的刺耳,忽忽悠悠,慢极了,久久没有停息。这道门终于隔开了我与他,也隔开了这个夜晚。

月光透过窗户斜插进来,在地上形成凛冽的图形,我把手里的糖果放在桌上,打开袋来拣出一颗放在嘴里,甜味消失之后,隐隐竟余留着丝丝苦涩。重重地躺在了床上,展转难以入眠。

从苏州起程,又到凇江,接着到了杭州。伴着康熙游完西湖,则开始原路反还,起驾回京。路过南京的时候,康熙去了明孝陵率众皇子和大臣们拜祭明太祖朱元璋皇帝。

虽无法亲见,但听魏珠说,康熙竟是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当下心里对康熙又是无限的敬佩。想到以前在明孝陵时见过一块康熙的手书,写着“治隆唐宋”四个大字,以前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这是康熙颂扬朱元璋治理国家超过了唐和宋的开国皇帝,实在是极大的褒奖。康熙果然是位奇人,实在堪称千古一帝。

回京的日子在即,我的心情也随之一天天的低靡。八阿哥看在眼里,每天都想办法哄我开心,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只得把难受往肚子里咽。

无旁人的时候,十四会开我们的玩笑,经常弄得我哭笑不得,追在他身后一圈圈地绕,八阿哥会站在一旁无奈地笑着看我们,然后一把拦住十四,说着好了好了不闹了之类的话,十四笑的一脸暧昧,叫着:“八哥呀,这有了什么,就不要兄弟了!”

我虽又急又羞,也掩不住满脸的笑意。这真是我盼望了已久的生活了,可惜却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即便有再多的不舍,康熙的第六次南巡,也是最后一次南巡,就要划上句号了。

当正阳门出现在眼前,迎驾的队伍跪了一地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时,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样幸福惬意的日子,终于离我远去了。

清殇·夜未央'上卷'一诺江湖烟水不记几生前三十四

天阴且灰沉,七月的雨水像昙花,短暂而猛烈。在现代的时候,我是极讨厌下雨天的,空气潮湿,地上积水,做什么都不方便。然而现在,我却喜欢起这烟雨朦胧的感觉来。浩浩渺渺,扬扬洒洒,飘逸缤纷,超凡脱俗,分外壮观。伴随着浓浓的雨霁,心中也澎湃出种种情愫。没有太多烦恼和无奈,宛如梦境,又似人间天堂。漫步其中,周围的景致若即若离,亦真亦幻,让人心旷神怡。只可惜,面对这样的景致,我却失去了欣赏的心情。想忘而不能忘,想醉却不能够。

日前魏珠与康熙禀报的那些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了我心上。“八贝勒府上的侍妾张氏已经怀上了!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那正是南巡回来之后没多久的事。他果然还是随了康熙的心愿,虽然这是我早已知晓的事实,虽然这正是我劝他去做的事,可是心里,却像刀割一般的难受。康熙很高兴,赏赐了许多东西去八贝勒府,属意八阿哥可将张氏扶为侧福晋,他却以张氏出身低微婉言谢绝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他为了我至今不立侧福晋,但是却让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到头来竟连一个名分也不肯给。我折断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慌乱地摆弄,雨水在我头顶炸开了花,倾盆而下,我呆立在雨中,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避。

刹时间我像是被人从地上提起了一般,手紧紧地被另一只手篡住,将我拖至廊檐之下。一转脸,对上四阿哥皱紧的眉头,我抽出自己的手,手腕被他篡的已有了红印,我甩了甩手,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这是做什么?想把自己弄病吗?”

我咬着牙,端正地福下身子:“给四爷请安,爷吉祥!”

“收着你的吉祥吧!我不爱听!”他不耐烦地挥手,我抬起头来恨恨地奇%^书*(网!&*收集整理看着他,本来心情就已经够不好了,还要来受他的气!这紫禁城里,又有谁能真正为我考虑考虑的?

水气迷上了眼睛,多少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有些慌神地问道:“你怎么了?”手伸过来就要扶我,我一把打开了他的手,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伸手拉我,我又一把推开,手捂住脸,越哭越响。

他是真的慌了,弯下腰来急切地说着:“你别哭啊!你哭什么?是我语气不好,我给你道歉还不成?”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原来四阿哥也有哄女孩子哄的六神无主的时候,看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笑了又笑。他直起腰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你看你,这又哭又笑的,脸上跟花猫似的,成何体统!”我心里这才慌了起来,方才被雨水一淋,脸上的妆早就化开,再一哭一抹,现在脸上绝对比唱戏的还壮观。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脸,喊道:“不准看!”他哈哈大笑:“早就给我看尽了,现在再挡,不是有点亡羊补牢吗?”

我放下手,狠狠地瞪他,他笑吟吟地看着我,把手伸给我,我撇撇嘴,抓住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劲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身上都已经是一塌糊涂,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更何况,这么不堪的景象居然还被他瞧见了,我低着头,红着脸,心里不停地诅咒着他。

“你这唱的是哪一出?”他有些戏谑地问道。

“没见过人心情不好的吗?”我不客气的回应他。他笑着点头:“你也心情不好,今儿我们倒是难得地碰一块儿去了。倒是给你这么一闹,觉得舒畅了许多。罢了,你快回去洗洗吧,瞧你这样,在宫里走着像什么话!”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福了福身,转身往处所走去。想着刚才的景象,不由得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突然觉得心情竟没有那么郁闷了。

我蓦然愣住,转过身去看他,只有一个渐渐消失在雨雾之中的背影,我不禁呆住,在心中问自己: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摇摇头,转身拖着步子缓缓向前走去。

在恍惚中过着日子,几次见到八阿哥,两人总是欲言又止。能说什么呢?没隔几个月,听说八贝勒府上的侍妾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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