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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揽浮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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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犹如电影动画一般迷人心醉。咏贤被这超乎想象之外的美景迷住了,根本忘了自己是人家的阶下囚,直到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野猫被丢到一处高耸的树上为止。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咏贤姑娘?”卑鄙的绑架者像只黑豹般稳稳的蹲在大枝干上,睥倪的看向手忙脚乱的肉票。乖乖,她到底有没有常识啊,树枝已经够细了,她这么乱搞,不把自己弄下树去才怪。

“休想。”尽管已经快像只倒吊的蝙蝠,咏贤的嘴巴仍不肯放松。“就这么一点高度,本小姐才不怕。”顶多像块年糕啪一声落地,没什么了不起。

“是吗?”这小妮子的嘴还真硬哪,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不行。“那么再高一点如何?”猛地一句,未能站稳的身躯立刻像只刚卡好位的风筝,往上又攀一级。

这下她再也不敢说自己一点也不怕了。现在他们离地面足足有一层楼高,除非她想自杀,否则摔下去必死无疑。

“愿意说了吗?咏贤姑娘。”无耻的绑匪再次嚣张,咏贤的嘴巴亦愈趋倔强。

“不说。”大丈夫宁死不屈。

“我劝你最好是说。”咻一声,他又升高了一些。

“我死也不说。”她干脆闭上眼睛,这天杀的小人当真捉住了她的弱点,她除了老鼠之外,最怕的就是高度。

“好吧。”他投降,跟她相处至今,她能倔强到什么程度,他心知肚明。

既然用硬的不行,只好改用别的方式。

他拿出藏在腰带里的牌简左摇右晃,浮月的光芒立刻吸引住咏贤的目光,和足以灌溉农田的口水。

“想不想要这个?”他拿胡萝卜钓她,小兔子果真上当。

“给我!”一看见回家的关键,咏贤体内的反射神经立刻自动运作,整个人扑向展裴衡,差点踏空掉下树去,幸好他及时扶住她。

“别太热情了,咏贤姑娘。”黑布罩下是气死人的笑声和浓浓的调侃。

“即使我体力再好,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什么好表现。我可不想你的初夜是倒吊在树上进行的。”他敢断定她必定未经人事,搞不好上一次还是她的初吻哩。“混帐!”困窘得热血沸腾的咏贤马上拿出她头号女煞星的实力,两手握住他的手肘准备来个擒拿手,将他摔到月球去。

可惜,她忘了这是个不属于她的年代,在二十世纪呼风唤雨的绝招看在武林高手的眼里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他一下子就闪过去了,顺带拐了她一记,让她再次安安稳稳的待在他的臂弯中。

“我不是才刚说过吗?”紧圈住她细腰的手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和他温和戏谑的语气正好相反。“要怎么样以后任凭差遣,但千万别要我向这种高难度挑战,我怕这脆弱的树枝承受不起我俩的重量。”接着又是一阵不正经的笑声,笑得她牙痒痒的。

看着好了,等我拿到牌简回到现代,一定翻出你的族谱,操你祖宗十八代!

她发誓。

气得只差当场吐血的咏贤真想一头撞死以免丢尽警界的脸,却又在不经意间瞄到他手上的牌简。

算了,既然文明的方式行不通,她只好改用她最痛恨的方法──谈判。天晓得她多恨向恶势力屈服,以前的谈判技巧课她一堂也没上过,全让她跷光了。

在她的字典里只有“全力追捕、永不妥协”八个字,没想到居然会堕落到西晋来破戒,算她认栽。

“要怎样你才肯把牌简给我?”她尽量和气的说,努力让自个儿的头不冒烟。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这块牌简?”他反问,同时放开她保持距离,以免待会儿莫名其妙丢了东西。

“因为这是我回家的关键。”她豁出去了,决定改用怀柔政策,或许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敲昏他取得那块牌简。

“家?你不是住在姓展的那儿吗?”他挑起一双浓密的眉毛,设法让她相信他们是不同人。

“那只是暂住。”她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继而转头望向黄澄澄的月亮。同样美丽的月色勾起她的思乡情怀,她真的好想念台湾,好想念二十世纪。“我来自一个和你们不同的地方,那里才是我的家。”那儿有舒适的一切,而且至少她懂得如何生存,不会像现在这般无所适从。

“说说看。”展裴衡被她难得的愁绪感染,欲探索她的感情世界。“你的地方和这里有什么不同?”什么不同?一切都不同!那儿有着高科技、高文明的产物。计算机国际网络遍布全球,需要什么信息,按一下钮便畅行无阻,更别提生活中必备的水电。

但她要如何同一个古人说这些?恐怕等她解释到进棺材他也不会懂。

可是,他的眼神好真诚,彷佛真的想了解她的世界。说说又何妨呢?她决定,反正她也没有一个可聊天的对象,展裴衡那家伙除了化妆之外什么也不懂,也从不问她的身世,只当她是个不幸捡到的包袱。

她从来就不是个习惯封闭自己的人,也不打算搬到西晋来破例。现在有人自愿听她吐苦水,不好好把握就可惜了。

“有很大的不同,一时也说不清楚。”咏贤决定省略那些难以解释的部分,只讲重点。“最大的不同是,在我的世界里,我是个有用的人,有自己的工作,也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标,不会像现在一样成天无所事事,像个废人似的。”这是她最不能适应的一点,她一向认为要活就要动,一个人最需要的就工作,至少透过工作,她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工作?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讲法。展裴衡从没想过她居然有工作,也需要工作,一般妇女大都在家把持家务。不过,他忘了她来自另一个地方,或许还是一个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你的世界里,你都做些什么?”在发问的同时,他亦挑了个好位置坐下,两人就这么聊起天来。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高高的树影上坐着两个同样寂寞的影子,夜也显得份外宁静。

一提到她的专业领域,她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眼睛也跟着闪闪发光。

“我是个国际刑警。”她说得好不得意,带笑的脸庞使她的脸瞬间光亮起来。

“什么是国际刑警?”展裴衡轻轻的反问,爱极了她的笑靥。她应该常常笑的,而不是整天凶巴巴。

对哦,她忘了这是个现代名词,古人根本听不懂。“就是……”她试着搜寻他能听得懂的字眼,用力想了半天。

“就是女捕快。”应该是这个说法没错吧,她不敢确定,但他恍然大悟的反应告诉她Bingo,她用对词了。

“难怪。”他闷笑,脑中的疑问立即获得解答。这说明了她为什么行事鲁莽又充满正义感。

“我想你一定爱极了你的工作。”这不难想象,光从她追贼的猛劲便可瞧出端倪。

“当然,我是个好警察。”他带笑的眼神让她无法确定他究竟是在笑她或是肯定她,她只好再补上一句,“最好的。”可恶,他干嘛笑得这么贼啊。虽看不见他的全貌,但隔着黑布的嘴唇线条分明,八成笑到耳根子。

“我真羡慕你。”他幽幽的叹气,转头看着月夜的侧脸看起来份外寂寞。

“你不喜欢你的工作吗?”她好奇的发问,龙蟠的大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么会?”他有些惊讶。他从没想过喜欢与否这个问题,从组织龙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认定这是个终生之职。

“可是,你的眼神好寂寞。”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咏贤从没想过自己有这么罗曼蒂克又温柔的一天。真见鬼了,一定是因为夜色的关系。

听说月圆之夜最容易使人行为失常,她是凡人,当然也无法免俗。

她安慰自己,把一切过失都推给月亮,不肯承认自己会如此失常是因为黑衣人的关系。

对展裴衡来说,他会觉得惊讶不只是因为咏贤难得的温柔,更是因为她话中的真实。

他的眼神很寂寞?或许是吧,身为一个不肯妥协的世族原本就是寂寞的。

他可以像其它世族子弟一样尽情挥霍,可是他偏不,执意选择背道而驰,这使得他的正义之路走来格外辛苦,也份外寂寞。虽说组织里有许多志同道合的好兄弟,但毕竟皆来自于娇生惯养的家庭,有时光为了分派工作就得费上好些工夫,更别提时时相左的意见,常常吵得他的脾气大发,不吼都不行。

他不喜欢他的工作吗?答案是“有时候”。大部分的时间,他喜欢帮助人的感觉,只有在夜深人静,卸下面具的剎那憎恨必须伪装的无力感。他多希望能有人了解他的痛苦,更希望能有个伴,一个和他一样充满正义感,一样对世间不平感到失望的伴侣。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咏贤却突然从天而降,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启示,告诉他,她正是他的另一半?

展裴衡看着她,脑中不断的思索着这个可能性。他不介意她的举止粗鲁,教养欠佳,和那一些莫名其妙的脏话,更不想管她从哪里来。只要她愿意留下,他就有把握能说服她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等地完成,而且生活保证精采刺激,比她的工作更有看头。

问题是,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留下来?也许答案就在那块牌简。她曾说过那块牌简是她回家的关键,换句话说,死也不能让她拿到他的牌简。就这么决定!

“喂,你干嘛半天不说话?”其实真正觉得不自在的人是她,从小到大没放低过几次音量的咏贤全身就像被针刺似的坐立难安,尤其他那双眼睛又要命的盯着她看。

“咏贤姑娘,你的世界里有战争和流民吗?”他换个话题,藉以转移她脑中的思绪,最好是忘了牌简的事。

“战争和流民?”她愣了一下,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她曾看过的新闻报导。

中东的衡突和非洲国家的内战,在在说明了战争的可怕。

原来她所处的世界也一样到处充满了战争,只是她比较幸运生在台湾罢了。

这么说来,西晋其实就是二十世纪的缩影,不同的种族,却有相同的纷争。

“有,我的世界里也有战争和流民。”直到这剎那,她才能了解到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唾弃这个时代,因为无论社会再怎么进步,科学是如何昌明,人的贪婪却永远不变,即使繁盛如二十世纪,生活在衣食无虞的年代都这样了,更何况是在物质缺乏的西晋?

“我想也是。”他了解的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人类的贪婪。“你曾想过要如何改变现况吗?”她摇头。她唯一想过的事就是捉到萧武雄立大功,然后将丁胖子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我想过。”展裴衡叹口气。隔着黑布罩的温热气息几乎感染了她。“也许你会嘲笑我的作法,认为我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现状。抢劫世族并非长久之计,排山倒海而来的流民更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我不知道除了如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他已经做得够多了,相比之下自己才像废物。看着他的侧脸,咏贤瞬间觉得无地自容。她只会一味的说大话、事功劳,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相比之下,他的无私教人汗颜。

“我才不会嘲弄你,我个人认为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有许多事并非说改就能改,尤其是朝廷的事。”

一个惊讶又打趣的眼神倏地瞟过来,瞟得她一阵脸红。

“我是说真的!”她快气翻了。她可是很难得才会赞美人耶,凭她自恋的倾向,这已经算是破天荒。

“我相信。”展裴衡再一次闷笑,有些受宠若惊。她真的很有活力,难怪能做好女捕快的工作。“咏贤姑娘,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不要回去了?”他知道这是在冒险,但他真的无法忍住不问,他好想知道她的心意。

“没想过。”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我绝对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光想到贞节牌坊就足以令我倒尽胃口。”什么鬼嘛,光凭那几块石头就想绑住一个女人的一生?青春宝贵耶,怎么可以只为了留个“贞节”的名声眼睁睁地断送一生的幸福?

贞节牌坊?这又是另一种新玩意吗?

“贞节牌坊有什么不对吗?”他忍不住好奇。

“大大的不对。”猛然间,咏贤又恢复成超级女罗剎,刚刚的温柔全跑光了。“你想想,要一个女人守几十年寡是多么可怕的事?若是她幸运养了个好儿子还有点指望,若是不幸养到一个孽子,岂不是自白浪费了宝贵的光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人养已经够可怜了,还得扛大背小,守身如玉,就这样过了一生。没有男人照顾,也无法享受性爱的乐趣,那她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抱着那些石头加入祖先的行列算了。”所以说还是生活在二十世纪来得快意些。

他还是头一次听人把“贞节”二字批评成这副德行。

强忍住大笑的冲动,展裴衡提出下一个疑问,他相信答案必然精采。

“那么咏贤姑娘的建议是……”

“砸烂它!”她早想这么做了。以往每次出任务看到这类古迹都会忍不住手痒,要不是碍于法律,她早趁着夜深人静开推土机撞它个稀巴烂。

听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笑意,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偌大的树林中,和沙沙的树叶声谱成一篇生动的乐章。

“笑什么?我可是认真的!”被笑得火大又尴尬的咏贤霎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抡起拳头就想送给他一个黑眼圈,未料会踏空,险些跌下树梢,正好称了展裴衡的心。

“又急着投怀送抱啊?”及时搂住她的大手不安分的往上轻移,差点移出她的心脏病。“我不是强调过,在这种地方很难进行你想做的事,怎么你对我的能力这么有信心?”

贼兮兮的眼神就和往她胸前爬去的大手一样可憎,气得无处可逃的咏贤只想放声尖叫,顺便痛捶自己无用的大脑。

这人是魔鬼,她却还对他的义行感动不已,真蠢毙了。

“谁对你有有信心……啊,是牌简!”话还没说完,冷不防又让她瞧见那块牌简。她连忙伸手想夺过她的回家之路,未料它的拥有者动作比她更快,及时点住她的昏穴,迫使她连同好不容易到手的浮月一起落入黑暗中。

“对不起,咏贤姑娘。”他拿起她手中的牌简,在她的唇上留下一个轻盈的吻,打横抱起她飞下树梢。“这块牌简还不能给你。”而且或许永远也不会给。展裴衡默默在心中加上一句,握紧手中的牌简和怀中的人儿消失在冰凉的夜色中。

过了今晚,明天又将是个全新的开始?

第五章

“又急着投怀送抱啊?”一双如湖面般平滑的眼睛散发出戏弄的光泽,不疾不徐的捉弄头顶生烟的咏贤。

死家伙,你再说下去,看我不宰了你才怪!

梦境中的咏贤磨利了她的指甲,调整好她的十指关节,发誓他要是再敢说出轻佻的话,非打到他爹娘都认不出是他为止,最低限度也要掐得他无法呼吸。

她屏息以待。

“别太热情了,咏贤姑娘,我可不想你的初夜是倒吊在树上进行的。”

厚颜无耻的话语果然如同她预料中落下。她立刻伸出早早预藏好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去死吧!她边掐边骂,骂得好不畅快。竟敢夺走我的初吻,又在树上戏弄我,看我不把你掐死才怪。

睡梦中的咏贤愈掐愈得意,也愈掐愈用力,丝毫没察觉频频的哀叫声。

“Shi……Shi……Shit姑娘。”被掐得快断气的小白脸瞬时转红。

她再掐下去,他脖子就要断啦。

咏贤好不容易报一箭之仇,掐得可愉快了。难得有这个机会,不多掐点怎么划得来。

“Shi……Shit……Shit姑娘——”不想就这么死去的展裴衡只好释放出自他落地以来最凄厉的尖叫,以免自己平白无故身亡。每回叫醒她都得冒丢掉生命的危险,上次是打人,这回是掐脖子,他是招谁惹谁了?

“你他妈的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咦,是你?”正掐得尽兴的咏贤瞠大一双铜铃般的眼,布满红丝的眼球看起来就像只纵欲过度的黑猩猩,由此可看出她的狠劲。

“是我。”好不容易才夺回呼吸权的展裴衡满怀感激的盯着她的双手,怀疑她那些战绩都是像这样掐出来的成果。他八成是有自虐倾向才会喜欢她,唉。

是人妖公鸡,怎么会?

刚从梦境里醒来的咏贤一时还搞不清状况,面对展裴衡饱受惊吓的眼睛和涨红的脸色也无法做出该有的反应,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和那无耻的小偷大战三百回合,掐得神清气爽,神采飞扬,怎么一晃眼间该杀的对象就这么平空消失,换了一张同样欠掐的脸?

看着她突爆的眼球和难以理解的表情,展裴衡真想大笑。若此刻他是以龙蟠的身分出现,早抱着她亲她好几回了,只可惜他现在的身分是展裴衡——一个温弱的世族子弟,所能做的只是不断惊叫和喘息。而他也尽力表现出以上两点,但求能拐走她的疑虑,不再时时刻刻跟踪他。

“我们……回来了?”她愣愣的观察四周,发现自己的所在地和平日一样,仍是展氏大宅的客房。而且原本应该还待在破山寨的白面公子也像平常一样,小心翼翼揪着心口同她说话,彷佛她会吃了他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会莫名其妙回到展宅?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可是,那也不对啊……

“是啊,咱们回来了!”展裴衡毫不犹豫放声尖叫,生怕她左想右想,决定把昨日发生过的事当成一场梦,将他好不容易才建立的机会破坏掉。

“幸好那无耻的夜贼还懂得一点羞耻,知道见死不救会坏了龙蟠的名声,才勉强将我救回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漫漫长夜呢!”他继续卖力演出,想尽办法让她相信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你真该瞧瞧那间破屋子,可怕呀!又是蟑螂又是蜘蛛又是老鼠,简直比猪圈还脏。再看看那片屋顶,吓人哪!满目疮痍,破得活像张渔网,害得我昨晚躲雨还得靠边站,而且还没有床。”

当他是住客栈啊,还想要床?

头痛欲裂的咏贤抱着快被吵成两半的脑袋起身,恨不得将被子塞进展裴衡叨絮不休的嘴里。这个没常识的破病公子吵则吵矣,但至少告诉了她些事。

昨天的事不是梦,她是真的被绑了,也真的遇见了龙蟠。这么说来,她被调戏的事也是真的啰?

可恶!一想起昨天的败战,她就一肚子气。没想到人称“头头女煞星”的她竟会落到无力反抗的下场,干脆改叫“头号大笨蛋”算了。

正当她想好好诅咒他一千回时,耳边传来的唠叨立即让她打消了意念,顺带换上一张可媲美女罗剎的脸。

“人一倒霉啊,打个喷嚏都会遭殃。”爱面族的破病公子边说边自袍内掏出一面小铜镜,百般心疼的照料他那张比死人还白的脸,嘴里发出啧啧的惋惜声。“瞧瞧我这张脸,一天没睡饱就出现黑眼眶,心疼啊!”接着他又掏出一支小毛刷,拚命刷他那对已经够翘的睫毛,彷佛非把它们刷到天边才甘心。

“更倒霉的是,我居然被一个没品、没水准,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夜贼救了,这要是传了出去,笑都被笑死!”尖拔的声音恍若是火灾现场扩音器中的惊叫声。

“被龙蟠救很丢脸吗?”本来就很想杀他的咏贤这下更是火大,提起他的衣襟,对准他的耳朵劈头又是一阵骂。“你懂不懂什么叫‘忘恩负义’?人家肯去救你,说穿了还是冲着我的面子你知不知道?你竟然还敢说什么丢脸之类的屁话,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气死人了,居然还得回到古代来教导做人的道理,这算是那门子差事?

“Shit姑娘所言甚是。”被吼得耳朵发炎的展裴衡立即点头,以避过她下一波攻击。

“知道就好。”咏贤点头,打算松掉快将他勒毙的手放他一条生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还有救。

“可是,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你老是动不动就勒着我的颈子骂我、打我,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时常被屈打成招的可怜虫露出一脸哀戚,泪眼汪汪的抗议。

对啊,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毕竟要不是他收留她,或许她早已迷失在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年代,就算不饿死也会迷惘无聊而死,哪能像现在这般有精神,吼得比在二十世纪时还大声。

“呃……”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的批评如此感冒。按理说,能有人削削她的死对头,她应该觉得快乐才对,可是……可是她就是很不爽就对了,哪来那么多原因。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多看点‘公民与道德’准没错。若是找不到再通知我,我叫人从二十世纪寄来给你。”困窘不已的咏贤丢下这句话就往外冲,压根忘了这是她的房间。

公民与道德?听起来像是一本书的名字。二十世纪又是啥玩意,是一个地方的名称吗?

满脑子疑问的展裴衡吁了一口气,疲惫不已的瘫在床上。

总算过关了!他闷闷的想,不知道该对这样的结果抱持何种态度。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根本希望能将事情摊开,让一切明朗化,但他知道那是在冒险——冒失去她的险。她若是知道他就是龙蟠,八成不会听他解释,拿了他的牌简转身就走,而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烦哪。

头痛程度不下于咏贤的展裴衡愣愣的注视屋内的横梁,唯独庆幸至少龙蟠又能再出来行走。他确信昨日的举动已成功化解咏贤的怀疑。换句话说,从此以后,他的身后再也没有小跟班。

这大概是唯一能令人感到欣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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