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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夜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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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上她腰际的大掌,让无邪忍不住看了一下,孔雀只是挑挑眉,以一副壮烈成仁的口气告诉她。

“实不想为,却不得不为。”这巷有多窄呀?平常她在空地上都可以跌个四脚朝天了,何况这等小巷?想让她的头多撞几个奖品回家吗?

“那边。”极力按捺住笑的她,在走出了小巷后,伸手指向远处人工新做的小溪。

他这才发现她手里提了个小篮,当她蹲在溪畔取下篮盖时,里头盛着的,是各色纸折的精巧小舟,他有些不明白她来这做什么。

沉默了一会后,她静静地看着这条总是承担她许多事的小溪,然后蹲在溪畔伸出手就要去捞溪裹最是色泽红艳的两颗石子,孔雀见她的衣袖都|已弄湿了,赶紧一手环住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拉起,并以眼光责怪连这种小事都需要有旁人照顾的女人。

无邪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他则是面无表情,她朝他伸出手,摊开玉掌,在近处宫灯的照耀下,那两颗不知当年是何国赠与浩瀚的大礼,就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上。

自看到她掌心那两颗鲜艳到似火的石珠起,孔雀就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说,他只是等待着万事都要拐着弯的她,亲口告诉他这次她又想做什么。

“我喜欢这条浩瀚为我造的小溪。”她边说边把红色的宝珠放进两艘色泽不同的纸舟里。

“为何?”

她侧着首,微笑地看着他,“因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把我不想记住的往事,全都顺水载走。”

孔雀总算是听明了她想说的是什么了,但他的想法与她不同,以往他都是这么认为,也知这世上,每人都有自己的苦,谁都无法替任何人来承担,一条小溪,就能轻易载走记忆中,那些爱恨愁怅、心碎与伤痛?

光看他的表情,无邪就知已被他看穿了目的,但她并不感到沮丧,只是隔了一会淡淡地说。

“孔雀,我二十三了。”

孔雀看着她柔美的侧脸,不觉得岁数有改变她什么。也不知她为何会对他说起这个。

“那又如何?”

“我很快就会老了。”她的语气里有丝忧心。

“老在你前头的人多得是。”每个人都逃离不了生老病死,这是定数。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在错过:……”她低首看着匆匆流过的清澈溪水,“再这样下去,我会错过更多的。”

“我送你去见陛下可好?”以为她是在想年华总被他人误,有些同情她的孔雀,心房不禁因她一软。

她轻轻摇首,“不了,他太忙了,我不希望他得腾出时间花心思在我身上。”

“那……你怎么办?”说这里是冷宫,一点也不为过,陛下不来这。而她又不去陛下那,难道她要将她一辈子的大好年华都锁在这里吗?

她眨眨眼,“我的事与浩瀚有关?”

“你与陛下拜过天地不是吗?”他瞪向她,指出事实。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不是他这个臣子想嫌弃她,只是,她不但没有身为皇后的自觉,与人相处更是随和又随性,对男人的手,总是想拉就拉,就算是别的男人想碰她这尊贵之躯,她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是不爱陛下,故才不愿对陛下守身?还是从来就没人教导过她什么叫妇道?

不知他在心生暗火的无邪,又自顾自地陷入自言自语的情境中。

“其实当皇后也很好的,一来我没什么鸿鹄大志,二来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不做皇后,我也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他也多少摸清她这个人了。

“简单的说,我是个没有心愿的人……”她先是垂下眼睫,而后渴盼地.看着他,“平常人都会有心愿的,就像你,你一定也有的,对不对?”

就算有,那也已经过去了。

“你想到某人时总会皱眉……”她只看他一眼,接着便愁眉苦脸地抚着额,“我都已经尽量挑字眼不让你想到那儿去了,不然待会你又一定会对我摆脸色……”他不是男人吗?这么敏感做什么?她会很累的耶。

他有表现出来吗?完全不认为自己神情有泄漏任何情绪的孔雀,在那种头一回见到她时深感不对劲的感觉又涌上来时,天生的警觉心让他忍不住再次因她而疑心四起。

“一切不过是情海翻细浪,何苦?”她没留心他,只是继续苦着脸自言自语。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还是一样无辜得要命的脸庞,就是找不到哪里不对劲,是他太多心了吗?

他不怎么情愿地更正,“记得吗?是我要讨好你,而不是你来讨好我。”

“也对。”她一手拍着额,“都怪你太不尽责了,害我都忘了我留下你的目的。”

“你希望我怎么做?”或许试她一下她就会现出原形了。

让人惊艳到得深深屏住呼吸,再用力喘口大气的俊容,猛然凑至无邪的面前,随着他长长的睫毛上下眨呀眨,眼前的男人已从桃花随时可以朵朵开,变成妖艳盛绽得完全没有天理……使出浑身解数的孔雀很卖力。

“那个……”她掩着嘴,以好抱歉的眼神看着他,“我实在很不想说……虽然说你的模样很极品,不过你这样冲着我笑,感觉真的有点阴森……还有你这样一直眨眼,眼不酸吗?”

方才一定是他的错觉。

“娘娘,我在勾引你。”他索性放弃迂回那套,省得她天分不高他还要多浪费时间。

她听了也没多大反应,只是两手拍拍他的肩,很诚恳地向他建议。

“再努力点。”她还以为他是眼抽筋。

“……”

“以前呢,我有个心愿,那就是把浩瀚手中的东西都抢走。”放好了纸舟后,她在他的身旁坐下,“我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打小一块长大,会有这念头不奇怪是不是?”

“陛下一直都在让你?”跟不上她转变话题速度的孔雀,也只能顺着她的风头转。

她娇嗔地撇着嘴角,“才不呢,他小气得很,自小到大,我看中的,他从不曾让给我。”

他们在谈论的是同一个人吗?那个浩瀚?连第一武将都可以为黄琮的要求大方拱手让出的浩瀚?他还以为这世上心胸最宽广者非浩瀚莫属,没想到她……她其实是想扯浩瀚的后腿,不想让浩瀚太完美吧?

她扳着四根手指数算,“就拿四域将军来说好了,人是我挑的,我同他讨了这么多年,他却顽固得很,说不给就是不给。”

他忙抬起一手,“等等……你说什么人是你挑的?”

“你们四个啊。”

什么是她挑的?他们四人是一路打上去的好吗?

“为何你要挑我们四人?”好,先不戳破她,看她还有什么惊人之语还没说。

“直觉吧。”她两手捧着面颊细细回忆,“夜色是个无敌的女人,也是个忠贞不二的完美将军。在她那双弯刀下,你们连续败给了她这么多年,也败得不算冤枉。”

孔雀没说什么。只是挑高眉看着她。

“破浪呢,他从小到大性子都一样,他虽任性,但刀子嘴豆腐心,行事虽极端了点,但他很单纯的,四域将军里,就属他的性子最是可爱。”

“可爱?”他愈听愈觉得她的眼光有问题。

“至于石中玉,他是你们四人中最尽责的一个。”

忍不下去了,“你没说错人?”那颗只会吃饭和像条狗般跟在爱染身后的石头?

她不受他的打扰,继续说完她想说的,“他虽不似夜色与破浪出尽风头,锋芒尽敛的他,却是浩瀚最得力的左右手。若是无他,帝国的南域至今恐还摆不平呢,若是无他,四域将军恐怕早散了也说不定。”

“我呢?”怎漏了一个?

无邪侧过脸,打量了他一番后,先是叹息拖了个老长,再转过脸下结论。

“你是脾气最差的一个。”

他脾气差?全朝哪个人不是夸他最会做人、最长袖善舞?夜色不近人情,破浪嚣张过头、眼高于顶,石中玉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哪一回他们捅了大楼子不是他去收的?他脾气差?

她愈想愈好笑,“想当初我要浩瀚挑你们时,日月二相还很不以为然。”

孔雀面容蓦然一暗,音调也明显变得有些低哑。

“或许二相早料到了也说不定。”

“料到什么?”

“我们四人无法替陛下打下天下。”这些年来,确如六器所说,四域将军无一人为陛下打下天宫或是地藏或是海道,而现下,瞧,夜色被逐出中土,北域防守因此洞开:他战死于西域,西域等于就是无人防守,若是海皇一苏醒,别说是替陛下打下天下,就连四域也不知能否守得住。

望着他那张理不清是疚还是罪的面容,无邪一手抚过他的脸颊让他面向她。

“天下的定义是什么?”

“中土与三道。”他制式地应着,“若是陛下择了他人为四域将军,或许,这片江山早已在陛下手中。”

她拍拍他的脸,眼中有着笑意,“浩瀚眼中的江山,与你眼中的江山差别很大。他的江山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些。”

“你自认很了解陛下?”他这才发现他又被吃豆腐。

“我不该吗?”浩瀚有那么难摸清楚吗?

然而这在孔雀的耳里听来,却成了他们是夫妻,彼此相知相惜自是理所当然,不知怎地,他的心头有点酸。

“你以为浩瀚为何不顾一切也要让你复生?”她靠在他的臂上把玩着他的长发,“浩瀚不会放开你们四人的,因要他舍弃你们,他会很心痛的。”

他没想过他们四人在浩瀚眼中这么重要……只是,真是这样吗?

“我们四人中,你最欣赏谁?”他挪了挪身子,免得她整个人都靠进他的怀里。

“你。”她毫不犹豫地就选他。

他眉心深锁,“为何?”

“因为,你会提得起放得下。”

豁然开朗的感觉,在他的心头点荡成一圈一圈的涟漪。原来,她兜这么大的圈,真正想对他说的就只是这句话。

现下的他,有点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她看上去有些顺眼了,因她与浩瀚实在是很像。不同的是,浩瀚事事都搁在心裹不会说出口,总是做了再说,即使遭人误会也无所谓,她却不然,她会直接说出口,即使要用拐弯抹角也无妨。

“你有眼光。”过了许久后,他抛给她一记媚眼。

“我也这么认为。”她一脸得意。

孔雀在她起身欲走时一手握住她。

“你错过了什么?”

无邪愕然了一会,在没办法回避他眼瞳的状况下,她只好吐实。

“人生。”

“只消吩咐几句,不管你有何心愿,我相信会有很多人都愿为你完成心愿。”他不相信她连人生都无法拥有,心善又爱笑的她,应当是能够得到很多很多的,或许只要她开口要求,她就能达成她想要的,无论她要的是什么。

然而,她却问得很无奈。

“你认为人生是他人能给的吗?”

他被她问住了。

在这个问题前,他是比任何人都还来得要有心得,但那却是一种必须用血泪来换的心情。

这世上,万般不由人,若每个人都可藉由他人来完成自己的人生,可让也人来实现心愿,那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由人的事了。

就像夜色想要的人生,他到现在还不知能怎么给她,又或许,他根本从来就没弄清楚过夜色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年来,他一味的给,夜色从来不受,而他不愿给的,却不得不拱手让出。

有时他也会问自己,他究竟爱夜色什么?

她的容貌?比夜色貌美之人太多了,或者,他爱的是她那无与伦比的武艺?而他所追求的,也只是武艺上的一种痴狂而已,就如同他待马秋堂一样?不是这样的,一定还有别的……一定还有别的……他不可能连爱上她什么都不知道。

天宫与夜色一战后,他一直很想找个可以让自己认输的借口,可找到后来,他却不堪的发现,触目可及的一切都可是嫁罪的借口,也都可是她拒绝接受他的理由。论姿质论相貌,风破晓都不过尔尔,或许还及不上他,可这又如何?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安慰点,因他知道,他只是不愿承认在夜色心中风破晓比什么都重要而已。

他没有想过,他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个人的狼狈,或许还可忍受,但众人眼里盛着的同情,就像千根针日夜扎在他的心坎上。

到头来,他已分不清究竟是情字困住了他,还是他让情字把自己困在里头。

出兵西域时,他真存心想死吗?他记不太清楚,被腐蚀过的心房就像麻痹了般,而那时的他也什么都不愿想,他只是急着想要找个发泄的出口,想着也许在筋疲力尽后,他就不会觉得这么辛苦了,而他也不会认为,每一日在睁开眼时,要将空气吸进肺里,是这么的困难……

就在那时,马秋堂给了他一个机会。

任他沉湎于过去中的无邪,将篮中未施放的小舟交至他的手上,并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

“这点,给你。”

粉红与淡绿的纸折小舟,静立在他的掌心里,他看着无邪身后的黄裙愈拖愈远了,而常出现在她脸上的笑意也离他愈来愈远,很奇怪的,他有种想要比较的冲动。

相识多年,夜色从不笑,无邪却总是以笑待人,夜色爱穿红色的衣裳,就像是期盼黎明来到的颜色;无邪则总是一身的黄衣黄裙,像座昏黄的灯,躲在黑暗中独自燃烧。

像盏灯的她,照亮了什么人了吗?或许就算她连自己的前路都照不清,他想,她还是一样会笑得很开心吧?

他蹲在溪边拿起掌心中的两只小舟,轻放在水面上后,看它逐流远去,一如他当初背对着夜色离去的时候,亲自斩断所有的退路,逼自己心死。

红尘梦堪多,一切不过是情海翻细浪,何苦?

提得起放得下……她说得可真容易。只是那个爱笑的女子可知道,还忘的代价,永远都所费昂贵,甚至,非得要赔上性命才肯醒悟?

不过她的确知道,爱情,就像纸折的小舟。

一旦将手松开,它就永不再回来。

当官当了七、八年,大风大浪也自认见识得够多了,他这武将还身兼四域将军的发言人,在朝中哪个难缠的对手没遇过、哪件棘手的圣差没办过?其实昏君和佞臣那一套他应该也很行的,只是浩瀚并非昏君,所以目前他还没有机会可试试当佞臣的滋味。

只可惜,好汉不能提当年勇……早知道以往有机会就去练练佞臣那一套了,说不定现下就能派上用场。

都怪以往他被惯坏了,老以为女人只分两种,不是那种哄几句话就可打发,或是痛痛快快互打一场,战败称降就解决一切,反正女人嘛,不就是那回事?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女人,专会用甜蜜蜜的笑脸,叫你去做会被砍人头的事。

就像这种事。

“你说什么?”面部表情极力保持着优雅的孔雀,很努力地将腹内愈烧愈旺的怒火压下。

无邪说得好简单,“我想上去外头逛逛,你陪我去。”

“我可送你去与陛下聚聚。”他将脸一板。想家是吗?他就送她回陛下那,他也正好顺道脱离她的魔掌,再好不过,她开心,他也开心,皆大欢喜。

“我才不要去见他,他闷死人了。”她大大地摇首,让孔雀愈看愈不痛快。

难道住在墓里的她就不闷吗?

“不去找陛下,你想上哪?逛京城?”他两脚在她面前站定,等着看她有什么花招可以耍。

“迷陀域。”她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提及迷陀域三字,孔雀的表情微微变了。

“不成。”

“为何?”她纳闷地看着他像是想要掩饰什么的样子。

“你是帝国的皇后。”他很快即振作,端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无邪非但不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还赏给他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

“那又如何?”天天都提醒她,她干脆在额上刻上皇后两字算了。

“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你不能去那。”孔雀忽然有种想要将她捉起来,再狠狠摇一摇的冲动。

什么叫那又如何?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域?迷陀域之所以称作四不管地带,就因那儿没有法,无论是人子与神于被逐出的罪人们,全都流连在此,在那儿,要三教九流有三教九流,要卧虎藏龙有卧虎藏龙,那里还有个帝国前第一武将!

她呢?她是什么身分?她时常不记得那便罢了,但他这个臣子可无法替她忘掉半分,她这千金之躯要是出了一丁点的小岔子,他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你在命令我?”无邪盯着他认真起来显得有点恐怖的脸庞。

“我是在与你商量。”他面上还是一派温文有礼,其实他是只差没龇牙咧嘴了。

“我要去。”开始耍任性。

见她又用那张无辜到极点的小脸耍任性,这回孔雀的面色就直接变得铁青,而一旁的北斗和南斗,则是撇过脸去装作没看到。

“无论你许不许,我都会去迷陀域。”皇后娘娘再次颁布懿旨。

他眯眼冷问:“你去那做什么?”

“北斗、南斗,去准备一下。”将孔雀视为无物的她,转身朝另两人弹指。

“都给我站住不许动!”他用力一喝,某两人的脚跟被迫定在原地生根 不许动弹。

再次遭他嗓门吓着的无邪,一双大眼里写满了慌张,孔雀见了,没好气地抹抹睑,走至她的面前压下脾气对她说。

“这事你最好是同陛下商量过后再说。”

“他会答应的。”她怕怕地抚着手臂,一点都不担心这点。

“你怎知道?”

“因我比你还了解他。”这回她干脆做得更绝,“北斗,这事你去问一下你的陛下,若有必要,就连圣旨也顺道拿来。”

“是。”

孔雀并没有再拦着北斗,他只是以一种纳闷的目光直盯着这个已经在地底待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他想不出,不愿离开这儿的她,为何匆有那个雅兴外出一游?且还指名要他作陪?现下的他,急着去办他自个儿的私事,他哪有闲情陪她去游山玩水?

“你真忍心不成全我?”黑压压的面容一点都不可口美观,无邪硬着头皮问向此刻心情似已糟到一个程度的他。

他狠目微眯,“当然忍心。”

迷蒙的水气霎时漫进了她的眼眶,一旁的南斗见了,随即慌了手脚,连忙上前低声安慰她。

额上青筋直跳的孔雀,实在很想找个替死鬼狠狠揍他一顿以发泄此刻过多的心火,不知怎地,打他来这地底后,他就觉得自己愈来愈暴戾。

“叫你别碰她你听见了没有?”他一把将无邪扯过。

“你就可以?”南斗瞪着他还摆在她腰际的大掌。

“我和你的身分不同!”孔雀干脆摄他一记掌风。

“不都一样不是陛下?”躲得快的南斗,蹲在地上继续质疑他的居心是否也一样不良。

“你说完了没有?”他又是撩大了嗓,火目以对。

一阵细微的颤抖,自大掌环抱住的腰际传来。孔雀不明地低首,瞧见的,是无邪那张面无血色的小脸,他轻轻松开他的手,好声好气地向她解释。

“你别怕……我方才不是在凶你。”

在他的手一放开之后,她就像只逃出猎人手中的鸟儿般,忙不迭地躲到南斗的身后,也不管孔雀的脸色是否变得更加难看。

“你吓到娘娘了。”南斗边拍哄着无邪边责怪地瞪向他。

他烦躁地一把爬梳过自己的发。

“我是为她的安危着想。”她乃一国之后,一旦迷陀域里的人知道她出现在那,就怕会掀起大浪,而一些针对帝国而来的亡命之徒,也难保不会想要利用她来要胁陛下。

可是无邪仍是一迳地往南斗的身后躲,微颤的身子令孔雀看得……眼睛有些刺痛,小刺痛而已。 “走开!”他吼向南斗,简直想把这尊门神劈成两半当柴烧算了。

“我不能任你伤害娘娘。”在无邪把他抓得更紧时,身为护花使者的南斗义正辞严地开口。

见鬼了,伤害她?

伤害她?天可明鉴!别说是鞠躬哈腰了,他巴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求求她说出离开这儿的大门在哪,他哪有奇Qīsuū。сom书工夫去吓这个一吓就会泪眼汪汪的女人?

“我不要你了。”表情镇定许多的无邪,自南斗的身后采出头来向他表示。

“你说什么?”腹内的火气一路直直往上窜。

她赶人似地挥着小手,“你走吧,我不要你留在我身边了。”

搞什么?这女人把他当成呼之即至,挥之即去的家犬吗?

“娘娘,臣不认为您适合到迷陀域那种地方,请娘娘三思。”怒火已烧到了喉间的孔雀,两手一拱,极为忍耐压抑地启口。

无邪听了反而跺着脚,边推着南斗边抱怨。

“你看,他又对我摆个架子!”

“而且还是将军的架子。”南斗再赞同不过地对她点点头。

“闭上你的嘴!”气炸的孔雀身形一闪,在经过南斗的身旁时,一掌拍上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嘴,再拉过无邪。

“我要去迷陀域。”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发火,她还是很坚持。

他额上青筋隐隐抽动,未了,他一把放开她。

“由你!”

固执的女人!为她设想她还不领情?那好,爱去就去!到时变成一具尸首送回来,陛下也刚好可以换过一个皇后!这种像破浪一样任性的女人他管她爱做什么、想做什么?眼下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已!她是死是活关他何事?

一壁疾走的孔雀,在快绕过楼阁的转弯处时,两眼不经意一瞥,就见南斗拉着衣袖,小心翼翼地拭着她脸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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