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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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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两坛了?怎么还没醉?”

玄彻眯眼睇住小烛,如针的焰火尖端依然清晰。

伙计明了地轻点头,语重心长说道:

“有心饮酒的人,没几杯就可以醉倒了,因为他就是为了喝酒而喝酒;无心喝却偏偏要喝的人,喝了,神志也只是更清醒罢了,因为他脑袋里想的都是别的。”

驿站的过客那么多,伙计也看遍了千种人、万般情。

他想的都是别的?

玄彻听出伙计的弦外之音,暗示他从头到尾全没把心思放在美酒上,想的都是……别的。

是什么?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张容颜,那泫然欲泣的水眸,还有让他气结的柔顺,都清晰无比,仿佛就在眼前——

是那个无缘无故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说是无缘无故,也不完全,毕竟他被设计,而他们什么都“做”了!

可恶——“我并没有想那个女人!她的卑劣,我清楚得很!”玄彻低咆,又狠狠灌了一口酒。

伙计同情地看向玄彻。

唉,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看来,一时半刻也甭指望他偃熄灯火了。

“客官,要不要上盘小菜下酒,比较不闷嘛!”人还是看开点,及时行乐吧。

一经提醒,玄彻乍然思及今日他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当然,“她”亦是。

他喝酒,所以腹不空,但她……

“这时刻有什么可吃?”

“花生米、腌瓜子儿。”都装在罐儿里,很方便。

“这些哪能吃得饱足。”玄彻皱眉。

伙计怪异地瞪着一脸不悦的玄彻。

理所当然吃不饱呀,不过都是些塞牙缝的下酒菜。

从伙计的眼神中,玄彻看见自己的冲动,平静无波的脸色闪过一抹狼狈。

“客官,要不要小的替您下碗面?”客人饿了,他们花时间升个火、煮碗面,也是应该的。

“不需——”玄彻顿住口,瞥了眼通往楼上客房的梯口,随即改口:“也好,麻烦你了。”

※※※

窗棂外,雷声大动,惊蛰的雨未歇。

单手端着个陶碗,玄彻推门走入暂住的客房,将冒着烟、热腾腾的面食放在桌上,俊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复杂缠绕,有如屋外风雨。

为什么要管她?饿死了倒好,他也省了带着一个麻烦的包袱!

“女人,醒来!”想是这么想,但玄彻等到开了口,才发觉自己业已走到床畔唤她。

“嗯……”床上的人儿只是轻轻地应了个声,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饿昏了么?起来吃东西。”

没有动静,被褥下的她依然深深睡着。

“楚映月!我叫你起来,没听见是不是!”玄彻沉声。

她一向柔顺,偶尔也做些怯懦的无谓挣扎,现下竟如此视他的话为无物,他对她从未偃息的怒火,理所当然再被挑起。

玄彻气不过,攫住她纤薄的双肩,猛地拉着她由榻上坐起。

“你这该死的女——”岂料,双掌下透过衣料的热度,令玄彻一愣;她把螓首无力垂靠在一边的弱态,显示了她的不对劲。

他单手绕过她的肩背,另一手抬起她尖巧的下颌,仔细审视她。

“唔……”楚映月脸上的潮红、紧蹙的淡眉、微启的干唇、与不稳的气息,在在说明——

她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玄彻眉尖一摔,让她靠在他胸膛上,以掌覆压她的秀额,从她肌肤传来的高热封闭住他所有繁乱的心绪。

“该死!”自从遇上她,这句话仿佛成了他不离口的晦气话。该死!

昏迷中的楚映月似乎感受到玄彻的怒气,干涩的唇瓣难受地一开一合。

“那日……我一清醒,这一切也全变调了……原本,我要嫁人了,你却自顾自地维护你的清白……那我呢?我也好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映月的眼角落下不争气的泪花儿,呓语间尽是恐惧与无助。

一瞬间,玄彻的心好似被拧了下,揪到痛的紧。

她是无辜的?

“叩叩。”这时,门外传来两声叩门声。

“客官,您忘了拿筷著,小的给您送上来了。”是方才伙计的声音。

玄彻低头看了眼虚弱的楚映月,将她放倒回床榻上,把褪到她腰间的被褥重新盖回她身上,随即走向门扉,然后开门。

“客官,您的……”

“找大夫过来。”

“啥?”伙计一头雾水。

“快去找大夫来!”玄彻低咆。

“可这儿离杭州城有二十里路……”大半夜的要走二十里,伙计面有难色。

玄彻的俊脸霎时结冰。

伙计说得没错,离驿站最近的城镇就是杭州,但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不回去成么?楚映月也许撑不过今夜。

“该——”玄彻程拳打住到口的不吉祥话,深吸一口气,沉睿的神色回到他脸上。

“备马车,我带她去。”

“小的这就帮您准备!”伙计匆匆赶忙去打理了。

这男人有股天生浑成的霸气,就算号令天下,也无人莫从啊!

※※※

轰隆——轰隆——

辚辚车轮声,在这雷雨交加的寅夜,格外微不足道。

“唔……”马车里,卧在座上铺了毛毡的楚映月,因颠簸的石路而发出痛苦的呓声。

车外,穿戴了蓑衣、草笠的玄彻,就着闪电的光芒,循着来时记忆,驾车奔驰在官道上。

透冷的雨水狠狠打在他脸上,他必须不时抹去干扰他视线的冰凉。一向养尊处优的他,脑海里没有怨慰、没有愤怒,只剩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

“碰!”

直到车内传来一道撞击声,他纷乱的思绪才得以拥有短暂的空白。

他一手抓紧缰绳,一手侧身撩开身后车帘一角,楚映月连被带毡摔至椅下的景况让他一惊。

“吸——”他立刻停下疾驰中的马。

玄彻钻入车厢,高大的身形让车内显得更为狭窄。

“你……有没有撞疼哪里?”见她因疼痛转醒,他皱眉问。

楚映月撑起自己沉重的身子,觉得全身都疼。

“夫君怎会……满身湿?”楚映月全然出自关心,她伸手轻触他带水的脸庞。

她的指尖似有一簇火苗,抚上他的同时,他的心因此猛然一跳。

玄彻倏地撇开脸,避开她的碰触。

我根本没兴致碰你。

被他嫌弃的记忆霎时回笼,楚映月难堪地收回手。

“我怎……么了?这是……马车里?”她觉得又累又难受。

“你高烧不退,我带你去看大夫。”对上她疑惑憔悴的眼,他不自然地闷声说道。

“谢谢你。”楚映月艰难地址开一抹真心的笑。

无论夫君要不要她、气不气她,他没有弃她于不顾,也就够了……

“不用谢我,若非驿站不收死人,怕讨晦气,我也不必带着你。”他撒了谎。

楚映月听了浑身一僵,她该知道的,她的夫君是多么厌恶她。

“你在做什么?”玄彻睨着她笨拙地想爬回椅上的动作。

“我——呃……”手劲无法使完全,手一软,她又跌回原地。

“蠢!”玄彻嗤了声,大手一捞,将车内的毛毡里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密密实实地包住;下一刻,她安蜜稳稳落入他怀中,他则坐在马车内。

“夫……君?”楚映月原本就泛着潮红的脸蛋,此刻更加艳红,但深刻的痛苦记忆令她欲挣扎。

玄彻掀开车帘一角,脱掉蓑衣覆盖在她身上,打算在车内控马。

“不准动,不要妨碍我驾车。”

“可是……”

“闭嘴。”他将她的头压入他胸膛。“驾!”

路程的颠簸再度展开。

“呃!”车轮驶过石子,楚映月不舒服地轻呼出声。

结果,换来的是他益加紧锁的怀抱,紧得她连呼吸都嫌多余。

此刻,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嘲讽的眼神,楚映月以为自己病得癫狂了。

如果就这么病着,可以换得夫君短暂的垂怜,即使死在夫君怀中,她也了无遗憾。

就如同那地上的小花儿,为了触碰那遥不可及的天上甘霖,凋零在风雨中,也甘之如饴。

这样就够了,真的……

※※※

“所幸送医得快,否则性命休矣!”老大夫庆幸地叹了口气。

“是呀,年轻人,是你保住了你夫人的命。”老大夫的妻子替病榻上的楚映月盖安被子。

晨曦未明,他们夫妇就被这一脸焦急狼狈、前来求诊的年轻人给叫门吵醒,一夜折腾后,半昏半醒的楚映月在喝下草药后,才沉沉睡去,他们也松了口气。

事实上,松了口气的原因是,这年轻人一脸不好惹的狠相终于消散。

玄彻没有答话,心头紧绷的感觉解除后,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郁闷,这种感觉像在问:他做了什么?

老大夫夫妇会意地看出玄彻仍未平复的担忧,老大夫上前拍拍玄彻的肩头:

“别担心,令夫人没有大碍,不过染了风寒、身子虚弱了点,只要调养得宜,很快就会康复,你别太担心。”

担心?!

玄彻浑身一僵,牙咬得死紧,颊上可见清晰的抽动。

他担心她?

笑话,他想丢掉她这个麻烦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担心她!

“年轻人?”看玄彻迈开步伐,走到备有笔墨纸砚的桌前,老大夫夫妇不明所以。

玄彻拿起竹毫,利落地在宣纸上挥洒落字,接着放了张银票在旁。

“这是一百两银子,请你们照顾她,等她复原后,再让她到这地方找我。”语毕,他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离开。

“唉!年轻人,这——”

等这对老夫妇追出去,玄彻已没入黑暗中,不知去向。

“急着送人来,怎么自己却急着走了?”老夫妇对望了眼,满是兴叹。

第六章

十日后

繁华热闹的苏州,比起杭州城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小没离开过家乡的楚映月,一到苏州,随即被当地喧嚣的人潮商贩给吸引了注意,马车内的她,滴溜溜的晶眸从掀起的车帘往外望,陌生的街景应接不暇。

“玄夫人,你要去的地方是哪儿?我送你去吧。”车前传来老大夫邻人王大忠的嗓门,他常往来苏杭做生意,老大夫便托他送楚映月一程。

“您去忙吧,我在这儿下车即可,多谢王大叔相载。”楚映月温婉答谢。

从大哥口中知道玄彻是个喜好游历之人,有吟咏风月之性,她若在城中走走,边走边问老大夫转交给她的地方,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街上遇见他。

玄彻有机会丢下她的,可是他没有。这点,让楚映月找回信心,拼命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辞别那对老夫妇后,便来到苏州城。

“夫人,你知道路么?”

“嗯。”楚映月微笑点头,比起半月前的苍白荏弱,光采增润了不少。

“那你自个儿保重。”

“我会的,王大叔也保重。”

与王大忠分道扬镳后,楚映月手中握着玄彻留下的纸条,走在热闹的街上,一边询问纸上所写之处。

只不过,她一问,路人便会用怪异的眼光盯着她,好似她问的是个怪地方。但在看清楚她是做少妇装扮后,女人会给予她同情的眼光,男人则是摸摸鼻子、草草敷衍她就走了。

一路上都是如此,但总算也让她找到了。

鱼水楼。

楚映月站在门扉紧闭的雅致楼阁前,喃喃念出楼门上的匾额,确定匾额上三个大字与纸上的墨字相符,她欣喜地走上层层石阶叩门。

“大白天的,谁呀?”来应门的是个彪形大汉,一脸凶恶不悦,看清了站在门外的女人,马上想把大门合上。

楚映月见对方欲关上门,连忙上前。“等等,我要找人。”

“找女人,你不可能;找男人,现在没有。”大汉不客气地回了她一句她听不明白的话。

“这位大哥,我要找玄彻,他是我的夫君,他给我张字条,说他在这儿!”楚映月急忙将字条给大汉看。

“给老子看也没用,老子认不得这些七扭八拐的黑线!去去去,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说罢,“碰”地一声,大汉用力关上门。

“那这里是‘鱼水楼’,玄彻人在里边,是么?”楚映月拍着门大喊。

“我懒得管你要找谁,丈夫会告诉他的女(奇*书*网。整*理*提*供)人到这来找他,简直荒谬透顶!”门的那边,传回大汉嗤之以鼻的厚嗓门儿。

“可是,我的夫君真的留这张字条给我呀!”

好半晌,门内没有回应了,楚映月碰了一鼻子灰。

“为什么?”她低头沉吟,不明所以地盯着手中的字条。

“不为什么,只因这里是花楼妓院,没有男人会把上窑子这等不光明的事儿,告诉妻子的。”在楚映月身后,一道清柔甜腻的娇嗓,唤住了她的注意力。

她转身一看,一张精致花容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她,有瞬间的失神。

好美的姑娘呀……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星眸里更似揉了流转的水,如繁星又似秋波;那窈窕的身段更不用说了,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诱人的丰姿。

“花楼妓院?!”楚映月惊愣。

“你来了?还真听话。”随后踏上石阶的颀长身影,伴随着熟悉的冷讽,让楚映月更为震惊。

玄彻不着痕迹地打量楚映月,她的气色好些了——不过,不关他的事!

当着楚映月的面,他单手搂住美人的水蛇腰,指尖轻抚美人腰上的肌肤。

“玄爷,她说你是她的丈夫?”

美人顺势偎入玄彻的胸膛,柔弱无骨的娇媚,酥人入心。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没错吧?”玄彻揶揄的眼光直逼楚映月,暗示她,他是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

他们的亲昵、他的讽刺,让楚映月的俏脸由红润转为苍白,对他的信任,如同从天上又落回炼狱。

“玄爷,看来她还是不明白这儿的意思。”这名为丹蔻的美人,青葱玉手把玩着玄彻的青璧襟扣边说,没再看向楚映月。“‘鱼水楼’顾名思义,男人到了此,如鱼得水,尽享鱼水之欢。这样,她应该懂了吧?”

玄彻勾起邪佞的嘴角,瞥向顿失神采的楚映月。

“你的学识肯定不及丹蔻,说明白点,这里是妓院,男人流连温柔乡,不过是为了找更娇美的女人温存。”

他轻佻地吻着美人的云鬓,故意不看楚映月惨白的小脸,堂而皇之越过楚映月身边;被他挑逗得咯咯娇笑的美人,则是示威地睨了眼楚映月。

原来,他要她来此,就是为了羞辱她,让她在花娘面前自惭形秽……

“丹蔻姑娘回来了,开门!”丹蔻身边的丫环朝门内叫唤,方才的彪形大汉立刻把门大开,对丹蔻一行人鞠躬哈腰。

“夫君!”在玄彻踏入鱼水楼的门槛前,楚映月唤住了他。

“怎么,连妓院也想跟?”玄彻顿步。

“我跟!夫君到哪,月儿也到哪。”楚映月的小脸换上坚决。

“哈哈哈……”一旁的随侍、丫环听了楚映月“惊天动地”的话语,无不掩嘴偷笑,仿佛遇上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

妻子陪丈夫上妓院,分明是脑袋有问题嘛!

原想羞辱楚映月、让她知难而退的玄彻,没料到她宁愿受辱,也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玄彻喉头紧缩,怏怏不快的情绪立刻攫住他的心。

“玄爷,这儿很欢迎夫人,不知玄爷意下如何?”丹蔻试探问。

这女人不同于其他女人。

一般女人一旦当场见了丈夫在外偷腥,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羞愤离去。但她不卑不亢,贞烈之心昭然若揭,丹蔻看了也不禁称许。

“随她!”玄彻愤而甩袖,一脸铁青,搂着丹蔻进入鱼水搂,把楚映月抛在身后。

“夫人请进。哈哈哈……”随侍与丫环又是一阵嗤笑。

※※※

琴音袅袅,缭绕鱼水搂内最富盛名的花魁房里,还有那沁人心脾的美妙歌声传出,均令人驻足不忍离去。

丹蔻不但艳冠群芳,珠圆玉润的嗓音,加上翩然动人的舞姿,不愧为苏州第一名妓。身穿薄纱舞衣的她,一颦一笑,一回头一展眉,都是万种风情。

专为吸引男人的一身本领,今儿个倒多了个女子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

在场的,除了玄彻,无不把目光放在能歌善舞的丹蔻身上,包括楚映月。

玄彻铁青的脸色,从他让楚映月跟进妓院后,就没有好过。

这笨蛋!看得那么专注做什么!她的目光,该全心全意投注的对象,应该是他——

我?!

玄彻被自己的念头吓住,握紧酒后猛灌,想冲淡那荒谬的想法。

一曲唱罢,丹蔻婀娜地轻移莲步,跪坐到玄彻腿边,替自己斟满酒,高举酒杯一敬玄彻,轻轻啜饮醇酒。

“好!”玄彻鼓掌叫好,刻意轻佻地以指尖抹过丹蔻湿濡的殷红的唇。“我每回到苏州,哪一次不在你这儿待上十天半个月,才一杯酒,就想打发我,嗯?”

玄彻低沉醇厚的嗓音,低低稳稳地传入楚映月耳里,像根芒刺,扎得她有些难受。

明明知道跟进来,会看到什么画面,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跟在他身边,她多么希望,她的夫君也能把看丹蔻的温柔眼光,放在她身上。

“玄爷,那蔻儿再喝一杯,向您赔不是。”宛若楚映月不在一旁,丹蔻又倒了一杯酒,柔馥的娇躯坐上玄彻盘坐的腿间,又要饮下。

“就你最识大体。”玄彻反而握着丹蔻的素手,仰头将她手中的酒一口饮入。

“那您要拿什么赔罪呢?”丹蔻娇嗔。

玄彻唇角微勾,俯首吻住丹蔻柔嫩的小嘴,将口中的琼浆哺入她嘴中。

他得意地别眼看向怔愕的楚映月,仿佛这么做,自己才能从一团混乱的缠丝中挣脱开来。

“玄爷,您看您弄得人家嘴角、颈项都湿了!”他的不专心让酒液不小心溢出嘴角,丹蔻眼儿一媚,想以手绢擦拭。

“不需麻烦,我来帮你。”玄彻的吻落在丹蔻的唇边、颈项,不时地以热舌勾舔她香嫩柔滑的肌肤,解决掉她身上的美酒。

“玄爷,别嘛……好痒呢!”

楚映月难堪地垂下头,自己的夫君同别的女人亲热,她的心都揪成一团了。

她悄悄起身,想离开这令她无地自容的心痛场面。

与丹蔻交缠拥吻了一阵,玄彻似乎发现楚映月要离去的意图,于是开口:

“就是有人死板的不会伺候男人,无怪乎我宁愿花银子到花楼寻欢,享受软玉温香。”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故意讽刺楚映月。

楚映月终于明白了,她永远都比不上丹蔻那般美好,也无法拥有玄彻的温柔。

拥有的,仅是他不断焰在她身上的伤痕。

她笔直往外走去,低声下气的模样却教玄彻更为恼火。

“站住,上哪去?!”

“我不打扰了。”楚映月没回头,依然柔顺答话。

“我准你离开了么?留下来。”

楚映月咬紧下唇。是她决意跟进花楼没错,但他怎能如此霸道,轮到她该回避的时候,反而不让她走?

“转过来,看着我。”

她依言照做,一瞬也不瞬地睇着他,眼底泛起一道薄雾。

“你敢跟进青楼,不就是想学点‘有用的’?现在有机会让你学,何必躲?”

他也紧锁住她的眸,故意一字一句残酷地羞辱她。

她胆怯地一步一步往后退,在心底呐喊:不是!不是那样……

“站在原地不准动,好好看着!”玄彻一咆,楚映月的双腿立刻麻木了般,无法动弹。

只见玄彻将丹蔻推躺在毡褥上,厚实的手掌所到之处,她的薄纱都离了身。

“嗯……玄爷,这样好么?”丹蔻娇吟。

“欲迎还拒就不像你了。”

他若有所指,听在楚映月耳里,是椎心的痛。因为他一直是这么以为她的……

玄彻不断吮吻着丹蔻裸露的肌肤,大掌揉捏着她胸前的丰盈。

丹蔻毫不在意楚映月在场,马上投入玄彻所洒下的情网,仰头挺胸接受他的爱抚,一双藕臂缠绕上他宽阔的肩臂,撕扯着他的衣物。

男女交缠的媾合之景,狂乱、煽情中挟带了充满悖伦的放浪形骸,自小谨守礼教的楚映月,惊骇得刷白了粉颊,紧咬的下唇在失去痛觉间,沁出鲜红血丝。

不……她不要看!

“不准闭眼!”像是始终在注意着楚映月,玄彻发现了她抗拒的意图,沉声低喝,不给她机会逃避。

“啊……”嗳昧的呻吟持续不断,楚映月倾泄而出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听话的大眼眨也不眨,痛得视而不见了。

该死!楚映月为什么要这么听话,为什么要任他羞辱!

就因为他是她的丈夫么?!

她的逆来顺受与满脸的泪痕,反而令玄彻觉得自己是个浑蛋。

这无疑是让玄彻当场自掌嘴巴,痛恨起自己只是她“丈夫”的这个身份。

“你不必对我逆来顺受,因为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是我玄某的妻!”

她不吵不闹,整个人因刺骨的痛而摇摇欲坠,看在玄彻眼底,却只觉得宛如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滚——”玄彻朝楚映月大吼。

※※※

楚映月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那令人窒息的空间,回到丹蔻为她安排的客房。

双腿顿失力气的她,靠着木门缓缓滑坐在地低泣。

她捂住口鼻,深怕一旦哭出声音、一旦显现脆弱,她会真的失去待在玄彻身边的勇气。

“我不能放弃……我没有放弃玄彻的资格呀……”楚映月闷声饮泣。

“我要爱我的夫君,我要以夫君为天,我要……”

但她的夫君可以放弃她,可以不要她,也可以不爱她……

终究,她还是哭了,放声的哭了。

“碰——”不久,楚映月身后的木门被用力推开,她也被一股撞击力撞得跌到一旁。

她抬起哭红的小脸望向来人,眼底有着绝望的伤痕。

只消一眼,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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