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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景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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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奴,奴婢芝菊……”芝菊浑身打颤,泪水顺着脸颊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神色慌张,却略略有些松一口气的感觉。

芝菊是谁,宇庆宁知道。她便是方治的妹妹,将宗祠的蒲团偷偷调换的那个小丫鬟,后来被王氏遣到了仙荷院吴妈身边,自那后,却一直未曾见过。

“你来馨园偷什么?”宇庆宁问话的时候,景宫眉和紫俏紫环过来了,紫环拿着烛火将主卧内的红纱灯全部点了起来。

屋里头亮堂了,芝菊的身影看起来更加瘦弱与娇怜。

她抬头去看身周遭站着的人,泪光闪闪,咬着唇十分惶恐,半响才诺诺道,“天,天机卷。”

“你如何知道天机卷?”宇庆宁蹙眉问道。

芝菊抽泣了下,不敢大声喘气,她跪在地上,额上有汗水渗出,“奴婢是听外头人说的。”

“外头人说什么?”景宫眉开口。

芝菊顿了顿,话语略显匆忙,“别人说,天机卷一直没有下落,说不定并未被偷走,可能尚在馨园里……”

景宫眉和宇庆宁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疑惑。

“那你又为何要偷天机卷?”

芝菊脸颊上滑下汗珠儿,脸色越加苍白,“奴婢……怒卑鄙想赚银子……都说天机卷能让人发财……三少爷,三少奶奶,奴婢……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请三少爷三少奶奶开恩……”

她说着就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磕起头来。泪水混着汗水,脸上狼狈万分。

宇庆宁和景宫眉都很怀疑,若说先前芝菊帮着秦幽云让她亲哥哥偷换蒲团,是她逼不得已。那么王氏已经饶恕了她的罪,让她在仙荷院跟着吴妈了,她又怎会做出这种很容易被发现的事儿呢。何况,作为一个丫鬟,若是需要银子,大可偷窃主子的首饰与金银,那比偷天机卷这种传说中能让人致富的东西来得容易多了。

“芝菊,若是你不说实话,我们便只能将你交给夫人处置。你哥哥如今是否尚在秦氏宗祠里做事?若是夫人恼起来,指不定连你哥哥的差事都要不保。”景宫眉说道。

芝菊闻言,浑身一震,脸色白得如纸一般,当场便幽幽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一愣,紫环眼尖,哆哆嗦嗦指了指芝菊的裙摆,只见那灰蓝色的裙摆下渗染出殷红的鲜血,将芝菊身上那件交襟灰蓝丫鬟服的下摆染得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一股令人心慌的血腥味。



十里红花 86 酒馆

馨园一下子忙乱了起来,景宫眉差人去找秦大夫,其他人手忙脚乱将芝菊抬到了隔壁的厢房,三喜帮着去烧热水。本来景宫眉打算先瞒着,却不知是谁说漏了嘴,消息很快传到了仙荷院,王氏
便差吴妈过来了。

吴妈过来的时候,芝菊已小产,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歇息。房间里仍旧有微淡的血腥味。

吴妈看着芝菊苍白的脸,心里咬牙切齿,芝菊是归她管教的,如今她不止来馨园偷东西,更是瞒着她同别人私通,连孩子都怀上了,现下更要累得她在夫人面前丢了脸面。她心里恼恨,回了仙
荷院先是告罪,紧接着便是添油加醋一番,将芝菊的错处说得愈发严重,连素日里的小毛病都一径儿抖了出来,引得王氏大怒。

芝菊昏迷着,王氏没法审问,便将他仍旧在宗祠里当差的哥哥方治给拖了过来。

方治本就在自己房内坐立不安,被王氏提去一审,威吓了几句,便一股脑讲了出来。

原来景宫眉在宗祠受了伤后,方治便从副管事的位置上下来了,成了宗祠的一名小厮。素日里因他勤奋踏实,大伙对他也有好感,只是难免有几个幸灾乐祸,经常当着他的面说风凉话。久而久
之,方治的心里便打了结。王氏那时扣除了他几个月的例钱,他的生计便困难起来,渐渐捉襟见肘。某一日唱醉了酒,在几名小厮撮掇下,跑去赌坊玩,将浑身上下的铜子儿输得精光。输了一次,便有第二次,逐渐的,连芝菊拿回来的月钱他都拿去赌。

如今芝菊也没多余的赏钱,方治终日里无所事事,囊中羞涩,便时常流连在酒馆。前几日他在酒馆里偶尔听一名书生说,天机卷能使人富有的秘密,又听了那人几句猜测,说天机卷八成仍旧在
秦府三少爷手中。方治心痒,奈何自己没有权利进入秦府的内院,便怂恿威逼芝菊趁着秦府家宴前去偷窃。

王氏又问方治有关芝菊怀孕的事,方治听闻却如遭雷劈,整个人奄了一般,半天没说出话,直到王氏不耐,问急了,他才突然闷声哭了起来,直叹自己糊涂,害了芝菊。

王氏大惊,这才从他口中晓得,方治某一次醉的厉害,回家时进错了房,将芝菊稀里糊涂地给睡了。亲兄妹乱/伦可是深宅院里最为忌讳的事。王氏大惊之下气得险些呕了血,她差人将芝菊抬回了她自个的住处,为防事情闹大了被外人知道,索性将两人都秘密驱逐出府。

离开前,宇庆宁暗自向方治打听那酒馆内怂恿他偷天机卷的书生样貌。方治那时喝醉了哪里还记得清模样,只说当日酒馆里的大小姐也在,说不定那位大小姐知道。宇庆宁便问了酒馆的名字。事无不巧,那酒馆竟是司马钱德贤名下的八乡酒馆。方治口中的大小姐便是钱家大小姐钱慧丽。

宇庆宁也没急着去找钱慧丽,而是差了人去八乡酒馆待了两日,只是回报都称不曾有书生打扮的人进出。

芝菊的事虽说只有仙荷院同馨园的人知道,但难免被人发现蹊跷,府里的下人捉到芝菊便是一阵唏嘘,还有些个曾经对方治有过绮念的丫鬟,私下都咬牙切齿,却又庆幸自个没有同人家对上眼。也不知是谁存了坏心,便说景宫眉是煞星转世,命格太硬,虽然不曾克夫克父母,可若是谁伤了她,那势必要遭天打雷劈。

这种流言蜚语很快就传遍秦府,更以更快的速度传到了越州城内。秦府内的下人,若非有事,绝不到馨园来,哪怕有事,见了她也如见了恶煞一般,待不了多长时间就立刻告退。景宫眉颇觉郁闷,只能待在馨园看账本,也绝了出门逛街的心。

宇庆宁顾及到府内近日流传的那些闲言碎语,他心里懊恼,却知道防人难防口,很多事无法辩驳,于是他以景宫眉的名义偷偷在越州城接济了许多贫困百姓,甚至去寺院捐了许多香火钱。府里头也严加戒管,不愿让谣言传进馨园一个字。

七月初六是景宫眉生辰,初五那天,宇庆宁正想着该如何替她庆生,钱慧丽却托人带来一封信。

信中字句不过寥寥几句,只说请他八乡酒馆一聚,她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时近黄昏,宇庆宁回到馨园,将信递给书桌前正埋头看账本的景宫眉。

“娘子,你看如何?”他坐在书房内圆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景宫眉拆开信,迅速测览,心里冷冷一笑,这钱慧丽动作还真是快,她合上信,单手托腮冲着宇庆宁甜甜一笑,“相公觉得呢?是不是你的人查不到什么了?”

“的确。方治口中的书生,竟查不到是谁。问了常去八乡酒馆的人,也记不清当日是否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所以只能向钱大小姐打听了?”她略桃了挑眉。

“娘子若不让,为夫便不去。”他的声音清亮。

景宫眉托腮转念一想,随即起身走到了宇庆宁旁边,一屁/股坐到了他双腿上,手臂一勾,缠住了他脖子,姿态暧昧,表情却略显娇俏,“那若是钱大小姐不愿白白说出情报,相公可会如她愿?”

“金银不在话下,其他的,自然量力而行。”温香软玉在怀,宇庆宁不客气地揽着她,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淡淡芬芳。

“那……什么条件可满足,什么要求决不答应,相公心里有数了喽?”

宇庆宁轻笑,见她摆出一副恶狼狠满带威胁的表情,心中一乐,“为夫省得。”

景宫眉抿唇笑,又同他说了会话,宇庆宁便带着宇唯出门了。

紫环从外头进来,将新沏好的茶搁在了圆桌上,略有不满地道,“小姐,为何让姑爷就这般去了啊?你不是已经打听过了,那钱家大小姐端的是有心计。”

景宫眉笑,“所以才让他去呀。男人要干事的时候,我若阻着,那便是不贤惠,都已经说过要信他,自然得拿出点诚意,无理取闹不过偶尔为之,他若真有心,我再阻拦也拦不住呐。”

紫环轻叹,“那小姐缘何一脸不满的样子?”

景宫眉显得有点颓丧,“也不知他记没记得明日是我生辰。”

“原来是这个。”紫环若有所思,忽而笑道,“姑爷若是不记得,小姐岂不是刚好记上一笔账。”

景宫眉笑,“就你鬼点子多。这几日妹甄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紫环摇头,“若是有,姑爷肯定一早便知会小姐了。紫环去问过当归,妹甄和裘婶每日都待在房中,不大理人,姑爷又很少去问话,我看啊,再待下去,指不定她们就只知道用饭,连话都不会说了。”

“没有什么人去找她们吗?”

紫环顿了顿,姑爷曾同她说过,找妹甄的人倒是没有,找小姐的人却有很多。只是顾及小姐的安危,不想让她平白受些惊吓,所以素日里只需多顾着些,能瞒她便瞒她,毕竟不过是些不胜扰人清净的苍蝇,何必让她知道呢,她念及此笑道,“没呢。”

景宫眉也没去在意她的迟疑,又翻动了桌上的账本。这些账本全是南骅境内的丝绸铺子分号送来的。账目一目了然,进账、出账,一笔笔很清楚,连交易的买家,交易数量相对来说都较细致一点,只是她总觉得有些怪。

八乡酒馆位于越州城的闹市,西市的阑盛街上,对面是个茶馆,左边是个酒楼,右边是个成衣铺子。

宇庆宁自马车上下来,右手拿着一柄玉骨折扇,负手看了下那迎风飘扬的酒旗,嘴角扯开一抹笑,抬脚往酒馆里面走去。宇唯也忙不迭跟上。

酒馆里头很宽敞,大堂内摆着十几张方桌子,好几桌人正热闹地唱酒聊天划拳,有几桌上面甚至趴着几个唱醉了的,姿态不雅地嘟嘟囔囔。

酒馆掌拒一身藏蓝色团花立领斜襟长袍,细眉小眼,脸上一团和气。他忙不迭迎了上来,对着宇庆宁长作揖,“宇三少,大小姐已在二楼的包厢候着了。这边请。”

宇庆宁含笑点头,跟在了掌柜后头。

楼梯发出沉闷而悦耳的吱呀声,转过一个拐角,二楼分为大堂和包厢,宇庆宁走向通往包厢的小道,那二楼的大堂有几个人望了过来,目光稍显凌厉。宇庆宁只是淡淡笑了笑,眉宇间蕴起一股痞子味,随意地踏进了那间称为女儿红的厢房。

厢房内四周挂着几幅龙飞凤舞的字画,有一张红漆大圆桌摆在山水屏风后,临窗摆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摆着一壶甜白瓷酒壶,还有两个甜白瓷茶杯。钱慧丽一身淡蓝色交襟绢纱夏衫,肤色白净,脸颊微红,颇显自信的神采中蕴含了女儿家特有的娇/媚,看上去赏心悦目。她正自斟自酌,瞧见宇庆宁进来,盈盈起身行礼,“三少有礼。”

宇庆宁虚扶一把,落座。

“钱大小姐,庆宁此次来,是想询问有关方治的事。还请钱大小姐能不吝告知。”宇庆宁将玉骨折肩搁在桌上,笑道。

钱慧丽浅浅一笑,笑不露齿,双眼带出温润的光,同景宫眉璀璨而清亮的眼神大不相同。她端起酒壶,细细将宇庆宁面前的酒杯斟满,语气里含着一股撤娇,“三少尚未喝酒便入正题,可是瞧不上我这八乡酒馆的酒?”

宇庆宁轻笑声,“庆宁知钱大小姐是个爽快人,又何必拐弯抹角。这酒自然是谈完了再喝,才更有味道。”

钱慧丽搁下酒壶,“三少不妨唤我为慧丽。慧丽自小便替家父打理生意,不大忌讳这些。”

“钱大小姐客气了。庆宁还得顾着钱大小姐的名声,不敢直呼闺名。”宇庆宁客气地拒绝。

钱慧丽也不恼,“数日前,方治的确在我的酒馆内喝得不省人事。那时的确有个书生同他交谈了会便匆匆离去。旁人许是没注意,慧丽却稍稍留心了些。”

“那钱大小姐可知那书生是何许人也?”

钱慧丽望着宇庆宁婉转一笑,“那书生却不是个男的,而是女子假扮而成。慧丽瞧见了她耳垂上的洞,便特意找人跟踪了她。三少这几日寻不到她的踪迹也不奇 怪;书;网。”

宇庆宁等着她的下文,钱慧丽却住了口,转而端起面前的酒杯细细抿了抿,抬眸时,眼里藏了些亮光,“钱府一直是小户人家,慧丽很好奇大宅院里的生活。不知慧丽是否有幸得三少邀请去贵府叨扰几日?”

言下之意不喻而明,你若不请我去做客,我便不告诉你那女子去了哪里。

宇庆宁轻笑了声,“钱大小姐兴趣真是奇特。”

“不敢。说起来,慧丽也不过是忠人之事而已。”她同宇庆宁直视,丝毫不畏怯。



十里红花 87 生辰贺礼

见宇庆宁眉间微蹙,钱慧丽笑了笑,细长的手指在酒杯里轻蘸,随意在桌上写了一个“太”字。

钱慧丽竟是太子的人!宇庆宁心里暗道,脸上虽带着笑意,目光却带着探究,若是她真是太子的人,这番表明身份是为何,莫非太子完全肯定他宇庆宁就是站在他那边的么?

“三日后,庆宁会差人去钱府接钱大小姐。”他拿起右边的玉骨折肩敲了敲脖子,左手拿着酒杯一饮而尽。清骨雪肤,俊逸潇洒,寥寥几个动作却满是魅力,钱慧丽目光幽深,含笑点了点头,“那女子进的是秦府后门,守门的小厮唤她为杜鹃。”

杜鹃?宇庆宁若有所思,稍坐了会便同钱慧丽告辞,出了八乡酒馆。

踏出酒馆门时,天色已暗了下来,街道上的红灯笼都依次点了起来,朦胧而晕红的光在微风中摇摆不停,衬得那闹市的阑盛街热闹而繁忙。宇唯有些气呼呼地跟在旁边,半天没说一句话。

“阿唯,谁欺负了你,怎的一脸郁色?”宇庆宁取笑,上了宇府的马车。

宇唯轻哼一声,“那酒馆的掌柜好生可恶,小的想到包厢里去,他就是不让,说会打扰少爷风花雪月。我呸,少爷和少奶奶才叫风花雪月,那钱大小姐又不是少爷的红颜知已,怎么可以与男子单独同房呢!”

宇庆宁失笑,用玉骨折扇敲了他一下,“这么点事也叫你气成这样啊。阿唯,明日的事你可办妥了?”

宇唯拿眼瞪他,“小的办事,少爷放心!”

宇庆宁又逗了他几句,主仆两个说说笑笑,便回到了宇府。

景宫眉仍旧在书房内看账本,宇庆宁进去的时候,她埋首道,“紫环,把晚膳拿到书房来吧。我饿了。”

“为夫也饿了。”

景宫眉闻声抬头,见晕红的灯光下,他就那样笑着走了过来,眸子透亮,她的心跳就不知不觉快了起来。

“相公在外头没吃吗?”

宇庆宁走到她旁边,拿走了她手中的账本,将她拉到了圆桌前,“没吃。想着家里娘子呢。”

景宫眉脸色微红,见他替自己倒了杯茶,她问道,“钱大小姐怎么说?”

宇庆宁看了外头一眼,“那书生是杜鹃所扮。”

“杜鹛?”她一愣,上回马氏摔跤事件似乎也同她有关,“杜鹛是舅母拨过去的,却不知如今是舅母的人还是弄珠儿的人。”

宇庆宁笑着抿了口茶,“娘子觉得呢?”

景宫眉托腮想了想,“我猜是弄珠儿的。舅母性子冲动,她若想要天机卷,定是直接来馨园索要,断不会拐弯抹角这么麻烦。”

“我也这么想。当初弄珠儿明面上的身份是国丈的人,国丈一直想扶持三皇子殿下即位,那么弄珠儿势必也想取得天机卷。只是我一直有些奇 怪;书;网,国丈是何等心机,竟真的只将筹码压在一个女子身上么,还是说弄珠儿十分厉害?”

景宫眉撇撇嘴,“相公不是很早便认识她了么?她厉害不厉害,莫非你心里没底?”

“我不过是在酒宴上见过她几回,当初也是授喜对她有些好感。只是听授喜曾经说起一些过,说她长居香阁,不太外出。如此一位深居简出的女子,既是花魁,又是国丈的人,总会有些手段。

“那你预备怎么做?”

“这还得请娘子多让紫环她们去丫鬟堆里打听打听。那些在院里负责扫地洗衣去尘的丫鬟,因为不太起眼又没有靠山,许多人议论时便不会避着她们。
”宇庆宁笑,眼睛一直看着抿着唇的自家娘子。

“嗯。这是自然。”景宫眉道,忽又想到了什么,笑得眉眼弯弯,“相公,方才许大哥送来了一些礼品。”

她说着起身走到了书房的博古架那边,将架子上摆着的一个红盒子拿了过来,搁在了圆桌上。

“这是白度母织锦,这织法缜密,上头的白度母又活灵活现,过几日便是七月十四了,这块织锦刚好可以送给姥姥。还有,这一串是海柳佛链,有五十年历史,可以给老太君。这是紫檀围棋罐,相公不是爱下棋吗,这紫檀芳香,木质细腻,恰好能装你那玉石棋子。喏,这是玻璃烧的鼻烟壶,上面可是西洋画哦。许大哥说南骅境内还不曾见过这种玩意,他是从一个南洋回来的买办手里收来的,虽说这边没有烟草,可放着也挺赏心悦目的。还有这个,这个我最喜 欢'炫。书。网',是描金福寿翠镯,金线缠绕,玉泽光润,可以留着自己戴。”她说着,就要将那描金福寿翠镯套到自己手腕上去。

宇庆宁的脸黑如锅底,许文海这是趁机贿赂她吗?他抓住了那试图将镯子套进去的手,凉凉道,“娘子别急。老太君和姥姥都有了礼,那姥爷和二夫人她们呢?”

景宫眉微顿,宇庆宁轻笑了声,将那描金福寿翠镯放回到红盒子里,“为夫认为,这紫檀围棋罐便送给姥爷和大舅。二舅一家在杭州,你稍稍打点些礼品差人送去即可。这翠镯,我看还是送给二夫人吧。馨园的小库房还有些许奇珍珠宝,你再挑些小东西送给三夫人以及大舅的几位姨太太便。”

景宫眉嘟起嘴,“这是许大哥给我的生辰贺礼,相公这都分光了,那我呢?”

宇庆宁乐了,他将玉骨折扇搁在桌上,朝着她眨眨眼,起身走向博古架子,从最底层的一个黄花梨木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用绢纱包裹的东西。

他回到桌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景宫眉面前。

“这是为夫给你的第一份生辰贺礼。”宇庆宁笑道,目光透亮。

景宫眉打开绢纱,里头又有一层红色的织锦,画着殷红的海棠。她心中一跳,再度翻开了织锦,那血红的织锦上是一只和田白玉的玉镯子。颜色温润,玉质细腻,玉镯上还有微淡的水线与玉花,更特别的是,那玉白色中渗染出一丝血红,状似海棠花瓣,妖冶却又含蓄。

“这是我娘亲自小裁着的和田白玉手镯,出处已不可考,她所留下的,也不过是天机卷与这一只镯子。“宇庆宁边说边将那玉镯子套进了景宫眉的左手。

玉镯触到肌/肤的一刹那,有一种沁凉的温润感。那玉镯衬得她肤色如雪,皓腕如霜。

景宫眉心中暖暖的,笑得神采焕发,“那这个就归我了?”

“恩,归你了。”

“是不是表明,相公你很爱很爱我?”

“嗯……”向来 自'炫*书*网'诩风/流的宇庆宁脸颊微红,认真地点了点头。

景宫眉心花怒放,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多谢相公,我很喜 欢'炫。书。网'。”

“喜 欢'炫。书。网'就好。那明日娘子记得把这些东西打发出去。”宇庆宁趁机要求,“越快越好。”

真是个爱吃醋的男人。景宫眉笑。

“这是第二份生辰贺礼。”他又自怀中摸出了一份写了景宫眉名字的契书,推到了她面前。

景宫眉拿起契书一看,立刻睁大了眼,“相公,你把胭脂坊给盘下来了?”

“嗯。娘子不是喜 欢'炫。书。网'胭脂吗,如今整个胭脂坊都是你的,缺了便能随意拿。”宇庆宁忽略了盘下胭脂坊时发现那掌柜的名字正是天机卷上面写着的其中一个的事。他后来查过,那掌柜是皇帝埋在越州城里的一枚暗棋,只是被景知年与景知越给挖了出来,失去了本来的作用。否则,他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就盘下了辅子。

景宫眉心里开心,虽然她觉得男人精心桃选几盒胭脂送她的放果更好,不过也不能对他要求太高,毕竟男子大多缺乏浪漫细胞,凡事总想朝着简单的方向发展。何况,她真的是很大方很不计较小事的啦。

“相公,不会还有第三份贺礼吧?”她睁着大眼,神秘兮兮地看着他。

宇庆宁将她拉了过来,抱在怀里,“有。只是要明晚才能给。”

“这么神秘。“她撤撇嘴,肚子里咕噜一声,引得宇庆宁开怀大笑起来。

“紫环,进来吧。”他笑道。

紫环立刻拿着食盒踏进了书房,脸上忍着笑,嘴里埋怨道,“姑爷,小姐,你们总算让紫环进来了。紫环在外头站得腿都酸了。”

景宫眉脸色微红,立刻从宇庆宁身上离开,端坐在了旁边。

紫环将食盒打开,将里头的菜一盘一盘拿了出来,随即拿着空食盒下去了。

用完晚膳,睡下不提。

翌日清晨,馨园有些沸腾,宇庆宁与景宫眉起床后才发现,前厅的圆桌上摆着半人高的礼盒子,或大或小,摆满了一桌。地上则摆着一个描金掐边的大木箱子。

“这是什么?“景宫眉诧异道。

三喜在旁边眉开眼笑,喜气洋洋,“回三少奶奶,这桌上的八个礼盒是程家二少爷送给三少奶奶的生辰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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