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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二号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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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的一时心软,却让那孩子在数年之後,因为要找她报仇而去习了邪派的武功,并在长大成人功夫大成之后,找上蔺氏一门打算为父报仇。

她还记得,那一夜,师门裹的人皆不在,那名长大了的少年乘机溜进庄内,并在庄里找着了她,当下立即将那一双记忆中憎恨她的眼神认出来的她,在愕然过後,也许是因为一时突生的内疚,或者就只是一时忘了该还手,她就这样,任那名少年硬生生地捅了她一刀……

後来因伤而躺在榻上的她,听人说,当夜她爹就将那名少年杀了,并命门下的人前去那名少年的师门灭门。在听到这消息时,一个念头怱地浮上她的心坎。

她原以为的江湖,就只是杀人者也要有被杀的准备。可实际上的江湖呢?它其实是永远的冤冤相报,永不会停止的复仇再复仇。

躺在榻上的她,在养伤的那半年里想了很多很多,就在她伤愈之前,因她爹曾派人前去灭了那少年的门派,另一门为友门报仇的门派,亦派了大批人马来到府中杀了她爹为友门报仇。

杀与被杀的漩涡,是天意,也是人为,更是种一旦跳进就再难以离开的一种诅咒。

只是这一回,她并没有报仇,她没踏进这永生不变的诅咒里。

她没有。

因她不想再过那等染血的日子,她也不想再时时都将性命活在刀口上,永远都在报仇与被报仇的日子里打转寻不着个出路,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也许,唯有这么想,她才不会觉得她的人、她的心,总是遭人给刦了两半,也不会再看见她那时而圆满,时而残缺,又杀又救的矛盾人生。可自那日记住了那名少年的目光後,不知怎地,她总在有着月儿的夜晚,始终觉得那曾目睹她行凶的沉重月光,老是压得她就快喘不过气来。

在亲手葬了她爹之后,她不给任何原由的解散了师门、遗散所有弟子,并放出风声退出杀手这一行,离开了故乡从此不再以杀人为业。

可即使是如此,历历的往事却总是在眼前徘徊再徘徊,它们从不肯自她的梦境裹离开,而那孩子当年的目光……

「蔺姑娘。」

将不堪的回忆拉离脑海后,蔺言甩甩头,一手拎起地上的药箱准备去看下一户的病患,不知她心底在想些什么的老人,只是在叫住她后,以虔心的目光望着她。

「你是个好姑娘。」

看著他感激的目光,站在门边的蔺言沉默了一会儿,在替他带上门前,她低声在嘴边轻喃。

「我不这么认为。」

一手接过一扇门二捕头邢净奉上的香茗后,天水一色坐在客椅上,一个头两个大地瞧着手中这三日接连发生在京城蚀日城,与外城吞月城里所发生的最新大案。

「乾尸案啊……」他原以为这案子只有蚀日城才有,没想到居然连吞月城也跟著发生。

根据他手中目前已掌握、却少得可怜的线索,犯下近二十件乾尸案之人,这三日来专掳落单的少女,且在掳人之后,既不勒索要钱,也不对任何人或是官府开任何条件,当天掳人即当天故人,可被释放的少女,在获释归来时,却皆已丢了性命,身上之血全遭吸乾,仅仅只剩乾尸一具。

为了这桩大案,虽说总府衙门已尽力封锁消息了,但这事仍是渐渐在蚀日城内傅开了,眼下蚀日城里人心惶惶,相信再过不久,这座吞月城也很快就会跟着风声鹤唳。

两手合上公文后,天水一色将头一转,无力地再次看向那个像是不知是吃错药或是转了性格,一点都不对此案投入关心、更不主动去追查凶手,只是微张着嘴,两眼目光涣散,人在这而心不在这的左刚。

她最恨年纪比她小的男人……这下该怎么办?

一早就被蔺言泼了盆冷水的左刚,直在心底回想著蔺言的容貌,可无论他再怎么想,他就是想不通有著张年轻少艾面容的她,怎会无端端虚长了他五岁。

身为女人,拒绝男人的理由百百款,关于这点,他早在心底就有谱了,自认韧性很坚强的他,早对她可能会对他搬出的拒绝理由想好了应对之道,他甚至也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无法拐到她,那就算是硬缠他也要缠到底,可,偏偏年纪这一关……

虽说他是完全不介意蔺言大了他五岁,可她看上去就是介意得紧……啧,真是头痛,他压根就不知该怎么破解她这种对男人的年纪歧视。

再次瞧了瞧他那等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天水一色朝一旁的邢净招招手。

「他这样有多久了?」这大概是他认识左刚以来,头一回见左刚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奇了,以往那个生性冲动、且满腔正义热血的左刚,今儿个是上哪去了?

「回大人,约有一日了。」去叫过左刚几回,却怎么也叫不动他的邢净,看了也忍不住叹口气。

天水一色皱著眉,「他曾这个样吗?」

「不曾。」好不容易才把他给逮回一扇门里,可他却镇日啥都不做,只是一个劲地神游太虚去,还不时吁长叹短的。

「他是为了什么才摆出这副德行?」任天水一色再怎么想破头,就是想不出生性粗线条的左刚能有什么心事。

邢净愈说愈沉重,「女人。」倘若他没想错的话,左刚八成是为了今早那个他想去追的姑娘而如此反常。

听了他的话,天水一色也跟著开始头痛,半晌,他摇摇头,决定不再继续坐在这儿枯等,还是赶在天黑之前把正事办完了再说。

「姓左的,你发春发完了没有?」他起身走至左刚的面前,扬起一拳抡向他的头顶。

「天水?」左刚大梦初醒般地眨著眼,一脸纳闷地问:「你怎在这?」

「我已来这快一个时辰了……」居然视而不见到这种程度……惨了,往后左刚要是心底都挂记着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的话,他是要怎么骗左刚去帮他办案?

「你又来做啥?这里是一扇门,又不是你的六扇门。」

「我来办差的。」

「这又没你的差。」

「可你今日天逮着的人,口中可能有我要的线索。」天水一色一把拉超他,推著他往衙里头走,「好了,你给我醒醒,先同我一块办完正事再去发你的春也不迟。」

「你要问什么?」被推着一路走向衙裏看管犯人的牢房处,左刚在天水一色抄起犯人名册审视着时,有些好奇地凑过头去。

「乾尸案。」他以指弹弹名册,将两目瞥向牢里的那三人。

「乾尸案?」还不知道有这案子的左刚,瞄了一眼今早逮着的三个倒楣鬼,「这与他们有关?」

天水一色先是把乾尸案的公文塞给他,再走至牢前盯著那三人。

「应当有,若我的线报没错的话。」今儿个一大早的,六扇门便接获一封匿名信,信中所写的同伙的人名,正是那三个碰巧被左刚逮著之人。

「哼!」关在里头的白衣男子,不待天水一色开口问,即大声地把话撂在前头,我们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你认为你的嘴很硬?」天水一色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你休想从我们这套出半点消息!」其他的两个人也跟著附和。

「好啦,情况就是这样。」天水一色转身拍拍左刚的肩头,「左捕头,该你上场了。」对于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向来就是专找别人来代劳的。

大致了解手中案件之后,左刚搁下了手中的公文,招来看囚的捕头替牢门开锁,接著他走进牢内,低垂着头,一手握向腰际的捕刀,心情低落地开始向他们三人说明。

「今儿个早上,我心仪的女人对我说,她最恨年纪比她小的男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皆一睑茫然地再转看向左刚。

「可偏偏呢,我的年纪就正好小了她足足五岁,因此我的心情很下好。」自艾自怜的语调里,稍稍掺了点无法消弭的火气。

这……这关他们什么事呀?

他抬起头,发泄性地瞪向他们,「因为我的心情不好,所以,没道理你们的心情可以比我的好。」

「……」这根本就是迁怒嘛!

「天水一色要什么消息,你们哪个想说的就快说,不然,我就砍下你们的人头,让他带回去招魂再慢慢说。」也不管被风尾扫到的那三人无不无辜,他在下一刻便摆出准备砍人的姿势。

邢净感慨地一手抚着额,「他今儿个的心情是很不好……」

天水一色跟着点头,「完全看得出来。」里头的那三个,最好是给他识相跟着配合点,不然,他又得带着人头回去六扇门头痛了。

姿势摆了半天,也等了好一会,牢内就是安安静静没人开口说话,这让心情原本就不善的左刚,脸色登时变得更黑。

「都没人想说?好,那我就全都砍了再说。」反正这几个都是得推去处斩的,他就省了刽子手那道工夫。

「慢着!」赶在左刚拔刀之前,先前头一个撂话的白衣男子,连忙朝他举起一掌。

「快说。」可能是被蔺言那种没耐性的个性给影响到了,左刚一睑不耐地瞧着表情甚是犹豫的他。

「她……她是位姑娘。」

「姓啥名谁?」这么笼统?这是要怎么找?

「我不知道,我只知她所练的功夫很邪门……」每回她要派他们去掳人之时,她都蒙著面,也不说她是何人,他们只知道她是个女人,以及她是如何好心指点他们该去哪找蔺言报仇。

很不满他的敷衍态度,左刚的脸色变得更臭,「我都说过了,今儿个我的心情特差,你最好是想清楚再说。」

「等等!」另一名黑衣男子忙不迭地站出来声援,「方才他已是句句实言了,就算你砍了我们,我们也一样就只知道这些!」

左刚扭过头,「天水。」

「看样子,暂时也只能追到这了。」虽是不满意,天水一色也只能将就。「来人,先将他们带至六扇门,待我回去后再好好伺候他们。」哼,等他们到了六扇门,他们就有知道什么叫有苦头吃,也不去打听打听,他这人向来是最不吝惜使用严刑拷打那一招的。

「是。」

办完事就离开牢房窝回衙内的左刚,才想坐下来好好思考,该怎么破蔺言的年纪这一关时,天水一色却杵在他的面前不动。

「人都带去你六扇门了,你还不滚?」

今日顺道来办另一件事的天水一色,在一旁的捕头奉上一堆有若小山的画本后,再以指指向它,「喏,这是给你的。」

「这是啥?」随手拿了一本来看后,左刚一头雾水地瞪着上头的女子绘像和底下清楚写明的身家。

天水一色扳扳颈项,「那上头都是京内想要嫁你为妻的名门闺秀。」多年来左刚屡破大案的英雄事迹,不只是吞月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蚀日城内也有一堆眼睛瞎了的女人抢著想嫁他。

「这玩意你自个儿留著吧,我已有意中人了。」左刚把那些绘本扔回那名捕头身上。

「哟,意中人?」天水一色目带精光地凑近他身旁,「告诉我,那位能让你今儿个心情很不好的意中人,是哪家的姑娘?我可识得?」

「就算识得也不介绍给你!」左刚瞥了生得一脸桃花的他,忙把他给推得远远的。

论家世、论长相,论起所有的种种,他全没一样敌得过天水一色!若是他与这老友排排站让一堆女人来选,他相信,十个中有九个绝对会看上天水一色。最重要的是,天水一色恰巧大了他五岁,正好与蔺言同龄,要是蔺言看上了通过年纪这一关的天水一色怎么办?不行,为了防患未然,就算是老人,他小必须先排除掉这号情敌。

「好吧。」套不到半点口风的他叹了口气,「你快逃吧。」

「逃?」

天水一色指向外头快暗的暮色,「天要黑了。」若是左刚又要在衙门里过夜的话,他也是没意见。

「你早说嘛!」才不想在这连夜办公,情愿回去再缠著蔺言的左刚,说完忙不迭地冲出衙门。

生性就是不懂得什么叫死心的天水一色,在他走远后,朝一扇门里与左刚最亲近的邢净弹弹指。

「把他脑子里所想的那个女人,身家底细,全都给我挖出来。」为了让左刚恢复以往水准正常办案,看样子,他是有必要好好地认识一下那名女子,并且……

「是。」

第四章

逃命似地一路自一扇门逃回老窝有间客栈后,没法顾及形象的左刚,不顾客栈里高朋满坐的客人们全都讶看著他,只是急急忙忙地逃回本馆的天字二号房内寻找光明。可就在天色已暗,夜幕就快翩然降临时,在他的天字二号房里,别说是盏灯,他就连半根蜡烛也找不着!

急如锅上蚁的他,本是想去天字一号房同老是爱在夜里看书的步青云挤一挤的,可一想到步青云大病未愈,万一又被他给气得吐血,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冲出家门的他止住脚步,站在巷中很犹豫地看著六巷底的天字三号房。

要是去天字三号房待个一晚……

不行,万一三号房的那两尊,又像上回砍了他十来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上回若不是丹心在天亮时救得快,他早下去同阎王培养感情了。

珍贵的时光不止歇地逝去,赶在天际最后一抹彩霞消失之前,左刚忙将头向右一转,接着二话不说地翻墙跳进暗虽暗,但仍是点了一盏灯的地字十号房。

忙了一整日才回房,蔺言方想关上主屋大门,就见一抹眼熟到不行的人影,又是十万火急地朝她冲过来。

默默在心底气炸一回的蔺言,在他又想冲上来搂住她时,习过教训,绝不能让他抱到手的她,先是扬超一掌将他震退,并在他一手掩著胸口想爬起时,飞快地自药箱里拿出一只小瓷瓶,倒了点粉末在帕乎上,再一把将帕子捂住左刚的口鼻。

吸嗅了几口气后,左刚登时觉得筋软骨敌,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般,坐在原地任他怎么想爬也爬不起来。蔺言默然走至他的身边,一手拎着他的衣领拉起他,再使劲地将他给拖至客椅旁,决定替这个有缺陷的邻居治治病。

「坐!」她一掌拍向两椅中的小花桌。

「我……」站不稳的左刚只能乖乖坐下,「我可不可以坐近些?」

「不能。」深受教训之痛,蔺言很坚决要与他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

「可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明,就只有桌上的这盏小油灯,左刚满心害怕地瞧着黑漆漆的四下。

「手给我。」她不耐的说著,在他迟迟都没有动作时,她索性一把将他的右腕给拖过来把戏。

喇背地回忆他的派门,愈想他的派队,蔺言愈是想不通地皱起秀眉。

身强体健,就加一点点小毛病都没有。他究竟是哪出了问题,使得他竟会怕黑怕成这般?

「为何你怕黑?」她放开他的手,一脸不满地两手环着胸问。

「这事说来话很长……」畏畏缩缩的左刚,以很可怜的目光瞄向老是对他摆着张冷脸的她。

「快说。」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小时候,我曾被我爹扔到山里去锻练武艺……」

他瑟缩地将两脚都收至椅上,虎背熊腰的一个大男人顿时抖成一团,「蔺姑娘,你……你不觉得这儿只有一盏灯不够亮吗?」

「不觉得。」蔺言光是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两际又开始隐隐抽痛,「不要抖。」

「我也很想不要抖……」

「别抖了,快说!」她火大地一掌拍向两人之间的小桌,令桌上油灯的灯焰闪了闪。

「那个……」很怕她下一个动作就是吹熄油灯,左刚连忙快快吐出她想要听的话,「我想,我原本应该是没有那么怕黑的,可那时我年纪尚小,我又独自一个人,而林子里一到夜真就黑得可怕,再加上林里又有一堆狼呀、熊的……」

蔺言很努力地捺下心火,「说,重、点。」

「就只是这样而已。」他很无辜也很哀怨地扁著嘴。

「什么?」就这样?

「其实……」他小小声地说着,「我会怕黑,可能就只是天性吧。」其他的都只是他用来欺骗世人和安慰自己的藉口。

「……」那他还废话那么多?

稍微将油灯往旁挪了些後,身形魁梧的左刚,在整个上半身想横过桌面靠向蔺言时,她火速地瞪他一眼,以目光定住他。

「别想靠过来。」

「我怕嘛……」不能靠过去的左刚,只好两手捧着油灯乎抚一下自己的恐惧感。

「无奈到极点的蔺雷,一手杵着额,怎么想也想不迩,天黑就天黑,究竟有什么好忙的?亏他生得像熊似的……

慢著。

抛好奇地间:「为何有人叫你像熊的?」就那夜她所听到的,不只是她认为,躐真的任住口也明他像熊的。

左刚更是一脸尴尬,「说到那个……」

「因你生得像熊?」这是最直接的推理。

「不,那是因为……」他放下油灯,困窘地转著左右的手指头,「因我曾在山里过过熊。」

「你打死了它?」以他这高壮的身材,再加上他那一身的好武艺,只是打倒只熊应当是没半点问题。

「并不是。」左刚直朝她摇首,「实际上,是我……咬了它。」基本上,他是不太愿意对人提起那桩陈年旧事的,谁教她偏挑这事来问?

咬……晈了它?蔺言听得两眼发直。

他状似腼典地搔搔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教那时我连着三日没吃没睡,在饥寒交迫的景况下,那头熊……又实在是长得很肥,看起来也挺好吃的,所以我就……」

「……」彻底无言的蔺言,讷然地瞧著眼前这个一脸不好意思,脑袋裹可能还不能装下太多东西的男人。

为何这种人能当上一扇门的总捕头?那些当差的是眼都瞎了不成?

左刚恐惧地看了看四下,「蔺姑娘,你不觉得这么大一间宅子,你只点一盏灯太暗了些吗?」干啥那么节省呢?反正都是花东翁的钱,她就不能多点几盏灯吗?

「不觉得。」她随口应着,一手抚着额,直在心底盘算,今晚她该采取什么手段打发这个怕黑的男人才好。

「你习惯躲在黑暗裏?」他随口间问,没想到当下她的脸色说变就变。

不意被踩中痛处的她撇过芳颊,「与你无关。」

「这里实在是太暗了,我可不可以再多点几盏——」左刚的话尚未说完,蔺言已抬起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点他数大穴。

她站起身,「你话太多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遭她连点数穴的左刚,却在下一刻,涨红了脸使劲一运气後,登时解了她点的所有穴门。

「硬气功?」蔺言愕然了一会,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是咱们家那个盟主邻居敦我的,」他心情很好地向她说明,还不忘褒褒自己,「我的天资不错哟,光只是看一回我就习会这招了。」

「是吗?」蔺言自右手绑著红腕带的腕间抽出两根银针。

被她下过药,身子还不太听使唤的他,有些害怕地瞧著在灯下闪闪发光的银针。

「蔺姑娘,你……拿着那玩意做什么?」

「让你闭嘴。」她简单地说完,即一针刺向他的睡穴,另一针则刺向百汇穴,让他闭上眼直接倒在地上。

天资高?还不是照样得给她乖乖躺下。

大功告成的蔺言拍拍两掌,在总算是摆平了老是扰她清眠的左刚后,她顺手扔了件凉被盖在左刚身上,并将油灯置在他身旁的地上,随后她走回寝房,安稳地躺在床上,打算好好地享受个宁静且不会又再灯火通明的夜晚。

可她却怎么也睡不著。

你习惯躲在黑暗里?

是啊,她是习惯如此。

自小到大,她的生活环境与她的身分,逼得她不得不承认,黑暗,才是最安全的保护,唯有躲在黑暗里,别人才能看不清她,而她也看不清自己,可她也知道,黑暗亦是最危险的时刻。

为免在深夜中遭人暗算,长年下来,她总是不敢熟睡,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警醒,尤其是在有月光的日子里,若是没找着能令她觉得心安的地点,她通常就是一夜无眠到天明。

自窗棂悄悄泄进的月光,一格一格地映在她的身上。她打开窗,窗外的月儿,以柔媚似水的眼波与她对饮,可她,却怎么也无法以坦然的目光回敬,仿佛只要抬首一望,那似要看穿她的光芒,就会将她身上那抹已黑的灵魂照穿现形,在月光下映照出从前那个她抹灭不掉的自己。

伸手开上窗阻绝月光后,她逼自己闭上眼,试图遗忘记忆中那一双憎恨她的眸子,可它们,却固执地停栖在她的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下去。

若是蔺言以为那样即可摆平左刚的话,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打小活到现在,蔺书发誓,她这辈子从没见过哪个男人比他更黏人,因他简直就跟麦芽糖没两样。

以往她是往外跑他就到处追,现下他是成天在她的地字十号房里跟上跟下,她做什么他就跟著过来凑热闹,叫他滚回他的房里,他就是摇头不肯,就算是她多掘他几记耳光或是多踹他几脚,他也照旧咧大了笑脸,继续跟在她的后头团团转。

金盆洗手这么多年后,蔺言深深觉得,她应当把那个金盆给抢回来,等她除掉了这缠人的男人后,再来洗手也不嫌太迟。

整整在药房里撮药制药了一整天,整个人累得提不起劲的蔺言,两手拉开被她拿来充当药房的客房房门,就又有一张笑得此阳光逦要耀跟璨烂的笑脸摆在她的面前,她不禁一手抚著额。

缠人缠得要命……看样子,早上他刚醒来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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