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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天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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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再往北,到拉洛米堡。”

若亚脸一白,掉过头去。玮琪听见低低说了一声:“不”

“为什么要上那儿去?”

“我不知道。柯瓦尼只告诉我时间、地点,其他的都不肯说。”

葛迪点头。“十天后。所以我才需要马。”

“如果柯瓦尼往洛拉米堡去,白约翰一定也是。”

“除非他人已经到了。”若亚说。

“听着,葛迪,”玮琪说。“我知道发号施令的不是柯瓦尼,他另外还有一个老大,是不是?”

葛迪点头。“老大策划一切。”他撇撇嘴。“他分到的钱太多了。”

玮琪把白约翰的长相描述给听。

“就是他,不过他不叫白约翰。”

“要不然他叫什么?”

“他要大家叫他“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若亚和玮琪互使眼我。白约翰还活着。

若亚崩着一张脸站了起来。“看来你得先带我们到拉洛米堡了,葛迪。”

葛迪拼命摇头。“他们会把我给杀了,放我走,我会到加州去,你们不会再看到我,我发誓。”

若亚揪住葛迪前襟,把他拉起来。他痛得哇哇叫。“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你是诱饵,会诱出一整窝老鼠来。”他又把葛迪推倒在地。

玮琪站在若亚身边。“对不起,到拉洛米堡会让你很痛苦。”

“要逮着白约翰,到地狱我也愿意。”

旭日已然东升,漫长的一夜已结束。她咬咬下唇,该上路了。

“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几个小时,”若亚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我知道你昨夜根本没睡。”

“有,我没事,事实上……”她强迫自己说下去。“我想……我想到丹佛去,看看我姊姊,可以吗?”她屏气凝神,不愿承认自己在暗暗祈祷他会拒绝。

但若亚没看出来。“很好,就到丹佛吧。现在我们不必追踪人,两天之内就可以赶到,然后还有充足时间在十天内赶到拉洛米堡。”

“很好。”她声音哽咽了。她清清喉咙。她告诉自己她需要一个新向导,而若亚无论如何都会到拉洛米堡去。

她全身僵硬颓然坐在火边。她是该盯住才对,但她的目光却每每飘向正在备马的若亚。她注视着他,记住他的一颦一笑。因为她知道很快便要与他分开了。

但季若亚这种人要怎样才记得牢呢?他是世上最复杂的人了,自尊心强,却又廉爱自嘲,尊贵又有荣誉感,有时却能十分低俗,热情、暴躁、温柔、坚强又蛮横。

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如果她不小心,她可能会开始认为自己已经——

“维奇?”

她一怔,回过头去。“什么事?”

“要不要走了?”

他已经备好了马。

“好的。”她双手握拳,以免让他看见她的发抖。

“葛迪,该上路了。”若亚把他拉起来。”

“不要这样。”葛迪哀求道。“要不然我死定了。”

若亚不加理会,只把他推到“加拉汉”背上,再用绳子将他的双脚缚在马肚子下方。

玮琪一惊。“你在做什么?我要骑什么?”

“小伙子,你很轻,可以跟他共骑一匹马。”

玮琪不禁倒退一步。“不成。”

若亚翻翻白眼。“你又在搞什么——”

葛迪突然以皮靴上的马刺用力踢“加拉汉”,马儿嘶叫一声,放足狂奔。

若亚诅咒一声,翻身上马追赶。

玮琪只能愣在那儿。葛迪无法控制“加拉汉”,他的双手仍反绑在背后。“加拉汉”一慌,也顾不了方向,直往距营地两百码的山涧冲去,若亚绝对无法及时追上的。

玮琪疯也似地追上去。

她眼睁睁地望着“加拉汉”跃入浅而急湍的水中。她看得出葛迪急着想用膝盖引导“加拉汉”,但“加拉汉”受够了,开始拼命甩动身子,想摆脱绑在它背上的那个人。葛迪惨叫一声,自马背上落下来栽到水中。水不及四尺深,但他双手被反绑,更糟的是他的双脚仍绑在“加拉

汉”腹部。

她看见他的头抬起来一次,两次,每次都呛着水。“加拉汉”又冲撞了一次,前蹄踢中了葛迪的胸膛。玮琪眼睁睁地看他再度消失在水中。

若亚已经快到那儿了,他骑着“大熊”进到水中,拼

命想靠近“加拉汉”,但是水流实在太急了。过了许久,若亚才得以抓住“加拉汉”的马绺头。

这时玮琪已来到水边,不假思索便跳入水中.一心只想到“加拉汉”那边,溪水好急,也好冷。她一再跌倒,水淹过她的头,她又一再地爬起来。她听到若亚在呐喊。但她根本不加理会。

他对空鸣枪,她才抬头看他。“快上岸!”他叫道。“两匹马我都控制住了,我马上就上岸去。”

她定神一看,他果然已控制住他们的两匹马,便跌跌撞撞地回到岸上,全身已然湿透。她回头望着若亚以刀割断绑住葛迪的绳子,再抓住“加拉汉”的缰绳,湿漉漉地上岸来。

“葛迪死了?”其实她早知道了。他点头下马。她没有高兴,却也没有难过。

“水很冰,我们得赶快脱下衣服,快。”若亚说。玮琪没动。

若亚脱下一只靴子,然后又是一只,通通抛在地上。“该死!维奇,你听到没有?”他脱下衬衫,然后动手解开长裤扣子。她想起来,却站不稳。若亚褪下牛仔裤,身上只剩下短裤。玮琪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快点,”他粗声说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动手捡柴生火。“快点,再不取暖我们就死定了。”玮琪拼命发抖。“该死!”若亚催促她。

“我没事。”她牙齿发颤。

若亚他仔细打量她。“你再不脱,我就过去帮你脱了。我可不需要看护患肺炎的杀手。”

他走到营地取了条乾毛毯。“还好我们没收好东西葛迪就落水了。拿去。”他丢给她。

她接了过来。张望了一下,却正好看见若亚脱下底裤,慌忙又别开目光,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踉跄地走向岩石后头。若亚诅咒一声,却也没拦她。玮琪在大石头后方发抖,湿衣服紧贴着皮肤,要不是身上有外套,刚刚一定看出她的身材了。她十分惊慌,却已冻得无法仔细思考,手指发麻。时间是她的敌人,她颤抖着褪下内衣及缚住她胸脯白布条,冷风拂来,她全身起鸡皮疙瘩。但她并不觉得冷.她只感到惊慌。

快点!

她身上赤裸裸的,毛毯就在脚边,她只消弯腰捡起来就好了,老天,她好害怕。

她听到大石头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太迟了。

她还没来得及叫出来,若亚已抱着一套乾衣服绕过大石头走过来。“你得快穿上这个,我——”

他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愣在那儿。

玮琪呆立在那儿,连身体都忘记遮掩了。

“老天。”若亚喃喃低语。“我的天。”

第十三章

若亚愣在那儿,呆若木鸡。女人。李维奇——粗野、混帐的李维奇——居然是女人。

不可能的!但事实却是如此。他浏览她的胴体——白皙的肌肤、坚挺的胸脯和纤细的玉腿。老天!李维奇不仅是女人,还是个美女。

她在风中哆嗦,以胳臂及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若亚低低诅咒一声。他居然就这么呆站盯着她瞧?他连忙走过去,拿起她脚边的毛毯替她裹上。

“对不起。”他喃喃说道。“我不是有意……”

她倒退几步,紧抓住毛毯。

见她惊骇的双眼,他不由得心疼。她哧死了,怕他怕得要死。

他这才恍然大悟。他看过这种眼神。“老天!”他惊异道。“那天在随缘酒店的是你!”

她的恐惧加深了。“不,不,求求你。”她又往石缝缩。“不。”

“不打紧的。”他急着想安慰她。“那夜的事不打紧。”不打紧才怪,但现在他不想逼她。“我要你到火堆旁边。你得取取暖,我们得谈一谈。”

她摇摇头。“别烦我,走开,求求你……”

就是她的声音没错,发颤、紧张,就跟那夜一样。他的红衣女郎,根本不是那个声音沙哑、音调低的李维奇。

“不要伤害我。”她低声说。

若亚心一痛。“我不会的。”他说。“我发誓。”

一滴泪滑落她的脸庞,他就明白心中千万疑问都有得等了。他得先安抚她。“我先回到火堆那边,你留在这边穿好衣服。”他回头望着地上那套乾净的衣服。他根本忘记曾把衣服丢到地上,他连忙捡起来拿给她。

她无意伸手拿,以免春光再度外泄。

若亚笨拙地把衣服放到她脚边。“穿好就出来,好吗?”

她连忙点头。他心想只要他走开。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但他也别无选择。

他回到火边,双腿软弱无力地倒下。心中的震撼久久未能平息。

女人。到现在他仍是无法理解。不是别的女人,偏偏是这个女人,他朝思暮想的红衣女郎。

他一直在想念她、担心她,一直懊悔自己那天喝醉酒.无法追出去找她。而其实她一直都在他身边。他想起自己作过的无边春梦,不由得颤抖一下。他的想像力居然这么精确,她的每个部位都估计得很准。如果她那双玉腿裹住他,迎向他……

他狠狠地诅咒几声。他在想什么?她已经哧坏了。要是她知道他在这里想人非非,一定上马溜得无影无踪。

他又诅咒一声,起身踱步,不知她何以耽搁这么久?他开始焦急起来。她该穿好衣服了才对。他想告诉自己她只是太尴尬,不敢面对他。但她可能也在担心他知道真相后会有何反应。

他望向岩石那边。她该不会莽撞得逃走吧?他摇摇头。两匹马都拴在他前面。连她的靴子都在这儿。她的靴子还湿湿的,故而刚刚他才没有拿给她穿。

等她准备好了,她会过来。她只是需要时间鼓起勇气。

该死!他怎么没早看出她是女的。他曾听说有女人着军服而未被察觉,他一直都不相信,心想她的上级军官一定是蠢蛋或糊涂蛋,要不就是喝醉酒了。

喝醉酒。

他以手梳弄头发。他是否沉迷杯中物太久,没有注意到那些迹象?

不,他是有喝醉,却不至酩酊大醉。

她能愚弄他,乃因为她装得很像,有些小地方——像是她上厕所的习惯——也不足以表示她的真实身分。他也看过真正的大男人在小解时躲躲藏藏的。

她穿的衣服太大了。她的个子高挑,脸上又老是沾着泥巴,更别提老爱讲粗话、吐口水。他怎么会疑心自己是跟女人在一起呢?

一等她冷静下来,他要恭贺她演技精湛。

他暗暗叫苦。除非她本来就爱讲脏话、吐口水。

他想起她脆弱的眼神,便明白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白约翰破坏她的生活之前她不是这样的。

该死!她还要待多久?他已快没耐心了。他要好好跟她谈谈,想了解事情经过。但他仍强迫自己坐下来等。

他好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出了这么多事,他居然还在想这种芝麻小事,实在是够蠢的。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他回想这几天她谈起的事,从伊里介绍他们认识开始。

伊里。

伊里知道吗?

若亚绷着一张脸。伊里当然知道,那个糟老头子,难怪他一再叮咛若亚要好好照顾李维奇。

他想起维奇曾讲起白约翰打劫他家的事。他父亲遇害,姊姊被蹂躏,妹妹也丧生了。

玮琪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玮琪,维奇。他蹙眉。音很相近。

很有道理。伊里曾提起他在一个农场上工作。主人有两个女儿,都是好人,却从未提起有个儿子。

那么维奇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农场遭袭那夜玮琪在睡吗?他打了个寒颤。玮琪也遭人非礼了吗?

他瞥向溪边。葛迪的尸体仍在那儿。他只要想到葛迪非礼贝儿、非礼维奇的姊姊就够受了,而如今……

“很高兴你死了,混帐东西。”若亚咬牙说道。

他站起来,又朝岩石望去。实在拖太久了。或许她是哧得不敢出来了。

你这个朋友值得交,季若亚。

出自维奇口中,若亚认为是赞美,但出自玮琪口中呢?这也是出自乔装之必要?她需要利用他去找自约翰?她会否打算告诉他真相?

伊里曾希望她告诉若亚。他现在想起来了。但她却胡诌一通,说她怕蛇。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季若亚不配她信任吧。他是怠忽职守的懦夫。现在他知道真相了,她会作何感想?他撇撇嘴。他当真想知道吗?

而这个星期来他自己的行为呢?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的,他会——

“老天”这星期来他做了这么多糗事,把她当大男人看待。他脸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从他跟贝儿亲热开始……老天,玮琪看到贝儿一丝不挂地躺在他床上……

该死!他根本没约束自己的行为。小解、说话或……

他颤抖了。

或是给伶牙俐齿的李维奇一巴掌。

若亚颓然坐下。老天,他打了女人,他倏地面无血色,胃部扭曲。他打了她。“噢,我的天。”

他一跃而起,他受够了,他得马上跟她谈谈。难怪她这么怕他。

他走向岩石,尽可能发出很大的声音。他不想再哧到她。

他走到岩石背后,大声说自己要过去了,但没有人回答。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深深吸口气,绕过岩石,低垂眼眉。“小姐?”

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放胆抬头。

她不在那儿。

他大为惊骇,冲回火边,两匹马已经不见了。

玮琪策马狂奔。她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只知道要离若亚越远越好。她赶了五里路才勒马评估情势。

她下得马来,喝了一大口水,打量四周环境。她在一个悬崖上方,四面飘着松香。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怕——不怕山峦、不怕高度、不怕荒野,甚至不怕落单。她又是李维奇了。身为李维奇,此刻的她连白约翰都不怕,深信自己可以轻易应付他。

倒不是杀他。她心中尽管仍有深仇大恨,却已不把仇恨看作是唯一。这都是拜若亚之赐,他阻止她杀葛迪。他让她明白她不能为了对抗邪恶而变得邪恶。葛迪、史威德和詹克林算是自己得到报应。如今她要追捕的是另外三个人。将他们活捉,绳之以法。独力去做,或是另雇高手。

真正的恐惧来自若亚。她不是害怕没命,而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恐惧,因为如今若亚知道她是女儿身了。更糟的是,他知道她就是那个红衣女郎。

她猛然想起刚才的窘态。她一丝不挂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他原可立刻制伏她的,但他没有,反倒是替她感到尴尬、慌张。他还为自己的莽撞道歉。替她裹上毛毯,然后就识趣地走开,让她穿好衣服。给她机会逃走。

她原是绕到岩石另一边等着。她知道若亚到最后一定会等得不耐烦,会过来找她。她是故意用“不耐烦”这个字眼,拒绝承认他可能是出关切。

她在岩石边注视他来回踱步,懊恼又气忿不平。她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气她愚弄了他。她希望他生她的气,希望他恨她,如此一来她就很容易作抉择。但他并没有恨她.她也明白这一点。她了解他。

她好想走过营区,坐在火堆前向他倾诉心事,任他拥她人怀,抚平她的伤痛。打从第一次遇见他开始,她就想这么做了。而也正是为了这个原因她必须离去。

她曾犹豫是否该把“大熊”也带走。她实在不愿意害若亚徒步走过荒野,但她也不能冒着让他追过来的危险。他走向岩石时,她就走向马匹。

如今在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她屹立在山顶,深觉良心不安。她以衣袖拭去眉心的汗,老实说,她不知他们两者中谁才是真正的懦夫。

该死!她不能这样对待若亚,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她要回去对他,告诉他说他们之阍的关系已经结束。她深信他一定会欣然相从,庆幸早早摆脱她。

她要把马儿还给他,谢谢他的陪伴,并要他珍重。然后她就要一个人往丹佛去。

她又上马往回走。

她抵达营地时已是艳阳高照。她看见的景象却令她掉头就走。若亚光着上身在挖坑埋葬葛迪,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她在靠近时注意到他背脊右侧有道五寸的白色疤痕。想起白约翰的残酤、卑鄙,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你该让狼吃掉葛迪的。”她勒马停住。

若亚急急转身,同时伸手掏手枪,看到是她,就诅咒一声。“该死!你难道——”他停了下来,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掉。“对不起,”他喃喃说着,匆匆抓起衬衫穿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呃,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是吗?”

“当然。”他匆匆扣好钮扣。他的口气平静得很滑稽,活像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玮琪有点恼火,下马说道:“我偷了你的马。”

他耸耸肩。“你又把它带回来了。”

“哪。”她把“大熊”的缰绳交给他。他接了过来。小心不碰到她的手。

“我没有权利害你走路。”她说。

“我很感激。”

她牙根一挫。他非得这么客气不可吗?他一定好奇得要死,偏偏又对她彬彬有礼的。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暗暗叹口气。她最好还是别问。“我得走了。”她转身想上马。“如果你不跟着我,我会很感激。”

他的口气变了。“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疯了吗?我不能让女人一个人在荒郊野外。”

“李维奇就可以。”

“你不是李维奇。”

“我是!”她口气很急,自己都哧了一跳。

若亚摊开手表示谈和。“好吧,咱们别激动。我们需要谈谈。你不认为我有权利跟你谈谈吗?”

“没什么好谈的。我走了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要不要说明一下?”

“不要。”

他撇撇嘴。他快生气了。玮琪把它看作是一大胜利,她希望他待她就跟待李维奇一样。但若亚再度按捺了怒气。“我想这样才公平。如果谈过之后你还想走,我不会拦你。”

“你保证?”

他气呼呼地点头。“我保证。”

玮琪跟着他来到溪畔。她这时才明白他心中有多大震撼,他简直是不知说什么、做什么好,而玮琪也不想让他好过。

他们在溪畔边坐下。玮琪先坐下,因为若亚似乎已下定决心等她坐下他才肯坐。但当他坐在距她三尺的地方,她慌忙起身又挪出三尺。幸好他很识相,没有再靠近。

“好吧,”她说。“你问吧。”她希望自己的口气很平静。

“我不知从何开始,你是……李小姐?”

“我姓方,方玮琪。”

他闭上双眼,她心想他是否在暗地数到十。等他再睁开眼,那痛苦的眼神令她一惊。“方小姐,”他迟疑地说道。“首先我要为早上的莽撞道歉。”

“那不是你的错。”她想换个话题。谈到莽撞触犯隐私.那夜她在池畔偷窥一事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成,”他拔起一根草绞扭着。“我想把事说完。这个星期以来我的行为……”

“十分自然。”她打忿道。

“不……”他抓抓头,表示他实在是十分沮丧。“你有没有想过我回想起那些事时会有何感受?比方说,我打了你?”

“当时李维奇确实该打。”她想藉幽默感冲淡他的尴尬,却没有成功。.

“我打了女人。”他说。“连受军法审判都没这么严重。”

“我从不想害你尴尬,季先生,但这几天我极需你的合作。假扮李维奇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知道真相,你不会跟我同行,不是吗?”

“是的。”他毫不迟疑地答道。

“所以嘛,我别无选择。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作相同的选择,就为了这一点,我得向你道歉。”

“你不必亲自出马。伊里和我去找白约翰就成了。”

“白约翰杀了我父亲,非礼我姊姊,我要亲手报仇,特别是……”她哽咽了一下,连忙清清喉咙。“特别是当初是我引狼人室的。”

“你是女人,女人不能……”

她说了一连串粗话,他目瞪口呆。

她不耐烦地摇头。“李维奇说这些粗话,你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女人说了你就魂飞魄散。这不公平,季先生,所以我才女扮男装。因为女装的我绝不可能自由追究捕自约翰。”

她并没有说当方玮琪时她感到脆弱无助,而当李维奇时则正好相反。她跟季若亚在一起时的问题出在她虽外表是李维奇,感受却像方玮琪。这一切感受都起自他们在随缘酒店那一夜。

“那件红衣裳是怎么回事?”他显然也在想那一夜。

“那次是意外。”她连忙辩白道。“我上澡堂,洗衣妇把我的衣服都收走了,那件衣裳是我唯一能找到的东西。然后我又想起伊里要喝酒。所以……”

若亚嘴角上扬。

“有什么好笑的?”

“我刚在想,如果是我上澡堂,结果那里只有一件红衣裳可以穿……”他摇摇头。“算了。”

他仍是笑嘻嘻的,手肘拄在膝盖上,身体向前倾。顺势望过去,看到他的裤档鼓鼓的,慌忙抬头看他的脸。幸好他似乎没注意到她在观察他。

为了掩饰自己的感受,她不客气地说道:“我告诉你,你会光着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出澡堂来到街上,还丝毫不以为忤。你是男人,可以为所欲为。”

他的笑意消失了。“你都想清楚了,是不是?男人一点困扰也没有,可以来去自如,不管别人的看法。对不对?”

“对。”

他的下鄂有肌肉搐动,玮琪颇为自得。她就是要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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