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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鬼子都不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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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君军务繁忙,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今日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啊,请请请,请到雅间里坐。”张胜说完一弓腰一伸手,请小岛先行。
“三位贵客雅间里请——”堂倌亮了一嗓子,颠起小碎步掀帘、开门、让座。
日本军队等级森严,作为中下级军官,小岛平日除了在自己手下面前有点尊严,见到的多是上司的斥责与喝骂,动辄还要挨耳光,眼前这几个人屁颠屁颠地巴结逢迎,把长期心情很坏的小岛拍得心花怒放,浑身舒坦。
待三人坐定,张胜一躬腰开口:“今日大太君光临,小店荣幸之至,所有开销都算在本店账上,算我们孝敬大太君的一点心意,今天我们不做别人的生意,专门伺候大太君。”
说完转身吩咐堂倌:“姜师傅,去站在门口,有客人来就说本店今日有贵客,恕不接待。”[霸气 书库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其实,前堂的动静继宗和占魁早听到了,继宗当时操起刀就要冲出去,被占魁死死拉住。二人正拉扯间,正赶上张胜进来,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他看着继宗细声说道:“兄弟,今日情形,绝对不宜动手,你想,小岛几人今天肯定是招摇而来,动静挺大,我们如果现在就动手做了他们,立刻就会露馅的,那我们原来合计好的计划不就泡汤了?我们要的是不动声色、悄悄地、慢慢地把这些王八蛋操的柳林镇据点的日本人一个一个全他妈给宰了,所以要压住火气。兄弟你思量思量,看是不是哥哥说的这个理儿?”
三人中张胜年岁最大继宗最小,张胜的话说得入情入理。继宗点点头,长吸了一口气,没言语。
菜多是半成品,所以不一会儿就齐了。不过在上菜前,三人给每盘菜里又加了不少佐料,又吐痰又捏鼻涕,然后胡乱搅巴搅巴,占魁还要掏出家伙往里撒尿,硬让张胜拦住了才算作罢。
酱牛肚、红油耳丝、芥末驴蹄筋、凉拌三鲜、口蘑炖山鸡、扒羊尾、干烧鲤鱼、滑熘里脊,一道道菜如流水般端将上去。
待斟满酒,张胜举杯敬小岛三人一人一杯,然后躬身退出。临出门前,他特意看了一眼刘大牙,心想:吃吧喝吧,反正都是你和你爹那个老王八蛋孝敬的。
偌大的酒家只供小岛一人享用,菜色香味美,酒醇香清冽;加上两个叭儿狗左一声右一句“亲爹”“干老子”地巴结着,左一杯右一盏地敬着酒,小岛这个日本鹿儿岛渔夫的儿子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不得志,沉浸在眼前的心满意足当中。
日本资源短缺,国土地域狭窄,又多处于纬度较高地区,农产品品种很少,所以国民在饮食上也就比较单调。小岛在家时,每日不过咸鱼米饭、米饭咸鱼;当兵后,军营里的伙食也大多粗陋不堪,如同喂猪。他觉得今天这餐饭是他从小到大吃过的最惬意的饭菜。略带酒意的他忽发奇想:天皇陛下的御膳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此时的他很得意,又有一丝悲哀。
大口餮饕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眯眼享受着满耳的媚言谀词,小岛的尊严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飘飘然之间,他醉了。
有了小岛的率先垂范,据点的鬼子兵们也就隔三差五的来酒家吃霸王餐,每次都得到了极热情的接待。不长时间,张胜就和这些日本兵混得极熟,每次迎来送往,张胜和这些日本兵都是勾肩搭背、拍拍打打,好不热乎。那种亲热劲儿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和这些东洋兵们拜了把子、成了干哥们儿。
吃人的嘴短,只要提起“桃园酒家”,据点里的鬼子就会不约而同竖大拇指称赞:“张君的良心大大的好,菜的、酒的、哟西哟西。”“桃园酒家”一时之间仿佛成了大日本皇军的兵站。
下雨了,浓黑的乌云低低地压着树梢,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白亮亮的雨像瓢泼般倾泻而下,满耳都是哗哗的雨声,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晴的。
本来店里平日里客人就不多,赶上这么个下雨天,来的客人就更少了,不大一会儿雨小了些,原来在店里喝酒的两三个客人也趁着雨势暂歇结账离去。看着店里也没多少活计,两个伙计也被打发回家去了。
继宗坐在窗边、皱着眉有点出神地看着窗外,张胜、占魁两人默不作声地喝着酒。
“吧嗒,吧嗒。”两个日本兵冒着雨,如公鸡般在店外的大路上跳跑着,浑身湿得精透,看样子淋得够戗。
张胜看了一眼占魁,冲出店外。“小泉君、三木君。” 他大声招呼着。
两个日本兵对看了一眼,快要乐疯了,三步两步冲过来抱着张胜。
张胜和俩日本兵用半通不通的日本杂碎话乱侃了一气,弄明白这俩人是去送信刚返回,此时又饿又累浑身发冷,正急着想喝点酒暖暖身子。
张胜把二人让进酒馆,日本兵如到了家一样,大模大样地往雅间里走,嘴里还大声吩咐着:“酒的肉的快快的。”
小泉身材粗壮,胖脸上的五官如同包子的褶一样紧紧挤在一起,一说话两只小眼睛眨巴个不停,让人瞧着很累。三木的长相则更寒碜,一口黑糊糊的像野猪一样的暴牙,牙缝里残留着不知啥时候的食物残渣,一张口说话獠牙龇出仿佛要吃人,两条腿抽风似的抖动着。
也许是冷饿之极的缘故,两个日本兵大口吃着肉,几乎是往喉咙倒水似的举起瓶子灌着白酒,在他们看来,中国白酒比日本清酒好喝多了。不多时,两人已醉意沉沉。
该下手了。
继宗取出他杀猪用的家伙——钩和刀来,继宗、张胜、占魁三人相视一眼,继宗在前,占魁紧跟其后冲进雅间。
小泉和三木已趴在桌子上,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醉话。
继宗用杀猪刀在小泉头上重重地拍了两下,疼痛使小泉的意识在一刹那间恢复了。“八嘎!”小泉嘴里骂着。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继宗手里的铁钩已准确地钩入他的下颌骨,左手一发力,小泉便像一块破布似的被拖过桌面。继宗头也不回,像拖猪一样拖着浑身脏污、倒在地上的小泉向后屋储物间走去。小泉因下颌骨被钩,发不出声来,用双手拼命抓住铁钩想挣脱出来,无奈继宗杀猪多年,无论钩猪的技术还是膂力都是一流的,怎容他挣脱。
到了储物间,早已等得迫不及待的张胜抬脚踩住小泉,麻利地将他一捆。继宗翻回头又去钩三木。
此时小泉口腔中的各个零件已被锋利的钩尖搅得一塌糊涂,嘴里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荷荷的声音来。
而三木几乎是被继宗挑在钩上挑进来的,活脱脱是北京全聚德的烤鸭出炉,发紫的舌头从暴牙间挤了出来,口腔分泌物混着血水挂在暴牙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细线,等继宗退出钩来,三木整个人已浑身哆嗦着委顿在地。
继宗面无表情、冷酷地说道:“一刀宰了这两个王八蛋太便宜他们了。”
于是,两个日本人被面对面地吊离地面。此时小泉和三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看着平时和他们“亲如兄弟”的张胜脸上的笑容,他俩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继宗咔咔两刀割断了两个鬼子的皮带,他俩的裤子很听话地垂到了脚踝上。他俩那极像中国婴儿尿布似的日式裤衩看起来很滑稽,占魁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泉和三木极力扭动着身子,两腿紧紧夹在一起,占魁的笑声让他俩感到了羞辱。
继宗抽出皮带,二话不说抡起皮带,没头没脑照着小泉猛抽起来。占魁也不甘落后,对着三木如同抽打劈柴一样劈里啪啦一阵猛揍。
在继宗、占魁雨点般的皮带下,两个鬼子皮开肉绽,翻了翻白眼,灵魂顿时出窍。
张胜等不及了,他提来凉水对着俩鬼子泼去,小泉和三木被凉水激醒过来。剧烈的疼痛使两个小鬼子相信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张胜的皮带紧跟着也招呼起两个日本兵来。
这间储物间四墙密封,外面又大雨如注,即使小泉和三木二人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面对着三个彪形大汉,三木想象着自己会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去,说不定还会被砍头,而按照日本军队的惯例,被砍头的日本军人灵位是不能进靖国神社的。想到这里,三木不禁全身战栗起来。
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继宗操起刀对两个奄奄一息的鬼子说道:“你们这些杂种都不是人养的,是魔鬼,是牲口,即使你们在阳世受尽折磨也偿还不清你们在中国犯下的罪孽,现在爷爷送你们上路,下辈子投胎记着做个好人。”说罢手中刀往前一送,刀穿胸而过,结果了两个罪恶累累的日本鬼子。
继宗的话听得占魁“扑哧”一笑:“兄弟好善性,对这些牲口不如的东西想杀就杀,怎么做都不过分,依着我性子,我还想留他们到明晚再接着消遣呢。”
“况且,他们俩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张胜补充道。
“你咋不让他们下辈子投胎变成猪,好让你接着杀。”占魁又来了一句。
俩人一唱一和,说得继宗一笑:“好歹是条命,说几句话超度超度,你们俩又不是没见过我宰猪,我宰猪杀牛还要说几句的。”
继宗的辩解之语让二人听得乐不可支,几乎笑破肚皮:“你这辈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作孽杀生几千条,恐怕只有今天宰这俩日本鬼子才是真正的善举,阎王判官会给你记在功劳簿上的。”
第二天早上,小泉和三木的尸体在街上被发现。两人光着屁股并排跪在泥汤子里,嘴上套着马嚼子,腮帮子鼓鼓的,不知被塞进什么东西,肿胀的脸笑眯眯的,仿佛在拼命地吹口琴,只是小泉的眼再也不会快速眨动了,而三木的一口暴牙也不翼而飞,显得非常腼腆,两人滑稽的模样令过往的中国人无不掩口而笑。
小岛是在晚些时候知道此事的。
小泉和三木的被杀并没有引起他多少震动。在他看来,作为皇军士兵,为大日本帝国殉国是件很光荣的事情,但两人光着屁股的样子却让大日本皇军的面子很不好看。
小岛有些恼火,在桌前不停地踱着步,挂在腰上的制式军刀不停地碰到马靴,他一生气,解下军刀拍在了桌子上,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克制了半天才使自己逐渐平静下来,他吩咐传令兵叫来刘大牙商议此事。
“一定是山里的游击队干的。”刘大牙苦着脸一口咬定。
看着刘大牙一口暴牙的样子,小岛想起了三木的那嘴獠牙和他噙着马嚼子的怪样,突然有一种忍不住要笑出来的感觉。
看着小岛阴阳不定、难以捉摸的表情,刘大牙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但他又不敢问,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冒冒失失地发言,在这些事情上应该先听听小岛的意思再说不迟。想到这儿,他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小岛从来就没有指望从刘大牙这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不过刘大牙作为翻译和他相处日久,许多场合需要刘大牙在场,叫他来纯粹属于一种习惯。
在小岛眼里,刘大牙是个背叛了本民族的人,这种没有骨气的人是不值得尊重的,更是不可靠的,小岛从心底瞧不起他。即使刘大牙说得再有道理,小岛也不会采纳。况且,像小岛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大多刚愎自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更何况是刘大牙之流。特别是上次刘大牙趁他喝醉,一口咬定庄家营子窝藏有游击队,自己带兵奔袭十几里,除了杀掉一些老百姓外,别说游击队了,连一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搜着,这令他非常光火。他当时就有一种被刘大牙愚弄操纵的感觉,但还不能发作,因为发作就等于承认自己错了,毕竟当时是自己亲自带队去的。
此时看到刘大牙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小岛内心有点厌恶,他鄙夷地挥了挥手,示意刘大牙退下。
虽然对刘大牙所说的不屑一顾,但一年多来的战况似乎也证明了他说的有一点道理。在小岛看来,自忻口战役结束之后,中国政府军在华北的军队几乎再没有出现过,现在除了在山西境内的中条山、黄河东岸还能遇到中国政府军的抵抗外,几乎华北全境已成为皇军的后方,只有游击队在活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反日武装。所以,刘大牙之言也不无道理。
想到是令他头痛的游击队,小岛十分烦恼。在山区清乡时,多少次连人影还没看见,自己的手下就被冷枪击毙,追来追去的不是踩了地雷就是中了埋伏,损兵折将不说,根本就没见过游击队影子。
但这次对小泉和三木的死,小岛还是满腹狐疑。两个全副武装、身体强壮的皇军士兵遇见游击队绝不会轻易俯首就擒的,他们一定会拼死抵抗,但三木和小泉身上并无枪伤,只有刀伤和类似鞭伤的痕迹,下颌仿佛被利器刺穿过,死后还被戴上马嚼子扔到据点外的大街上,这不像游击队的一贯作风。
难道是当地老百姓干的?
不可能!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些性格孱弱的老百姓来,以往一两个皇军士兵闯进村子里,一村的老百姓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哪儿还有勇气杀人?绝对不可能!
那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在一线战场,绝对不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想到前线,联系到个人的处境,他的情绪立刻变得很糟,再也没有心情往下想,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仿佛要赶走脑子里这些令人不快的念头。
干掉了两个日本鬼子,继宗三人的神情有了些许的改善。
以前三人在没人的时候总是默默相对,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心里一直憋着气,整日想的就是杀日本人为亲人报仇,现在,随着两个鬼子成为刀下之鬼,这种情况有所缓解,所以,今日关门上板之后,弟兄三人决定喝点酒庆贺庆贺。
三人原本就酒量很大,加上今日心情不错,索性放量而饮,桌上的酒菜还未动一口,一坛衡水老白干已见了底。
占魁二话没说,起身又提来两坛衡水老白干,往桌上一,只说了一个字:“喝!”
“慢慢来,先垫些菜,这么好的菜我们不吃对不起占魁的好手艺。”张胜伸手劝菜。
今天的菜是占魁精心准备的。一盘松花蛋、一盘白切鸡、一盘腊肉、一盘牛肚,汤盆里是酸菜汆白肉,四菜一汤,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二位哥哥,我琢磨着我们今后是不是再多想些招儿拾掇这些小日本。”继宗呷了一口酒道。
“对,我们不能老在这死等,应瞅准机会就下手,不一定非得在店里动手。”占魁性急,赶紧接话表示赞同。
“看样子,继宗已经有办法了,快说说看。”张胜老谋深算,慢条斯理。
“咱们现在有小泉和三木留下的日本快枪,张胜哥可以找金龙大哥去学学快枪是咋放的,回来再教我和占魁;再一个,我注意到据点里的军曹渡边经常带人去县城办事,他们肯定要经常穿过清水湾那片大林子,我们能不能效仿梁山好汉智劫生辰纲的法子,在林子里干掉这几个货。”
“我们除了往菜里吐痰,还可以来点巴豆、砒霜什么的。”占魁也想出了自己的招术。
张胜也眯缝着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鬼子经常有骑马路过到店里来喝酒的,只要趁他们不注意在马鞍子下面放点蒺藜刺、碎碗瓷片什么的,保准他骑不了多远马就会受惊,摔不死也给他整残了。”
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弟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想出了许多整治日本人的办法来。三人说得高兴,两坛酒很快喝得一滴不剩,眼看天色不早,三人才躺下安歇。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张胜提着两瓶汾酒、一只烧鸡、四只酱猪蹄、一包腊牛肉,摇摇晃晃地去找表哥王金龙进山打猎。
王金龙是个极爽快的人,虽然他家和张胜家是远房亲戚,但两人从小就过从甚密,长大后二人虽各忙各的事,逢年过节来往走动却不亚于小时候,只因二人都性格豪迈、见多识广,除了有亲戚这层关系外,更多的是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见表弟来约,王金龙二话没说,带上两个平日关系很铁、枪法很好的手下,一行四人背上四杆长枪,一路说说笑笑,迤逦进山。
虽然已是暮春季节,但由于海拔高的缘故,此时的燕山依然是初春景色,满山的野花烂漫地开着,清新的空气中一阵阵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惬意。这里属燕山北麓,源自燕山的诸条河流汩汩地涌出山外,滋养着山外那一大片肥沃的平川,充足的绿色植物为大小飞禽走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山鸡、野兔、黄羊、梅花鹿、狍子随处可见。因此,从清朝顺治帝始,这里就作为皇室行围打猎的御苑。
正走着,王金龙示意大伙禁声,远处一群黄羊在山坡上懒懒地晒着太阳,旁边有几只梅花鹿在悠闲地啃着青草。
大家迅速趴下举枪瞄准,王金龙俯卧在张胜边上,教他如何开保险,如何三点一线瞄准。其实张胜以前经常打猎,枪法极准,只是以前用的是土枪而已。
“啪、啪、啪、啪”四声枪响,三只黄羊中枪倒地。
张胜因初次使用长枪,还有些不习惯,所以子弹落空没有斩获。刚出来就有收获,四人自然兴奋异常,紧接着就是架火烤肉,开怀畅饮。王金龙又让手下把枪拆装了几遍,细细地给张胜讲了快枪的用法。张胜顾不上吃喝,掂着枪四处寻找目标,直到四人所带的子弹全部被他打光,这才不甘心地坐下喝起酒来。
皇协军使用的是国民政府设在河南巩县的兵工厂仿制的毛瑟枪——“中正式”步枪,而日军使用的“三八式”步枪也属毛瑟枪系列,两种步枪构造相似,只是尺寸、口径、射程、质量不同而已。所以等张胜回到店里时,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小泉和三木留下的三八大盖了。



第三章 清水湾屠倭

渡边军曹在柳林镇据点负责军需伙食给养的采办。今日一大早,他就领着几个手下去县城联队军需处领本月的日用品,中午时分,已经走在返回的路上。
几个人坐在慢慢悠悠的马车上,年轻的手下耐不住寂寞,一路上不停哼唱着“君之代”“樱花之歌”等日本歌曲,但渡边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一起哼唱。
他已经四十来岁了,年轻时在名古屋上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家乡小镇上的中学教语文,战争爆发时他已经三十九岁,随着政府一声令下,他应征入伍来到中国。
来之前他对中国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孔子、孟子、李白、杜甫,还知道秦始皇、汉武帝、岳飞,可以说是半个中国通。他更知道拿破仑的那句名言:“中国是头熟睡的狮子,当他醒来的时候,全世界都要为之振动的。”
现在,日本已经来到这头睡狮的跟前。
战争初期,日军进展还算顺利,但随着战线的拉长,日军的进攻能力显得越来越弱,不得已才到处修据点来固守已占领的地区。
占领区的老百姓表面上表示顺从,但渡边从老百姓的眼神中可以明显地看出愤怒和痛恨来;皇协军也越来越不像话,对皇军的配合也越来越消极,更可恶的是,皇协军里经常有人在背后打日军的黑枪;中国政府军的抵抗越来越顽强,甚至经常主动出击与皇军交战;游击队到处活动,几乎成了皇军的噩梦。
他觉得日本正在弄醒这头狮子。在这头庞然大物面前,日本更像一只强壮的蚂蚁,即使再强壮,也不可能战胜狮子。
渡边昏昏沉沉地想着心事,连头上热辣辣的太阳的烘烤也浑然不觉,汗水已渗透了他的上衣和军帽。
“渡边君,请你擦擦汗。”旁边一个下等兵递到渡边脸前的毛巾惊醒了他。
“谢谢,不用了,前边就是清水湾,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洗澡。”
清水湾是清水河上的一个水湾,河岸宽阔,水势平缓,两岸布满了芦苇、水柳、杨槐、胡杨以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灌木丛。走进树林,古木森森,凉风习习,令人暑气顿消。
如果没有战争,这里会是一个修身养性的极佳场所。
学文学出身的渡边多少还有一些浪漫气质,虽然战争已将他变成了凶残的杀人工具,但骨子里残存的文人气质是很难去除干净的。
就在渡边还在暗暗赞叹水色天光时,年轻的士兵们已纷纷扒掉外衣冲进河里,欢快地洗澡冲凉、泼水打闹起来。
渡边暗叹一声,慢慢也跟着下了水。
日本兵们的一举一动早被一直悄悄跟随其后的继宗、张胜瞧在眼里。两人相对一笑,便在渡边他们不远处无声地坐了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酒肉对饮起来。
当暑热消尽、浑身清凉的日本兵走上岸来,浑身的轻松让他们的嗅觉和肠胃变得格外敏感,空气里弥漫的酒香使他们像猎狗一样伸出鼻子四处寻找香味的来源。
“渡边君、各位太君,各位的大大的辛苦。”
张胜从树后转出,手里抓着一条刚撕下来的黄亮亮、油汪汪的卤鹅腿,笑容可掬地对这群浑身湿淋淋的日本兵打招呼。
看见张胜,日本兵们像看见亲人一样欢呼着拥过来,他们知道,只要碰到张胜,准有好吃的在等着他们。
大家席地而坐,亲热地吃喝着张胜和继宗带来的酒和肉,边吃边赞:“酒的好、肉的好,张桑大大的好。”
继宗二人笑眯眯地看着日本兵们吃喝,嘴里不停地劝道:“多多的吃,多多的喝,酒的肉的、大大的有。”除了酒和花生米外,卤鹅、猪头肉、腊制鸭杂中拌入了大量的巴豆霜。
顷刻间,酒干肉净。日本兵们满意地擦着嘴,打着饱嗝,哼哼唧唧如一群刚吃饱了的猪。
看着已经得手,张胜一使眼色,便和日本兵们告别,然后和继宗二人不慌不忙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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