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华音流韶 系列(正文+外传两篇) 精校版-第19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时,杨继盛怒道:“我的女儿就是死了,也不嫁给你这样的人。”

剑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掠过,最后停止在杨继盛的咽喉:“你不要逼我,也不要逼她。”

青苍的华采在他的衣袖上流着一种诡异的波光,她从柱子后边看着他,好象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雾,一扇窗,一堵墙。

“你动手。”杨继盛冷冷的喝道。

她想,父亲不会让步的,因为,杨家的男人,都很倔强。她站了出来,说:“住手。”

“你——”他收了剑,没有说下去。

她看看他,然后把脸转开:“父亲没有逼我,我愿意嫁人的——”她渐渐觉得好笑,怎么这一切都像是排练好了一样自然而然的,她笑着对他说:“卓公子,我是杨继盛的女儿,不是萼绿华。”

“我知道!”他猛的打断她:“你要是萼绿华我还和你父亲谈什么婚论什么嫁。”不久,他的平静恢复了,他说:“静儿,你如果愿意嫁人就嫁给我。”

她痴痴的看着他的眼睛——里边亮亮的,是他这一生中少有的真,她知道,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有了,也许多年以后,他还会对另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也许,但对她,就这么一次。

她伸出手去,却仿佛被夜空中的露水滑了一下,只留下了一道凄凉的弧。她说:“不……你不能娶我的,我不会嫁你。”

她知道,他是他传奇的主角,娶了,传奇就死了,死在平凡的龙烛凤影和以后的柴米油盐之中了。他无所谓,游子的传奇很多,但思妇一生就这么一段。将来是要用来坐在妆匣的金粉里回忆一辈子的。

他静静的看着她:“带你回华音阁,”她明白,他是让她永远生活在传奇之中。她凄凄的笑了,她比谁都清楚,生活在其中的传奇就再也不是传奇了,只是传奇死灭后干枯而猩红的一抹血痕。

她说:“走吧,我笑着看着你走。”

他明白了,其实来之前就明白,这个才是更好的结局。于是他点了点头,转了身。

身后,她嘶哑的喊了一声:“七天之后,我出嫁,你答应了,要来给我梳头。”

他回头了,他看见了她满面泪痕下面一生中最灿烂的笑。

好多年以后,她反反复复重现着他那一瞬间的眼睛中晶晶亮亮的光,然后是他的每一处停顿,每一点气息,还有当时第一片落叶划过的方向,自己第一滴眼泪流淌的轨迹,这些,是她当时不曾留意的,但现在,她知道,这些就是她唯一真真实实的。

她不后悔,虽然,她知道,那是她唯一的机会。但是,机会就是机会,一旦去实现,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迟早会走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心就会化做风铃,于是,她宁愿筑起一扇窗,让自己生生世世守侯的心死在了窗内,也让他一生一次寻觅的心死在了窗外。

不死的,是传奇本身。

一只暮禽忘了时间,自得的啄着花蕊,突然一啼,飞去了,过了墙头再也不见,被搅动了的空气缓慢的又沉到墙里来,仿佛外边就是沙漠,残阳已快要落尽了,落寞的霞光等候着萧疏的星辰。

雨似乎还没有下起来。空气闷得让人只想站起来到处走动。

她默默的坐在暮阳里,脸上苍黄的色,像残了胭脂。过了好久,她说:“那时侯我就想好了,我要毁了自己的脸,然后,我不想看到自己,也就必定要弄瞎自己的眼睛。其实没有必要的——”她苦笑了一下:“但是我是一个固执的人,我不想像瓷瓶一样放在大堂上,所以,我更喜欢这样的结局。”

“你是自己弄瞎双眼的?”相思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是的,用药”,她轻松的说:“其实,瞎不瞎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我一生中要看的东西,几天就可以看完的。”她微笑着说下去:“那几天,我几乎是在镜子前面度过的,一次一次预演着我的笑,我的颦,我的低头,我的忧伤,一切都应该是完美的,他应该看见最美的杨静。

她没有穿上嫁衣,她一袭明媚的绿裳——湖水一样的绿,浮萍一样的绿,绿得青青的。她触目的站在闺房中,那里已经被红色的绸裹成铺天盖地的喜气,铜色的风铃也染红了,像一盏过了气的灯笼,低低的照着,照得人想哭。

他说:“静儿,你真美,明天做新娘时一定会更美。”

她也笑笑:“会的。”她解开了衣带,一层又一层,直到赤裸着站在红色的灯晕里,脚下是她翠绿的衣裳。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肩,仿佛是一件连城的玉,她说:“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怕我体质太弱,不能尽兴,今天,我……全部都给你。”尽管她永远想不到,她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尽管那时的声音颤抖得再也不象自己,但说完了,她感到轻松,因为,她知道,在他面前的,她再不是那薄如书签的古美人,而是真正的杨静,真正的女人。

他看着她,像要用这最后的时间把她看懂,他突然将她从那堆翠绿的浮萍中抱起来,像折断一支玉色的花。他将她按在床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痛得战栗,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反抗起来,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放了她,而是将身体的重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感到一种窒息的热,惟有左颊冷冷的贴在床角,隐隐的痛。就这样僵持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却有了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她听到他在耳边重重的说:“我要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泪水似乎是倒着灌进喉咙的,她觉得嘴里有些咸,她不知不觉啜泣起来,渐渐的松了口:“不是说好了相忘于江湖吗?你总在骗我。”

她的唇上有淡淡的血痕,很快又度到了他的唇上,脸上,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相濡以沫。

“那一天……”她冷静的向相思讲着:“你相信吗,有一滴眼泪,离开了眼眶好久,才落到我腮上,好冷,我从来没有想到眼泪会这么冷,像是被冻寂在了某个地方,不经意中又飘了回来。”

是的,是曾经有过这样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很快又在她颊上的红晕中被蒸的了无痕迹。

只有那一刹那冰凉的感觉,堕到她记忆的瓶中去了。

她说:“每一次,他总是习惯的把床头的更漏翻过去,而那天我阻止了他,我对他说,我们只有2个时辰,破晓的时候,花轿会在楼下等我。”

“好象他说的,更漏的声音和下雨一样,纷纷扬扬,太快太快。我静静的听,听那些落在我心里的雨,我从他胸前支起身子:”催妆了,来帮我梳头吧。‘“

卓王孙把她抱到妆台前,梳子那些尖利的齿通过他的手指和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她静静的体味着,要把一切都揉成沙子,一颗一颗存在水晶瓶里。

她看着镜子,她知道药力正在发作,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伤感,虽然只有一丝,但却真的看到了。

她快乐的想,原来你也伤心了,原来你也是凡人啊。

卓王孙微笑着指着镜子说:“静女其姝,有了今天,想必羊权会长生不老的。”

她玩笑着说:“如果杨静从今天起就看不到萼绿华了,是不是就会老了?”

“不会的,萼绿华怎么会老。”

他也回忆起那个站在水中央的女孩,回忆起她寂寞和惊惧的眸子,回忆起她那双纤弱的手——在青色的雨中艰难的去抚摩那些湮灭的字迹,在淡淡的朝霞下认真的将铜铃握在手中,在暮暮苍苍的月夜里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袖,像是抓一段传奇。

他明白,他的这段传奇也结束了,就像所有寻觅的人有意或无意的走入了一条小径,邂逅了一段旖旎的风光,事后却忘了是在哪座山,哪条路。一种不可追的遗憾。对于寻觅的人来说,美丽的邂逅永远会有的,山山水水,永无尽头,但是一模一样的却不可能了,就这点遗憾,也会在寻觅的少年心中烙下一抹疏烟淡日的印象,远远的回想起,也是天长地久的悲哀。

他心中有点涩,欠身去抱住她,她轻轻的将他推开了。

她将梳子贴在脸上,目光茫然地看着镜子,镜子中仿佛倒映出更漏昏黄的金色。

镜子中映出更漏的金色……

“沙子从水晶的弧里纷纷扬扬的落下,在我的眼里散开去,四壁暗红的木和烛的影子也被融化成了一片苍黄而凄艳的金色。也许,沙漠也不过如此……

我手中握着尖利的梳子,清凉的银光中一股熟悉而温暖的香气让我想起了懒洋洋的少女时代。我的手缓缓用力,让带着发油的暖意的齿锲入我的脸。用力一划,皮肤撕裂的声音轻轻响起,就像被风吹了太久的丝帛,不恐怖,反而有些悦耳。

我感到血腥的气息在我周围弥散开去,他在向我走过来。

我一挥手,更漏落在了地上,那场在我床头绵绵的下了半生的雨,终于停了。于是时间也就一起停了。

沙子在我们之间,流淌成一条小河,那些亘古以来就被遗忘了的天河的沙子。“

……

就隔着这条河,她平静的对他说:“时间到了,你也该走了。”

“你以为我会在这个时候走?”

“是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个时候,我是新娘,是别人的。”

他没有说话。从身后,可以看到她的手,指节苍白的扶着自己的脸。

她的表情也许是在微笑:“走吧,我答应过你,笑着看你走,我现在是从镜中笑着看着你的,你走吧。”

她心中有些悲哀,要是自己这个时候真的能在镜中看他,那倒是一件很好的事,她心中喃喃道:“谎话,谎话,最后还要骗他一场……”她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是你说的。”

“是的,我说了”,他轻轻的问:“你做得到吗?”

“你能我也能。”

“我能。”

她笑了:“我也能”

“好的,那么,希望你幸福,只有平凡是可以把握的,这句话是你说的。”

“真的,你会去把握吗?”

“你能我也能。”他爽然微笑,又在报复她了。

她的话哽在喉头,她听到风铃响了,他打开了窗。

“等等!”

他伫立在夜风中,青色的袖像钻进了风做的白鸽。

她没有回头,伤口开始灼热,烫得她的手都扶不住,她问:“为什么你不看我最后一眼呢?”

“你不想我这么做,是吗?”

是的,她悲哀的靠在椅背上:“因为你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我是新娘,是别人的。”

“是的,你说过了”,他沉默了一会:“我走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会的,我会把你的一切都忘了的”,她有气无力的说:“你呢?”

“你能我也能。”

这是她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知道他走了,从那个挂着风铃的窗口轻轻跃出,如同一只穿花的蛱蝶,片尘不留。

她依然笑着,在黑暗中默默的笑着,白露还在,初哓的霞光还来得及为守侯了一夜的风铃披上华美的裳,而风铃投下的阴霾里,她的笑安详而古老,仿佛是从远古的湘水中打捞起来的思妇昏黄的倒影,漠漠的,有些凄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缓缓的沉下去,跪在地板上,伸出手,一手去握那个半碎的水晶瓶子,一手茫然的向下抓着那些在指缝中流走的沙。那些是位未到来的时光的预言,人的手,是抓不住的。她顿了顿,终于放弃了,将那只手收了回来,一起紧紧握住劫难后的水晶瓶——那里边盛着的是过去的分分秒秒的见证。

也许是水晶的碎屑划伤了她的手,也许是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总之,一滴、一滴、一滴,迟迟的夜漏又开始响了,她微微笑了——骗子啊,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将瓶子紧紧握在胸前——不,这是她永远要回忆的,这一点点的的凄艳的回忆,这唯一的凄艳的传奇,是她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爱。

“是我要他走的,因为我怕他会走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她微笑着对相思说。

“走了,我的故事就永恒了。”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她说:“打开窗,也许今天会有雨,成都的天气就是这样的。”

相思打开了窗,窗外是密密的云脚,都浸饱了雨气,地上也云蒸雾腾的配合着,植物在郁热中腐败膨胀,却总透着清凉的新生的线索。

窗户支支哑哑的在风中摇晃着,但是也还透着成都特有的闲散劲,风铃颜色暗淡,只是响,叮叮玲玲的不停。

相思扶着窗台上遍布腐痕的木栏,心想,这就是杨静自己筑的那扇窗。

(《华音流韶》之《蜀道闻铃》完)

————————                             华音流韶外传·凤仪

                 第一日之莲花

卓王孙就这样一直握着相思的手,穿过华音阁。这引起了很多人的惊讶,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阁主。相思忐忑地跟随着,这样的卓王孙,也是她从未想像过的。但她的心中又有一丝欢喜,因为在卓王孙的手中,她的手也渐渐温暖起来。

没有女人愿意做一朵莲花,在水的冰冷中睡去,睡到叶凋蕊残。塞上,藏边,绝域,相思憧憬的,也许这小小的掌握,此外还有什么呢?卓王孙就仿佛是飞龙,没有一朵云能够束住的。

但也许相思并不是云。

今天的风很轻,阳光很好,照得一切通彻无比,真是个好天气啊。应该叫小鸾也出来走一走的。相思胡乱想着,却忽然惊醒,这不是他企盼已久的情景么,为什么会想着让别人加入?

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个都不习惯单独在一起么?相思忽然埋怨自己,也许是自己胡思乱想,阁主有什么事要交代,才带自己出来的。但他为什么要握住自己的手呢?

卓王孙忽然止步,他们来到了一片湖边。华音阁周围风景幽绝,但从未有人四处游玩,因为每一寸土地,都布满了机关暗器,看去清绝的景色,也许是杀人的死域。但现在,这些机关全都被清除干净了,于是这片湖水也就仿佛是刚出浴的少女,清丽动人,姿容绝世。

相思轻轻地在湖边坐下,这清澈的湖水微微荡漾着,仿佛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让她只注目于它那宁静的美丽,不再想着其他。她仰起头,天上微微的云流动着,湖里面也有云,相思便幻想自己是坐在白云的深处,这些雪一般的云团从她的身边流过,将她的身影带得一时清晰,一时模糊。

相思突然回头,笑着对他道:“真没想到我们阁边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卓王孙也笑了,“如果你喜欢,就住在这里好了。”

相思偏转了笑靥,笑看他道:“我可以吗?”

卓王孙竟有些不胜她的目光,只能转头望着湖水,“你是阁中的上弦月主,所求什么不可得?”

相思轻轻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真不希望自己是上弦月主,而只是当年你遇到我时的那个小姑娘。你还记得么,当年你从水中捞出那朵睡莲送给我的时候?”

她微微仰起头,“那片湖水就跟这里非常相似,只是这个湖中只有白云,没有睡莲罢了。”

卓王孙微微一笑,道:“谁说这里没有睡莲?”

他一伸手,天都剑宛如流云般飞出,向湖的对面飞去。湖对面是高山,一块大石挡住了湖水与山色。天都剑就轰然击在了那块大石上,大石裂开,立时,大水夹杂着万千睡莲花汹涌而下,宛如莲之银河,充满了整个湖面。

赤橙黄绿,这些睡莲竟有着七彩的色泽,宛如繁星点点,布满了整个湖面。

在这个季节,本不应该有睡莲的,何况是这样的七彩睡莲。

相思讶然呆住了。波浪冲激,水面涨溢,两人的双足都浸在了湖水中,一朵朵睡莲就荡漾在两人身边,相思俯身拾起了一朵淡红色的睡莲,馥郁的香气立即将她包围住。

卓王孙道:“我还记得你说过,睡莲之花,就是你,所以你所居的地方,都种满了这种花。”

相思心下震动,低下头,轻轻道:“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卓王孙站了起来,淡淡笑道:“也许,我只是偶然看到了这湖,想送你些花——你不是喜欢睡莲么?”

相思眼中迷蒙了淡淡的雾气,她低声笑道:“你想送我花?”

卓王孙点了点头。

各色各样的睡莲随波沉浮。宇内奇葩,海外异种……只怕世上所有种类的莲花,都被聚集到这个小小的湖中了罢,并且同时被药力催开,一下就开到了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

他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花,因为他不想说话。

相思突然抬起头,指着湖心道:“我要那一朵!”

湖心有很多花,卓王孙并不知道相思指的是哪一朵,也许相思要的,只是其中一朵而已。但卓王孙看不出那朵花跟眼前的这些花有什么不同,既然一样,又何必还要费时费事去取呢?

但相思殷殷地看着他,卓王孙的心忽然软了软。算了,反正七日后她就要死了,我就答应她又何妨?

他握住相思的手,深深提了口气,向湖心纵了过去。

波影腾照,两人的身形宛如一对翩跹的彩蝶,在碧波云彩间飞过。湖面宛如一块巨大的琉璃,倒影出两人的身影,五彩的衣带翻飞,彩云般护卫在两人身畔,卓王孙发现,原来他们也可以靠得如此之近。

他带着她从湖面上徐徐飞过,修为到了他的境界,几乎可以身同飞羽,借片花之力,飞纵来去。他握着相思的手,在湖波上轻轻起落,宛如在花中停栖的蝶。相思一面牢牢牵着他的手,一面一次次弯下腰,伸手摘下他选中的睡莲。

每一次,她站起身,将莲花凑到眼前,都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满意,于是将摘下的莲花交给卓王孙,又去寻找下一朵了。

卓王孙另一手接过莲花,也不说话,只由着她的性子,在湖面上往来飘飞。

不一会,卓王孙已经抱了近百朵各色各样的莲花。沉沉地压在手上,看上去宛如一捧绚烂的彩云。

相思却依旧没有选到自己想要的那朵。

她一次次躬身下去采莲,也有些累了,美丽的嫣红将她的脸妆点得也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卓王孙透过一大簇五色莲花看去,她鬓角的散发微微有些发湿,紧紧地贴在她香腮上,不知是湖上的水气还是她的汗珠。

她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认真地作过这样一件事——一件只为她自己做的事。

卓王孙心中似乎一动,他眼中的神光也如湖波一般,渐渐散开。

突然他的手一空。

却是相思为了采摘一朵远处的莲花,不小心放开了他的手。她一声惊呼,整个身子顿时失去了支撑,向湖中坠去。

卓王孙来不及多想,抛开手中的睡莲,去抓她的手。他突然想起,自己施展这登萍渡水的轻功已经太久,气息已不容有一丝混乱!

他正要重新凝气,不料相思一把抓住了他的衣带,猝不及防间,两人一起跌落水中。

水波漫过两人的双眼,无数朵散落的睡莲在两人身边沉浮,相思似乎害怕般地紧紧抱住了她。

透过盈盈波光,卓王孙脸上本有些怒意,但看到她眼中狡黠的笑,也顿时释然了。

原来她是故意落水的。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恶作剧吧。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随在他的左右,然而,即使是在最亲密的时候,她也要称他一声先生。只有现在,在这被莲花扰乱的湖水中,她终于暂时忘记了两人的身份,宛如一个普通的少女,一时兴起,于是拉着所爱的人,一起坠入水中。

或许,上弦月主的身份,一直像一个美丽的枷锁,把本来属于她的少女的天性压抑了太久太久。其实,她只比小鸾大了几岁,小鸾纵然万般不幸,也算在他的羽翼下长大,无忧无虑,而她呢?

多少年来,他又给了他什么?

十六岁那年开始,她就跟着他出入风云,而她又到底得到了什么?

卓王孙的心中竟涌起一阵隐痛。

相思抬起头,怔怔地仰望着他,双颊上布满了幸福的殷红,但眼中也有一丝怯意——第一次如此大胆,他会向自己发火么?

卓王孙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相思将头深深埋在他胸前,纤弱的双肩微微颤抖,竟似乎在轻轻抽泣。只是她的眼泪,必将落入湖中,无人看见。

哗的一声轻响,两人浮出布满莲瓣的水面。

相思散开的长发上沾满盈盈水珠,宛如一粒粒水晶,她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水痕,只笑着拉起他的手,将一朵莲花放在他掌中,盈盈道:“知道么,这才是你送我的花!”

莲花在他掌心展开,花朵残了一瓣,卓王孙忽然想了起来,他第一次见相思的时候,所送的,正是一朵残瓣了的睡莲。

——她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卓王孙清楚地记得着,那同样是个夕阳鲜艳的黄昏,而现在,夕阳斜偎在青山的怀中,在含笑看着他们。相思轻轻抚摸着睡莲的花瓣,是的,这朵花,是属于她的。

在女孩的心中,千朵万朵花,并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而只有这一朵,爱人费力采来的,才是属于她的花,是值得记一辈子的。

每对相恋的人,都有这么一朵花,也许只是野生的雏菊,也许是偷来抢来的花,但绝不是买来的。

它会被深深记住一辈子,而不仅仅只是荣耀的一刻。

夕阳垂照中,曾有多少少年将手中的花递到女孩面前。这是他浑身湿漉漉采来的花,也是只属于她的花。

夕阳下他们偎依得更紧。

这是旷绝天下的卓王孙么?这是他一心要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