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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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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杰看陆友削自己的前手,马上前手一缩,用后手转过长刀木柄架开陆友的刀,砍向老油棍那一招被迫硬生生地收回,他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帮谁的!”
    陆友也回敬他:“老子神机妙算,早就知道是你放出死囚杀范大人,现在要杀人灭口!”
    “你含血喷人!”马杰发足猛追上虎石山。
    “有胆量你不要杀这大块头!”陆友也提刀飞步跃到虎石山上,几步抢在马杰之前。
    虎石山上高低错落,陆友正位于比他低半个人的位置,眼看老油棍冲到虎石山顶,陆友挥刀向老油棍的双脚砍去,老油棍纵身跃起避过这一刀,就要跳出韶州府衙门的围墙……
    “呯呯”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打在老油棍的双脚上,他闷叫一声摔倒在地。
    马杰随后赶上跳在空中,反手握朴刀,刀尖向下用尽全身力气向倒在地上的老油棍捅去。
    陆友滚身到老油棍身旁,大喝一声:“丹凤朝阳!”从下向上反手撩刀削向马杰的双手,随着一声刺破夜空的惨叫声,在三人中间现出一道暗红色的刀光,象一弯残月闪过。
    朴刀跌落到虎石山下,马杰双手被整齐斩断,沉重地摔下来,陆友单膝跪在虎石山顶,钢刀斜举过头,刀上的血不停地流到他的手上。
    房顶观战的绿娇娇看得打个冷颤,禁不住赞叹道:“呼呃……真帅啊!”
    杰克站在她身边,左手卡在腰带上,吹一吹左轮枪管深沉地说:“是吗?”
    陆友用刀拍一拍老油棍的脸,看到枪伤在脚上,人还没有死。他刷一声站起来,一脸不高兴地瞪着眼睛大喊:“谁开的洋枪?”
    杰克实在忍不住终于出了一口鸟气的开心,放声大笑起来。  
(八六)强化
    众官差涌上虎石山,把老油棍和马杰架到庭院中包扎,然后用绳索绑起两人,由范仲良连夜开堂审讯。
    到天明时分,那群强盗已经各自招认实情,马杰开牢劫狱,刺杀命官这两条现行罪名,在几十个外地官差的证明下,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只是对衙门上下贩卖鸦片一案还要深入审查。
    范仲良一方面留下外地官差短期替换本衙的衙役,飞马上报广州府对衙门内部进行全面换班,并陆续捉拿涉案官吏;另一方面派人捉拿赵建,赵建却已经逃跑得无影无踪。
    邓尧,陆友和金立德配合范仲良把犯人重新收监,也和绿娇娇等三人一起回到客栈休息。
    一天之后,杰克大早就向范仲良辞行,打算索取了通关批文后离开,范仲良却无论如何也要亲自送他们过浈江。
    送过浈江后,大家下马下车告别,范仲良握着杰克的手说:
    “杰克先生给我很多为官的启发,西洋人管理国家的方法真是有一套,只可惜你们匆匆上路,我没有机会学习了。”
    他又搭着安龙儿的肩膀说:“龙儿,论风水我不如你,可是我还会看看相,你以后一定会成一番大事业,你要好好用功。”
    然后范仲良看着绿娇娇说:“安小姐,你也不用太谦虚,你不可能是杰克先生的仆人;不过你是什么人我不需要知道了,你虽然个子长得娇小清秀,可是双眼闪烁如星如月,神采无可掩饰,定是人中之凤,我相信很快就会看到你的一番大作为,那时再知道岂不是更有意思?”
    绿娇娇听到这里哈哈笑起来,她指着江对面的韶州说:
    “范大人,你看看韶州城,这是商旅重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以风水元运计算,这里很快会成为生灵涂碳的战场;就算你不信风水,也应该很清楚大清……”
    “啊?!”范仲良想不到这个小女孩突然说出这种话,他惊讶地张开嘴。
    绿娇娇笑一笑说道:
    “今天你能逃过赵建对你的陷害和刺杀,不是我们高明,也不是你走运,可能只是天意如此,要你为百姓做更多事。有缘再见的话,希望你记得欠民女一个人情。”
    范仲良点头说:“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拖延三位起程,祝鹏程万里。”
    绿娇娇等人和范仲良拱手道别,杰克和她钻进车厢,安龙儿带大花背跳上前座,驾马车向东北驶去。
    从韶州府北上之后,渐渐进入深秋,天气转凉换来满山黄叶,好山好水越来越多,不过再也没有多少好走的路。
    沿途两旁尽是山岭,还经常绕山盘行,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市镇,绿娇娇都会喊着住上一天,好好洗个热水澡。
    他们每天在路上的确也累,因为他们再也不是豪华马车旅行团,却成了天天艰苦练兵的新兵营。
    在离开广州府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绿娇娇意识到自己力量的单薄,每向自己老家接近一步,就等于向危险接近一步。
    她也不时考虑回到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想过算一卦让自己安心,可是离乡多年独自生活的她,并不会天真地活在易卦的虚幻中,早就学会实实在在地面对问题。
    算出一个好卦,自己就可以相信这个卦,而把危险置诸事外,放心地回家吗?
    算出一个坏卦,难道转身逃跑,国师府就会放过自己吗?
    所谓算卦,无非是想未卜先知,知道了后果就可以有应对的方法和心理准备。可是因为这样就不做另一手安排,一但失算就满盘皆输,这等于是拿自己的命去赌。
    既然无论算出什么卦自己都要做出全面的应对计划,还不如尽可能让自己强大得可以应付一切可能性。
    所谓善易者不占,与其说是玩卦如神不用起卦也可以知道结果,不如说是能从易学中悟出事物变化的道理,看清人和事的本质,用最有效的方法应对,无论什么变化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有这种领悟的绿娇娇,每天都在回想着和对手交锋时的每一个失败细节,极力寻找己方弱点来强化。
    这时的绿娇娇,刚刚喝完安龙儿给她煎的戒烟药,一脸苦喇叭唧的样子坐在马车前座赶车,迅速往嘴里扔一颗话梅。
    她抽了多年大烟,嘴里没点东西放着总是不习惯,味道少了也不行。她试过很多零食,也嚼过很多草秆和牙签,发现最能让自己挺过那阵烟瘾的莫过于咸干话梅,所以她把吃剩下的半包云南老烟膏包起来藏好,平时在车厢里放上一大包话梅,时不时就往嘴里扔一颗。
    杰克和安龙儿在马车旁边跑步。
    杰克一边跑一边打拳踢脚,因为安龙儿告诉他,除非和人家比武决斗,否则不会有人站着让你打,当然自己也不会傻站着等人家来打,打斗双方其实都是在不停的跑步,而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在跑步中打出去,站着练拳的人只能学会站着打,跑着练拳的人就可以学会在运动中格斗。
    杰克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从此每天轮到他跑步时,他都手脚不停,象头发疯的猴子在追马车。
    安龙儿是最愿意跑的人,因为他在蔡标家当学徒时天天练功夫,早就习惯了不停地跑跳。现在他在跑步中有时会背书背口诀,有时会运气沉在丹田中,让自己长期保持运气行功的状态。
    绿娇娇已经学会了象一个西部牛仔那样挂左轮枪,她还把自己的枪套裁剪过,重新缝成适合自己腰身的尺寸,这样她就不用把枪套背在背后。
    她在盘山小路上赶着马车,左手扣着马缰和扶手,右手从腰间不停地把左轮枪拔出来,拉开扳机瞄准,又快速地放回去。杰克看出来,绿娇娇对手上的枪已经越来越熟练,枪开始象粘在她手上一样,只要她的右手带过枪套,枪就会跳出来指向目标。
    安龙儿这会一边跑一边念念有词:
    “云霓先生绝高顶,此是龙楼主殿定。大脊微微云自生,雾气如岚反难证。生寻雾气识正龙,却是枝龙观远应。此是神仙寻地法,百里罗城不为远……”
    杰克连环出拳气喘吁吁的说:“中国话真是要命……呼呼……全部字听清了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绿娇娇刷一声拔出枪说:“别说你不懂,很多人看了一辈子都没看懂……”
    杰克问安龙儿:“龙儿……呼呼……我这样打就可以练好功夫吗?”
    安龙儿说:“要跑着练……也要打着练……你要在水里学游泳,也要在打架里学功夫……光是跑也不行……”
    “那跑有什么用呀……”杰克越来越喘了,听了安龙儿这样说更是受了点打击。
    安龙儿说:“你不跑不练……你就不能长时间地打斗……也不能有很快的拳脚……招式再高深都抵不过一个快字……打拳就是要快……呵啊!”安龙儿跳起来一拳就向杰克的脸打去,杰克眼角余光看到拳影一晃,条件反射地回掌护头,啪一声接下这一拳。
    安龙儿说:“你看,你也快多了。”
    杰克被安龙儿表扬过,脸出露出笑容说:“耶……我也越来越能打了,娇娇……下了山该换你跑了,龙儿陪你跑……”
    “好,现在就换我跑,你上车吧。”绿娇娇现在每天都战意浓厚地主动锻炼,腰上挂着枪就跳到路上,杰克马上追前几步跳到马车上驾车。
    她一下车就和安龙儿同一速度地跑起来,不时还踏着诡异的步法,闪到安龙儿的身前身后,她一边跑一边问安龙儿:
    “你刚才背的是什么东西?”
    “撼龙经。”
    “你怎么老背撼龙经,你就不能背点别的?”
    “我也有背其他的书,不过现在天天在路上跑,看到很多山水,想起来就背了几句……”安龙儿说话有点喘,头上也开始出汗,但是为了练气还是全力压住丹田,而他也喜欢陪着绿娇娇跑步,只要绿娇娇还在跑,他很愿意就这样一直跑在她身边。
    绿娇娇环顾一下四周,所见尽是崇山峻岭,因为现在还是清晨,很多山顶上仍有云雾缭绕。她明白了安龙儿为什么会背出这几句,不过她还是要问一问:
    “你刚才背的诗是什么意思……呵……你解释一下……呵……”
    安龙儿说:“那几句是说……要从高山中找出龙脉,可以在有云又没有大雾的天气……看山顶的云,山顶上和山脊上有云的山,就有可能是真龙脉了……有雾的日子找不到真龙。”
    绿娇娇拔出枪,在跑动中向远处扬手就打了一枪,也不知打中了什么,她又问道:
    “为什么有云的山顶就是真龙脉?啊?”
    安龙儿说:“因为真龙脉都是最高的。”
    “但是也有一种比其他山都低的真龙脉,云永远都聚不到山顶……怎么看?”说完绿娇娇又崩了一枪。回头看看安龙儿,他脸都胀红了就是不会回答。
    她用枪柄敲了敲安龙儿的肚子,骂道:“蠢货……看书光是背有屁用啊……谁说有雾的日子找不到龙脉,有雾的日子正好找出潜伏的低山龙脉,雾气会下沉到最低的地方,雾气最浓的地方就是界水,界水上面就是真龙……”
    安龙儿开始喘起来了,他问:“什么是界水呀?呼呼……”
    “两水之间的缝就叫界水线,最简单的看法就是下雨时……水就会从界水线冲下山……界水上不能建坟墓和房子……你记住了,这是风水大忌,不然以后害死人……”
    安龙儿点点头说:“是。”
    “呯!”绿娇娇又打一枪,这一枪打在马车前七八丈远的一棵树杆上,然后又连开几枪,还是打在同一棵树,杰克看到高兴地说:“娇娇,你的枪法好了很多!”
    “我知道,我……跑着都能打……不行了,没气了……拉我上车喝水……”  
(八七)拥抱
    绿娇娇跳上车后,把打空了子弹的左轮枪在右手食指上转了两圈,以很凌厉帅气的动作,分毫不差地插入腰间的皮枪套里。
    这一招马上换来杰克的口哨声:“咻——神奇!我的娇娇就是厉害!”
    绿娇娇咧开嘴说:“嘿嘿……嘿嘿嘿……惟手熟尔。”
    “什么熟?”杰克这辈子也不会听懂另一种中文,就是文言文。
    绿娇娇拿水壶喝了一口水,抹抹嘴对杰克说:
    “鬼子,我知道你没什么文化,讲个故事你听吧……”
    “我有文化你也可以讲给我听。”
    “呵呵呵……古代有个家伙叫陈尧咨,他射箭非常准,但是又很喜欢出风头,所以天天在后院公开练箭,经常引起一大圈人来看热闹。一天来了一个卖菜油的老头,放下油担子站在旁边看热闹……”
    杰克很聪明地猜到是要出事了,他说:“老头要来比射箭?”
    “人家讲故事你不要插嘴,这是规矩……”绿娇娇白了他一眼又说:“那老头看到陈尧咨十箭射中九箭,就看着人家傻笑。陈尧咨看到很不顺眼,就走过去揪着老头说,老头你是不是找茬?你会射箭吗?”
    杰克又插嘴了:“真小气,能让人家笑是开心的事情呀?”
    “你不懂,中国人就不喜欢人家看着自己笑。不过老头说,这有啥呀?不就是熟手嘛。陈尧咨这下真的发火了,他说,老东西还说不是来找茬?你来射两箭看看?”
    “哦,比赛要开始了……”
    绿娇娇飞快地用手拍了拍杰克的嘴说:“还插嘴……那老头从担子上拿下来一个葫芦,又在葫芦嘴上放了一个铜钱,用勺子把油从空中倒进葫芦里,油象一条线一样直直地穿过铜钱,一勺子油倒完了,铜钱上一滴油也没有沾上……”
    “喔!”杰克听到这里禁不住惊叹起来,不过不敢再插嘴了。
    绿娇娇说:“老头看到陈尧咨眼都直了,他对陈尧咨说,我也没什么特别能耐,就是天天玩这个,熟手……哈哈哈……熟手……”
    绿娇娇说完站在马车前座上欢呼着把左轮枪拔出来又套进去,拔出来又再套回去,把杰克逗得哈哈大笑,她说:“刚才我说的就是卖油老头说的名言,无他,惟手熟尔。”
    “哦,你解释我就明白了,真是很有道理的故事。可是中国话怎么分两种呀,书上写的和我们说话的全都不一样?”
    “呵啊!”绿娇娇又飞快地拔出枪说:“鬼才知道,写书的人有毛病吧……”
    就这样一路累并快乐着拉练,绿娇娇居然练得脸色红润,每天跑步的时间也在一点点地延长。
    一路沿赣江北上,很快就进入吉安府地带,这天才过了中午,绿娇娇就让大家把车赶到一个叫富田镇的地方下榻。
    找个有二楼的客栈,绿娇娇选好房间住下。她让杰克和安龙儿到街上吃饭,连大花背也交给他们带上,自己却一直躲在房间里。
    安龙儿和杰克只好带上狗两人到街上逛,安龙儿还在手里挽了一个篮子。杰克问安龙儿:“龙儿,娇娇今天真怪,她快要回家了,不是应该加快速度回去的吗?”
    安龙儿说:“不知道,娇姐做事一向有安排,反正她吩咐的事都不会有错。”
    “不,她有时也会错,有些事我们要提醒她。”
    安龙儿说:“我是下人,我可不敢乱说话,再说我也不如娇姐聪明,我想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
    “你怎么是下人呢?我们都是朋友。”杰克脑子里完全没有中国式的辈份等级关系。
    “我也想这样,不过娇姐始终是花钱把我买回来,我……”
    “我知道……”杰克抢过话头说:“她买你的时候就花了五两银子,她早就和我说了,你现在身上也应该有二百两银子了,你还给她五两银子,让她写个赎身的合同,大家以后扯平就可以做朋友了……”
    安龙儿笑了笑,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地转开话题:“你说大花背吃不吃辣椒?”
    安龙儿早就有赎身的钱,但是他心里的小算盘却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赎身的话,跟在绿娇娇身边名正言顺。我是她下人,我不跟她谁跟她?再说,从身份上他比杰克更亲近,这一点一直让安龙儿多少有点优越感。
    两人回到客栈,安龙儿给绿娇娇带回来一碗清汤皮。
    绿娇娇表情麻木地打开篮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大碗连汤带水的馄饨。
    馄饨皮薄得象泡在水里的宣纸,肉馅从面皮里透出嫩红色,篮盖子一打开,首先就闻到清香的高汤鲜味,清汤上泡着几点油星和葱花。
    绿娇娇表情一转而变成惊喜,她轻轻叫出声:“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哎呀好香……”
    杰克说:“街上只有几个饭馆,过了中午都关门了,只有这种馄饨摊子,我和龙儿都每人吃了四碗,真是太好吃了。”杰克说完还无限回声了咋叭了几下嘴巴。
    “扑……”嘴里已经含着馄饨的绿娇娇差点把馄饨喷出来,她仰头吱溜一声吞下热馄饨说:“吃四碗撑死你们呀,有这么好吃吗?”
    安龙儿也说:“广州的云吞皮薄馅多,味道多变;这里的馄饨味道简单清香,吃下去不腻嘴,吃了三碗还想吃多一碗,哈哈哈……肚子都圆了……”
    绿娇娇不停地吃,一边说道:“唔……那是因为你在抽条子长身体,杰克是因为饿鬼投胎,唔……吉安府好吃的东西多着呢……花背吃了吗?”
    杰克说:“他吃了两个包子,还拉了一大坨。唉,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
    “呵呵呵……”说到吃绿娇娇就高兴:“好吃的多了,比如莴苣叶炒鳝鱼,还有泡菜炒肉……泡菜不咸很脆,所有的菜都不咸,肉是咸五花肉,有很香的酒气,吃很多都不腻……”
    杰克双眼冒出青光:“还有什么,快说……见鬼,我肚子又饿了。”
    “腐竹红烧肉丸!”
    “哦!”“哦!”安龙儿和杰克一起张开了嘴巴。
    “木桶鸭!”
    “哦!”
    “板栗烧鸡!”
    “哦!”
    “大蒜炒腊肉!”
    “哦!”
    “猪油炒柚子皮啊!”
    “啊!”杰克和安龙儿捉着头发仰天惨叫。
    绿娇娇吃完最后一个馄饨,双手高举着宣布:“辣椒炒醉鸭!干煸泥鳅煮汤面!啊呀……我要回吉安府!”
    话是这么说,绿娇娇激动完之后就把杰克和安龙儿赶了回自己房,又关上门躲起来。
    那一阵食物引起的原始快感,并不能遮盖绿娇娇这时心里的空和冷。
    她不敢回吉安府面对那些人,也不敢回家看看父亲现在怎样,几年发生的事情给她留下巨大的恐惧感和恨意。
    她打开窗看着远方的山脉和镇前面的河流,还有山水间那些不规则的田野,眼前的一片金黄无疑异常的美丽。自己当年也曾有过一个选择,如果没有逃离吉安府南下广州,今天自己也会是富田镇上的一个村妇,就在这片山水间生活。
    不过在绿娇娇的心里没有如果。在安龙儿问她,如果他们不住在张家楼那个凶宅,张福龙一家会不会全部死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回答:没有如果。
    一切都是注定,看起来可以选择的事情,其实根本无可选择,当你以为一个结果是因为自己选择而得到的时候,其实那一条路就是注定的路。
    从路程来说,她停留在富田镇是奇怪的,如果沿赣江北上,她已经到了青原或是吉安府,富田镇也不是必经之路,可是她选择了绕道到富田镇看一看。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时却很想来看看自己曾经可以选择的生活。
    她也没有准备好回家,她需要让自己平静和重新适应这个地方。
    她就这样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直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再到凌晨。
    大花背睡一会又坐一会,不时蹲在绿娇娇身旁边和她一齐看着窗外,绿娇娇把手搭在大花背粗壮的颈上,看着它的大花脸苦笑起来,她问大花背:
    “你家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呢?”
    大花背皱着眉头看看绿娇娇,哼了一声,惹得绿娇娇笑了好一阵。
    她带着大花背走出二楼晾衣服的平台上,看着漆黑的山影。
    背后传来脚步声,大花背叫了几声,她回头看到安龙儿走了出来。
    安龙儿每天晚上都在炼内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过觉,可是精神却越来越好,可见功力在提高,很快就会聚成丹气,可以一窥天师道法的堂奥。当绿娇娇走出二楼大平台,引起了正在练功的安龙儿注意。
    其实安龙儿早就注意到绿娇娇今天不同寻常。绿娇娇是一个很能睡的人,睡觉是她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不到自然醒的时候,没有人叫起、没事烦着的情况下,雷打不醒。
    当绿娇娇见到安龙儿关切地看着自己,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娇姐,还不睡吗?”
    绿娇娇招手叫安龙儿走到自己身边,她仔细看看安龙儿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相貌堂堂的黄毛小孩好象已经长高了一点,高得可以让她的头伏在他的肩上。
    她慢慢地把头靠到安龙儿的肩上试了试,安龙儿紧张地挺直了腰。
    她再慢慢地用双手环抱着安龙儿的腰,因为胸膛宽广,腰显得很细搂上去很合位置。
    安龙儿双手僵硬地张开,不知道绿娇娇想干什么,也不敢做任何动作。
    两个身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月色下拥抱着,尽管只是绿娇娇抱着他,说是拥抱并不准确。
    绿娇娇在安龙儿的耳边说: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可以保守秘密吗?”
    “可以。”
    “永远不告诉另一个人,直到你死去,可以吗?”
    “可以。”  
(八八)秋月
    绿娇娇不管安龙儿是不是全身僵硬,她依然用头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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