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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萍作品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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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练裘雪神功,要身入冰窖两年方成,期间不吃任何热食不近任何为源不出冰窖一步,引寒气入体化为已身精髓成火热之功,一般人早在入窖三个月内就冻饿而死。”傅观喃喃自语,“传说这两大奇功一出,就是‘天妖’之相,人间大祸。”
“这两个武功高得一塌糊涂的人在武当山下商量些什么?”圣香诧异地盯着那蒙面人的背影,“还神神秘秘鬼祟鬼祟的”。
“此人在酒店门口才戴上蒙面斗笠。”宛郁月旦微微一笑,“我听见了。”
“不如我们把他的面纱揭下来看看他是谁!”圣香说做就做,话未说完身形已经闪到了屈指良那一桌,出手如电去抢人家头上戴的面纱。
“铮”的一声脆响,圣香的手指堪堪触及蒙面人的面纱,屈指良手腕一翻,一柄形状古朴的长剑已经指在圣香眉心。
好快的出手!
圣香那突如其来的一扑已经快极,屈指良要先看见他过来。判断攻击的不是自己,然后瞬间决定露出背后和左肋的空门挑剑出手。而且这一指毫无丝毫急躁之感,浑然天成就好像他练习过千百次,就是要这样一下圣香的眉心一般。
他的剑并未出鞘,但是手指微推剑刃已经开簧,以他手上的劲力不必使用剑刃,就足可把圣香一下洞脑了。
而其实他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只是他的剑鞘并没有点在圣香的眉心,而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纸片。
那纸片是打开的折扇。
在那刹那之间圣香袖中扇开,挡在了自己额前,救了自己一命。
“好功夫”屈指良突然冷冷地说,接着手腕一挫收剑在地下。
圣香的折扇缓缓从眼前抛开,眨了眨眼睛,仿佛还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吓死我了……”这瞬间的生死交替,全然由功力决定生死,他还没有经历过。每每以为实力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技巧和聪明比实力更加重要,可是屈指良长剑一抬的时候他第一次震撼地知道——当扔有的是绝对实力的时候,没有任何空隙可以施展。屈指良身上一股不容质疑令人窒息的威严,透过那空点的长剑,刹那间穿透了他整个人。
那就是所谓接近武林至尊的威仪,一种千百次战斗,千百次死里逃生之后焠炼出来的信心和力量。所谓“楚神铁马屈指良,一人出关万人挡”他彻底的了解了。
如此人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武当?圣香脑子一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本少爷受到惊吓,今天晚上就吃到这里,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旁人自然纷纷同意,酒意早已超过了三四分,人人都有些不分东西南北。
“好沉重的杀气。”
当圣香回来的时候,宛郁月旦缓缓的说。
回到武当道观的时候,正好观里的人晚饭也吃完了。圣香“哗”的一手推开大门,另一只手闪电般一把抓住在门外躲躲闪闪的李双鲤,笑眯眯地走进门来,“小毕——你心上人来找你了。
此言一出,李双鲤脸色大红。“ 毕秋寒正在帮道士们收拾餐具,闻声转头,正巧和李双鲤四目相对,一时怔住。
容隐是不出来吃饭当然也就不帮忙做任何事情的,但圣香嗅着那空气里的气氛也知道毕秋寒必然和容隐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以他聪明无比的脑袋一想,就知道必然是容容死性不改跑去威胁人家,把忠厚老实的毕秋寒给喊得不知所措。正当他笑吟吟地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陡然毕秋寒凌历的目光看着圣香,“你把她带这里来干什么?”
圣香一愣,莫名其妙,“我把她带上这里来……。”
“你明知道这里危险,李陵宴那疯子不知道会不会再来烧山,她又不像你圣香少爷神通广大,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你让我……。”说到这里他惊觉失态了,重重一拍桌子,他不知该接下去说什么。平生难得如此狼狈,脸色不由煞白。
换了是平时伶牙俐齿死人都能说活的圣香,必然反咬一口说她明明的是李陵宴的妹子,我们拿了她作人质,料想武当山只有更安全没有更危险的分。但现在圣香却知道毕秋寒打从知道了真相之后夜不成眠,容隐对他施压,他显然良心和正义不能兼顾,已经深受煎熬,骤然见到了他越发想保护的人才会大受刺激。因此圣香难得闭嘴做一次受气包,不与他一般见识。
李双鲤听了却眼圈一红,走过去拦住毕秋寒的袖子,怯生生低头说:“我在这里的话,陵宴他……。不敢怎么样的。他答应过我…。绝不伤你………。”
饶是她的声音犹如蚊子,却也人人听见了。这下毕秋寒脸色大变,“嚯”的一记甩开李双鲤,他情绪就稳定,冷笑道:“姓毕的拿李陵宴无可奈何,还要承蒙你事先说情要他手下饶我一命!毕秋寒谢过你李姑娘大恩大德,受这有愧!我就是拿李陵宴没办法,也不会卑鄙到要你来作人质,你把毕秋寒当作什么东西?一条乞你怜惜留一条命的老狗吗?”
“小毕!”圣香截口打断他口不择言的怒骂,“你要清楚你骂的是李姑娘!”
毕秋寒的火气微微挫了一下,脸色深郁地闭嘴不言。
“秋…。 毕寒………” 李双鲤被他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火,看着毕秋寒的目光惊异不定。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毕秋寒猛地回身,不想看见李双鲤。
“我本来……本来就什么都不懂……谁也不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陵宴不肯,你也不肯……”李双鲤眼泪夺眶而出,“”我都……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整日在忙些什么。
“李姑娘你莫生气,让小毕的是我,不是你。”圣香静静地说,“阿宛,你带她去休息,我和小毕有话要说。”
过了一阵子,李双鲤被宛郁月旦温文尔雅的带走。
“你不必为了我烦恼。”圣香站在空无一人的厅堂中心,一双眼睛澄澈地看着毕秋寒,“圣香……向来是很怕死的,那天我……”他默然了一阵,低声说,“只是太激动了。”
“你也根本什么都不懂!” 毕秋寒冷冷地说,“就算你杀得了李陵宴,唐天书,冷琢玉和南歌……。那又样呢——那又怎么样呢?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想要知道真相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要一个一个斩尽杀绝不成?圣香啊圣香,做错事的人就应当受罚,这是大宋王庭遗下的冤孽,怎能要我们给它擦屁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能帮你隐瞒真相欺骗世人——太祖他既敢下令杀人,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难道他以为他贵为天子,便可以为所欲为……”
“小毕!”圣香低声叱道,“那是因为你有正义感,你从骨子里讨厌骗人和杀人这种事 ……。可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爹和容容他们重要。而对于他们来说……百姓——是他们自己重要的。按照容容的算法,两三个人的幸福比不过两三千人的幸福,所以不管是否正义,牺牲两三个人的幸福就是对的。”他近乎茫然地看着毕秋寒,也看着毕秋寒背后的墙壁,“我是没有正义感的,但是既然容容这样相信,他甚至愿意为这种理念放弃姑射选择死。他看得那么严重,所以我……怎么能不重视?”
圣香的眼神此一刻寂灭得近乎凄然,毕秋寒突然觉得心头澎湃的热血冷却了下来,变得有些微凉,“你……”
“所以……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即使会伤害我爹或者容容,拼了命我也会隐瞒……”圣香说,“他们都是把江山百姓看得比天还重要的男人,我知道为了那些他们都愿意死。”沉默了一阵,他补了一句:“我不会怜惜他们,你也不用怜惜我。”
“我自然不会怜惜你——我定要昭告天下!” 毕秋寒凛然看着圣香,“杀人者死!”
武当山钟如果听见了毕秋寒这凛然铿锵的“杀人者死!或会为之震鸣,杀人之人如果听见了亦或会浑身一颤。但圣香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低柔地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圣香那你柔的叹息让他心头一颤,那凭着快被圣香的眼神熄灭的热血说出来的“杀人者死!四字,几乎就要淹没在圣香这一声叹息里。毕秋寒看着他寂然转身,萧索地准备走开,突然脱口而出:”我给你十日时间,如果你依然决定嫁祸赵承相,自己顶罪或者杀人,我便昭告天下真凶是谁!“
圣香回首一个淡笑,不置可否,缀步走开。
尾声 今宵风有知谁共
夜里。
毕秋寒独坐房中依然寂寂无眠。
太祖下令杀人的事,李双鲤擅自来到武当,圣香为顾全局嫁祸赵普……每一件都让他心乱如麻。
“笃,笃”两声。
深夜时分,居然有人给他敲门?毕秋寒居然没有听见来人接近的脚步声,是谁?他尚未更衣,站起来打开门窗,眼前陡然一个人。
来人旧衣颀高,一副肩骨宽阔模直,面貌清隽双眉如剑,毕秋寒一惊之下陡见来人举起手中古剑。他一见那剑刻着“烛房”二字,脱口而出:“烛房剑!楚神铁马屈指良!”
来人果然正是圣香在武当山下遇见的屈指良。但见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毕秋寒身上看了一会儿,“出来。”他简单的说。
前辈如此说,毕秋寒毫无疑虑,紧跟着掠出厢房,和他往武当山后山而去。
楚神铁马屈指良也二十年不见江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外?又为何要召唤自己?毕秋寒心中满腹疑惑,但那“烛房”剑绝为疑问,以屈指良的武功绝不可能让人夺了剑去,那就是他本人了?正当他疑惑之间,屈指良已经停了下来。
他停身之处是武当山天柱锋后一处林密布的僻静之地,毕秋寒越发惊疑,不知这位威势名声盛极一时的人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七贤蝶梦’第一贤,毕秋寒!”屈指良缓缓地招呼,声调很是淡漠。
“晚辈是,前辈可是楚神铁马屈指良前辈?”毕秋寒拱手行礼,“久闻前辈英风飒爽武功高强,前辈身为江湖传奇,晚辈早已心慕许久,今日一见是晚辈的荣幸。”
屈指良并没有回身。
他甚至都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见到我并不是什么荣幸的事。”
“怎么会呢?”毕秋寒虽然惊疑,但对屈指良依然充满敬意,“前辈名满天下侠义为怀,堪称江湖楷模。前辈十九岁便号称无敌,二十岁连败三十三名家归隐江湖,平生不好钱财不沾女色,乃是后辈心中的神人。”
屈指良充耳不闻,“听说你在调查李成楼、南碧碧几个人的血案?”
毕秋寒一怔,“是……难道前辈知道什么线索?”
“都是我杀的。”屈指良截口淡漠地说。
“什么……”屈指良陡然怔住呆呆地看着屈指良,“什么——”
“李成楼、南碧碧、叶先愁、冷于秋四人都是我杀的。”屈指良冷冷地说。
“什么……为什么?”毕秋寒整个人懵了,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以前辈的武功名望,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四个?”他猛地抬起头来大声说,“他们不是被太祖皇帝下令害死的吗?”
屈指良威震江湖几十年的脸微微地有些震撼,“你知道了?”
“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下手的人居然是……”毕秋寒痛心疾首地低头握拳,痛苦得全身发抖,“前辈的武功名望江湖罕有,何必甘为皇上的杀人之刀……何必……”
“何必?”屈指良并没有冷笑什么,他只是负手依然用那仿佛发生什么都决不会动容的淡漠说,“毕秋寒你还很年轻,而且你并不聪明。”
“前辈可是受人所迫身不由己?如有苦衷为何不……”毕秋寒根本没听见他刚才的那句话。
“你不聪明,我为何要告诉你真相——你还没有想通吗?”屈指良烛房剑一推,毕秋寒毫无防备骤然被连鞘剑抵在胸口,“真正聪明的人……你知道南碧碧是怎么死的吗?他见了我之后横剑自刎——既然不可能逃生,那就不如自行了断。”
杀人灭口?毕秋寒脑中方才电光火石的一转,烛房剑上排山倒海的压力当胸而来,他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这位心中敬畏的江湖奇人会这样。整个脸上都是不能置信的表情,竟也丝毫没有加以防备。
他如此状态,屈指良只要再加一把力就可以把他当场震死。但屈指良骤然收剑,缓缓脱剑出鞘,“如此杀你,谅你不服,拔剑吧。”
毕秋寒死里逃生,满身冷汗,方才如果屈指良转念稍微晚了一点,他便要被那惊世骇俗的真力震破心脏横尸当场!屈指良分明是来杀人灭口,却又行的是江湖规矩光明磊落,既不隐姓埋名也不施加暗算。毕秋寒拔剑在手,心中一振,无论如何,有机会和屈指良一战,不知是多少江湖男儿的夙愿!面对此人他心中迷惘虽多,却可放在一边。在武学造诣上屈指良诚然要高出他很多,但一股跃跃欲试的雄心压倒了他心中更多的关于屈指良的疑团。
“啸”的一声轻响,对于屈指良来说不可能露出破绽,因此毕秋寒抢先动手,一剑削屈指良傲人的剑眉,引诱他出现破绽。这一剑号称“眉间黄”,听说是碧落宫主夫人所创。莫看他一剑挑眉,却剑罩双目、双耳、人中和咽喉六处要害,端的是狠辣一剑。
屈指良微微侧头,让毕秋寒的剑尖毫厘之差在眉尾划过。在他一侧头的时候,毕秋寒已经感觉寒风微测。低头一看屈指良的“烛房剑”乃是古剑,长得出奇,虽然自己手中剑先行出手,但屈指良后发先至,已经一剑抵上自己的小腹。一惊之下毕秋寒扣指在屈指良剑上一弹,一个大翻身闪开他这一记直刺。“哈”的一声吐气,他出拳如鞭,一记马步扎扎实实的一拳击中屈指良的左肘。
“我已经二十七年没有见过能和我打到这个程度的人了。”屈指良的手肘被他击中也麻了一麻,只能用右手还击。突然间雄心骤起,他暴喝一声,同样一拳击出。
毕秋寒双眉耸动,这就是屈指良名震江湖的“楚神拳”!他剑刃连续震动,剑柄、剑锷、剑刃、剑尖一连四处撞击屈指良右手四处大穴。
好功夫!这一剑四穴的功夫他也是苦练到十八岁才得成。屈指良一声长笑,左手麻痹恢复,一记横扫空手抓住毕秋寒的剑。“喀啦”一声,毕秋寒剑刃碎裂,他右手拳毫不容情,笔直往毕秋寒喉头击去。这一下要是击中了,必然喉结碎裂而亡。
毕秋寒大骇,右手剑碎,他以左手劈了出去。
“啪”的一声如中败革,他的左掌截住了屈指良的右拳。屈指良拳力沉实,一股沉重的压力直传入毕秋寒手臂。“哇”的一声,毕秋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能一拳之下让他重伤如此的人,世上能有几个?毕秋寒第一口血吐了出来再也忍耐不住,第二口鲜血又夺口而出,眼见刹那之间他就要吐血而死。屈指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再不容情,左手剑当头高举,便要一剑砍下来。
“住手!”树林那边骤然传出一声急叱,一个人影箭一般直掠了过来。
圣香……毕秋寒心中一喜,不知为何,他明知圣香的立场和屈指良一样都在掩饰当年的真相,但临死前见他来了,他心中依然一喜。那一喜就如看见初春新花绽放的那一恸,让他虽然濒死,却依然欣喜若狂。
但烛房剑当头砍了下来。
“啪”的一声响,圣香手中折扇硬生生架住了屈指良一剑,“你是什么人?”
他居然不知道屈指良是当年杀手?毕秋寒的愕然一闪而过。
圣香架住那一剑定睛一看,也愕然叫道:“屈指良?!”
屈指良一言不发,他若不是要求光明磊落不肯把毕秋寒一下打死,今夜绝不会让圣香发现他夜半杀人。此刻既然被撞破,除却连杀两人别无选择!“嚯”的一声,他那剑身古朴厚实的剑刃,居然被他内力逼得如软剑击空发出风声。以屈指良的武功成就,这一剑直劈凌厉之极。一股做了亏心事被撞破的狂怒隐然欲发,激得他眉发俱张面目狰狞。
“等——”圣香似有一肚子话要说,却被屈指良剑风逼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折扇方才硬架一招,扇骨已然裂纹,万万不能再来一次。但毕秋寒人在屈指良指掌之间身负重伤,他却不能不救!猛一咬牙,他一低头从屈指良剑下穿了过去,直扑屈指良怀里,不争什么求胜之机,只争能够大叫一声:“救命啊——”
屈指良对敌千万从来没见过这种接招方式,不出手应敌却拼命找个时机大叫救命。圣香猛地扑进怀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人武功不弱行事乱七八糟。他微微一忿,“啪”的一声甩下外衣。这一甩不管圣香扑入他怀里有什么诡计,都让他一衣荡开了去。
圣香只求他这一甩,刹那之间屈指良甩衣,圣香顺势扑了出去一把抱起毕秋寒,一个翻滚远远离开屈指良身侧。
原来如此。屈指良一个不察,欲杀的两个目标双双落空,心下微微一震,后生可畏的感觉刹那自心头掠过。他性子虽然孤傲,但经历过众多大风大浪早已淡漠,圣香应变申诉让他微觉诧异,但第二剑依然顺手砍下。
毕秋寒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剑自圣香身后砍来,圣香抱着他喘息,“呃……”的轻微吐气让毕秋寒悚然一惊——圣香撑身欲起,却脸色苍白满头冷汗,顿了一顿。
圣香的心脏——
那感觉刹那间如同一剑划过毕秋寒的胸口——不跳了吗?霎时间他有一种圣香已经死去的错觉,仿佛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才等到那轻轻的一跳。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全身发冷,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圣香的心脏仿佛特别慢……
圣香一撑没有起身,屈指良剑眉微皱,他为什么不闪?
刚才那一扑一滚生死就在刹那之间,过度紧张终于诱发圣香的心脏宿疾,他扑在毕秋寒身上急促地喘息,脑子里短暂的一片空白。
“嚯——”剑风犹然在耳,而那剑刃已经堪堪触及了圣香的衣襟,远处一声沉声乍喝,“圣香!”
容容?圣香大叫救命本就是叫给容隐听的,生死之际心头一惊,他现在不能昏倒……耳边却听剑刃已在身后,就是他有一千条计策也一条都施展不出来——正在他心头轮转了无数念头却一个念头也没有用的时候,突然“嚓”的一声骨肉摩擦的刺耳轻响,他蓦然睁开眼睛——只见他身下的毕秋寒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温热的新血自他背后滴落下来。
那不是他的血。
圣香全身一震,他没有回头。
“圣香……”背后的人伏身在他背上代他受了这一剑,那人原本被他抱着滚了出去,却在生死只际替他挡了一剑,“他是杀死李成楼的……真凶……”
颈边一阵温热,圣香知道是血流了下来,毕秋寒的头也垂了下来。
“你不是……最讨厌我吗?”刹那间圣香的眼里没有悲伤也没有眼泪,只有一片寂寞如死的空白,“你不是还要威胁我不可以隐瞒真相吗?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可以死?”
“我答应过……”毕秋寒仿佛微笑了一下,也可能是苦笑了一下,“我答应过做你的……保镖……毕秋寒说过的话绝不……食言……”他犹然坚持到说出“绝不食言”四字,才长长吐出最后一口气,闭目而死。
圣香的眼里没有眼泪。
他从来不哭。
他也没动,仿佛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喃喃地说:“傻瓜……我是开玩笑……唬你的……”
屈指良一剑之下,毕秋寒心肺颈骨都被他古剑震碎死去。但他也没有再下一剑,就握剑静静地看着身前缓缓坐起来的圣香。
毕秋寒还在他背上,圣香背对着屈指良,月下他身上和地上毕秋寒的血越来越多,只听他静静地说:“你其实不用杀他,因为他早就知道……是太祖皇帝下令暗杀李南冷叶四家,而且他不知道下手的人是你。”
屈指良淡淡地“哦”了一声,“这是太祖与我的约定,他怎会知道?”
“我告诉他的。”圣香寂然回答。
“你?”屈指良剑眉微微一立,“你怎会知道?”
圣香不答,过了一阵答非所问,“屈指良……宫中秘史,太祖有位绝顶高手为他排除异己潜伏杀人。太祖讨潞州杀李筠、李重进,因事牵连国舅杜审肇暗杀姚恕、令其着官服投尸于河,贬泰和军节度使石熙载,以及后来连杀李南冷叶四家……你都出了不少力吧?”他低声说,“屈指良啊屈指良,你究竟欠太祖什么,可以为他杀人放火不要颜面不要自尊,连这种夜半杀人背后偷袭的事——都做得出来?你不是威震四海学武之人无不高山仰止吗?为了什么?”
屈指良脸色变了,他没有说话。
“为了什么?”圣香背负着毕秋寒的血,缓缓闭目问。
“你知道得太多了。”屈指良淡淡地说,“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死得很快的。”
“为了什么!”圣香骤然闭目乍喝一声,“为了上玄吗?他说一句话你就可以来杀毕秋寒?赵家究竟掌握了你什么秘密,要你这一生一世听令服从甚至老子儿子儿子老子死了两代还没有完结?”
他这一骤然一喝,屈指良真的变了颜色,“你……”
“你不要以为这世上有什么事当真可以瞒天过海!”圣香胸口气息起伏,他抓住胸口的衣襟,“武当山下和你吃饭说话的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本少也看他看了二十多年了!虽然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但是就算赵上玄穿上十层八层人皮,练成七八十种神功,本少爷还是一眼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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