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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华君-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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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是自然,“还是重伤不治比较好。”
听了这话,易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当时,陈瞬可在场!”
白初宜皱眉:“王的意思是,陈王是在见陈瞬时死的?”
“显而易见!”易洛点头。
“他怎么样?”白初宜眉头深锁,显然有些有不解。
易洛微微眯眼,道:“先是尖叫,跟着,直到现在,都一言不发。”
白初宜点头,随即抬眼看向易洛:“看来,陈王是承受不了请降的压力了,将一切都交陈瞬。”
“朕也这么想。”易洛点头,“可是,他现在……你自己去见看吧!”言罢扬声命人领紫华君去见陈瞬。
陈瞬就在寝室旁的侧殿内,双眼无神地呆坐在竹榻上,双手抱膝,头深深地埋入怀里。
白初宜没有进去,只是问领路的羽林:“他这样有多久了?”
“回君上,此人一直就维持这个样子!”
点了点头,白初宜道:“去请华妃过来!”
羽林有些为难:“君上,王有令,谁都不准见他。”
白初宜扬眉,睨了他一眼,却没有为难:“本君去请王令。”
“……我不见她!”陈瞬忽然开口,却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有气无力。
“那么,您想要谁来陪您?”白初宜轻笑,“陈太子殿下!”
“我不是太子!”陈瞬跳起来,站在榻上,情绪激动地反驳,让那名羽林不禁目瞪口呆。
白初宜冷笑:“那么,陈王为什么见你?”
陈瞬语塞,颓然地跌坐在榻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神色极其痛苦。
——“瞬儿,陈国就交给你了!”
——他不想听!
——他不想要!
这一刻,白初宜格外怜悯这个孩子,却无能为力,只是悄悄退出。
*****
在路上,陈瞬已经被告知父亲身受重伤,可是,见到躺在床上,面黄如金、奄奄一息的父亲,他还是吓了一跳。
“父王!”陈瞬踉跄着扑到床边,坚硬的红木床榻撞得他生疼。
陈王缓缓地伸出手,轻抚这个最宠爱的儿子的发际:“瞬儿,你王兄不在,一切都只能靠你了!”语音极轻,更是虚弱不堪。
陈瞬开始只是低泣,后来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大惊失色,连退数步:“不……不……王兄才是王储……”
陈王垂下手,轻轻摇头,脸上泪水横流:“他……没机会了……”
陈瞬却听不进去,边后退边重复着自己的话,直到后背抵着房门,才终于回神。
“……瞬儿……”他听到父亲不断地低声呼唤自己,又赶紧冲到床边跪下。
“父王,儿臣不行……”他哭着解释,随即手腕就被紧紧扼住。
“你可以的!”仿佛濒死之人最后的力气,陈瞬觉得父亲的手劲格外地大,隐隐能感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意,“瞬儿,也只有你才可以!”
“陈国灭了,可是,陈人还在!”陈王的语速变得极快,“必须有人为他们承担责任!我不是个好王,能做的也仅是如此!”
“我不行的……”陈瞬的脸色苍白。
“不要恨你的母亲……”陈王的手依旧扼得死紧,“是我错待她在先……”
“我知道……”陈瞬呢喃,脸色愈加苍白。
陈王的脸颊显出异常的红晕:“你知道了?”
“她那时可真美……”陈王双眼迷离,茫然地看着床顶的刺绣,“一身红绡,旋转起舞,压过了满林枫色!……即使我当时知道实情,也还是那样做的……”
——他是王,举国之人皆是他的臣民!
——他想要那个女孩!
——他一定要得到那个女孩!
——她的意愿在那一瞬间是那么无足轻重!
枫色如火,燃尽他的欲望,也毁灭了那个女孩眼中的全部神采,令他痛惜不已,只想用更多的宠爱抚平她的伤心。
——他忘了,心伤从来不治!
沉迷在她的嫣然笑容里,他不是没看见她眼中始终未褪的恨意,只是,他选择了遗忘!
——他不是一个好王!
“瞬儿……陈国就交给你了!”喃语着,陈王的手忽然松开,无力地落在床沿!
“不——!”陈瞬尖利地高喊,直到羽林闯进来,仍无法停止。
*****
“他还是个孩子!”
走出房门,白初宜毫不意外地看到易洛站在阶下,沉静地看着自己。她没有步下台阶,只是轻声说明。
“那又如何?”易洛听得清楚,平静地反问。
白初宜苦笑。
——是啊,孩子又如何?
——该他承担的还是得他承担,也只能由他承担!
看着她默默步下台阶,易洛转身离开,听到她的脚步就在身后,不禁淡淡地一笑。
*****
车驾仪仗离开别馆,易洛强拉着白初宜上车,坐下后便松开手。
“陈睢怎么样?”在白初宜开口前,他抢先开口。
白初宜皱眉,却还是回答:“仍无消息!”
“明天发丧!后天受玺!”易洛轻拍身边的立垫,“朕不能在安阳久留!”
“是!”白初宜面沉如水,语气尚算平静。
易洛不再说话,闭目休息,白初宜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皱紧眉头,沉吟不语。
第六十七章征服
“王要在安阳宫就寝?” 车稳稳地停下,白初宜先下车,看清环境,眉头皱得更紧,转身看向正要下车的易洛,正色询问。
“不可以吗?”易洛笑言,随即摆手,“朕说笑的,再如何,也不至于连三两天的都等不了。”
未献玺就不算真正灭国。这种时候就入住安阳宫,无疑会激起不满,早晚的分别而已,易洛并不着急。
“朕只是听说,宣德灯景是安阳一绝,想亲眼看看而已。”易洛轻笑。
宣德楼是安阳最高楼,据说每到夜晚,宫灯全亮,流光溢彩,绚丽夺目。之前攻城战时,灯自然未亮,易洛想见识也正常。
白初宜的眼神依旧是怀疑的,陈王刚死,易洛就要观宣德灯景,日后,消息传出,对陈人来说,同样是羞侮。
东岚是要征服,是要一统天下,不是奴役他国!
易洛只是扬眉轻笑,无意回答,径自问一旁的前陈宫内令:“在哪儿观景最好呢?”
“自是流风台!”陈的宫内令与东岚的内史令职责相仿,唯一的不同是,内史令在东岚亦是朝官,而宫内令却是类似奴仆的身份,并无官身。
见易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白初宜也懒得再想,便跟着他一同往流风台走去。
夜色一点点浓重,陈国的宫人战战兢兢地行礼,然后开始点灯。因为易洛早说过想看宣德灯景,对这些上灯的宫人,东岚军并未过分为难,不过,唇亡齿寒,看着同伴受难,那些人怎么也不可能平静,能稳稳地上灯已是极限。
易洛并不关心那些宫人的想法,只是饶有兴致地坐在专门观宣德灯景的流风台上,看着那些灯按次序亮,也因此变幻各种图样,都是三羊开泰、五蝠临门、龙凤呈祥之类的吉祥图,但是,由灯光拼出仍然十分新奇,而且,随着图案不断地变化,被点亮的灯越来越多,直到全部亮起。
宣德灯景同样是安阳人最熟悉的夜景。在这样一个开城请降之日的夜晚,再次看到这一幕美丽的景致,悲伤、痛苦……所有负面的情绪在瞬间弥漫心灵。
——国破山河在!
从今而后,曾经的家国不复存在,他们的王将亲手献出国玺!
他们是失去庇护的亡——国——奴!
夜色深沉,东岚军同样看着绚烂动人的灯火,为之心醉,却因那些紧闭的门扉后从未停息的啜泣声,而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不是他们的故土!
“精彩!”易洛起身拍手。
周围侍奉的宫人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从今而后,这个人才是他们的主宰。
看看周围那些宫人眼中物是人非的眼神与僵硬无神的笑容,白初宜有些明白易洛的打算了,便跟着起身,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
“东岚王就这样急于炫耀他的胜利吗?”看着夜色中闪亮的灯火,晏不由皱眉,语气也格外不善。
眼见宁湛与那个被好友捧在手心的少年都将目光投向自己,风絮不由苦笑:“难道我会知道王的想法?”他只是白王府长史,帮着白初宜处理琐事,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处理云白居在东岚的事务,与易洛打交道的次数,虽不至于说屈指可数,但也远没有到了解甚深的程度。
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所有人中,他与白初宜相识最早,也最清楚她与易洛的事情,对易洛倒可算是众人中最了解的了。
“那……”天羽刚想问,但见他眉目间竟凝着一抹悲悯之色,不由就担忧地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话自然没有继续说。
“我没事!”安抚地拥住天羽,晏轻笑,“只是觉得这位王未免太狠了!”
“什么意思?”宁湛与易洛最陌生,对政治又不感兴趣,便很坦白地追问。
晏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若有所思的风絮,宁湛也跟看向好友,风絮再次苦笑,神色竟有些茫然。
“……晏……他是在激怒陈人……”风絮的脸色渐渐发白,“他是毁去陈人最后的反抗之心!”他竟是要先威而恩,尽收人心!
“是的!”晏点头,也想起风絮与陈国似有渊源的事情,不禁有些为他担心。
“也好……”风絮终于镇定了心神,如释重负地叹息一声,“既是灭亡,倒不如索性彻底些!”东岚要的是天下一统,并不是简单的灭国,在白初宜身边的他远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一点。
*****
仿佛是深夜灯景已经耗尽了安阳人的悲恸之心,当陈王怿伤重不治的消息传出时,安阳人反而没有流露太多的悲意,只是平静为自己的国君墨服致哀。
东岚没有任何阻挠意思,相反,所有在城内的东岚军都在腰间系了一条白绦,以示哀思。
亡国之君的丧仪自然不可隆重,尽管声势浩大,陈王怿的灵柩在当天便被送入王陵,安葬在他为自己修筑的那座陵墓中。
第二天,同样没有隆重的仪式,奉先王遗命继位的陈瞬在麟阳殿向易洛下跪,奉上陈国国玺,随后除去自己的王袍冠冕,退到王座之下。
陈国宗室、朝臣、后宫妃嫔在殿内分列,默默地见证这一幕。在看到陈瞬在玉阶下再次下跪时,终于有泣声传出,却只是短促的一声,随后的几声泣声也是一样,刚发出便被人为地压抑下去。
对于这些人,易洛并没有费神安抚,他只是册封陈瞬为归义公,随后便扶起陈瞬道:“卿在平奈的居处,朕已准备好,不若即日起程吧!”
陈瞬始终如傀儡似的麻木无知觉,神色茫然,对易洛的话也毫无表示,易洛本也不需要他有什么表示。他的话刚说完,便有人上前扶着陈瞬离开。
随后,易洛长叹一声,对白初宜道:“归义公年少离家,朕心甚怜,卿收集故陈典籍珍藏,之后也一起送往平奈吧!”
“臣敬从王命!”白初宜面无表情地沉着应下。
“至于诸位……”易洛将目光投向殿内的宗室、朝臣,“朕已命天官、春官尽快拟定条程,在此之前,就请各位安心在家!”
“地方官,就按卿之前的办法照做!”易洛对白初宜点头,认可她之前只要地方官配合便原官留任的命令。
剩下的事情就与这些人无关了。
“都回去吧!”易洛淡淡言道,等陈国旧臣都退下,才看向白初宜。
“前些日子,卿以库藏未清为由,驳回朕所言赈民之举,现今如何?”易洛没有在麟阳殿的王座上坐下,只是站在王座所在的高台上,声音平稳地向白初宜询问各项事务。
“故陈库藏已清,均造册封存。王言赈民乃上善之举,然,臣以为,赈济只是一时之计,不可长久行之。”
“卿有何见?”易洛淡然问道,陈国虽算富庶,但是,以易洛所见所闻,平民生活艰难,两国征战,又有流民难民,实不能不问。
“臣以为,第一,故陈在籍军士可挑选精锐留营,其余发放路费归乡;第二,清丈土地,明确公私之分;第三,重造民籍,务使耕者有田。”白初宜给了自己的意见。
“再加两条!”易洛点头同意,“一、故陈境内,三年免税;二、命东岚军士于两军交战之地收骸骨,务使家人知其消息!”
“吾王圣明!”白初宜执礼赞言。
——这两条本就是王应言的。
第六十八章昭阳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这是陈人间最流行的诗歌中的一句,据说是落魄才子托宫怨所做。其中的“昭阳”就是指钟研在安阳宫的居处——昭阳殿。
钟妍册妃后,陈王为其建昭阳殿,极尽奢华,窗牖栏槛皆以沉檀香木为之,饰以金玉,间以珠翠,据说“微风暂至,香闻数里,朝日初照,光映后庭。”
白初宜也是第一次真正亲眼目睹这座被世人传为仙庐的宫殿。此时,站在正殿,眼见殿内珠帘轻纱、熏笼座榻无一不是极品,即使她自幼耳闻目睹同样皆是珍品,也不由在心里为这份奢侈惊叹。
“请坐!”从西殿走出的钟妍一派优雅地伸手指了一下方几边的独凳,后宫宠妃的气派一展无遗。
白初宜不禁扬眉,却依言坐下。钟妍一身棠棣宫裳,颇有几分洗尽铅华、反璞归真的感觉。待白初宜坐下,她才在对面的位置坐下,自有宫人神情紧张地奉上重茗。
“商量好如何安置我了。”钟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漠。
白初宜知道近来发生的事情对她冲击甚大,倒也没有在意,很温和地微笑,道:“何须商量,其实也不过两个办法!”
“哦?”钟妍神色不动,无可亦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并不在意。
“陈瞬代陈献玺,已被封归义公,你若有意,可以随他一同至平奈,吾王定会另有封赏。”白初宜说出第一个办法。
钟妍脸上显出嘲讽之色,冷言:“去平奈展示亡国之人的落魄,衬托东岚的强盛?”
白初宜并未动怒,微笑着回答:“自然不是。吾王已有意将王妹许配归义公,亦会在东岚亲王中择人指婚归义公姊妹,怎么会是落魄呢?”
这样的诚意让钟妍脸色稍霁,却未置可否,冷冷问道:“另一个选择呢?”
“华妃深受王宠,哀思过度,以身殉王,从此世上再无陈国华妃其人!”白初宜说得极认真,“至于阿妍,随尔所愿!”她认为钟妍会选择第二条路。
“紫华君一言九鼎,我相信你!”钟妍却淡漠了神色,
“那么……”白初宜要她的回答,眉目带笑。
“还有第三条路!”钟妍神色冷漠,“何必那般麻烦!”
白初宜笑容微敛,极认真地看着她。钟妍却避开她的目光,低头端起茶盏,无声地饮了一小口,平淡地道出答案:“殉便殉了,何必再麻烦你费事?”
这个答案倒也在白初宜的意料了,因此,她只是盯着钟妍,脸上并无惊讶之色。
“请回吧!”钟妍起身,并无相送的意思。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白初宜并没有劝——她有她的想法,她们都不是孩子,不是别人两句话一说,就会改主意的人!
钟妍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看了她一眼,直到见她仍无起身的意思,才皱眉,道:“还有什么事?”她不该如此轻闲。
“没什么事!”白初宜惬意地回答,“有王在,我本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在你这儿消磨消磨时间。”
“你看中这儿了?”钟妍重新坐下,眼神并不相信。
“等东岚官员陆续过来,我会更闲!”白初宜端起茶盏,却没有饮用,只是拿在手里轻轻转动,“至于你这座昭阳殿……太奢华了……”
“我知道,东岚尚简。”钟妍讥诮地言道,“恐怕连安阳宫每日的花销都让你们不满吧?”
白初宜点头:“宫殿是王的私产,据我所知,王上已准备遣散一批宫人……”
“你知不知道,陈国的这些宫婢可能离开王宫就无处可去……”钟妍扬眉冷笑,白初宜不由讶异:“怎么会?人又不是石头中蹦出来的!”
“他们是奴婢!”钟妍淡淡地道,“我听子华说过,东岚的宫人每五年一换,年满二十即可出宫归家,陈国却没有这个规矩,一入宫门,白头到死!她们都是被家人卖入宫中的,只能为奴为婢,不得承恩!按圣朝旧制,三代内血亲有入贱籍者,勿得为官,陈国同样是这个规矩,大多数家庭都会将卖出的那个孩子报为死亡。你认为那样的家,谁能回去?”
白初宜不由皱眉,半晌才道:“是我们想当然了!”随即又笑道:“我以为你是想死之人!”
钟妍一愣,随即冷下脸,再不发一言。
——连宫人都如此在意,她哪里是了无牵挂、一心求死之人
见她这般态度,白初宜也不强求,起身离开。她从麟阳殿离开便直奔这里而来,这般结果虽不如意,倒也在她的预计之中。
想来陈王的死、陈瞬的颓丧都令她倍受打击,但是,想死……恐怕还只是一时意气!——她也只须确认这点即可。
走到殿门前,她又似忽然想到般地转身对钟妍道:“你知道墨剑门吗?”
钟妍一愣,随口回答:“江湖门派,知道而已!”
白初宜点头,淡淡地道:“陈睢就在那里!”
“噢……”钟妍毫不在意——陈睢与她何干?
“他们是由拥立陈睢为王,复辟陈国!”白初宜说完便走,一步都不停。
钟妍开始也没在意,刚要起身,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白初宜方才的话,立时脸色遽变,冲出昭阳殿,对着白初宜的背影质问:“你说什么?”
白初宜在走廊上停下,转身对钟妍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瞬儿!”钟妍大惊失色。
“难道同样的错误,我会犯两次?”白初宜不悦地反问,钟妍却丝毫不相信:“你们只要将那复国之人一网打击,再死一个陈王又算什么?”
听她这样说,白初宜反而笑了:“反正你也想追随陈王怿,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白初宜……”钟妍气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比较好奇,你到底是失望,还是真的想追随陈王?”白初宜抿唇冷言,“如果是后者,是否你真的动心了?”
“……白初宜,恨有多少,爱便多少,你不知道吗?”钟妍笑得淡漠,眼中尽是痛楚。
“就因为他对你的好?”白初宜没理会她的话,抬手指向“昭阳殿”的鎏金匾额。
“……我也是人……”
“所以,就原谅了?”白初宜打断她痛苦的解释,但见她拼命摇头的样子,不由一叹,“钟妍,死不是解脱!”
钟妍抱头蹲下,放声哭泣。
白初宜默默地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安慰,眼见她没有停歇的意思,她吩咐宫人好生看护,终是转身离开了。
“白初宜,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他死了?他们都死了!他……”钟妍抬头,望着白初宜泣不成声。
“想想你说过的地狱之夜,想想这座昭阳殿的来历,想想你狠不得掐死儿子的心情……”白初宜没有转身,只是语气平静地回答,“我告诉你……若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会让陈国以最不名誉的方式灭亡,我会让所有人都为错误付出最昂贵的代价!原谅……有些伤害,如何原谅?”
“你只是假设……”钟妍被她平静话语中的狠厉震慑,情绪倒是平静下来了。
白初宜轻笑,转头看了她一眼,便径自离去。只有钟妍听到她以传音入密方式说的话:“当年,以易洛的立场而言,他没做错什么,但是,对我而言,那痛楚刻骨铭心,即使血溅三步,奉还同样的伤痛入骨,我也只能淡忘,永远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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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见闻
漫长的走廊曲径,不断的奇观异景,繁琐、唯美的细节透着一种极尽优雅的华丽。白初宜只是默默地走着,步伐一丝未乱,身边的护卫随从并未察觉她有任何异常,直到她忽然停下。 有一些细小、凉爽的水滴轻轻落在人的身上,不久,细密的雨丝弥漫在天地间,白初宜就在这时,站在曲池的石拱桥上,再不走一步。
易洛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虽然不明白紫华君站在这里淋雨的原因,但是,根深蒂固的敬畏让护卫随从无人敢上前劝止,最后,中军卫尉终于想到通知王上。
碧水、细雨、小桥……
易洛看到这一幕时,恍若雷击,一下站住,半晌没动静。
*****
“易洛,到今天,你仍然只为报复?”一身浅紫裙裳的紫华君缓缓退后,平静地问他。
细密的雨丝其实什么都遮不住,对峙的两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彼此的脸,但是,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令他们都无法看清楚对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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