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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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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贵妃坐在她左下首,满头珠翠,金黄色缂金牡丹衣裙上镶嵌着各色宝石,耀眼逼人,懒洋洋地斜倚在宝座上,浑身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倒比皇后更像是一国之母。其他各宫嫔妃均已到齐,每张席案上摆着时令瓜果及精致酒肴。
张婳,沈兰曦上前行礼,万贵妃懒洋洋地瞥了两人一眼,拈了一颗樱桃放入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快入席吧。”
皇后却执着张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关切地问道:“害喜得厉害么?为何还是这般瘦?”
皇后想了想,温言道:“这样下去可不成,得多吃些滋补的东西。我宫里还有不少血燕,等会儿命人给你送过去。”
张婳乖巧地答道:“多谢母后。”又聊了几句,方入席坐下。
万贵妃端起七彩琉璃杯,呷了一口金瑰酒,神情慵懒:“今儿是乞巧节,和以往一样,用五色线穿九孔针,一柱香为限,多者为得巧,本宫和皇后娘娘都有重赏。”
万贵妃端起七彩琉璃杯,呷了一口金瑰酒,神情慵懒:“今儿是乞巧节,和以往一样,用五色线穿九孔针,先完者为得巧,本宫和皇后娘娘都有重赏,迟完者为输巧,罚表演歌舞助兴。”
小宫女们端着黑漆长方托盘上前,给每人分别发九孔针与五彩丝线,汪直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开始。”
嫔妃们立即拈起五彩丝线对月穿向九孔针,最先完成者是王顺妃,德妃,沈兰曦及张婳,四人俱得到一柄玉如意及一斛珍珠。其他嫔妃则轮流表演歌舞。
张婳耐着性子欣赏了一会儿舞蹈,便起身告辞道:“母后,臣媳觉得有些乏了,想先回屋歇着。”
“既然乏了,快回去歇着。”皇后望向沈兰曦温言道,“兰妃,你陪同太子妃回去吧。”
沈兰曦正欲起身行礼告退,却听万贵妃懒洋洋地说道:“时辰还早着呢,太子妃这么着急回去作甚?本宫看你脸色红润,不见一丝疲惫,这般心急火燎地回去莫非是不愿见到本宫?以为只要是姓“万”的都是克着你?”
张婳心下叹气,脸上维持着乖巧的微笑:“娘娘误会了。臣媳这些日子害喜得很厉害,浑身乏力,太医叮嘱过需要躺在床上静心养胎,不宜四处走动。”
沈兰曦亦道:“娘娘,出门前太后特地叮嘱过,让太子妃早点回去,就怕出来太久动了胎气。”
皇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贵妃,我看太子妃脸色苍白,的确是累了,你就让她回去歇着吧。”
万贵妃慵懒地一笑:“姐姐,你没生养过,难怪不知道怀孕的女人应该多走动走动,这也有利于将来生产,若老躺在床上,反而会不利胎儿健康。”
皇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入宫以来一直不受宠,数十年来皇帝宠幸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是以没有子嗣。而她名义上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实际真正执掌凤印的是万贵妃,万贵妃的话便是懿旨,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包括她这个皇后。
287 花开花落
张婳见她被老妖妇当众奚落,心中不忍,遂乖巧地道:“万娘娘既然如此雅兴,臣媳自当奉陪。”说罢,重新坐下,面含微笑继续欣赏着歌舞。
万贵妃满意地笑了笑:“太子妃乖巧懂事,怪不得太后娘娘这般疼你。”
一弯上弦月淡淡地挂在天际,繁星闪烁,远处的九重宫阙似披了层白纱般朦朦胧胧,却又显得阴森威严。
宸妃举杯说道:“姐姐,今儿也是七夕佳节,妹妹薄酒一杯,祝姐姐和皇上白首偕老,永结同心。”其他嫔妃亦跟着举杯恭祝。
万贵妃笑着饮尽杯中之酒,凤眸微睐,心不在焉地说道:“歌舞看久了,乏味得很。”她把玩着手中的七彩琉璃杯,忽想起一事,说道:“皇后,我听说你宫中的优昙花今儿晚上便会绽放,是么?”
皇后颔首,双眸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算算时辰应该马上就要开了。妹妹若有兴趣便一同前去观赏。”
“优昙花开也算是难得一见,怎能错过呢?”万贵妃长身而起,整了整衣衫,曼声道,“各位妹妹也一起去吧。”众嫔妃哪敢推辞,俱齐声答应。
皇后望向张婳,微笑道:“太子妃不如也一起去?顺便可以带走血燕。”
张婳不愿拂她之意,遂道:“好。”
众人起身离席纷纷步上各自的轿辇,一行人向坤宁宫迤逦而去。到了坤宁宫,甫踏进仪门,便闻到一阵馥郁的芳香。皎洁的月色下,庭院里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几只莹火虫在花丛间翩然飞舞,清幽的庭院美似一帧充满诗意的画,而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花房,妖娆妩媚的醉芙蓉,清雅高贵的君子兰,秀丽富贵惠兰等等,满屋弥漫着沁人肺腑的幽香。
深宫长日无聊,皇后多年无宠,且不必摄理六宫事宜,为了不招万贵妃厌烦,数十年来深居简出,平日里侍弄花草为乐,除了一些重要节日及场合,极少在宫中走动。
王顺妃轻抚着一株状如翔鸾翥凤的紫色墨兰,低头嗅了嗅花瓣,一脸陶醉地说道:“真美!”
皇后温和地笑了笑,清浅的笑容不似平时的落寞,而是多了几分骄傲与满足,含笑说道:“你们若喜欢,可以挑一盆带回去。”众嫔妃大喜,纷纷道:“多谢皇后娘娘。”
花桌的中央摆着一盆优昙花,绿叶如翡翠般晶莹,洁白的花蕾倒垂而长,朦胧的月色下花瓣忽缓缓绽放,清香四溢。
宸妃一脸惊喜地道:“呀,优昙花开了!”
众人俱惊叹不已,张婳欣赏了一会儿,望着满屋的花草,心里升起几分怜悯,在过去无数个冷清孤寂的日子里,皇后脱去凤冠霞帔,独自蹲在这里给花朵施肥时,修剪枝叶,她的心情又是如何?可曾有过一丝不甘心?
沈兰曦轻抚着一盆稀世兰花,微笑道:“妹妹,你的锦宓阁布置雅致,这盆花放在你屋里倒也应景。”
张婳走到她身边伫足观赏,宛如碧玉雕琢而成的叶片晶莹剔透,娇艳妩媚的花瓣透着几分幽雅,一看便知是花中极品,笑道:“不知皇后娘娘可舍得割爱?”
忽听“轰”地一声巨响,众人正愣怔间,屋梁上一段巨木陡地坠落,尘土漫天飞扬。
“小心!”沈兰曦满脸惶恐地大叫,没有一丝犹豫地扑在张婳身上,脑后蓦地袭来一阵剧痛,仿佛一柄利斧将她脑袋硬生生地劈成两半般撕心裂肺。
仿佛一柄利斧将她脑袋硬生生地劈成两半般撕心裂肺。
张婳整个人向地上扑去,千钧一发之际,双手紧紧地护住小腹,半侧过身,以手肘先落地,“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肘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嫣红的血迹瞬间染红了杨妃色的袖子。
她顾不上检查手上的的伤,低头轻抚着小腹,见胎儿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艰难地转过头,却见沈兰曦趴在自己身上,脸色苍白骇人,双眸紧闭,不由大惊失色,喊道:“兰娘娘!兰娘娘!”
张婳想扶她起来,手碰到她后脑勺却触到一片黏稠温热的液体,心头一震,隐隐意识到什么,目光忽瞥地上那段巨木,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颤抖着抽回手,只见掌心赫然沾着一团刺目的血迹。
她想起方才意外发生之际,沈兰曦扑过来,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身下,心中大恸,眼泪汹涌而出,拼命地摇着沈兰曦的衣袖,哭道:“兰娘娘!快醒醒!快醒醒!”
而皇后与其他嫔妃们正围在优昙花前欣赏,忽听“轰隆”一声巨响,俱是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回头却见沈兰曦倒在血泊中,而太子妃正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皇后面如土色,整个人似掉进冰窖般冷得直打哆嗦,声音也变了调:“来人!快去传太医!快去传太医!”小太监们匆匆忙忙奔出去。
张婳死命地掐着沈兰曦的人中,眼泪滚滚而落,心里不住地向上苍哀求道,老天爷,求您救救沈姐姐,我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她,求求您救救他!
沈兰曦忽幽幽地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头顶宝蓝色承尘,心里极轻地叹息了一声,仿佛做了一个极长极长的梦般,昨儿依稀还和一群闺中姐妹抽花签儿玩,她掣了一支杏花,签上写着‘瑶池仙品,日边红杏倚云裁。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她羞得掷下花签,心像一头慌乱的小鹿扑通扑通地乱跳。
表姐伸指刮了一下她脸颊,取笑道:“妹妹大喜!恭喜妹妹早日嫁个如意郎君。”
一眨眼她入了宫,遇到了此生的良人,可天意弄人,她却成了他的母妃,此生再也无缘。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是她抽花签时小不心喝醉了睡过去,多么希望睁开眼时她还是沈府的千金大小姐。
张婳满脸狂喜,哽咽地叫道:“兰娘娘,您醒了?”
沈兰曦虚弱地笑了笑,关切地打量着她,艰难而断断继续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胎儿……没事吧?”
张婳流泪道:“我很好!孩子也没有事。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傻,替我挡了这一劫?”
“别……哭……小心……动了……胎气……”沈兰曦想抬起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只略动了动手指,感到生命正一点点地流逝,眼中闪过一抹解脱般的快意,艰难地说道,“我活着……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死了……反倒……一了……百了。”
张婳如万箭穿心般痛不欲生,哭道:“不会。你不会有事的。太医很快就到了,你一定要撑住!你还要看着我的孩儿出生,你不能丢下我。”
沈兰曦轻轻地咳了一下,嘴里涌出大口的鲜血,艰难地说道:“答应我……不管……前路……如何……艰难……都要……好好地……活下去……要相信……太子……”
“我会的。我会的。”张婳颤抖着手去抹她嘴角的血,可是血却越涌越多,怎么也抹不干净,眼中充满惶恐与绝望,大叫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皇后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会到。”其他嫔妃均神色悲悯,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万贵妃无动于衷地站着,惺惺作态地叹道:“兰妃伤得这般重,怕是活不成了吧?”
288
万贵妃无动于衷地站着,惺惺作态地叹道:“兰妃伤得这般重,怕是活不成了吧?”
原本候在庭院的绿翘听到花房内的动静后,惨白着脸冲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吓得险些晕过去,颤声道:“兰妃娘娘流了好多的血!”
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沈兰曦苍白如雪的脸庞上,秋水般的双眸闪动着一抹奇异的光芒,唇角含笑,神色温柔,脸上竟似洋溢着无与伦比的甜蜜,与方才的奄奄一息判若两人。
张婳泪流满面,难道这就是回光返照么?
沈兰曦定定地望着窗外,目光如痴如醉,依稀回到了那日,天空似一汪蓝琉璃般晶莹剔透,秋风夹着清冽的木樨芬香温柔地吹拂过脸庞,拥翠亭前的花圃开着一簇簇色彩斑斓的千瓣菊花,男子负手立在花圃前,着一袭月白色缂金蟒袍,身姿俊雅飘逸,恍若谪仙,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子,俊美绝伦的脸庞,琉璃般的双眸转动着万千光华,唇角含着温暖的微笑:“你来了!”
她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痴痴地望着他,脑海中闪过诗经中的一句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沈兰曦挣扎着伸出手,双颊泛着一抹奇异的潮红,微笑道:“我……来……”纤白如玉的手陡地重重垂落在地上,一缕芳魂悄然而逝。
张婳大恸,紧紧地抱着她,双目如欲沁出血,撕心裂肺般地哭喊道:“兰娘娘!”她忽感到小腹一阵剧痛,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剥离,下身缓缓地流出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
“血!怎么会这样?”绿翘满脸惊恐地叫道,“太子妃,您流了很多的血!”
张婳脸色惨白,额上沁出一颗颗黄豆般的汗水,双手捂着腹部,强忍着撕心裂般的痛楚,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往事:
初入宫时,蔡尚仪诬陷她毁坏了老妖妇的“十八大学士”,人人碍于蔡尚仪的淫威,不敢为她说话,只有沈兰曦挺身而出,为她仗义执言。
宫正司里,沈兰曦被人诬陷对太后大不敬,日复一日地清洗恭桶,生死未卜,却仍叮嘱她明哲保身,莫为她出头。
八皇子中毒时,她百口莫辩,险些入狱,是沈兰曦不惧老妖妇的强权,为她洗清嫌疑。
…………
皇宫波诡云谲,人人勾心斗角,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只有沈兰曦始终以赤诚之心待她,天下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沈兰曦!
张婳心如刀绞,温热的液体从体内汹涌而出,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听到绿翘惶恐地叫道:“太子妃!太子妃!”
四周嘈杂喧闹,她似乎看到皇后比雪还白的脸充满惶恐,惊慌失措地叫道:“来人!太医呢?太医呢?……”她似乎看到万贵妃冷冷地盯着自己,目光阴狠,仿佛在说,你也配和我斗?
她感到黑暗似潮水般袭来,瞬间将她淹没。自入宫以来,尽脑汁地与万贵妃周旋,与各路牛鬼蛇神斗智斗勇,一刻也不能放松。她真的好累好累,仿佛在布满荆棘的路上跋涉了很久很久,浑身伤痕累累,再也走不动了。
云姨走了,沈兰曦也走了!对她好的人一个个都离开她了,只剩下她孤伶伶一个人。
张婳倒在黑暗的泥泽里,浑身似散了架般酸痛,再也不想爬起来,好想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沈兰曦忽地出现在眼前,满脸泪痕,悲哀而沉痛地望着她。
她又惊又喜,泪流满面地叫道:“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好好活下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沈兰曦的身影似一团白雾般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张婳大恸不已,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哭喊道:“姐姐!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忽地一道熟悉而悲痛的声音从遥远的地言传来:“婳婳!婳婳!……”
她怔住,是谁在呼唤她?声音如此悲痛!就像孤燕哀鸣,声声泣血,令人不忍卒闻。她的心跟着痛起来,仿佛万剑穿心而过,痛得再也迈不动脚步。
“婳婳!婳婳!婳婳!……”沉痛的声音不知疲倦地呼唤着。
她望了望沈兰曦消失的地方,又望了望声音的来处,犹豫了一下,一步步地往回走,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上,撕心裂肺的痛。
一步两步三步……
张婳艰难地睁开双眼,大红销金帷帐上悬挂着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身上盖着大红金绣多子多福图案的锦被,往日熟悉的寝宫显得那般的陌生。
“婳婳!你醒了!”一道疲惫而惊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转动着墨玉般的双眸,却见朱祐樘满脸憔悴疲惫,双目布满红血丝,下巴露出青色的胡渣,神色悲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声音沉痛:“婳婳,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太后拄着拐杖站在榻前,满脸哀伤,温言安慰道:“好孩子,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养好身子。”
身上的痛楚提醒着她昏迷前花房中发生的一切,张婳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翻身坐起,面无血色,面无血色,似一把利剑透胸而过,呼吸都带着凌迟般的疼痛,声音嘶哑:“兰娘娘呢?她在哪里?”
朱祐樘眼中凝着深深的哀伤与愧疚,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悲痛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婳婳!对不起!”
太后眼中含泪,沉痛地说道:“兰妃是个好孩子。哀家自会为她作主。”
张婳心中悲痛得无以复加,眼泪似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出,她的沈姐姐死了!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个噩梦!
朱祐樘沉默地拥着她,神色悲伤,一直以来他想让她躲在自己的羽翼下,替她遮风挡雨,让她一世无忧,可事实上一次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而他却无能为力!
张婳扯着他的衣袖,哭得声嘶力竭:“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万贵妃装作满脸悲痛,假惺惺地说道:“太子妃,逝者已矣,节哀顺变。你刚滑了胎,千万要保重身子,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张婳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若不是朱祐樘双臂紧紧地箍着她,丝毫动弹不得,她恐怕早就控制不住扑过去和老妖妇拼命了!
太后厌恶地瞪了一眼万贵妃,冷冷地道:“太子妃身子虚弱,需要静心调养,祐樘留下来照顾太子妃,其他人都出去,不要打扰太子妃歇息。”嫔妃们答应一声,鱼贯退出去。
万贵妃却叹了一口气,装作伤心地道:“兰妃妹妹死得好惨,流了那么多的血,她走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张婳心中大恸,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皱了皱眉,硬生生地将它咽回去。
太后勃然变色,怒道:“你没看到她正哭得肝肠寸断,就不能安静点么?非要每天像只乌鸦一样聒噪个不停么?”
万贵妃难得没有立即反唇相讥,“嗤”的一声讥笑,惺惺作态地道:“太后,臣妾说的可都是实情。兰妃妹妹不幸惨死,臣妾心中也伤心得很。不过,臣妾刚听说了一件事情,或许和兰妃妹妹的死有关。”
太后冷着脸问道:“何事?”
“臣妾听说兰妃妹妹出生于庚寅年六月初三未时,五行属土,而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是甲子年二月初一日卯时,五行属木,木克土,两人的生辰八字正是相刑相克,而兰妃妹妹又不幸死在皇后的宫里,可见两人的命格相克。”万贵妃眼中闪过一抹锋芒,继续说道,“原来祈福大会之日钦天监所说的辰星犯尾宿星,后宫必有嫔妃亡故指的是兰妃妹妹。”
289 阴阳永隔
张婳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心下冷笑,好一个一箭三雕!乞巧之夜,皇后主动邀请老妖妇赏优昙花,众嫔妃相随,花房却突然发生意外,沈兰曦为了保护她惨死,而她也因此受惊滑胎,沈兰曦惨死在坤宁宫,生辰八字又与皇后相刑相克,如此一来,皇后便成了不祥之人,后位岌岌可危!
太后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眉问道:“居然有这种事情?”
万贵妃曼声道:“臣妾怎敢撒谎。”
太后脸色凝重,沉吟了片刻,向张婳说道:“孩子,好好休养,皇祖母明儿再来看你。”
朱祐樘道:“皇祖母慢走!”太后点了点头,拄着鎏金龙头拐杖离去。
万贵妃慵懒地笑了笑,问道:“太子,既然真正刑克之人是皇后,那么宝珠便是无辜的,何况,现在太子妃也已滑胎,是不是可以赦免宝珠的禁足?”
朱祐樘沉默良久,开口说道:“万娘娘言之有理,儿臣明儿便会向父皇请旨,赦免宝珠的禁足。”
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道:“宝珠是本宫的亲侄女,本宫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着,你可要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什么委屈。”
朱祐樘低头答道:“娘娘放心,儿臣绝不会辜负宝珠。”
“如此甚好。”万贵妃冷冷地瞥了一眼张婳,径直掀帘离去。
屋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榻前鎏金珐琅仙鹤纹熏炉静静地吐着袅袅轻烟,清甜的香气仍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味道。
张婳脸色苍白如雪,唇边噙着一抹冷笑,眼泪仿佛已经流干,双拳越握越紧,心里不住地打着冷战。杀人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仇人。
朱祐樘忽一把抓起她的手,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看到她掌心血肉模糊,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沉痛:“婳婳!别再折磨自己。”
张婳脸色冰冷,冷冷地抽回手,木然地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朱祐樘想将她额前的一绺头发拔到耳后,手刚刚抬起,不料她忽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张婳双目通红,冲着他大喊道:“你走啊!走啊!”
朱祐樘脸色黯然,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哀伤而沉默地望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默默地走过去打开抽屉取出御药,坐到榻沿上,刚抓起她的手,却又被她狠狠地甩掉。
张婳泪水滂沱,哭道:“你怎么还不走!你走啊!我不要看见你!”
朱祐樘一言不发地紧紧抱住她,任她如何挣扎也不肯放开,轻柔地将药膏涂在她掌心,哑声道:“婳婳,不要再哭了!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好好保护你,一再地让你受到伤害。”
“你走啊!走啊!……”张婳拼命地挣扎,放声嚎啕大哭,脑海中满是沈兰曦的音容笑貌,沈姐姐!沈姐姐!
朱祐樘沉默地紧紧地抱着她,心中满是苦涩与哀伤,一遍遍地唤道:“婳婳!婳婳!”声音里充满愧疚与悲痛。
张婳撕心裂肺地大哭,既为失去腹中的胎儿,亦为失去沈兰曦这个比亲姊妹还亲的姐姐,哭了很久很久,声音早已嘶哑,鬓发里沾满黏腻的泪水,双眼肿得像核桃般,直到哭累了方沉沉地睡过去。
朱祐樘默默地望着她苍白的小脸,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哀伤,多少次他想携了她离开皇宫,远离一切的争斗与阴谋,从此千山万水,快意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国君,有自己的责任,他不能丢下跟随了他十几年的属下任性地一走了之。若他走了,所有的太子党立即会被万氏赶尽杀绝。
夕阳的余辉渐渐淡去,暮色四合,黑暗里朱祐樘似一座塑像般纹丝不动地坐着,天际明月升起又落下,一夜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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