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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侦察兵-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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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躺在麦地,聊着刚才的事。何健说还能是谁,就那几个维京人。陈卫军一想,差不多,挪威队交完了罚分条,差不多也就这个时间到这里了。可他突然来了个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一紧,翻身坐起,喃喃自语:“糟了,会不会是两个SONG人?”

“谁?”何健也腾地坐了起来。刚才他也这么担心着,可嘴上不愿意说出来。母亲嘱咐他,不好的事千万不要说出来,那个事就不会兑现。他对腾地一坐很不满意,又躺了回去,“说好往两个方向跑,小诸葛考虑问题周到,不会犯这种错误。”

“现在怎么办,找人,还是去F 点?”陈卫军也拿不定主意。

姬文魁和杨磊在河的北岸,陈卫军和何健在河的南岸,两拨人马没办法汇合,只好一直西行。走了1 ㎞多,总算找到了稍窄的河道,一棵歪歪拐拐的大树搭在了两岸。过了河,穿过一小片麦地,进了森林。这片林子不太茂密,积在表层的浮叶不深,路基比较坚实。他们决定放弃西面那条弯弯曲曲的林斑线,直线穿插林子。

这一路太顺了,3 ㎞森林路才用了半个多小时,便到了灌木丛林。

这片低矮的灌木林约百十米宽,紧挨着一个狭长的大湖。湖的北端,东西距离很宽,约有1。5 ㎞,东端的南北距离也长,约1 ㎞多,西端则是个湖汊。整个湖的形状就像一把手枪,枪柄朝南,枪口向西。现在他们位于湖的北面正中间,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东南端插着的红旗,还有人在走动。那里就是F 点,距离也就1 ㎞左右。

也就是说,这里还是敌占区,是最危险的地段。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撤回林子,到了安全区再上小路。

回到林子里,没走多远,响起了嗦嗦的声音。他们定睛一看,呵呵,这回运气上了,春风一夜催新芽,林子里探出了笋尖般的脑袋。

“闪人!”

陈卫军一声喊叫,四个人兵分两路向森林腹地冲去。假设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30多个红肩章形成了半圆形的包围圈,完全截断了进入腹地的通道。

在此之前有两个参赛队进入这一地带,全都乖乖成了囊中之物,果然又一个队重蹈覆辙,自找了倒霉。假设敌很自信,已是稳操胜券,不再像以往那样熊罴虎豹冲杀过来,脸上全是眯眯笑着,枪枝懒洋洋地跨在了胸前,有的干脆挂到了树杈子上。追杀的喊声没了,变成了轻脆的口哨,吹的是前苏联影片《忠实的朋友》的插曲,一首非常好听的浪漫曲,是爱沙尼亚歌唱家乔治奥兹演唱的。这位男中音被同胞们称为爱沙尼亚的声音。曲子相当舒缓抒情,假设敌的心境很不错,或者可以看作是一种礼仪,把最美妙最真诚的音乐献给远道而来的朋友……他们用这种方式慢慢地挪了过来,把四个狼崽子压向了湖边。

温火炖狼蹄,不是急人,是羞人,是辱人。杨磊没心情欣赏西洋乐曲,恼火着呢,这火既出于胜利之望被包围的恼,又有被当猴耍的羞。恼羞成恨,火气就冲天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一枪,我一刀,你眯眯笑,我也眯眯笑,你嗦咪地唱,我就哆咪地应和,反正交定了罚分条,够冤枉的,那就跟你玩上一把洒脱。

假设敌向前挪着,狼崽子往后退着。

挪的很放心,过了灌木林就是无路可行的死水湖,昏黑的水底长满了水草,草的下面是沉积的淤泥,知道底细的人是不敢跳湖的。退的不用担心,身后是一条死胡同,不会有红肩章埋伏。两路人马就这样对视着,一步步逼近湖边。

无路可退了,狼崽子只好散成扇形,两人一组拉开了距离,打乱了包围圈。假设敌迅速分摊出三分之二人马跑到东面的小路,截断了最后的通途。留下的八九个人,一半人马继续逼近陈卫军和何健,一半人马对付西北面的姬文魁和杨磊。

或者从水路走,或者从陆路突围。若是后者,就得从西北绕上一个大圈,跑到最西端的湖汊再拐回到湖的南岸,一绕就是两倍多的路程。就半个小时了,走平坦的路这个时间都不够,甭说现在的环境,从来没人走过的湖岸软不啦叽,又是杂草灌木,速度提不起来,加上姬文魁脚上有伤,也没法跑快。但不管怎么说,乖乖地交罚分条很不情愿。

假设敌幸灾乐祸,哈哈笑着,不哼曲子了,一个劲地叫喊:“You are enveloped。”

“小样儿叫啥?”杨磊边退边问。

“你们被包了菜饺子了。”姬文魁回答了一声,后撤了两步,刚才假设敌告诫了这是死水湖,他大声地喊叫道,“死水湖,绕湖边跑。”

“好!”杨磊回答完,摸了一把金羽毛,吹了一声口哨,说,“我再忽悠忽悠,让他们放松警惕。”

姬文魁和杨磊向着西北方向跑了。假设敌没去追赶,迅速地插到湖边堵死了另外两位的西北退路。陈卫军和何健被逼到了杂草丛生的湖边,背对湖水,三面临敌。

红肩章将包围圈越缩越小。

陈卫军喊了一声:“跳!”

何健犹豫了:“小诸葛说要绕湖边跑。”

陈卫军一听就生气。他妈的小诸葛溜得比兔子还快,把红肩章全撂下围着他们嗦咪。他们不是杨三牛,没闲心哆咪。路全给堵死了,不跳湖,当俘虏?打进集训队他就没想过这个词,做梦都是背着一个红太阳。他不信这个邪,难道超级幸运星会在这一刻变成了超级倒霉蛋?再说就这点距离,怕啥怕?平时训练哪次不泡上两三个小时,拖着背囊一气游上5 ㎞。狼头儿在岸上看热闹,光喊着给我往死里游,四五个教练下到水里赶着旱鸭子扑腾,不让有喘息的机会。古人说绝了,英雄不愁无用武之地。现在用上了,正好试一试刀锋是否锐利。他很是不满地说:“女人都能投江,大老爷咋的?”

小丫丫跳了?何健一惊,爱沙尼亚女队啥时候来的,他怎么不知道呢。

森林里又传开了“Oh!Oh!”的喊叫声,还有零乱的跑步声。又一个参赛队被追击了。假设敌没有了玩耍的耐心,急着瓮中捉鳖,好把兵力投入到新的抓捕中,随着一声Oh的吼叫,向着湖边压了过来。陈卫军一看,他妈的,老子服了行不行,就两小勺菜馅,用得上十几倍的面皮子包抄吗?有种,跟老子洗饺子浴来着。转身的那刻,他一把扯住了何健的胳膊。

森林里流出的雨水把陈年的腐叶带进了湖里,因为没有出口,水色是黑蓝的,湖面像是罩了一匹硕大的黑布,能吹动衣服的风力只能略带起一丝波纹,水里冒腾着浓浓的腥臭味。

长距离扑腾要用慢速度的蛙泳。腿是推动身体前进的主要动力,收腿和翻脚时,腹部要收缩,腰部要微微塌陷,臀部和头部自然上翘,颈部稍作紧张,然后双腿有力地蹬夹水推动身体向前滑行。手臂抓水划水时头要抬出水面,吸出二氧化碳,吸进新鲜空气,在展胸的瞬息配合腿部的蹬夹水动作。现在他们背朝青天,背囊就像一座大山骑在了背上,随着身体的滑行前后窜动,压着头部,压着颈部,压着臀部。两个带子也用劲地勒住肩胛,拽住双臂不让自由伸展。每做一次动作,腿臂等部位都严重地受到背囊的束缚和重压。

臂酸,腿乏,精疲力竭了才游出几十米远。狼头儿咋搞的,训练时没叫驮上背囊,光学拖着鼓囊囊的家伙游泳。当然,那时要像现在这么整人,罢训的内容一定会加上一条,让狼头儿多买上一件东西补偿。唉,狼头儿怎么就没想到呢,多买一件也好啊,让他们先尝试一下现在的这种艰难,锻炼一下承受着重压时身体各部位的谐调,摸索一条对付的办法。看吧,现在要用了,没辙了。

累一点,慢一点,恶心一点,这都没啥,难受的是水草,躲在水下不露馅,缠住陆战靴不让往前走,活像水鬼把人往水底下拉拽。拔出匕首潜到水里挥斩了几刀,腿脚灵便了,可水路迢迢,谁能保证惨剧不再上演。何健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划了个弧圈拐了个回头弯。丫的,竟应了期盼的结果,红肩章全走人了。陈卫军听到招呼声,转过去一看,他妈的,真是个鸟人,跟九头鸟待在一个组果然没错,尽占小便宜。

回到岸边,陈卫军抹了一把脸,让何健停歇一下,先看看岸上的情况。何健背靠着岸边,背囊刚好坐在了岸上,身上没有了重量。他又想起了女人投江,好好地横扫了一眼,偌大湖面哪来的人啊。陈卫军来了劲,叨叨絮开了,骂九头鸟被小聪明冲昏了头脑,八女投江的故事都不知道,真服了,小学怎么混毕业的,还想比完赛考研去,九头鸟飞得再高能咬上月亮吗,呵呵,他妈的不知天有多高。何健一听,原来说的是抗战的事,是很久以前的中国小丫丫。他呵呵地笑了笑,打趣地问有没有五壮士跳崖,“要是悬崖,你跳吗?”

“看看下面有没有挡得住人的树杈子。”

“我看也是,这湖都是我拽着你跳的。”

“哪呢,等你嘛。”

“等我?”陈卫军不解地问,“做什么?”

“跳湖啊,你一跳,红肩章一乱,我正好往西面跑。”

“我就知道你等着占小便宜。”

等了两分钟没见动静,两个人爬上了岸,可没待直起腰来,两个假设敌就从林子里跑了出来,速度很猛,像北极熊时速60㎞的冲刺,灌木丛也没能阻挡这股风驰电掣。何健哇了声,不用陈卫军拽了,扭身扑向了水里,一下子蹿出去3m多远。

假设敌追到了湖边,一屁股坐下,鞋一脱,双足伸进水里拍打着黑蓝的水面,击起了雪白的水花,玩着花俏,吹着口哨,看着湖里的两位哈哈大笑着。

一看那德性,既没有下水的意思,也没有要走的举措,陈卫军死心了,不想上岸了,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踩了踩脚下,淤泥到了膝盖。他让何健整理一下装束,脱掉靴子,解下背囊,把背囊的腰带与身上的腰带扣在一起,尽量将背囊与人的距离拉开,拖着蛙泳。

快一半路时,何健感到身后的拉力在加重。他猜想可能是体力透支过大,稳住身子想歇会儿,扭头一看,大半个背囊泡进了水里,再看前面那个背囊好好地浮在了水面。看来自己的背囊进水了,可能是里头放了一部电台和备用电池之故,背囊进水也就快了。自姬文魁的脚扭伤后,这些玩意儿一直由他驮着。

强拖着往前游吧,多花上一点力气。

可事情并非想象的简单,背囊很快地沉到了水面之下,被水草缠住了,人非但不能前行,还被下沉的背囊带着往下拽。只有解下背囊,把人先解脱出来。何健想喊帮忙,转眼一想,算了,腰带一解就行了。可不知何故,解开了腰带身子还在往下坠。他不敢松开手中的腰带,装备是不能少一件的,否则中国二队的分全被扣完了,这赛也就白比了。可也不能白白送死。他的手死死地抓住腰带,但根本无法左右自己,下沉,再下沉,来不及思索,整个人噌地沉到了水面下,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手脚胡乱地抓瞎着,嘴里咕咕地喝着水,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天在哪,不知道地在哪……

陈卫军是在听到呼救声时扭过身子的。一声“救命”很微弱,好在死水湖的水很重,水面起不了大波浪,两人相距十几米,细微一点的声音也能听见。他看到的是一只手掌,就一只手掌露在水面,很快就消失了。他急坏了,赶忙游到跟前一个下潜,对着何健的臀部猛地一托举。

何健被水呛得直咳嗽,头发胀,昏沉沉的。陈卫军让他靠着背囊休息会儿。稍稍清醒些时,何健想起了腰带。举起两手一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的脑袋轰地一响,天空跟着旋转了起来,耳朵嗡嗡发闷。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松开了手,但有个事实很明确,从腰带到背囊,装备全给丢了。

陈卫军安慰着没事,要丢也是在这个小范围里,待会儿潜下去看看,一定能找到。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急得很。何健沮丧无比,眼神呆呆的,打蔫了。陈卫军很不放心,再三嘱咐数着时间,超过了1 分钟没见他上来,赶紧拉带子。何健若有所思地哦哦。潜下水去那阵子还听到哦哦声,陈卫军不放心了,这个SONG人看来脑子进水了。他浮出水面,嘱咐了两遍,直到何健不再哦哦才再次潜下水去,可没等到伸手摸索,人就被拽了上来。

“他妈的,干什么嘛。”陈卫军抹了把脸,真的气急了,“赶快搞定,时间不多了。”

“拽我呢。”何健浑身泛力,湖南普通话一说更是软绵绵。

“谁拽你?”陈卫军想,见鬼了不成,有水鬼吗,明明是你拽我,难道变成了我拽你。

“背囊。”

“在哪?”

“不知道。”

“我看看。”陈卫军在何健身上摸了几把,拉到了身后带着的一条尾巴。他妈的鸟人真他妈的能,背囊带子上的扣子竟然挂住了裤腰带上。呵呵,好在没把裤腰带扯掉,要不看他的细腰怎么吸住肥大的迷彩裤。

中国一队是10:25 离开E 控制点的,比中国二队晚了2 小时11分钟。

一出安全区,这拨SONG人就拽拽地走在了205 线小土公路。两个假设敌坐在草地聊天,正眼没瞧一下,屁股没挪下殿。这种事前所未有,好运也太好了,走在捕捉区没人来抓。于新伟有些狐疑,站住脚,回头一看人家掏出对讲机叽哩咕噜呢,心里暗暗一忖,这家伙是不是向前方的假设敌通风报信了。

“怎么叽哩咕噜的?”张高峰很认真地问。

“我靠!”于新伟骂了句,说,“我要能听懂,你回中国睡觉去吧。”

“走得好好的,疑心疑鬼,不走白不走,谁愿意做原始人谁进森林去。”王帮根嚷嚷着走到了最前面,“走吧走吧,该死的娃娃球朝天。”

他娘的,铁人的至理名言又喋出来了。李永刚最怕这句话,只要这句话一喋出口假设敌就跟着来了。他嘱咐大家注意了,大路的便宜要捞,捞得差不多了就进林子吧。

一路上没见到人影子。呵呵,这路真是路,好走,虽然路面不太平坦,可大路朝天。张高峰第一个支持王帮根的名言,继续走205 线,他可是比谁都驮得重,电台又从铁人那儿回到了他身上,谁要是不愿意走小土公路,先把他的重量分摊了。嘿嘿,铁人体力最好,也只能铁人帮他的忙了。他做了个飞吻,奉承开了王帮根:“哎呀,太好了,根儿,亲爱的sunny girl又让我们沐浴在阳光里了。”

一听麻酥酥的小名,一听阳光女孩的昵称,王帮根眉飞眼笑了:“他奶奶的,来,把电台……”

王帮根的话音未落,前方的林子里呼地涌出了一群迷彩。狼崽子全给吓坏了,赶紧跑进了森林。

树林子密集了起来,追击停止了。假设敌友好地向逃窜者打了声Hello ,叫着“Good luck ”,唱开了“正当梨花开遍了原野”,高兴地班师回巢了。

“哎,祝我们好运,还送了一个‘喀秋莎’。”张高峰望着一群绿影子消失在了林子里,也不管大家爱不爱听,讲开了故事,“德国兵在战场上唱《喀秋莎》,苏联红军一听,这歌好听啊,好听的苏联民歌怎么能叫侵略者唱呢,不行,我们自己唱了,这歌就成了苏维埃红色经典……”

“行了行了,好故事比完赛了再说。”王帮根一屁股坐下,掏出水壶润着嗓子,“管他什么沙,别叫他们杀了我们就行。”

“他们会不会转回来?”于新伟担心地问道。

“你说的是欲擒故纵?”王帮根撕了一大块牛肉干,咀嚼了两口,说,“我们偏来个稳坐钓鱼台。”

“你钓他们,想不想活?”张高峰瞪着眼,一把夺过牛肉干,“太会吃了,刚在E 点吃的,才多会儿又吃开了,难怪长成了铁塔。”

“哎呀,用词不当嘛,应该叫稳坐敌心脏,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温室。”王帮根解释完毕,嘿嘿了两声,将撕咬过的牛肉干递了过去,张高峰斜看了一眼,呸了一声。

“铁人说的在理。”李永刚考虑了一下,为保险起见,决定走上一小截再休息。

“咳,管他那么多,该死的娃娃球朝天。”王帮根拎起背囊,往肩上一甩,又蹦出了要命的口头禅。他奶奶的,今天咋搞的,光蹦这句话,那句吉利的“懒人有懒福”老溜号。

树林子虽然密集,脚下还是有一条隐隐约约的路,窄窄的,只能容下一个人。王帮根侧身让过李永刚,晃悠悠地跟在了后面。前有队长挡箭,后有大翻译和双枪王,他就免了动脑子的累,跟着走就行。从现在开始,他一定要记住补上那句吉利的话。

头上依然是遮天蔽日的枝叶。张高峰唉了声,又感叹起了sunny girl。王帮根一听,喜滋滋地吹开了牛,想当年去中学搞军训,阳光女孩追他追惨了……得意的话音未落,“太阳”嗦嗦地落了下来。大家定睛一看,脖子全抽筋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十五六个清一色的女兵竟然躲在了两米多高的树杈等着他们,把他们围了两圈子。呵呵,这回阳光拥抱了,抱得紧紧的,把他们温暖得融化了。

张高峰嘣地把背囊一扔,坐在了上面,有气无力地哼鸣着:“小丫一乖乖,小丫二坏坏……”

“他娘的,别丫了,赶快交涉,少喋一张是一张。”李永刚吼开了。他被两个女兵看守着,隔离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窝囊透了,长这么大从没叫女人管束过,老娘宠着,准媳妇顺着。老娘说他出生那阵子测了个八字,长大了有桃花缘,这下好了,26年一晃,桃花来了,缘上了。

中国四柱命理学里,男人遇桃花运又被劫财叫桃花劫。钱财被劫可以挣回来,罚分条少了就永远少了,少的是中国一队的总分,少的是大男人的面子,少的是国家的荣誉,这份损失永远也补偿不回来,比桃花劫还要倒霉,简直就是桃花难。今天早上那两个SONG人倒霉了一次,算不上桃花难,抓他们的头儿是男的,女人不过是个收款员。现在不一样,清一色全是女人。他不知道八字里有没有“桃花难”这一说,要没有,就从这次添加进《周易》。他越想越来气,提高嗓门,高声嚷叫着快把事情搞定。

张高峰有气无力地问谁是头儿。看守李永刚的高个儿一听有说英语的,喊了一串叽哩咕噜,等到一个女兵走到身边才往张高峰那儿去。

女兵们围着张高峰,听得很高兴,抿着嘴,眯着眼,不时地笑得咯咯响。张高峰的长处就是说故事,说到尽兴时便伸出一个指头:“One ?”头儿摇了摇头:“Noway !”他又伸出两个指头:“Two ?”头儿摇摇头:“Noway !”他又伸出三个指头:“Three ?”头儿还是摇摇头:“Noway !”晕,就要四张啊,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妈的,刚才一番讨好的逗趣白耍了,没点哥们义气,要是大老爷,他就飞起哥斯拉的粗腿子横扫一把解解恨。

于新伟在另一个包围圈里,也跟着凑热闹,拿中国话+英文单词拼凑成中国语法习惯的洋泾邦语,掰着指头说着大灰狼的故事。他想了想,扯着嗓门问张高峰,狼和兔子咋说。学会了两个单词,他就卖弄开了:wolf eat rabbit (狼吃兔),one (吃了一只小白兔),two (吃了两只小白兔),three (吃了三只小白兔),four(吃了四只小白兔)……

出国的队员里,除三位翻译,于新伟的英语学得最好,确切说记住的单词最多。会摆弄几句就是不一样,他这儿的女兵比王帮根多了两位。他喜欢最矮小的女兵,个儿没超出他的肩膀,他可以微微低头看她,可以维护男子汉的威严。最最关键的是,这位女兵长得太心疼人了,新月一样的睫毛,烟月一样的眼神,满盈一样的轮廓,玉兔一样的皮肤……

其实,四位女兵都长得很心疼,比射击队里的小丫丫抓人。

他边做幼儿园的动作边发嗲地唱着:“一小丫乖乖,二小丫坏坏,三小丫快快,四小丫来来,乖乖坏坏快快来,西北狼回来了……”在国内时,歌声一起,射击队里的小丫丫就探出窗口,冲着楼下骂讨厌,撞上狼头儿了就告状,可要是一天听不到歌声,她们就把楼板敲得怦怦响。果然,四位女兵听得眯眯发笑,尤其是小女兵,冲他一笑时掏出了一块巧克力递了过来。呵呵,是卡列夫啊。他也眯开了眼睛,微微笑着。那是很勾魂的笑。眉清目秀的他,打上初中就是女孩子追击的对象。他最怕对着女孩子眯笑,一笑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总会让女孩子朝思暮想。当然,他是个男人,是从礼仪之邦来的军营男子汉,不能白吃欧妞的。他往兜里掏了掏,摸出半袋子青海牦牛肉干递了过去,道了声Thanks,一只脚紧跟着探出了包围圈。小女兵把枪管子一横,挡住了去路。我靠,“小丫丫”的歌不起作用啊,青海牦牛肉干贿赂不了啊。他笑了笑,眯眯的笑意僵在了痉挛的肌肉上。唉,原来,天使和魔鬼只是一步之差。

王帮根见两位同仁缠了一堆女兵,心里很不舒服。其实也有两个女兵围着他,只不过没那边热闹。咳,谁让他不会说英语,谁叫他晒得最黑?可他不示弱,他长得壮实。阳光女孩说了,男人长成了竹竿子还叫男人吗?她爱的就是壮实,爱的就是黑得发亮,这叫男人味。一想到阳光女孩,他便幸福地傻笑开了,左手举过耳根,举出了一个V 字,头一左斜,咧着嘴Ye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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