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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慧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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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身体可好?”“前年就过世了,我爸也不在了。”“唉,打搬到这楼房,老街坊们就难得一见喽,快,真快,一晃就都老了。在一块堆儿呢,短不了吵个架生个气的,真吵了成骂不成还怪想的。”

“妈,您怎么说着说着就抹开泪?”慧芳道,“也不怕人笑话?”“谁笑话?顺子能笑话他大妈么?”刘大妈点头咂嘴地对慧芳道:“我们那也是一辈子闷呵!”

“大妈,您别嫌闷得慌。”夏顺开道。“我是搬到你价别住了么?赶明儿您想吵架——找我。”

一句话把刘大妈沤笑了:“瞧你说的,大妈是那乌眼鸡么?就不能客客气气地坐一堆儿说闲话儿了?”

“也成,往后凡我听到什么新鲜事儿都来跟您学。”

“就那么一说吧?你不工作了?净陪我老婆子逗闷子了?”刘大妈转念又道:“有些年不见了,你们怎么又勾上了?”

夏顺开看了眼慧芳笑:“也就是最近的事,无意当中,一见面——亲!”慧芳白了夏顺开一眼,红了下脸。

刘大妈笑:“这顺子现在也会说可人疼的话了,小时候可净招人烦了。”慧芳:“这算什么可人疼的话?肉麻!”

刘大妈:“顺子,干什么工作呢?瞅你这黑,敢不是送煤的?大妈那些年可没少替你揪心,怕公安局收了你——不是大刑刚上来吧?”“叫您说的大妈,我有那么坏么?”

慧芳也笑:“可知道自己给群众留下什么印象了吧?”

夏顺开:“我现在石油部门工作。”

刘大妈:“怎么没把你媳妇带来?”

夏顺开哦吟:“哦……”

刘大妈:“还没搞上?”

“哦上,搞上了,又给搞丢了。”夏顺开干笑。

“也离了?”刘大妈跌足叹道,“你们怎么都一码齐的离了?这事儿别比学赶帮超呵。”又急忙问:“谁离的谁?”

“她离的我。”夏顺开为前妻辨解,“我那工作流动性大,一年到头不着家,也不怪她。”

“唉,”刘大妈瞅女儿一眼,“慧芳也是先离的她爷们儿,现在都兴女的甩甩男的了。”

慧芳脸上挂不住了:“妈,您别老把我这事挂嘴边上,也不是一回事,光彩怎么着?”

“好好,我不说了,你们聊,你们聊。”刘大妈退出屋:“顺子,中午在大妈这儿吃饭。”

“大妈您别张罗,我一会儿得回去,家里还有孩子呢。”刘大妈走了,剩下夏顺开和慧芳两个人,慧芳不自然地朝夏顺开笑笑:“你坐吧,要喝水么?”

“倒一杯吧,什么都别放,就白开水。”

夏顺开于慧芳房间四处巡看,按了两下慧芳的打字机。慧芳倒了杯热开水放在桌上。

“你现在就靠这个挣点小钱?”

“对。”“这也不是事儿呵。”“也没什么不可以。”慧芳看了眼夏顺开,笑了:“你又想说我强努。”“不。”夏顺开摇摇头,“问题是社会受损失呀,像你这么杰出的人,应该对社会有更大的贡献,现在,嗯,到处求贤若渴……”“你别拿我开心了,我算什么杰出?家庭妇女一个。”慧芳说到这里,黯然神伤。“不行,我不能看你这样——这么颓废!”

“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单位有不少离了婚的优秀人才,原装的也有……”

“你怎么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了?”

“你别自卑!”“我不自卑!”慧芳来了气,“这和自尊自卑两码事,我用不着你来做大媒,管好你自个吧。”

夏顺开盯着慧芳研究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和我谈这事有点不好意思?”慧芳一扭脸不理他。“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这么大人了。慧芳,不是我批评你,你这人虚荣心太强,在班上你就盛气凌人,只许你帮助别人,不许别人帮助你……”

“又来了又来了。”慧芳腻歪地说,“你不分析我就没事干了?”“我有责任呀!”夏顺开诚恳地摊开双手,“咱们是老同学,我不管谁管?”

慧芳逗乐了:“您算哪庙的和尚?”

夏顺开也笑了:“是不是嘛?姑娘大了,跟即好些话也没法说了,孩子又小,更没法说这个。你缺个知心人,慧芳。你瞧我好容易有一空儿,在京休假,平时忙也顾不上你——你就拿我当一知我人儿吧。”

“再没见过你这么毛遂自荐的,你可知当人家知心人要进多大责任,你就敢当?”慧芳说着发觉这话有些暖昧,不觉羞红了脸。

夏顺开倒仍是诚恳坦荡的样子:“肯定是下了决心才来的,明知日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入虎穴……”

自己也发觉没造次了,吞回了后半句话。牒刻,再复慷慨:“你的事我管定了,谁叫我碰上了呢。说吧,喜欢什么样儿的?全中国的优良男子都在我口袋里装着。”

“你是不是开着一良种站呢?”

夏顺开被慧芳逗得哈哈笑个不停,指着她道:“你现在也会开玩笑了。”“什么叫现在也会?不是你说说,我过去怎么啦?叫你说的我过去好像都不是人了。”

“你还别不服。”夏顺开望着慧芳道,“你过去还真是,怎么说呢?假模三道,跟墙上贴那三好学生宣传画似的。”

“我不承认我假。”慧芳道,“我过去和我现在一样,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才没表里不一呢。”

“得了吧,你问问咱们那些同学,谁不说你假?中学五年你交了几个知心朋友?连徐月娟都觉和你总隔着一层。”

“那人家就是这性格。”“这性格就不行!在这个跗就不允许!冷若冰霜,道貌岸然,既不会去爱别人也不允许别人爱自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受难者牺牲者的形像沾沾自喜——没人需要你这个样子!”

“胡说!诬蔑!我根本不是你说的这种人!”慧芳气哭了,又辨不出个情由,只是一个劲说:“自己恨谁没靶子,就来诬赖别人。谁都这么说我,你也来说我。用得着你说么?你算干嘛的?”刘大妈听见屋里动静大了,忙跑进来:“这是怎么话说的?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冷不丁吵起来,慧芳,顺子是客,可不能这么丧声丧气地对人家。”

慧芳已在一刹那收了脸上的泪,强笑着不妈说:“哪吵了,好好的,就是说话声高了点。”

夏顺也说:“没吵,开玩笑呢,大妈你忙您的。”

“不兴抖嘴呵。”大妈叮嘱二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多少年不见了,也都是拖儿带女的人了。”

刘大妈走后,二人一时无语。片刻,夏顺开笑说:

“还真急了?想不到你也有脾气了。”

“本来嘛。”慧芳嗔怪道。“你说得那么难听,是人话么?”

“说错了没有?”“错了。”“刚才你还假呢。明明吵嘴哭了,大妈一进来,又装没事人。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擦的泪,那熟练那么专业。”

“你呢,早起口口声声要来批评我妈,真见了我妈,一口一个‘大妈’,那肉麻——你不假?”

“对对,我也假,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还是的。”“可我假我承认,你呢?”

“我……”慧芳一时语塞,旋即轻眸一笑:我没你那么厚脸皮。”夏顺开笑道:“其实,我要不拿你当知心人,我也不那么直截了当,犯得上么?比你自我感觉还好的人多了,我说一句没有?”“合着我还得领你情……”一语末了,慧芳发觉这话越说越近乎调情,眼神也近乎抛媚眼,忙正经起来,严肃起来。”

“说真的,你要帮我,就帮我找个正经工作吧。我也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儿。我觉得我这样可能跟我这么些年不上班老窝在家里有关系。老一人呆着也拿不准人前该是个什么架式了……你听我说呢么?一动真的就没词儿了。”

夏顺开抬头笑:“不是,我是在琢磨,刚才咱俩吵架,大妈进来劝,我怎么觉得从前有过这么一次。好像是在你家做作业,咱们吵起来了,大妈进来劝,跟今天一模一样,话也说得差不多。”“何止一次。”慧芳低头说。

慧芳送夏顺开出门,正遇上小芳跑得满脸通红,鬼鬼崇崇地进门。小芳一见夏顺开吃了一惊:

“夏叔叔。”夏顺开也不为惊诧,转头问慧芳:”这是你孩子?”

中午吃饭时,刘大妈对慧芳道:“慧芳,你挺能让人的,怎么就跟这顺子这么厉害?”“没有呵,”慧芳样作无知,“我怎么跟他厉害了?”

“你当妈真老糊涂了?”

“妈,我在家碍着您什么了?您也不能拣到篮里就当菜。”



“认识你,真好!”夏顺开拿腔拿调地举着瘦竹的诗集,念扉贡上的赠言,念完哈哈大笑。

夏小雨一把从爸爸手中夺过诗集:“不许嘲笑人家真诚的感情。”“假条给老师了么?”“没有。”“为什么?”“小芳没假条,我不能让她一人旷课挨斥,所以也把假条撕了。”“那我在是白写了?”夏顺开瞅瞅女儿,“不过也难得你小小年纪如此侠义。”“可这是错误的对不对爸爸?是无原则的一团和气。”

“对对。”夏顺开笑道,“犯错误不怕,重要的是认识错误。”接着又替女儿发愁,“可老师这关你怎么过呢?”

“人太一帆风顺了不好,这不是您常说的?从小就应该多经历一些。”“倒是,在哪儿不能太得宠,多犯点小病没大病。这话也就是咱们关起门来讲,出去还得一本正经的,否则别人该说我毒害你了。”“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你当着老师尽可以对我作义愤填膺状”。“你这么说好像我们合谋起来串通一气……”

“得了,爸爸,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噢,对了。”夏顺开兴高采烈地说,“我今儿才知道小芳的妈是谁,你猜我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夏小雨狐疑地望着父亲,“你还风流过?”

“你嘞往邪处想。我们是老同学,从小学到中学都是一个班的。”“是么?你们可不像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你见过她妈?”“太见过了。”“什么评价?”“好人,可是无用。”“小时候她一直是我们班的团支书——从打有了团。”

“你呢?”“惭愧,淘气大王。”夏小雨嘻嘻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出身。”

夏顺开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打量自己:“哎,小雨,你觉得你爸还行吧?”“哪方面?”“各方面,我是说往人前一戳。”

“嗯,”夏小雨点头评论道,“拿得出手。”



晚上,夏顺开和女儿一起唱卡拉OK。他拿着话筒摇头晃脑,五音不全地唱:“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真诚地过每一分钟……”

这时,刘小芳面带泪痕笃笃敲门进来,进来就和夏小雨嘀哼咕呢说话。夏顺开扭头问:“事儿发了?”

夏小雨说:“老师找小芳她妈了。她妈打她了。”

对不像话,怎么能打谆?回头我教育她。”

夏小雨道:“小芳今晚想在咱家住一夜,不回去了。行么爸爸?”“这不好吧?她妈还不会找来?最好还得说一声,要不急也急死了。”“她妈不认识咱们家,该让她急一急,怎么知道动手打人?”夏小雨为朋友愤愤不平。

刘小芳恳切地望着夏顺开:“让我住一夜吧夏叔叔。”

夏顺开想了想,道:行,你们趁今晚好好串串拱,明天去跟老师解释。”话音未落,又传来敲门声。

夏顺开,“谁这么晚还来串门?”

“别是我妈。”刘小芳脸都吓白了。

“快藏里屋去。”夏顺开让两个女孩子躲起来,自个去开门。

门开处,果然是慧芳一脸盛气站在门外。

“我女儿是不是在你家?”

“是。”夏顺开当即认帐,掉脸对里屋咕:“出来吧你们。”

夏小雨伴小芳从里屋出来,脸气得通红,盯着爸爸恶狠狠地咬牙道:“叛徒!”“我不能撒谎呀,万一她嫂呢?”夏顺开对女孩子们解释。”

“小芳,回家去!”慧芳冷冷地命令女儿。”

“回去吧小芳。”夏顺开帮着动员,“事情已经这样,重要的是争取一个好的态度,说清楚就行了。你妈不会再打你了对不起慧芳?”“夏顺开!”慧芳气得脸色发白,“回头我再跟你算帐!”

“有我什么事?”夏顺开委屈地摊开双手生“我一直在从中做工作。”“你在这里到底起了什么作用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起了什么作用?你问问孩子们我起了什么作用?”夏顺开对女孩子们作笑脸。夏小雨嘁了一声,别过脸不看他。

“得,两头不是人。”“那好,我就当着孩子在场问你。”慧芳进门拣了把椅子坐下,“刘小芳和夏小雨上午逃学你知不知道?”

“知道,两个孩子一回来就向我承认了错误。”

“我是问你事先知道不知道?”

“……有所耳闻。是的,我知道,我认为孩子们的理由尽管不充分,实际上我也表示反对,但发现她们决心已定……”“夏顺开,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明知道孩子们准备逃学,不但不与制止,还包庇她们。今天上午我见过你两次,你只字未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小芳是你的孩子呢。”

“别人的孩子就可以放任不管么?别忘了这里还有你自己的孩子。什么理由不充分?逃学根本理由!你想让你的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这样作父亲的,真让我难以置信。”

“是的,我知道我错了,刚干就知道错了,后悔莫及。”

“认错倒是很痛快,可危害已经造成了。不客气地讲,说你是教唆犯也不为过。”“我劝过她们,她们不听。”

“不听就算了?谁是大人谁是孩子?倒让孩子牵着你走。”

“我爸爸是劝过我们,是我们一意孤行。”夏小雨挺身而出,替父亲申张。”“两码事,你不要替他开脱。”慧芳道,“我很了解你这位爸爸。倒不是你们这样件事有多严重,而是他这种作法骇人听市。你对自己不负责不能对孩子也不负责。”

“我怎么对自己不负责了?刘慧芳你把话说清楚。”

“看看你的一贯表现,你自己上学时就总爱逃学,发展到今天也不奇怪。”“请你不要用教训的口吻对我说话,你以为你还是团支书呢?”“我就是那会儿教训的你少了。我倒没觉得自己是团支书,就是没想到你还是过去那个后进生。”

“我认为,学校的课不是每也课都必须上的,有些社会活动相形之下更能使学生长见识。学校组织的少,自己就应该有意识地抽出时间……”“说出来了吧,你终于暴露了你思想深处真实观点。”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我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呵哈,天大的笑话,你是共产党员?”

“这又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还是个有十五年党龄的老党员。可惜我们党不发党证,没法给你看。”

“胡扯,不许你侮辱党!”

“你这种态度才是侮辱党,你正在侮辱一个党员。”

“如果你是党员。你这种作法更可鄙。”

“这和我信仰共产主义,贯彻堂的路线方针毫不冲突。作为党员,我是个好党员。作为父亲,我可能有缺陷——我不许你把这二者混为一谈!这正是很多人借比攻击我们党的惯用伎俩!”小芳:“妈,别吵了,你们都扯到哪儿去了?”

夏顺开:“小雨,给刘阿姨倒杯水,消消气。”

刘慧芳:”那么你坚持你没错了?”

夏顺开:不,我承认我有错,在对待小芳她们逃学的问题上我犯了知情不举的错误。逃学自己不对,但是慧芳,你不要把这看作是品质问题。”

“逃学就是品质问题!”

“这么说严重了,也与事实不符。我小时候爱逃学吧?可这并没有妨碍我今天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慧芳,不要用学校老师那种因循守旧的眼光看人。高波上学时是个好学生吧?最后堕落成一个杀人犯。和学校奉行推崇的套价值观相违,并不意味着将来长大就一定会成为社会前敌对,者。”“我真替你担心,替你的女儿担心。”

十一

“不像话!这个夏顺开是个什么人?”王亚茹问慧芳。”

“一米八几的个男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他平时在单位表现怎么样?”

“不知道,这我怎么会知道?”

“从他说的这些话,干的这些事看,我认为这个人有问题,不是没头脑就是玩世不恭。”

慧芳低头不语。“你学什么个同学?也是,你们那个胡同中学能培养出什么好学生?噢,对不起慧芳,我不是指你。居然有这样的家长,对孩子竟采取这样纵容、怂恿原态度,青少年犯罪率高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倒也不见得就是想教子学坏,也许是不会管孩子。”

“还要怎么会管?逃学是明显的不能容忍的行为,他怎么还能漠然置之?我相信他是是个勤勤恳恳工作有作为的人。他能纵容自己孩子逃学,自己也一定是个吊儿郎当,把工作视为儿戏的人,品质恶劣!”

“这个,我们不能这么没根据地说人家吧?他看上去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还是挺诚实的。”“看人不能看表面。”慧芳微笑,不愿指出亚茹的自相矛盾。

亚茹也发现了这点:怎么,你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没有没有。”慧芳连忙否认。

亚茹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人还是离他远点。孩子是单纯的,很容易就受到一些不良影响,她们不会分辨是非,还是要以正面教育为主——特别是女孩子。”

十二

慧芳远远地看见夏顺开,朝阳迎面射来的光芒使她看不清夏顺开的脸,但她估计他也一定看见了她。

慧芳活动了一下身体,扎紧沙袋,没沿着往日的路线,在小树林另一侧的一条林荫道慢慢跑了起来。

跑了一会儿,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夏顺开愈跑愈近,她加快了步伐,但夏顺开还是很快追上了她,和她并肩跑着。

“不理人了?”慧芳倏转身,掉头往回跑,夏顺开敏捷地又跟了上来,边胞边歪头看慧芳脸色。“还真生气了?至于么?”

“没你这样儿的。”慧芳白他一眼,“这事没完,回头还得跟你辩论。”夏顺开笑呵呵的:“不用辩论了,我认输。我昨晚仔细想了想,你是对的。”“昨晚是不是无理狡辨?”“是。其实我一开始已经认错了。只不过你不依不饶,激起了我辩的勇气。”“你那叫认错呀?气势汹汹,能把谁吃了。”

“这怪我身上这气概,我一向具有这种气概,藐视一切敌人并不被一切敌人所压制——到关键时刻就本能而出。”

慧芳扑哧一笑,“又吹,谁是你敌人?”

“怪我怪我,没分清敌友。”

慧芳歪头笑:“光认了错,错在哪儿知道了么?”

“同一个毛病,没分清对像。其实有些观点是正确的,只是不能过早灌输给孩子。孩子的自觉情差,用纪律约束是必要的。不在少上几节课,主要的是让她们养成遵守秩序的习惯——认识深刻吧?”慧芳笑:“还不是不可救药,还是挺聪明的嘛。”

他们跑到林荫道尽头,没有掉头回来,又沿着小树林的旧路线跑起大圈。“我这人缺点很多,知错就改便是其中之一。”

“说你胖你就喘。跟谁学的,一刹那就把错误变成吹牛的资本?”他们停了下来,沿着河边慢慢往回走,边走边谈,朝霞把他们身上罩了一层温情脉脉的光辉。

“我对我那女儿是太惯了,简直拿她一点办法没有。过去一直不在身边,又离了婚,总觉着欠她什么,她一哭一撒娇,我什么没原则的事都干得出来。”

“你心还挺软。”“唉,舐犊情深,柔肠侠骨,硬是没得咒念。”“瞧你那样还挺得意。顺子,我现在发觉你动不不就会自我欣赏,自我陶醉。”“没有没有,心情很沉痛,又无计可施——那个是我长期在野外,自己不吹就没人吹留下的毛病。”

“可你这么惯下去,会惯坏她的。”

“我就是个一切都明白实在做不到的典型。”

“孩子还是应该有个妈的。”

“太对了,家事如国事,必须有一个唱红脸的,一个唱白脸的,清一色很多话不好说。”

“为什么不找一个呢?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优秀。”

慧芳非常恨自己,怎么一跟夏顺开说话就不知不觉地带出不正经、挑逗的味道?她把自己的表情放庄重了些。

“这能找么?”夏顺开的话倒是掷地有声。”我一直等着哪天被一发冷枪击中呢!”慧芳凝眸不语,似在遐思。

夏顺开又道:“实在没机会,只好对得已求其次,找个贤妻良母算了。”他望着慧芳微笑,那微笑衬着阳光显得既古怪又灿烂。

慧芳不觉心惊肉跳。夏小雨放学回来,一进门就伏在桌上呜呜地哭。”

夏顺开慌了神,围着女儿团团转,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我的小姑奶奶,别光哭不说话呀,要写检查爸爸替你写。”夏小雨哭了半天,才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泣噎难禁地道:小芳她不让她上咱家玩了。”“她不让上路家,那咱们上她家去。

十三

刘大妈家天格外热闹,小芳年满15周岁,亚茹和沪生都来团聚,国强也专程赶了回来。桌上的奶油蛋糕堆了三盒。大家都喜气洋洋,唯独小芳闷闷不乐。

慧芳安抚小芳:“你妈也是为你好,怕你受不好的影响。”

“凭什么就说我要受人家的影响一点没能影响别人”我就不能影响她?“现在看来你就是受了人家的影响一点没能影响别人。”亚茹对慧芳道:“别理她,不能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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