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二月河.帝王系列(全本txt)-第50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听见吓一跳,细打听,他爹,他弟弟——竟他娘一窝兔子!四格格平日多精干伶俐的个人儿,你看看愁成什么模样儿了?咱们天家尊贵,堂堂金枝玉叶,怎么好嫁到梁武帝的兔儿园中?“她只顾说得痛快,口没遮拦,洁明羞得满脸通红,早用手帕子捂着嘴抽抽噎噎放了声儿。
  雍正听了没言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只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显得出他内心极为愤怒,哈庆生是满洲镶黄旗佐领哈什礼的儿子,开得五石弓,相貌堂堂一表人材,想不到下头行为如此卑污!但如今哈庆生就在西大营年羹尧麾下带兵,选额附又是年羹尧的保山,刚刚掀起诺敏的案子,安抚年羹尧还来不及,再罢掉这门亲事,这个专阃在外的大将军会怎样想?思量半晌,雍正转脸问母亲道:“太后,这事情干碍着年羹尧的面子,他在外头做大将军,得给他留脸。不过这是家事,还该由母亲作主的。”
  “你说这话不像个皇帝!”捂着脸哭泣的四公主突然仰起带泪的脸,大胆地盯着雍正道:“你是我的父亲,女子三从四德,头一条就是‘在家从父’——这种事作不了主,还要问太后,你已经说了要给姓年的脸,所以要推女儿去牢坑里,还要太后说什么?”雍正惊讶地望着女儿,这个平素极温柔恬静的格格,在自己十几个公主中并不出奇,没想到这么有刚性!
  他目中波光一闪,说道:“我们满人没有‘三从四德’这一说。
  我不像个皇帝,我看你更不像个公主!精奇嬤嬤就是这样教你和我说话的么?“突然间,他的脸色阴沉下来,用手指着殿门道:”你给我出去!你移居贞顺门内东偏宫——三年不许出宫一步!“话未说完,四格格已是失声痛哭,连头也不磕掩面夺门而出,远远还听她哭叫:”我一辈子也不出宫一步儿……“
  太后早已坐直了身子,望着四格格踉踉跄跄的身影,略带浮肿的眼泡儿中满含着泪水,猛地把脸转向雍正,厉声说道,“你!你也出去!”
  “太后!”雍正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惊慌地站起身来,脸像被一下子抽干了血,变得又青又黄,半晌,才迟钝地跪了下去,声音变得又浊又重,说道,“太后息怒,听儿子说……您老在病中,儿子有不是处只管责罚。千万别气着了身子骨儿…
  …“他深深伏下身去,只觉得胸口憋闷,堵得气也上不来,头也嗡嗡直响。殿里十几个宫人见他跪了,也都连忙趴跪在地下。
  乌雅氏原有满腹心思想说,她想劝雍正与允禵重归于好,她想痛痛快快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说说母子家常话,劝雍正容让一点弟弟,劝允禵敬重一点雍正,甚至想劝雍正不要为逼债弄得下头鸡飞狗跳,不要随便改动先帝的章法……但这些话她都说不出口,因为下头跪着的这个儿子不同允禵,能母子之间无拘束地说几句体己话儿。雍正天生的乖戾性子,即便是亲生母亲,一开口就是道理,一开口就是规矩,明知不是心里话,却挑剔不出毛病来,刀枪不入的冷性子隔开了母子之情。十七皇姑和四格格的话,她虽没有多插言,但在枕上听着,却是越想越气,冷不丁地发作出来,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此刻,见皇帝跪了下去,乌雅氏深悔自己说错了话,一口痰涌上来,她的脸涨得绯红,吭吭地咳了两声,只说不出话来。
  “太后!”雍正和十七皇姑同时惊呼一声,一跃而起抚着面色气弱的乌雅氏起来,半伏在炕前。十七皇姑替乌雅氏揉胸,雍正捶背,好半日乌雅氏才吐出痰,瘫软地倒卧下去,轻轻喘息两声,低声道:“皇帝,你坐到我跟前……”雍正答应一声,恭谨地坐到母亲对面,问道:“母亲有什么吩咐?”“十七皇姑的云儿,你得保全,这是先帝爷说过的,不能有闪失。
  四格格的事我作主,这是内事。她不能嫁到那个姓哈的家里!“
  太后平静了一些,款款说道,“你才登位不久,不晓得万几宸函,威权不可轻用,祖宗成法不可擅变。得多和你那些兄弟们商议着办。我瞧着咱们天家骨肉和睦平安,心里才熨贴。我是快见佛祖的人了,你得叫我体体面面见圣祖爷……”说罢又嗽了两声。
  雍正听母亲这样说,似乎不但对十七皇姑和四格格的事不满,连对八阿哥他们也很有袒护的意思。母子相疑到这田地,他心里也是一寒,想着,说道:“母亲训诲的是。儿子一定依着祖宗成法做事,既不因公废私,也不以私害公,唉……如今天下事,只缺一个‘公’字啊……”
  乌雅氏见他仍旧满口官话,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对偎坐在身旁的十七皇姑道:“你还记得先帝爷跟前的贴身侍女苏麻喇姑吗?她死的时候就想家。我如今也体味到了,我也想家……我小时候在科尔沁草原,能骑马会射箭,跟着卓索图王爷围猎,看摔跤赛马,听马头琴……就跟昨日一样,总在眼前闪……”干涸的眼睛无望地睁着,“那草原上的春天,嫩嫩的茸草,白白的云彩,毯子一样的绿地上那些花儿,真香啊!还有那马,那羊……唉!不说了。你们也乏了,皇帝外头不知有多少事等着办。道乏吧……”
  雍正满腹的委屈和怨情离开了慈宁宫,脚步灌了铅似的沉重,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待回储秀宫皇后处时,恰钟敲四响,已到申正时牌。皇后戴佳氏见他脸色阴郁一言不发,一边吩咐人传膳,一边笑着说:“皇上脸上又阴了天,别是又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
  “没有”。雍正松弛了一下,回过颜色勉强一笑,“太后的病朕瞧着不甚好,心里烦闷。”戴佳氏命人把自己的参汤进给雍正,抚慰道,“不妨事的。青海请的那位活佛开春也要到了。
  听说法力大得很!给太后祷一下料就痊好了。“雍正啜着滚热的参汤又问:”你这边都谁进来请安了?“
  戴佳氏笑道:“内务府说要选秀女,还说想从苏州选些会唱的进来。我说,选秀女是朝廷制度,该办就办。老爷子不喜欢戏,宫里有畅音阁供俸逢年过节演一演,尽够使的了,不要另招戏班子。”雍正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人来?”
  戴佳氏道:“没别的人了。你指的那个哈庆生,从福州弄了九篓福橘,李德全叫人送进来,都垛在那边廊下。我叫他们挑些好的送养心殿,你好赏人。”
  “不用。”雍正一听“哈庆生”三字便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踱了两步,盯了一眼垛在东廊下的橘篓子,用手一指说道:“这些物件,全给我扔进金水河!” 
 
  
第十三回 惊舞弊自逐出棘城 逢旧交谈笑封贡院
 
  三月朔日是钦天监为顺天府恩科会试主考官张廷璐和杨名时择定的入闱吉日。
  杨名时因在京没有私宅,又要避嫌,只在城东一个僻静角落租赁了一处小院。因明日就要入棘主考,当夜杨名时也没睡,向炉上焚了一炷香,盘膝默坐静候吉时。
  他每次遇到大事这是必有功课,以示虔诚忠敬之心,家下人都知道他这秉性,也都不敢睡,各守差使在房中侍候。直到子正时牌,远处拱辰台隐隐传来三声闷哑的午炮声,杨名时瞿然开目,款款起身,正了朝珠冠带,用热毛巾擦了一把脸说道:“给我备轿!”
  顺天府贡院座落北京西南隅,自有明以来历为朝廷抡才大典最要之地,迭经修茸,其规制比之六部衙门还要壮观宏伟。径深一百六十丈,外边一道墙高足丈四,堞雉上栽满了密密的酸枣树,名为“棘城”,沿正道而入,左中右三座牌坊,左坊石匾上写“虞门”,右边叫“周俊”,中间一座大坊,龙凤石雕围边儿的大匾上书斗大四个水金沥粉字,却是“天下文明”。杨名时的八人绿呢大官轿就在此稳稳落下。他呵着腰出来看时,只见尚自寒星满天斗柄倒旋,知道刚过四更天,料是张廷璐还没有到,便徐步向龙门走去。
  阳春三月,白天很暖的了,这样的凌晨仍旧气寒潦凛,星光下棘城上的围棘密密丛丛,好似在古城上边镶了一层微褐色的雾。墙下那片桃林也失去白日明艳娇媚的风姿,昏昏暗暗地在微风中摇动着枝桠,传过一阵浓烈的清香,在这凌晨给人一种恬适和清冽的感觉。踅过石坊,便见甬道两边各设着一座三楹小厅,杨名时是过来人,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议察厅”,名儿虽说尚算雅,但所有应试举人都必须在这厅里解衣宽带,敞怀露腚地让贡院衙役检查,以防夹带赃私——最是叫孝廉们扫尽颜面的一个去处。杨名时不禁皱了皱眉头,因见厅前都悬着西瓜灯,窗纸光明,想是已经有人起来办差,刚要过去,便听有人喝道:“应试举人到墉城外头等着!”
  “是我。”杨名时不紧不慢说道,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凭你是谁,不能过来,前头就是龙门!”那个差役不耐烦地说着走过来,刚要喝斥,看清了杨名时,忙打千儿道:“是杨大人,您早!我还当是举子们等不得,自己闯进来了呢!”
  杨名时一边向议察厅走,笑道:“我早,你们也早么!这早晚议察厅就到差了?那屋里都在做什么?”差役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回道:“东屋是张大主考来了,张中堂在那屋设酒送廷璐大人进闱,西屋是我们兄弟们扎纸人儿,图个清静。”
  杨名时站住了脚想了想,张氏兄弟说话,自己搅进去不好,便踅过西厅,果见几个衙役在灯下扎纸人儿——一青一红两个鬼装打扮的纸人,里头揎草,外头糊纸,纸上写着斗大一“恩”一“怨”两字,杨名时不禁笑道:“我人闱时就听说考场设有‘恩怨’二鬼,原想不过虚说浮言,想不到真的扎有原身!我过去怎么没见过呀?”几个衙役不防他进来,忙丢下手中活计,一齐过来打下千儿,一个老衙役笑道,“这是科科考场都有的,供在西望楼上,并不叫举子们见,只传告他们知道,也是劝他们平日多行善事的意思。”杨名时含笑点头,掇一把椅子坐下,一边看他们扎鬼,一边询问些考场旧规旧例,耳中听着鸡叫三遍,估着张廷玉已经离去,方起身出厅来,恰见张廷璐送张廷玉出来,便不言声站在灯影下。
  “我该进大内见皇上了,”张廷玉一边下阶,口中说道:“千叮咛万嘱咐,只是一句话,要秉公。圣上如今刷新吏治,最看重这个,正想抓个出尖儿的舞弊贪墨官员作法。咱们家风讲究一个廉字,你少惹是非,于老爷子脸上体面有光,我在里头说话办事也踏实——哟!这不是杨松韵么?你几时来的?”说着便嗔下人“怎么不禀我知道!你们这办的什么差使?”
  杨名时忙抢上前去,双手一揖说道:“不干他们的事。你两兄弟说话,我自当回避的。”
  张廷玉微一点头,说道:“那边举子们已等不得,都要过龙门这边了。这是你们贡院重地,一拜过孔子,连我也来不得,各自珍重吧!”说着将手一招,暗地里飞快抬出一乘竹丝软轿,张廷玉举手一揖,忙忙上轿去了。张廷璐刚吃了酒,灯影下看去似乎有点神情恍惚,使劲晃了一下头,笑道:“名时大人,咱们进去吧。”
  这时后头已一片灯笼,举人们人手一盏,煌煌游动着涌向议察厅,杨名时在龙门口回头望时,头一个报名验检的却认识,叫曹文治,第二个就是在贡院街伯伦楼上吃酒说笑的刘墨林,不禁莞尔一笑。他触手袖中,却摸到了自己买的考题,心中又是一动。眼见张廷璐已进了贡院龙门,忙跟了上来,早见先已入内等候的十八房考官,还有礼部从各衙抽来办差的监试厅笔帖式、弥封、受卷、供给、对读、誊录五所长官和吏员足有二百余人都鹄立在至公堂侧。众人见两位主考联袂而入,“唿”
  地黑鸦跪下一片齐声道:“给张太老师、杨太老师请安!”
  “劳乏众位了。”张廷璐看看东方的启明星,清晨的凉风习习吹来,他觉得心里爽快了不少,含笑说道:“请起吧!”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张廷璐与杨名时二人注目会意,一前一后走向至公堂,向“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牌位恭行三跪九叩大礼,下头人众依位份高低排班随礼。张廷璐进香盟誓,“为国家社稷秉公取士,不徇私情,不受请托,不纳贿赂——有负此心,神明共殛”——这都是几百年一成不变的老套了,人人耳熟能详,也不足为奇。两位主考退下,接着便是贡院执事人役忙活,祭文昌帝君、拜奎里、请关圣帝君……各色甚杂也不及细述。张廷璐是作过两任这差事的了,司空见惯,杨名时却见不得这些杂七杂八的捣鬼弄神,看得满心都是不自在,因叫过燕喜堂执事官问道:“这里是庙会么?这乱纷纷都是神祇,是做什么的?是孔圣人大,还是他们大?”
  “杨大人!”燕喜堂官见他脸色不善,忙跪了道:“这都是上辈看贡院的传下来的规矩。历来考场最怕传瘟疫,这些个神祇是专门请来祐护贡院圣地的……”杨名时听了一哂,说道:“这里现供着文宣王牌位,又是国家敕封禁地,用得着这些个?听我发落——来!”
  “在!”
  “把那个‘恩怨’二鬼给我拖上来!”
  “扎……”
  几个衙役张惶地对望一眼,颤着声答应一声,仰脸看着这个秀气刚毅的年轻副主考,见他一脸不容置疑的神气,只好下去拖“鬼”。张廷璐对这些事一向无可无不可,他一门心思想着三阿哥弘时特意请他关照的几个人,又怕被这个愣头青副主考察觉,正仲怔间,杨名时突然来这么一套,不禁一愣,看十八房考官时,也都面面相觑。众人正没做理会处,几个衙役已将那两个纸扎草人——一个富态温柔满面笑容,一个青面獠牙狞恶可怖——即‘恩怨’二鬼架到至公堂上。杨名时“啪”地一拍响木,顿时勃然作色,步下公案,绕着二鬼踱了两步,眼风却扫向十八房考官。那些考官哪个是心里没“鬼”的?见这寒凛凛带着煞气的目光扫过来,人人心头突突直跳,却听杨名时冷笑一声道:“这样的魑魅魍魉居然也能在此作耗!‘恩’,谁不曾受过?‘怨’何人不曾有过?迟不报早不报,偏偏要此时报?在哪件事上报不得,偏偏要在国家抡才大典上逞施淫威?本人自束发受教即读圣贤之书,怪力乱神子所不语,六合之外存而不论,大道之所在,岂容邪鬼猖獗?”他轻蔑地盯了一眼两个纸鬼,冷冷吩咐道?“拖下去打碎了!”
  几个衙役慌乱地答应一声,拖着纸鬼就往下走。贡院常驻的执事却最信这个,忙上来打千儿道:“大人……,这使不得,要……要……”他看着杨名时阴冷的面孔,下头的话竟没说出来。
  “要什么?”
  “要……报应!”
  杨名时突然仰天大笑,“焉有此情,岂有此理?敲碎它,当堂一火焚之!我看我是怎样个报应?要为此而传瘟疫,我一身当之!”于是众人不再犹豫,须臾之间已将那二鬼打成一堆碎纸乱草,焰腾腾燃着了。张廷璐心里也是有鬼的,三阿哥密传了考题,叫他照应四个人,他自己也夹带了五六个,为此收银七千余两,被这个杨名时折腾得心里七上八下。此刻回过神来,张廷璐又觉得杨名时这人盛气凌人,在至公堂做作这么一番,连个商量都没有,全不把自己这个正主考放在眼里。思量着,“恩怨鬼”已成灰烬。张廷璐突然大声吩咐,“开龙门!”
  “开龙门啰!”
  燕喜堂官一声高呼,盘龙华表中间两扇朱漆铜钉大门呀呀洞开,举人们按喝名次序一手提篮一手秉烛鱼贯而入,由七十区号板棚监考胥吏导引对号入棚,肃然端坐等着发卷。但见几十排瓦顶板房、每人一间,每间三尺余阔,沿门各有一桌,上设笔架,研墨用水等物,此时真如群蜂入巢,孔孔露头伸足,却是鸦雀无声,一派紧张肃穆。这边张廷璐将手一让,二人至铜盆里盥洗了手,同时向金盘中供着的御封试题深深一躬,张廷璐亲手拆了,略一看便递给杨名时,杨名时接过一看,上头头场试题赫然端正写着:利者,义之和也。
  杨名时身上陡地寒毛一炸,心立刻狂跳不止,眼睛上下审量张廷璐,移时方回过神来。待承题吏员捧着题出去,杨名时强耐着心头的激愤,轻声道:“张大人!”
  “唔?”
  “那两场试题呢?”
  “嗯,不忙,考一场拆一题。”张廷璐仰在椅上,长长透了一口气,说道,“你不知道贡院这些人,油锅里也要捞钱的,这时候一取出来就走漏出去了。”
  杨名时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考题泄露与这位大主考不相干了,也许只是碰巧被卖考题的猜中一题,贸然声张,乱了考场倒是自己有罪了。想着,杨名时便笑道:“你是正主考,只管在这坐纛儿,监临各房试官和考场事务的差使是我的,我出去看看。”说毕便辞出来,一路思量,只是犯狐疑。
  但是,接踵而来的事实,无情地证明,杨名时买到的考题确是货真价实——除第二场题目与第三场题目次序调换一下之外,无一字虚设,无一字桀谬!第二天傍晚,杨名时满头紧张得沁出密密的细汗,在至公堂看张廷璐拆第三场考题,当张廷璐小心翼翼拆开火漆封头,徐徐展开看时,杨名时几乎呼吸都停止了。张廷璐因关切地问道:“松韵,你脸色很不好,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杨名时心头“呯呯”冲跳,颤声问道,“皇上出的什么题?”
  “嗯——《易经》里的:”日月得天能久照‘!“
  “张大人,这题有毛病!”
  “唔?!”
  “我不是说题目有毛病。”杨名时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我说的是题目早有泄漏!”
  张廷璐吓得手一抖,黄绢裱面的御书从手上滑落在地下,见承题吏员在至公堂口探了一下头,忙摆手道:“你们别进来——你怎么知道考题已经泄漏?这件事干系多少人身家性命,妄言不得的!”杨名时弯腰捡起考题,又从自己袖中取出伯伦楼买的考题对着看了看,双手递给张廷璐,说道:“大人——请看!”张延璐神色茫然地接过来,只瞥了一眼便一目了然。
  他的脸颊急速地抽动了两下,心里“轰”地一声,头胀得老大——“东窗事发”四个字闪电般掠过脑海,顿时心乱如麻。
  “张大人,”杨名时却没有理会张廷璐的神色,自顾沉吟着分析,“这试题从何泄露的呢?出自御笔、封在金匮、经上书房直送贡院、鱼胶火漆密缄。而居然全部泄露在市井之上,公然买卖于酒肆之楼!真真不可思议!大人,你有什么高见呢?”
  “啊!啊!”张廷璐这才从惊怔中唤醒回来,便觉得背上又湿又凉,已是汗透内衣。思量着,他瞥了一眼杨名时,欲言又止,此事揭露出来,一定是三阿哥弘时的手脚。连带着就要引起弘时、弘历、弘昼三兄弟之间争位太子的大事,三阿哥素来与隆科多交往过从诡秘,隆科多似乎正在向八爷允禩靠拢,丝萝藤缠连绵不断涉及的都是天字第一号的人物,随便哪一个抬起脚来也比自己人高……想想无计可施,不论如何,先掩住再说;因咽了一口气叹道:“我是对天可表的!但这事兜出来绝非小可之事,恐怕株连到许多天璜贵胄龙子凤孙也未可知。松韵公,天下奇能之士多得很,也许有人料机在先,猜中了题目;天下偶然相合之事也难胜数,也许是瞎猜猜中了的。孤证不立,我们这里掀出去,立时震惊朝野,牵动全局,不可不慎呐!再说,出示考题在前,举发舞弊在后,头一条,我们两个就担着血海般干系,还有十八房考官的身家性命都在里头,不宜贸然举发的。”
  杨名时惊觉地闪了张廷璐一眼。张廷璐所有的见解都有道理的,唯独“我们两个担干系”说得超出情理,主考举发场外买卖考题,天经地义的事,担什么“干系”?再说又是什么“出示考题在前,举发舞弊在后”竟似埋下伏笔要诬陷自己!这就狠得有些蹊跷了,蓦地又想起张廷玉,现为首辅相臣,焉知不是他们兄弟二人作弊?这个外表温存深沉,内心极为自傲的青年副主考立时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格格干笑一声说道:“进贡院那天我们两个对天盟过誓的。这事不能想人情,要想天理,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我要立刻拜章奏请皇上,暂停恩科考试,或者立刻换题重考。这件事不能从‘也许’上头做文章。也许皇上身边有奸邪小人呢!也许我们这科考试中有纳贿收受,要钱不要命的神奸巨蠹呢!”张廷璐听着这些话,句句都是含沙射影,字字都是诛心利刃,恼羞成怒之余横了心,觉得与其支吾遮掩,不如以攻为守,因也板起了脸,哼了一声说道:“我倒为你好,你反而步步不饶人,似乎是我张某人心怀鬼胎!你拜章只管拜,我也要递奏折,头一个就参你!”杨名时勃然大怒,霍地起身道:“你??你参我?”
  “对!参你!”
  “我有何过错?”
  “此时我懒得和你扯谈,你等着读我的奏折!”
  二人声音愈来愈高,早惊动了外头侍候的人。承题官早等得不耐烦,听里头两个主考大吵起来,忙一步跨进去,刚打下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