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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并不遥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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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忠林走了过去,不停地向人点头微笑,算是对招呼他的人的回报。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终于看到白晓梅和王莉莉在地的那一头,便顾不得再与别人点头了,径直朝她们走去。
王莉莉正忙着砍甘蔗,突然看见兰忠林几乎走到身边,不由感到有点意外,想起那天为了厕所的事,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微微红了起来:“啊,是兰书记!你来了……”
兰忠林一步跨过王莉莉站着的那条垅沟,来到白晓梅跟前。也许是走得急了,他那显得白净的脸有些潮红,厚厚的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着,没等白晓梅开口,就从口袋里将报纸拿了出来,递了过去:奇#書*網收集整理“你看,都登上报纸了。”
白晓梅接过报纸一看,果然,套红的框里醒目地印着“倡议书”三个大字,不由又惊又喜:“啊,真的登上报纸了!”
王莉莉也过来看了,赶忙向在另一块地里的马聪明他们招手,大声喊:“你们快来看,都登了报纸了。”
听到喊声,知青们都走过来,围着报纸认真地看起来。细心的吴莲英发现,报纸的日期已经过了三天了,也就是说,高云峰走后的第二天,倡议书就已经登出来了,只不过报纸送到这里迟了几天。她指着报上的日期说:“你们看,早就登出来了。真是太快了!”
大家一看,果然是。虽然他们知道,现代化的通讯手段,可以在一瞬间将所有的一切信息连结起来。可他们没想到,对于政治上需要的东西,更是刻不容缓,几乎一刹那的时间,需要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所以,他们在兴奋之余仍感到了意外,只是这意外更增添了兴奋。
“你们这倡议书是怎么想起来的?”兰忠林等知青们都看完了,问。
“也没有谁想的,是我们一个同学写好带来的,他在黄坑大队插队。那天带来让我们看,我们也就签名了。”白晓梅不以为然地说。
“那当时你们怎么想的?”兰忠林急忙追问。他没想到这么重大的事情竟是这么简单,他还想知道一些更深层的原因。
“也没怎么想。”王莉莉坦诚地说,“因为高云峰原来是我们学校的,他发起的,卫东签了,我们也跟着签。”
“那卫东呢?怎么没见他?”兰忠林又问。
“他运甘蔗去了。”白晓梅回答说。
兰忠林原想通过倡议书的事,对知青们的思想境界做一番挖掘,并加以提高,而这种提高反过来又可以说明他对知青再教育的成绩,这对他是非常有用的。但是,知青们坦率的回答与他预想完全不同,这使他感到一种失望。不过,即使这样,这次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想了想,说:“虽然这不是你们写的,但你们能这样做,就是一种飞跃,一种与旧的传统观念决裂的表现,也是一种移风易俗的行动。
我完全支持你们,我代表党支部支持你们。这样,等卫东回来,大家再商量一下,还有什么事情要办。报纸放在这里,晚上我到你们宿舍去。“说完,顺着原路走了去。
游清池提起毛笔,饱蘸浓墨,又把桌上的红纸扶了扶,一阵龙飞凤舞,一副充满新意的对联就出来了——山清水秀扎根农村谱新曲情深意长大展宏图添锦绣横批——日月同心“好!”“真棒!”围看的人发出了一阵赞美声。
“快贴上,快贴上。”侯成宝迫不及待地说,并赶快把梯子靠在大门上。其它人也忙着粘浆糊,把对联递给爬在梯子上的侯成宝,一阵指指点点,对联端端正正地贴在了祠堂的大门上。
自从倡议书发出后,知青们就蕴酿着,如何才能使这次春节过得更有意义。想到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对联,他们觉得该在这事上露一手,帮村里的农民写对联。
这个想法一提出,立刻得到张金发的赞同,并受到农民们的欢迎。所以,几天来,就不断有人拿红纸来请他们写。特别是今天,大年三十了,村民们更是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而且带来了花生、鸡蛋、红米酒,以及刚从江里捕获的鱼或是什么的。
知青们更是忙得不亦乐乎,裁纸的裁纸,写字的写字,一副副对联伴随着一阵阵欢声笑语,在祠堂内外飘荡着。大家喜气洋洋,沉浸在一片过节的欢乐之中。
随着夜幕的降临,除夕的年夜饭也开始了。
一架竹床摆在祠堂大厅的正中,盛着红烧鱼、清蒸鸡、炒鸡蛋、花生米、托人从家里拿来的腊肠和其它食品的大盆小盘,铝锅饭盒,汤匙筷子,把整张竹床几乎摆满了。看着这些热汽腾腾又香喷喷的菜肴,大家的胃口一下吊了起来,纷纷坐了下来,准备用餐。
“大家等一等,大家等一等,还有一道好菜没上来。”侯成宝故作神秘地朝大家摆摆手,“我马上给你们端来。”说完,走进屋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猜不透侯成宝又搞什么名堂。
侯成宝很快又从屋里走出来,手里高高地托着一个牙杯,上面还加了盖,他如同电影里跑堂的伙计一样地吆喝起来:“来了,各位请。”说着,把牙杯放在竹床上。
大家不知道牙杯里装着什么,谁也没去动它,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侯成宝。侯成宝见大家猜不出,便不慌不忙地把手按在杯盖上,喊了一声:“开。”他把杯盖掀了,从里面拿出一张折成小方形的纸,慢慢打开。这一来,大家都明白了,那是几天前送来的省革委会、省知青办给全省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春节慰问信。
“全省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同志们:”侯成宝刚念到这里,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接了下去,“新年好!”
一阵嘻嘻哈哈之后,李卫东给每个人面前的碗里倒上红米酒。他捧着碗,站着说:“让我们在新的一年里,同甘共苦,同舟共济,干杯!”
大家都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碗互相轻轻地碰了碰。李卫东抑起头,把近半碗的酒一口喝了下去,侯成宝、马聪明也各喝了一大口,而白晓梅、王莉莉、吴莲英都只是用嘴唇稍稍沾了点就放下了。游清池先喝了一小口,咂了咂舌头:“这酒真不错,虽然有点酸味,但还是很好喝。”说完,又喝了一口。
“好喝你就多喝点。”吴莲英指着游清池碗里剩下的酒,“你看卫东都喝完了,你也干了。”
“那可不行。”游清池坐了下来,“这种酒我以前喝过,虽然好喝,但醉起来很厉害。来来来,大家吃菜。”
菜吃了,酒喝了,夜色也渐渐浓了起来。原先点着的一盏煤油灯显得不够亮了,于是,大家又把所有的煤油灯拿来都点上。大厅里顿里亮了许多,墙壁上,谷席上也被投上了一个个晃动的影子。
马聪明的脸已经开始发红,他又给大家重新倒了酒,然后端着碗说:“来,让我们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新年快乐,再干一杯。”说完,没等大家一起来,就先把酒喝了。
马聪明的话,立即勾起大家思乡的念头,那对亲人们的思念,就像那暗下来的天空一样,迅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时间也似乎停止了,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始无终、无边无际的漫漫长夜。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一动,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可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今天是除夕呀,怎么都走神了?应该痛痛快快才对。”吴莲英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眨了眨眼睛说,“再给聪明倒上,再干一杯。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说完,端起碗伸到前面。被她这么一说,大家才回过神来,顿时,那“乒乒”的碰碗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又响了起来。
“大家好!大家新年好!”随着声音,张金发、张瑞祥和张彩凤走了进来。知青们赶忙站起来,又是让座又是摆筷子。尽管张金发他们一再推说吃过了,但还是坐了下来。
“你先尝尝这个。”王莉莉夹了一片腊肠放在张彩凤的碗里。
“这是什么?”张彩凤有点迟疑地问。
“你吃了就知道。”王莉莉笑着说。
张彩凤夹起腊肠,吃了之后,连称好吃。她问王莉莉:“你们城里都吃这东西吗?”
“那当然,家家都有。”王莉莉又夹了一片腊肠给张彩凤,“好吃就再吃。”
“你们城里人命真好,能吃这种东西。你们经常吃吗?”张彩凤一边嚼,一边问,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也不是经常吃,只有春节才有,而且要提前做。”王莉莉又把做腊肠的方法告诉了张彩凤,张彩凤听得连连直点头。
“来来来,大家随便吃。”李卫东热情地招呼着,而张金发他们每吃一种菜,总是伴着“好吃,好吃”的赞美。
张瑞祥看着盆里的炒米粉丝,觉得里面的肉太少了,而且又细又薄,与他家今天炒米粉丝时所切的又大又厚的肉片相比,显得太小气了点。可吃到嘴里,味道竟与他以前所吃过的完全不一样,便问:“这米粉丝是谁炒的?实在太好吃了。”
“是晓梅炒的。她是我们的大厨师,这些菜都是她烧的。”侯成宝指着竹床上的菜说。
张金发也吃了一口炒米粉丝,也跟着赞扬起来:“确实好吃,确实好吃。”
菜吃饱了,酒喝多了,话也多了,大家天南海北地扯谈起来。
张瑞祥的脸也红起来了,他不断地称赞着今晚的菜,却又带着一种遗憾的神情说:“可惜不能天天过春节,一年才一次。这么好吃的东西,还要等一年,实在太久了。”
马聪明也红着脸,看了张瑞祥一会,说:“可惜你只当队长,要是当总统,还怕没得吃?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天天让你过春节。”
被马聪明这么一说,张瑞祥不由来了劲:“我要是当总统,我就天天吃……”
他站起来,好像真的当了总统。可当总统后吃什么呢?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吃的东西,想了半天,终于蹦出了一句话:“我就天天吃炒米粉丝,但肉要切大一点。”
张瑞祥这一句话,可让大家笑得不得了——堂堂的总统怎么只吃炒米粉丝?然而张瑞祥却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还一本正经地说:“晓梅炒的米粉丝好吃是好吃,就是肉切得太细了。”他这一补充,更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除夕的夜晚就在这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中被送走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天刚蒙蒙亮,白晓梅还是像以往那样,早早地醒了。从天井投下的曙光,漫过作为墙的谷席,散布在屋里,化成一片柔和的朦胧。尽管昨晚很迟才睡觉,尽管今天没有什么急着办的事,完全可以睡个日上三竿,可白晓梅却再也睡不着了。她静静地躺着,想再睡一会儿,可闭上的眼睛没多久又睁开了。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起来吧,她见王莉莉与吴莲英两人的蚊帐里没有动静,不想惊动她们,就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独自一人来到江边。
白晓梅洗完脸,默默地站在那里。四周静悄悄的,没有风,没有雾,也没有其它人影,令她感到一种难得的安祥。而且,随着那渐渐明亮的天空,几天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种神秘感,也渐渐的开解了。为了过这个革命化的春节,他们不知谈论过多少回,激动过多少次。原以为那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壮举,因为倡议书发出后,报纸又登了好几次其它地方知青响应倡议的事,使他们为此而自豪。可这件事其实对她来讲,不过是多住几个晚上罢,而明天,她又将回到家里,这革命化的春节,不也就算过完了?
一想到回家,白晓梅的心稍稍激动了起来。这一个月来,尽管收到父亲的来信,可信中平平淡淡好像什么也没说。她很想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巴不得时间赶快过去,好回家里看看。
白晓梅站了一会,回到屋里,见王莉莉、吴莲英还在睡,便又轻手轻脚地从缸里将一小袋糯米拿出来,到厨房里去。她今天要煮甜粥,因为,按城里的风俗习惯,每年正月初一,家家都要煮点甜线面,可这里买不到线面,只好用甜粥代替了。
白晓梅把淘好的米倒进锅,放了水,把火升起来。等粥差不多快熟了,又把糖及一些冬瓜条加了进去,并把火熄灭,然后回到屋里,把大家都叫了起来。
吃过甜粥,知青们仍在祠堂里闲聊着,等着叫出工。因为革命化的春节就是要打破以前春节不出工的习惯,所以,革命不革命似乎就看你今天有没有出工了。然而,已经快到九点了,出工的哨子声却还没有响。不过,大家心中有数,今天的出工早不了。
九点多钟的时候,张瑞祥走进了祠堂。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今天穿上了一套较新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半新的解放鞋,但那天天吹的哨子却没带,而是带着一脸的笑容:“出工了,出工了。”
“出什么工呀?”“今天干什么?”知青们也面露喜气地问,尽管他们早就知道今天要干什么了。
“今天都去积肥。”张瑞祥轻松地说。
“到哪里积呀?”“积什么肥呢?”知青们又唧唧喳喳地问。
“你们就把房前屋后的烂泥、垃圾什么的都清理一下,把它们挑到田里去就是了。”张瑞祥笑着说,说完又到别处去了。
其实,说是积肥,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肥好积,倒是全村进行了一次卫生清扫。
大家把一些水沟里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清理干净,在积水的地方填上些石块泥土,房屋周围的烂稻草、树叶被扫成一堆,点火烧成灰。然后,把那些灰烬连同烂泥、锄下的杂草,统统挑到田里去。不一会儿,整个村子都显得干净多了,路也好走了。
张瑞祥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觉得差不多了,便一路吆喝着:“收工了,收工了。”
汽车喘着粗气,沿着青龙山公路,慢慢地爬到了坡顶,然后,化为一阵轻松的低呤,顺着下坡路缓缓滑行。坐在车厢里的年轻的知青们,也仿佛从那沉闷的噪声中解脱出来,心情顿时轻盈起来。
“你们看,那江多美呀!”坐在车窗旁的吴莲英,望着远处的青龙江,不由赞叹地说。
“那田,那房子,也真是好看。”坐在吴莲英旁边的王莉莉也赞美着。
“还有那云朵,配着山水,真是美极了。”望着车窗处那美丽的景色,白晓梅的心情显得格外的舒畅。
这也是,刚从那大山怀抱中走出来,即将回到家的这些知青们,是感到什么都好看的。可是,坐在后排的马聪明,对着这眼前的景色,却是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好看的呢?我们不是天天喝那一样的水,种同样的田,怎么到了这里就变得好看了呢?”
“你的头脑真是没有艺术细胞。”吴莲英回过头,揶揄地看着马聪明,“这是在欣赏大自然,好看不好看,是各人心里的感受。”
“我确实不会欣赏。”马聪明一副了然的神色,“我只知道那水很冷,那房子很破,住着并不是神仙过的日子。不然,你今天怎么不留下,也要回家呢?”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微笑。
“你这是偷换概念。风景的美是抽象的,你怎么看都可以,而水冷是具体的,不管你怎么想象都是冷的,这跟回家是两回事。”吴莲英认真地说。
“这就对了,美不美家乡水嘛。”马聪明依然笑着说,他突然指着前方,“你看,学校门口的那棵树在抽芽了!”
大家听马聪明这么说,不由得朝他指的方向看,可哪有什么树?才猛然发觉上了他的当,不由都笑了。[小说下载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你是想家想疯了,这么远哪里看得见?”李卫东把马聪明的手拉回来。
“这也是一种抽象嘛。”马聪明开心地笑了。
汽车滑行到坡底,继续向前飞驰,很快把青龙山甩在了后面。随着那轻微的颠簸,知青们的心情也越来越兴奋。毕竟,离开家乡已经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他们从实际的生活中,那种从肉体到心理的感受,与一个月前是根本不相同的。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想象着,他们的心早已超越时空,提前回到家里了。
不知不觉中,汽车开进了县城,稍作停留后,又驶上了那条知青们曾经从这里抛下红花与深情的桥。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盯着桥下的江面,搜寻着,回味着,似乎想从那长流不息的江水中找到一丝一缕当初的痕迹。然而,一切的一切,早已随着那滚滚东去的流水,一去不复返了。
李卫东望着那一江春水,突然感到,自己的昨天也已经如同那逝去的流水,成为永远的过去。从红卫兵到知识青年,从城市到农村,从倡议书的发起人到急于回家的游子,他突然发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所支配,他无法摆脱也不可抗拒。那么,这股力量是什么呢?是政治,是高悬在亿万人民头顶上的美丽光环。如今,这光环依然那么迷人,那么令人目眩,为了这美丽的光环,他必须老老实实地在这坚实的土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去耕耘,去流汗。可是,它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他的心不由有点茫然了。
汽车终于开进城里的街道,在汽车站里停了下来。李卫东随着人流走出车站,他看着那些楼房与人群,只感到这城市既熟悉又有点陌生;他走在那水泥铺成的路面,只感到脚下的土地坚硬而有点冰冷。                                             
第五章 暴风骤雨
春夏之交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几天前还让人感到有些寒意,可天一放睛,马上燥热起来,满街都是穿着夏装的人。但要是突然一阵雨来,人们又忙着把冬天的衣服穿在身上。几经折腾,夏天终于来了。这时,中、小学校也开始正式复课了。
在过去几年的风风雨雨中,学校的大门时开时关。如今,乘着“复课闹革命”
的强劲势头,学校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因为好久没吃东西了,现在一开口,什么都想往嘴里塞。初中开始招收新生,那些在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时正读小学六年级、五年级的孩子,全部当作小学毕业生,统统收进了初中一年级。
正当那些孩子兴高采烈地拿到入学通知书时,白小松却整天躲在家里,愁眉苦脸,满腹怨屈,时不时地把一些东西当作发泄对象,砸得“乒乓”直响。
而白基兴望着儿子的一副愁容,更是一筹莫展。儿子落到今天这个样子,该怨谁呢?只能怨他这当父亲的了,谁叫他是个右派。原以为这辈子倒霉自己认了,谁知道今天连儿子也牵了进去——老牌“黑五类”子女暂缓入学。谁知道暂缓到什么时候?干脆说一声不准上学也就死了心。不是说反动老子与子女区别对待吗?不是说他们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吗?可如今还不是一个样,学校的大门对他们还是关闭着,你又能怎么呢?他终于无可奈何了。
白小松的心更是烦透了,如同一团乱麻又打上结,怎么也解不开,理不顺。从他记事起,就没什么好日子过。几年前学校停课闹革命,大家都不用上学,乐得尽情玩,甚至希望永远不用上学,永远当他的孩子王。可突然之间,小伙伴们都要上学了,独独他因为父亲的政治原因进不了中学的校门,这使他感到一种无法忍受的耻辱。如今,书也没得读,出去找事干又太小,连玩也没伴。他感到孤独,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走进茫茫的沙漠;他想发泄,可除了木呆呆的父亲,谁听他的?这个家实在太烦了!他想到什么地方走走,只要能离开这个家就好了,可又能到哪里去呢?
正当白小松心烦意乱的时候,李卫东又回家了,他这次是回来向父母要些钱,再带些菜去山里吃。尽管他现在每月还有六元钱补贴,可买上点肉,买上点油,要是再留下一次回家的车费,也就算完了,其它要花的钱只能从父母手中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眼下,紧张的夏收夏种即将开始。在那繁忙的“双抢”的日子,是不可能回来的,期间所需的油啦酱啦,现在非准备不可,不然到时吃什么?尽管回来一趟并非易事,可他还是要回来。而且,这两天的时间对他来说,也实在够紧张的了。
昨天一回来,他就忙着把一封封知青们的信送到各家去。每到一处,作为父母的总是不断地问这问那,他也不停地回答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尽可能地把知道的告诉他们。一家呆上那么一会儿,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他又到各家走了一趟,把家长们托带的钱呀信呀,吃的穿的什么的带回家,瓶瓶罐罐包包裹裹,摆了一大堆,实实成了一个“运输大队长”。
白小松见李卫东又提着一袋东西回家,忙从楼上跑下来,跟了进去。他一边帮李卫东递这递那,整理东西,一边试探地问:“卫东哥,你明天就走吗?”
“明天就走。”李卫东一边把东西放进袋里一边说。
“那我跟你去好吗?”白小松眼巴巴地望着李卫东。
“那里又没什么好玩的,你去干嘛?”李卫东只顾忙,连头也不抬。
“你不是说那里有很多鱼吗?我去钓鱼给你们吃。我还会煮饭,我给你们煮饭。
我也想看看姐姐,她也很久没回来了。明天你带我去吧。“白小松极力展示自己的能力,轻轻地摇着李卫东的肩头,恳求着说。
李卫东本来就想带白小松上去,让白小松去散散心,如今被白小松这么一说,更想把白小松带走了。他站起来:“我带你去,可你爸爸肯让你去吗?”
“肯,他一定肯。”白小松急切地说,“只要你跟他说,准行。”
果然李卫东把这事一说,白基兴马上答应了。这几天,白基兴也正为白小松的事发愁,能有这么一个去处,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一来,白小松可真的高兴了,忙着把自己的衣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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