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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 (共五部)-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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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大人太客气了。』胡雪岩问∶『不知道大人在上海、在杭州,有什么委办的事没有?』

左宗棠想了一下说∶『就是王阆青的那四千支枪。

『这件事,我一定办妥当。』

『别的就没有了。』左宗棠说∶『就要你那句话,想起来再托你。』

胡雪岩告辞而去,又重重地托了那些材官,务必提醒喜联那件事。当然,少不得还有一个上写『别敬』的红包奉送。

一到上海,胡雪岩才失悔在江宁荒废的日子太多了。上海也仿佛变了一个样子,其所谓市面萧条,熟人一见了面,不是打听战事,就是相询何处避难最好?这些情形在江宁是见不到的。

做钱庄最怕遇到这样局势,谣言满天,人心惶惶。而且遇到这种时候,有钱的人都相信手握现款是最妥当的事,因此,钱庄由于存款只提不存,周转不灵而倒闭的,已经有好几家。阜康是块金字招牌,所受的影响比较小,但暗中另有危机,只是宓本常守口如瓶,不让胡雪岩知道而已。

但即令如此,已使得胡雪岩大为头痛。首先是供应王德榜的四千支洋枪,转运局的库存仅得两千五,尚少一千五百支,需要现购,每支纹银十八两,连水脚约合三万两银子,这倒还是小事,伤脑筋的是,他在左宗棠面前,已经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如果交不足数,信用有关。

『小爷叔亦不必过分重视这件事,将来拿定单给左湘阴看就是了。』

『应春,』胡雪岩说∶『我在左湘阴面前,说话从来没有打过折扣,而且,这回也只怕是最后一两回替他办差了,为人最要紧收缘结果,一直说话算话,到临了失一回信用,且不说左湘阴保不定会起疑心,以为我没有什么事要仰仗他,对他就不象从前那样子忠心,就是自己,也实在不大甘心,多年做出来的牌子,为这件小事砸掉。应春你倒替我想想,无论如何要帮我一个忙。』

办军火一向是古应春的事,从来也没有说过一句客气话,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无论如何要帮忙』的话,古应春心里当然也很不是味道。

他盘算了好一会说∶『看看日本那方面有没有办法好想。如果有现成的货色,日子上还来得及,不过枪价就不能谈了。』

『枪价是小事,只要快。应春,你今天就去办。』

古应春依他的要求,奔走了两天,总算有了头绪,急于想要报告胡雪岩,哪知寻来寻去,到处扑空,但到得深夜,古应春正要归寝时,胡雪岩却又不速而至,气色显得有点不大正常。

『老爷只怕累坏了。』瑞香亲自来照料,一面端来一杯参汤,一面问道∶『饿不饿?』

『饿是饿,吃不下。』

『你去想想看,』古应春交代,『弄点开胃的东西来消夜。』

等瑞香一走,胡雪岩问∶『七姐呢?睡了?』

『是的。她睡得早。』

『那就不惊动她了。』胡雪岩又问∶『听说你寻了我一天。』

『是啊!古应春很起劲地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小爷叔,枪有着落了。『

『这好!』胡雪岩也很高兴,『是哪里弄来的?』

『日本。说起来很有意思,这批枪原来是要卖给法国人的。』

『那就更妙了,怎么个来龙去脉?』

原来法国仓卒出兵增援,要就地在东方补充一批枪支,找到日本一个军火商,有两千支枪可以出售。古应春多方探查,得到这么一个消息,托人打电报去问,愿出高价买一千五百支。回电讨价二十五两银子一支,另加水脚。

『那么,敲定了没有呢?』

『敲定了,照他的价钱,水脚归我们自理,已经电汇了一万银子去了。』

古应春又说∶『半个月去上海交货。』

『二十五两就二十五两,总算了掉一桩心事。』

胡雪岩忽然问道∶『应春,你有没有听说,老宓瞒住我私底下在做南北货?』

古应春稍一沉吟后说∶『听是听说了,不晓得详细情形。』

『据说有一条船碰到法国人的水雷沉掉了,损失不轻。』

『损失不会大。』古应春答说∶『总买了保险的。』

胡雪岩点点头,脸上是安慰的神情,『应春,』他问,『你看我要不要当面跟老宓说破?』

这一点关系很大,古应春不敢造次,过了好一会却反问一句∶『小爷叔看呢?』

『只要风险不大,我觉得不说破比说破了好。俗话说的「横竖横、拆牛棚」。一说破了,他索性放手大做,那一来,我就非换他不可!苦的是,找不到合适替手。』

接下来,胡雪岩谈他的另一个烦恼,应还洋商借款的第二期本金,期限即在十月底,宓本常是十月初就不断到上海道衙门去催问,所得的答复是∶备省尚未汇到。及至胡雪岩一到上海,去拜访上海道邵友濂,答复如旧,不过邵友濂多了一句话∶『老兄请放心,我尽力去催,期限前后,总可以催齐。』

『只能期前,不能期后。邵兄,你晓得的,洋人最讲信用。』

『我晓得,不过钱不在我手里,无可奈何。』邵友濂又说∶『雪翁,五十万银子,在你算不了一回事,万一期前催不齐,你先垫一垫,不过吃亏几天利息。』

一句话将胡雪岩堵得开不出口,『他的话没有说错,我垫一垫当然无所谓,哪晓得偏偏就垫不出。』胡雪岩说∶『不巧是巧,有苦难言。』

何为『不巧是巧』?古应春要多想一想才明白,不巧的事凑在一起,成为巧合,便是『不巧是巧』。细细想去,不巧的事实在很多,第一是市面不景气,银根极紧。第二是屯丝屯茧这件事,明知早成困局,力求摆脱,但阴借阳差,他的收买新式缫丝厂,为存货找出路的计划,始终未能成功,目前天津、上海都有存丝,但削价求售,亦无买主。第三是左宗棠先为协赈借了二十万银子,如今又要拨付王德榜二十五万两,虽说是转运局的官款,但总是少了一笔可调度的头寸。第四是十一月初五的吉期在即,场面大,开销多,至少还要预备二十万银子。最后就是窗本常私下借客户的名义,提取存款去做南北货生意,照古应春的估计,大概是十万银子左右。

『今天十月二十五了。这个月小建,到十一月初五,十天都不到。』胡雪岩说∶『这笔头寸摆不平,怎能放心去办喜事。』

『小爷叔亦不必着急,到底只有五十万银子。再说,这又不是小爷叔私人的债务,总有办法可想的。』

『要想就要早想。』

古应春沉吟了一下说∶『如今只有按部就班来,一面催上海道,一面自己来想法子调头寸,如果这两方面都不如意,还有最后一着,请汇丰展期,大不了贴利息。』

『这一层我也想到过,就怕人家也同邵筱村一样,来一句「你先垫一垫好了」。我就没有话好说了。』

『不会的。洋人公私分明,公家欠的债,你们不会叫私人来垫的。如果他们真的说这样的话,小爷叔回他一句∶』我垫不如你垫,以前汇丰要放款给阜康,阜康不想用,还是用了,如今仍旧算阜康跟汇丰借好了。「看他怎么说。『

『这话倒也是。』胡雪岩深深点头。

『小爷叔愿意这样做,我就先同汇丰去说好了它。小爷叔不就可以放心了?』

『慢慢、慢慢!』胡雪岩连连摇手。

原来他有他的顾虑,因为请求展期,无异表示他连五十万银子都无法垫付。这话传出去,砸他的金字招牌,不但左宗棠对他的实力与手腕,会生怀疑,十一月初五那一天,盈门的贺客少不得会谈论这件事,喜事风光,亦将大为减色。

『我们先走第一步同第二步。』胡雪岩说∶『第一步我来,第二步托你。』

第一步就是到上海道衙门去催问,第二步『自己想法子来调度』。这一步无非督促宓本常去办。古应春因为有过去的芥蒂,不肯作此吃力不讨好,而且可能徒劳无功的事,因而面有难色。

『怎么样?』

『我想跟小爷叔调一调,头一步归我,第二步小爷叔自己来。』古应春说∶『小爷叔催老宓,名正言顺,我来催老宓,他心里不舒服,不会买帐的。』

『也好。』胡雪岩说∶『事情要快了。』

『我明天一早就去,上海道衙门我有熟人。』古应春说∶『小爷叔明天中午来吃饭,听消息。』

『好。』胡雪岩说∶『这几天我们早晚都要碰头。』

第二天中午,古应春带来一个极好的消息,各省协助的『西饷』,已快收齐了,最早的一笔,在十月初便已汇到。

『有这样的事!』胡雪岩大为困惑,『为啥邵筱村同我说一文钱都没有收到?你的消息哪里来的?』

『我有个同乡晚辈,早年我照应过他,他现在是上海道衙门电报房的领班。

『那就不错了!』胡雪岩既喜且怒,『邵筱村不晓得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要好好问他一问。『

『小爷叔不必如此。我想最好的办法是请左大人打个电报给邵筱村。』

原来古应春从他同乡晚辈中,另获有很机密的消息,说是李鸿章正在设法打击左宗棠,因而想到,邵友濂对胡雪岩有意留难,是别有用心。但这个消息,未经证实,告诉了胡雪岩,反而会生出是非,只有用左宗棠出面,措词严厉些,带着警告的意味,让邵友濂心生顾忌,在期限之前拨出这笔代收的款子,了却胡雪岩的责任,最为上策。

但胡雪岩又何从去了解他的用心,他仍旧是抱着在左宗棠面前要保持面子的用心。在江宁时,左宗棠原曾问过他,有什么事要他出面,意思就是指

上海道代收『西饷』这件事,当时如说请他写封信催一催邵友濂,是很正常的回答,左宗棠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已经回答没有什么事要他费心,而结果仍旧要他出面,这等于作了垫不出五十万银子的表示是一样的。

因此,他这样答说∶『不必劳动他老人家了,既然各省都快到齐了,我去催他。』

胡雪岩一向沉得住气,这一次因为事多心烦,竟失去了耐性,气冲冲地去看邵友濂,门上回答∶『邵大人视察制造局去了。』吃了个闭门羹,心中越发不快,回到制造局命文案师爷写信给邵友濂,措词很不客气,有点打官腔的味道,而且暗示,邵友濂如果不能如期付款,只好请左宗棠自己来料理了。

这封信送到江海关,立即转送邵友濂公馆,他看了自然有些紧张,因为『不怕官,只怕管』,自太平军被平息后,督抚权柄之重,为清朝开国以来所未有,左宗棠是现任的两江总督,如果指名严参,再有理也无法申诉,而况实际上确也收到了好几省的『西饷』,靳而不予,也是件说不过去的事。

因此,他很不情愿地作了个决定,将已收到的『西饷』开单送交转运局,为数约四十万两,胡雪岩只需垫十万银子,便可保住他对洋人的信用。

但就在写好复信,正待发出之际,来了一个人,使得他的决定整个儿被推翻。

这个人便是盛宣怀,由于筹办电报局大功告成,不但成了李鸿章面前有数的红人,而且亦马结上了醇亲王的关系。此番是衔李鸿章之命,到上海跟邵友濂来商量,如何『救人』?

『救火』是盛宣怀形容挽救眼前局势的一个譬喻,这也是李鸿章的说法,他认为由越南危局引起的中法冲突,他有转危为安的办法,但主战派的行动,却如『纵火』,清流的高调,则是火上浇油。但如火势已灭,虽有助燃的油料,终无所用。意思就是打消了主战的行动,清流便不足畏。

那么,谁是『纵火』者呢?在李鸿章看,第一个就是左宗棠,第二个是彭玉麟。至于西南方面如云贵总督岑毓英等,自有办法可以控制,即使是彭玉麟,倘无左宗棠的支持,亦可设法让他知难而退。换句话说,擒贼擒玉,只要将左宗棠压制住,李鸿章就能掌握到整个局势,与法国交涉化干戈为玉帛。

『筱村兄,你不要看什么「主战自强」、「大奋天威」、「同仇敌忾」,这些慷慨激昂的论调,高唱人云,这不过是听得见的声音,其实,听不见的声音,才是真正有力量的声音,中堂如果不是有这些听不见的声音撑腰,他也犯不着跟湘阴作对一一湘阴老境颓唐,至多还有三、五年的富贵而已,何必容不得他?反过来说,如果容不得他,就一定有非去他不可的缘故在内。

筱村兄,中堂的心事,你先要明白。『中堂是指李鸿章。

盛宣怀的词令最妙,他将李鸿章对左宗棠的态度,说得忠厚平和,一片恕词。但在邵友濂听来,是非常明白的,李、左之间已成势不两立,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是的。』邵友濂矍然警觉,『我明白。不过,我倒要请问,是哪些听不见的声音?』

『第一是当今大权独揽的慈禧皇太后,她辛苦了大半辈子,前两年又生了一场死去活来的大病,你想,五十岁的老太太,有几个不盼望过几年清闲日子的,她哪里要打什么仗?』

『既然大权独揽,她说个「和」字,哪个敢不奉懿旨?』

『苦就苦在她什么话都好说,就是这个字说不出口。为啥呢?洪杨勘定大乱,从古以来,垂帘的太后,没有她这样的武功,哪里好向廷臣示弱。再说,清流的论调,又是如此嚣张,只好表面上也唱唱高调,实际上全不是这么回事。』

『我懂了,这是说不出的苦。』邵友濂又问∶『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当政的恭王,他一向主张跟洋人打交道,以和为贵,如今上了年纪,更谈不上什么雄心壮志了。』

『英法联军内犯,恭王主和,让亲贵骂他是「汉奸」、难怪他不敢开口。

可是,醇王一向主战,怎么也不作声呢?『

『这就是关键所在。如今的醇王,不是当年的醇王了,这几年洋人的坚甲利兵,』盛宣怀停下来笑一笑说∶『说起来倒是受了湘阴的教,西征军事顺手,全靠枪炮厉害,这一点湘阴在京的时候,跟醇王谈得很详细。奇书网醇王现在完全赞成中堂的主张,「师夷之长以制夷」,正在筹划一个辟旅顺为军港,大办海军的办法。醇王对这件事,热中得不得了,自然不愿「小不忍而乱大谋」。』

『嗯!嗯!有这三位,中堂足足可以择善固执。』

『提到择善固执,还有个人不能忽略。筱村,你是出过洋的,你倒说说看,当今之世,论洋务人才,哪个是此中翘楚?』

『那当然是玉池老人。连曾侯办洋务都得向他请教。』

『玉池老人』是郭嵩焘自署的别号,『曾侯』指驻法钦差大臣曾纪泽。

事实上不仅曾纪泽,连李鸿章办洋务亦得向他请教,因为李鸿章虽看得多,却不如郭嵩焘来得透彻,同时亦因为李鸿章虽然亦是翰林,而学问毕竟不如郭嵩焘,发一议,立一论,能够贯通古今中外而无扞格,以李鸿章的口才,来解说郭嵩焘的理论,便越觉得动听了。

『现在彭雪琴要请款招兵,王阆青已经在湖南招足了四千人,这就是湘阴派出去「纵火」的人,一旦祸发,立刻就成燎原之势。中堂为此,着急得很,不说别的,只说法国军舰就在吴淞口外好了,人家已经亲口告诉中堂了,随时可以攻制造局,这是北洋的命脉之一,你想,中堂着急不着急。』

听得这话,邵友濂大吃一惊,他总以为中法如有冲突,不在广西,便在云南,如果进攻高昌庙的制造局,便是在上海作战,他是上海道,守土有责,岂不是要亲自上阵跟法国军队对垒。

转念到此心胆俱裂,结结巴巴地说∶『上海也有这样的话,我总以为是谣言,哪知道人家亲口告诉了中堂,是真有这回事!』

『你也不要着急。』盛宣怀安慰他说∶『人家也不是乱来的,只要你不动手,就不会乱挑衅,你要动手了,人家就会先发制人。』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邵友濂立即答说∶『无论如何不可让湘阴把这把火烧起来。放火要有放火的材料,没有美孚牌煤油、没有一划就来的火柴,火就放不起来。杏荪兄,你说是不是?』

『一点不错,这就叫釜底抽薪。』

『要釜底抽薪,只有一个办法。』邵友濂说∶『煤油、火柴都在胡雪岩手里,没有胡雪岩,湘阴想放火也放下成。江宁官场都不大买湘阴的帐,他说出话去,多多少少要打折扣,只有一个人,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是胡雪岩,譬如┅┅』

譬如山东火灾助赈,江宁藩座无法支应,左宗棠向胡雪岩借银二十万,如响斯应,这一回王德榜募兵援越不但四千杆洋枪由胡雪岩筹划供给,补助路费亦雪岩负责等等,邵友濂举了好些实例。

结论是要使得左宗棠『纵火』不成,非除去胡雪岩不可。

『本常,』胡雪岩指着邵友濂复他的信说∶『你看了这封信就晓得了,人家说得很明白,各省的款子收齐了,马上送过来,限期以前,一定办妥当,误了期限,一切责任由他来负。他到底是上海道,说话算话,不要紧的。』

宓本常看完了信问∶『洋人的限期是哪一天?』

『放宽十天,只要十一月初十以前付款,就不算违限。』

『呃,』宓本常说,『大先生预备啥辰光回杭州?』

这句话问得胡雪岩大为不悦,『十一月初五的好日子。』他说∶『今天是十月二十九,你说我应该啥辰光动身回杭州?』

由水路回杭州,用小火轮拖带,至少也要三天,喜期以前,有许多繁文缛节,即便不必由他来料理主持,但必须由他出面来摆个样子,所以无论如何,第二天——十月底一定要动身。

宓本常碰了个钉子,不敢再多说一句,心里却七上八下,意乱如麻。但胡雪岩不知道他的心事,只看重在洋债的限期上。

『这件事我当然要预备好。』他说∶『限期是十一月初十,我们现在亦不必催邵筱村,到了初五、六,你去一趟,看有多少银子先领了回来,照我估计,没有九成,也有八成,自己最多垫个十万两银子,事情就可以摆平了。』

『是的。』

『现在现款还有多少?』

问到这话,宓本常心里又是一跳。胡雪岩已经查过帐了,现款还有多少,他心里应该有数,如今提出来,不是明知故问?

这样想着,便忘了回答,胡雪岩便再催问一句∶『多少?』

『呃!』宓本常说∶『大先生不是看过帐了,总在四十万上下。』

全上海的存银不过一百万两,阜康独家就有四十万,岂能算少?不过胡雪岩也知道他挪用了一部分,心想,四十万虽不足,三十万应该是有的,垫上十万两银子还不足为忧。

话虽如此,也不妨再问一句∶『如果调度不过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就问得怪了!宓本常心想,现银不足,自然是向『联号』调动,无所谓『打算』。他问这话,是否有言外之意?

一时不暇细想,只有先大包大揽敷衍了眼前再说,『不会调度不过来的。

上海、汉口、杭州三十三处的收支情形,我都很清楚,垫十万银子,不算回事。『他又加了一句,』宁波两个号子,经常有十几万银子在那里。『

这是为了掩饰他利用客户的名义,挪用存款。『光棍一点就透』,胡雪岩认为他是在暗示,承认他挪用了十几万银子,必要时他会想法子补足。这样就更放心了。

但他不知道,市面上的谣言已很盛了;说胡雪岩摇摇欲坠,一说他跟洋人在丝茧上斗法,已经落了下风,上海虽无动静,但存在天津堆栈里的丝,贱价出售,尚无买主。

又一说便是应付洋债,到期无法清偿。这个传说,又分两种,一种是说,胡雪岩虽好面子,但周转不灵,无法如期交付,已请求洋人展限,尚在交涉之中;又一种说法是,上海道衙门已陆陆续续将各省协饷交付阜康,却为阜

康的档手宓本常私下弥补了自己的亏空。

谣言必须有佐证才能取信于人,这佐证是个疑问∶胡雪岩十一月初五嫁女儿,而他本人却一直逗留在上海,为什么?

为的是他的『头寸』摆不平。否则以胡雪岩的作风,老早就该回杭州去办喜事了。

这个说法,非常有力,因为人人都能看出这是件大出情理之外的事。但胡雪岩是『财神』,远近皆知,所以大家疑忧虽深,总还有一种想法,既名『财神』,自有他莫测的高深,且等着看一看再说。

看到什么时候呢?十月底,看胡雪岩过得了关,过不了关。

这些消息——一半假、一半真,似谣言非谣言的传言,大半是盛宣怀与邵友濂通过汇丰银行传出来的。因此众所瞩目的十月三十那天,有许多人到汇丰银行去打听消息,但更多的人是到阜康钱庄去察看动静。

『胡大先生在不在?』有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踉阜康的伙计说,『我来看胡大先生。』

『胡大先生回杭州了。』

『回杭州了?』

『是啊!胡府上十一月初办喜事,胡大先生当然要赶回去。』

『幄,既然如此,应该早就动身了啊!为啥┅┅』

为啥?这一问谁也无法回答。那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便是盛宣怀所遣派的散播谣言的使者,他问别人说∶胡雪岩看看事情不了,遁回杭州了。

于是当天下午就有人持着阜康的银票来兑现,第一个来的『凭票付银』

五百两,说是要行聘礼,不但要现银,而且最好是刚出炉的『官宝』。阜康的伙计,一向对顾客很巴结,特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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