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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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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二年十二月成立于上海。

  其宗旨是反对国民党的法西斯专制,援救政治犯,争取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等自由权利。
  自言自语

  一 序

  水村的夏夜,摇着大芭蕉扇,在大树下乘凉,是一件极舒服的事。

  男女都谈些闲天,说些故事。

  孩子是唱歌的唱歌,猜谜的猜谜。

  只有陶老头子,天天独自坐着。

  因为他一世没有进过城,见识有限,无天可谈。

  而且眼花耳聋,问七答八,说三话四,很有点讨厌,所以没人理他。

  他却时常闭着眼,自己说些什么。

  仔细听去,虽然昏话多,偶然之间,却也有几句略有意思的段落的。

  夜深了,乘凉的都散了。

  我回家点上灯,还不想睡,便将听得的话写了下来,再看一回,却又毫无意思了。

  其实陶老头子这等人,那里真会有好话呢,不过既然写出,姑且留下罢了。

  留下又怎样呢?这是连我也答复不来。

  中华民国八年八月八日灯下记。

  二 火的冰

  流动的火,是熔化的珊瑚么?

  中间有些绿白,像珊瑚的心,浑身通红,像珊瑚的肉,外层带些黑,是珊瑚焦了。

  好是好呵,可惜拿了要烫手。

  遇着说不出的冷,火便结了冰了。

  中间有些绿白,像珊瑚的心,浑身通红,像珊瑚的肉,外层带些黑,也还是珊瑚焦了。

  好是好呵,可惜拿了便要火烫一般的冰手。

  火,火的冰,人们没奈何他,他自己也苦么?

  唉,火的冰。

  唉,唉,火的冰的人!

  三 古城

  你以为那边是一片平地么?不是的。

  其实是一座沙山,沙山里面是一座古城。

  这古城里,一直从前住着三个人。

  古城不很大,却很高。

  只有一个门,门是一个闸。

  青铅色的浓雾,卷着黄沙,波涛一般的走。

  少年说,“沙来了。

  活不成了。

  孩子快逃罢。“

  老头子说,“胡说,没有的事。”

  这样的过了三年和十二个月另八天。

  少年说,“沙积高了,活不成了。

  孩子快逃罢。“老头子说,”胡说,没有的事。“

  少年想开闸,可是重了。

  因为上面积了许多沙了。

  少年拼了死命,终于举起闸,用手脚都支着,但总不到二尺高。

  少年挤那孩子出去说,“快走罢!”

  老头子拖那孩子回来说,“没有的事!”

  少年说,“快走罢!这不是理论,已经是事实了!”青铅色的浓雾,卷着黄沙,波涛一般的走。

  以后的事,我可不知道了。

  你要知道,可以掘开沙山,看看古城。

  闸门下许有一个死尸。

  闸门里是两个还是一个?

  四螃蟹

  老螃蟹觉得不安了,觉得全身太硬了。

  自己知道要蜕壳了。

  他跑来跑去的寻。

  他想寻一个窟穴,躲了身子,将石子堵了穴口,隐隐的蜕壳。

  他知道外面蜕壳是危险的。

  身子还软,要被别的螃蟹吃去的。

  这并非空害怕,他实在亲眼见过。

  他慌慌张张的走。

  旁边的螃蟹问他说,“老兄,你何以这般慌?”

  他说,“我要蜕壳了。”

  “就在这里蜕不很好么?我还要帮你呢。”“那可太怕人了。”

  “你不怕窟穴里的别的东西,却怕我们同种么?”“我不是怕同种。”

  “那还怕什么呢?”

  “就怕你要吃掉我。”

  五波儿

  波儿气愤愤的跑了。

  波儿这孩子,身子有矮屋一般高了,还是淘气,不知道从那里学了坏样子,也想种花了。

  不知道从那里要来的蔷薇子,种在干地上,早上浇水,上午浇水,正午浇水。

  正午浇水,土上面一点小绿,波儿很高兴,午后浇水,小绿不见了,许是被虫子吃了。

  波儿去了喷壶,气愤愤的跑到河边,看见一个女孩子哭着。

  波儿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哭?”

  女孩子说,“你尝河水什么味罢。”

  波儿尝了水,说是“淡的”。

  女孩子说,“我落下了一滴泪了,还是淡的,我怎么不哭呢。”

  波儿说,“你是傻丫头!”

  波儿气愤愤的跑到海边,看见一个男孩子哭着。

  波儿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哭?”

  男孩子说,“你看海水是什么颜色?”

  波儿看了海水,说是“绿的”。

  男孩子说,“我滴下了一点血了,还是绿的,我怎么不哭呢。”

  波儿说,“你是傻小子!”

  波儿才是傻小子哩。

  世上那有半天抽芽的蔷薇花,花的种子还在土里呢。

  便是终于不出,世上也不会没有蔷薇花。

  六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躺在床上,喘着气,脸上很瘦很黄,我有点怕敢看他了。

  他眼睛慢慢闭了,气息渐渐平了。

  我的老乳母对我说,“你的爹要死了,你叫他罢。”

  “爹爹。”

  “不行,大声叫!”

  “爹爹!”

  我的父亲张一张眼,口边一动,彷佛有点伤心,——他仍然慢慢的闭了眼睛。

  我的老乳母对我说,“你的爹死了。”

  阿!我现在想,大安静大沈寂的死,应该听他慢慢到来。

  谁敢乱嚷,是大过失。

  我何以不听我的父亲,徐徐入死,大声叫他。

  阿!我的老乳母。

  你并无恶意,却教我犯了大过,扰乱我父亲的死亡,使他只听得叫“爹”,却没有听到有人向荒山大叫。

  那时我是孩子,不明白什么事理。

  现在,略略明白,已经迟了。

  我现在告知我的孩子,倘我闭了眼睛,万不要在我的耳朵边叫了。

  七我的兄弟

  我是不喜欢放风筝的,我的一个小兄弟是喜欢放风筝的。

  我的父亲死去之后,家里没有钱了。

  我的兄弟无论怎么热心,也得不到一个风筝了。

  一天午后,我走到一间从来不用的屋子里,看见我的兄弟,正躲在里面糊风筝,有几支竹丝,是自己削的,几张皮纸,是自己买的,有四个风轮,已经糊好了。

  我是不喜欢放风筝的,也最讨厌他放风筝,我便生气,踏碎了风轮,拆了竹丝,将纸也撕了。

  我的兄弟哭着出去了,悄然的在廊下坐着,以后怎样,我那时没有理会,都不知道了。

  我后来悟到我的错处。

  我的兄弟却将我这错处全忘了,他总是很要好的叫我“哥哥”。

  我很抱歉,将这事说给他听,他却连影子都记不起了。

  他仍是很要好的叫我“哥哥”。

  阿!我的兄弟。

  你没有记得我的错处,我能请你原谅么?然而还是请你原谅罢!

  EE

  〔1〕本篇最初连载于《国民公报》“新文艺”栏,署名神飞。

  第一、二节发表于一九一九年八月十九日;第三节发表于八月二十日;第四节发表于八月二十一日;第五节发表于九月七日;第六、七节发表于九月九日。

  第七节末原注“未完”。
  做“杂文”也不易

  “中国为什么没有伟大的文学产生”〔2〕这问题,还是半年前提出的,大家说了一通,没有结果。

  这问题自然还是存在,秋凉了,好像也真是到了“灯火倍可亲”〔3〕的时节,头脑一冷静,有几位作家便又记起这一个大问题来了。

  八月三十日的《自由谈》上,浑人先生告诉我们道:“伟大的作品在废纸簏里!”

  〔4〕为什么呢?浑人先生解释说:“各刊物的编辑先生们,他们都是抱着‘门罗主义’〔5〕的,……他们发现稿上是署着一个与他们没有关系的人底姓名时,看也没有工夫一看便塞下废纸簏了。”

  伟大的作品是产生的,然而不能发表,这罪孽全在编辑先生。

  不过废纸簏如果难以检查,也就成了“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疑案。

  较有意思,较有作用的还是《现代》九月号卷头“文艺独白”〔6〕里的林希隽先生〔7〕的大作《杂文和杂文家》。

  他并不归咎于编辑先生,只以为中国的没有大著作产生,是因为最近——虽然“早便生存着的”——流行着一种“容易下笔”,容易成名的“杂文”,所以倘不是“作家之甘自菲薄而放弃其任务,即便是作家毁掉了自己以投机取巧的手腕来替代一个文艺作者的严肃的工作”了。

  不错,比起高大的天文台来,“杂文”有时确很像一种小小的显微镜的工作,也照秽水,也看脓汁,有时研究淋菌,有时解剖苍蝇。

  从高超的学者看来,是渺小,污秽,甚而至于可恶的,但在劳作者自己,却也是一种“严肃的工作”,和人生有关,并且也不十分容易做。

  现在就用林先生自己的文章来做例子罢,那开头是——“最近以来,有些杂志报章副刊上很时行的争相刊载着一种散文非散文,小品非小品的随感式的短文,形式既绝对无定型,不受任何文学制作之体裁的束缚,内容则无所不谈,范围更少有限制。

  为其如此,故很难加以某种文学作品的称呼;在这里,就暂且名之为杂文吧。“”沉默,金也。“〔8〕有一些人,是往往会”开口见喉咙“的,林先生也逃不出这例子。

  他的“散文”的定义,是并非中国旧日的所谓“骈散”“整散”的“散”,也不是现在文学上和“韵文”相对的不拘韵律的“散文”(Prose)的意思:胡里胡涂。

  但他的所谓“严肃的工作”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形式要有“定型”,要受“文学制作之体裁的束缚”;内容要有所不谈;范围要有限制。

  这“严肃的工作”是什么呢?就是“制艺”〔9〕,普通叫“八股”。

  做这样的文章,抱这样的“文学观”的林希隽先生反对着“杂文”,已经可以不必多说,明白“杂文”的不容易做,而且那任务的重要了;杂志报章上的缺不了它,“杂文家”的放不掉它,也可见正非“投机取巧”,“客观上”是大有必要的。

  况且《现代》九月号卷头的三篇大作〔10〕,虽然自名为“文艺独白”,但照林先生的看法来判断,“散文非散文,小品非小品”,其实也正是“杂文”。

  但这并不是矛盾。

  用“杂文”攻击“杂文”,就等于“以杀止杀”。

  先前新月社宣言里说,他们主张宽容,但对于不宽容者,却不宽容,〔11〕也正是这意思。

  那时曾有一个“杂文家”批评他们说,那就是刽子手,他是不杀人的,他的偶然杀人,是因为世上有杀人者。

  〔12〕但这未免“无所不谈”,太不“严肃”了。

  林先生临末还问中国的作家:“俄国为什么能够有《和平与战争》这类伟大的作品产生?……而我们的作家呢,岂就永远写写杂文而引为莫大的满足么?”我们为这暂时的“杂文家”发愁的也只在这一点:现在竟也累得来做“在材料的捃摭上尤是俯拾皆是,用不着挖空心思去搜集采取”的“杂文”,不至于忘记研究“俄国为什么能够有《和平与战争》这类伟大的作品产生”么?

  但愿这只是我们的“杞忧”,他的“杂文”也许独不会“非特丝毫无需要之处,反且是一种恶劣的倾向”。

  EE

  〔1〕本篇最初南四号“文学论坛”栏,署名直。

  〔2〕“中国为什么没有伟大的文学产生”一九三四年三月郑伯奇在《春光》月刊创刊号发表《伟大的作品底要求》一文,其中说:“中国近数十年发生过很多的伟大事变,为什么还没有产生出来一部伟大的作品?”接着,该刊第三期又在《中国目前为什么没有伟大的作品产生》的征文题下刊出十五篇应征的文章。

  在讨论中,有些人对战斗的杂文持否定态度,要求作家致力于创作“伟大的作品”。

  〔3〕“灯火倍可亲”语出唐代韩愈《符读书城南》诗:“时秋积雨霁,新凉入郊墟。

  灯火稍可亲,简编可卷舒。“

  〔4〕浑人的这篇文章,题为《伟大的作品在哪里?》。

  〔5〕门罗主义一八二三年十二月美国总统门罗提出的外交政策原则。

  它以“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为口号,宣布任何欧洲强国都不得干涉美洲事务,其实质是为了让美国资产阶级独霸整个美洲。

  〔6〕《现代》文学月刊,施蛰存、杜衡编辑,一九三二年五月创刊于上海。

  自第六卷第二期(一九三五年三月)起,改为综合文化杂志,汪馥泉编辑。

  一九三五年五月出至第六卷第四期停刊。

  “文艺独白”,该刊第四、第五卷的一个专栏。

  〔7〕林希隽广东潮安人,当时是上海大夏大学学生。

  〔8〕“沉默,金也”

  流行于英国等欧洲国家的谚语:“口才是白银,沉默是黄金。”

  〔9〕“制艺”科举考试制度所规定的文体。

  明、清两代一般指八股文,它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命题,每篇分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后四部分是主体,各有两股相比偶的文字,共合八股。

  〔10〕指施蛰存的《我与文言文》、黎君亮的《文学与政局有关?》和林希隽的《杂文和杂文家》。

  〔11〕新月社以一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为核心的文学和政治团体。

  约一九二三年成立于北京,主要成员有胡适、陈源、徐志摩、梁实秋、罗隆基等。

  他们先后依附北洋军阀和国民党反动派。

  一九二七年在上海开设新月书店,次年三月创办《新月》月刊。

  这里说的“宣言”,指《新月》第二卷第六、七期合刊(一九二九年九月)刊载的《敬告读者》一文。

  其中说:“我们都主张‘言论出版自由’,我们都保持‘容忍’的态度(除了‘不容忍’的态度是我们所不能容忍以外),我们都喜欢稳健的合乎理性的学说。”

  〔12〕这是鲁迅一九三○年一月在《新月社批评家的任务》(后收入《三闲集》)一文中对新月社宣言的批评。





 。。

  “非所计也”

  新年第一回的《申报》(一月七日)〔2〕用“要电”告诉我们:“闻陈(外交总长印友仁)〔3〕与芳泽〔4〕友谊甚深,外交界观察,芳泽回国任日外长,东省交涉可望以陈之私人感情,得一较好之解决云。”

  中国的外交界看惯了在中国什么都是“私人感情”,这样的“观察”,原也无足怪的。但从这一个“观察”中,又可以“观察”出“私人感情”在政府里之重要。

  然而同日的《申报》上,又用“要电”告诉了我们:“锦州三日失守,连山绥中续告陷落,日陆战队到山海关在车站悬日旗……”

  而同日的《申报》上,又用“要闻”告诉我们“陈友仁对东省问题宣言”云:

  “……前日已命令张学良〔5〕固守锦州,积极抵抗,今后仍坚持此旨,决不稍变,即不幸而挫败,非所计也。……”

  然则“友谊”和“私人感情”,好象也如“国联”〔6〕以及“公理”,“正义”之类一样的无效,“暴日”似乎不象中国,专讲这些的,这真只得“不幸而挫败,非所计也”了。也许爱国志士,又要上京请愿了罢。当然,“爱国热忱”,是“殊堪嘉许”的,但第一自然要不“越轨”,第二还是自己想一想,和内政部长卫戍司令诸大人“友谊”怎样,“私人感情”又怎样。倘不“甚深”,据内政界观察,是不但难“得一较好之解决”,而且——请恕我直言——恐怕仍旧要有人“自行失足落水淹死”〔7〕的。

  所以未去之前,最好是拟一宣言,结末道:“即不幸而‘自行失足落水淹死’,非所计也!”然而又要觉悟这说的是真话。

  一月八日。

  BB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二年一月五日上海《十字街头》第三期,署名白舌。

  〔2〕旧时新年各日报多连续休刊几天,所以《申报》到一月七日才出新年后的第一回。

  〔3〕陈友仁(1875—1944)原籍广东顺德,出身于华侨家庭,一九一三年回国,曾任孙中山秘书及武汉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等职。一九三二年一度任国民党政府外交部长。旧时在官场或社交活动中,对人称字不称名;在文字上如称名时,则在名前加一“印”字,以示尊重。

  〔4〕芳泽即芳泽谦吉,曾任日本驻国民党政府公使、日本外务大臣等职。

  〔5〕张学良字汉卿,辽宁海城人。九一八事变时任国民党政府陆海空军副司令兼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奉蒋介石不抵抗的命令,放弃东北三省。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他与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后被蒋介石囚禁。

  〔6〕“国联”参看本卷第354页注〔5〕。当时国民党政府对日本的侵略采取不抵抗政策,一味依赖国联,如一九三一年十月十四日国民党第四次代表大会对外宣言中就说:“当事变之初,中国即提请国联处理,期以国际间保障和平机关之制裁,申张正义与公理。”〔7〕“自行失足落水淹死”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以后,各地学生为了反对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纷纷到南京请愿,十二月十七日在南京举行总示威时,国民党政府出动军警屠杀和逮捕学生,有的学生遭刺伤后又被扔进河里。次日,南京卫戍当局对记者谈话,诡称死难学生是“失足落水”。
  “连环图画”辩护

  我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小小的经验。有一天,在一处筵席上,我随便的说:

  用活动电影来教学生,一定比教员的讲义好,将来恐怕要变成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埋葬在一阵哄笑里了。

  自然,这话里,是埋伏着许多问题的,例如,首先第一,是用的是怎样的电影,倘用美国式的发财结婚故事的影片,那当然不行。但在我自己,却的确另外听过采用影片的细菌学讲义,见过全部照相,只有几句说明的植物学书。所以我深信不但生物学,就是历史地理,也可以这样办。

  然而许多人的随便的哄笑,是一枝白粉笔,它能够将粉涂在对手的鼻子上,使他的话好像小丑的打诨。

  前几天,我在《现代》上看见苏汶先生的文章,他以中立的文艺论者的立场,将“连环图画”一笔抹杀了。自然,那不过是随便提起的,并非讨论绘画的专门文字,然而在青年艺术学徒的心中,也许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所以我再来说几句。

  我们看惯了绘画史的插图上,没有“连环图画”,名人的作品的展览会上,不是“罗马夕照”,就是“西湖晚凉”,便以为那是一种下等物事,不足以登“大雅之堂”的。但若走进意大利的教皇宫〔2〕——我没有游历意大利的幸福,所走进的自然只是纸上的教皇宫——去,就能看见凡有伟大的壁画,几乎都是《旧约》,《耶稣传》,《圣者传》的连环图画,艺术史家截取其中的一段,印在书上,题之曰《亚当的创造》〔3〕,《最后之晚餐》〔4〕,读者就不觉得这是下等,这在宣传了,然而那原画,却明明是宣传的连环图画。

  在东方也一样。印度的阿强陀石窟〔5〕,经英国人摹印了壁画以后,在艺术史上发光了;中国的《孔子圣迹图》〔6〕,只要是明版的,也早为收藏家所宝重。

  这两样,一是佛陀的本生〔7〕,一是孔子的事迹,明明是连环图画,而且是宣传。

  书籍的插画,原意是在装饰书籍,增加读者的兴趣的,但那力量,能补助文字之所不及,所以也是一种宣传画。这种画的幅数极多的时候,即能只靠图像,悟到文字的内容,和文字一分开,也就成了独立的连环图画。最显著的例子是法国的陀莱(GustaveDoré),他是插图版画的名家,最有名的是《神曲》,《失乐园》,《吉诃德先生》,还有《十字军记》〔8〕的插画,德国都有单印本(前二种在日本也有印本),只靠略解,即可以知道本书的梗概。然而有谁说陀莱不是艺术家呢?宋人的《唐风图》和《耕织图》〔9〕,现在还可找到印本和石刻;至于仇英的《飞燕外传图》和《会真记图》〔10〕,则翻印本就在文明书局发卖的。凡这些,也都是当时和现在的艺术品。

  自十九世纪后半以来,版画复兴了,许多作家,往往喜欢刻印一些以几幅画汇成一帖的“连作”(Blattfolge)。这些连作,也有并非一个事件的。

  现在为青年的艺术学徒计,我想写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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