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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 陈小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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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南疆贞泉城有小队蛮族兵马叛了宁国,骑兵营校尉冯栖梧斩杀二十名贞泉城外村庄中的百姓,谎称所杀乃是南荒叛军以求军功。

  案情本身并不复杂,冯栖梧的背景却甚是复杂。

  冯栖梧是兵部左侍郎魏兰亭的外甥,而魏兰亭的侄女又是当今宫中得宠的淑华夫人。

  冯栖梧家世不光好,而且还是当时当令的好,万事俱备,只欠军功,一旦有了军功,就能从南疆回到靖丰,直入兵部,任个主事之职是易如反掌。

  眼看兵部任命状已下,却有劫后余生的村民千里迢迢一状告到了大理寺,连文帝都被惊动,下旨大理寺严查此案。

  于是冯栖梧虽回了靖丰,却尚未到兵部便被请到了大理寺重狱。

  大理寺卿韩退思这几天翻着南疆大案的卷宗,茶饭不思,进退两难。

  官场上自有“门道”,局势明朗也好,尴尬也罢,彼此心知肚明,却偏偏不能点破,一定要隔着一层纱。

  这层纱好比那戏台上的锣鼓,看似无用,却不可或缺。

  一出戏下来,锣鼓锵锵的敲,轻重缓急,高低曲折,意味深长,听着锣鼓音,懂行的人便知道这戏该怎么唱了,踩着鼓点儿或走个过场,或浓妆上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韩退思浸淫官场近三十年,自是精通门道,一眼就看出,这个案子不好审。

  淑华夫人刚诞下一位皇子,魏兰亭虽是左侍郎,却因兵部尚书正待告老还乡,已行尚书之权。

  最为关键的还是文帝,天心难测,当如是也。

  下旨“严查”,却非“严办”,一字之差,颇值玩味。

  再从卷宗上看,村民有人证,冯栖梧也有下属作为人证。

  物证却只剩了两具面目不清的尸体,若不是冯栖梧手脚不干净,只怕一具都无,仵作验尸的结论只得一句“死于刀伤,伤口平整,入五分,出五分,力道均衡。”

  忍着头疼提审了两次,冯栖梧自是不认,只道杀的就是蛮族叛军,韩退思也不敢动刑。

  眼看就到了颐养天年的好时节,韩退思三代同堂,自不想招惹是非,深知这个案子自己不愿碰,也碰不得。

  正思量间,只见后殿中缓缓走过一个人来,一身七品官服,身形修长,稍嫌单薄,气质清逸却生就一双桃花眼,正是司直贺敏之。

  这位探花郎,曾在琼林宴上当众索要宅子皇上却不恼,更隐有风传此人时常受召入宫陪文帝闲话手谈,韩退思立时笑了。

  第二天,韩退思病重,却托左少卿呈上了一道折子,曰大理寺司直贺敏之细致刚敏,明法公正,乞其代为审理南疆大案。

  竟越过了左右少卿,左右寺丞等人。

  晚上文帝看了折子,微微一笑:“韩退思这只老狐狸……”吩咐徐延即刻请贺敏之入宫。

  贺敏之趁夜色觐见,文帝指着折子道:“韩退思给朕上了一道折子,你猜猜说的什么?”

  贺敏之今日刚收到聂十三从凉州寄来的书信,信中说到边关月色千里雪原的壮阔景象,心里正十分高兴,便笑道:“我若是猜对,皇上赏我什么?”

  看到他略带稚气的笑容,文帝心中喜欢,温言道:“你要什么尽管说就是。”

  贺敏之低头沉吟,琉璃灯下轮廓异常秀气柔和,真如玉雕一般,文帝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半晌,贺敏之笑道:“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以后再说罢。”眼神清澈中带着几分狡黠:“皇上既然让我猜,想必折子里肯定提到了我。”

  “韩大人这几日只烦心一件事,那就是南疆大案。”

  “南疆大案不好查也不好断,韩大人今日已告病在家……”

  “难道这个烫手山芋竟给了我?”

  文帝拊掌微笑:“好得很,猜对了!我传你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意思,若你不想接手,我让韩退思的病明日就痊愈。”

  贺敏之想了想,眸光有些冷凝,却翻涌着凌厉的热切,笑道:“既然韩大人赏识,我便接了这个案子罢。”

  文帝凝注着他,点头道:“也好,你放开手脚好好审,此案若判不好只怕会乱了民心,尤其是管辖内的四夷各族。”

  说话间,徐延端了山药糕同红枣银耳羹进来,笑道:“夜已深了,皇上和贺大人进些点心早些睡吧。”

  文帝看了看时辰:“子时了,难怪朕觉得乏,敏之今夜就宿在宫中罢。”

  吩咐徐延:“带他去丹鹤苑住下。”

  贺敏之怔了怔,却什么也没说,跟着徐延一路走到了丹鹤苑。

  春节刚过,天气尚寒,丹鹤苑中更是冷清,贺敏之进屋,徐延早吩咐了宫女点亮灯盏、铺设床褥,一面絮絮道:“二十年来,这里的每一件物事都保留着原样,皇上每隔一阵子,都要过来看看,所以一丝儿的灰尘都没有。”

  给贺敏之倒了一杯热茶:“贺大人,皇上这些年心里苦得很,身边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您有空就多进宫陪陪他。”

  贺敏之笑着点头,走到妆台前,只见铜镜擦得铮亮,照得人影纤毫毕现,拉开一个个小屉,整齐的放着一些首饰簪环,随手取出一个白玉圆盒,打开只见残留的一星胭脂,依然是蔷薇的红,却黯淡的附在盒底,像一缕不得还乡的芳魂。

  拈起一支珠花,白金为底,血珠似的玛瑙镶嵌成一朵榴花,灯光下红得诡艳,似乎还会永恒的红下去,艳下去,剔透下去,而珠花的主人,早已零落成泥,随风散去。

  徐延看着珠花,缓缓道:“这是当年皇上从江南带回宫送给安和公主的,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公主也刚刚及笄,兄妹感情好得出奇,这朵珠花是公主最爱,老奴现在还记得那年五月,御花园里鲜花盛放,公主发髻上只簪着这朵榴花,穿着雪白的衫子,那份儿光彩夺目呀,晃得老奴都睁不开眼睛……满苑的花都失了颜色……”

  徐延略显尖细的嗓音割裂了寒冷的空气,二十年前的时光历历在目的明晰,触手可及。

  贺敏之静静听着,手指抚过屋内的一桌一椅,心仿佛浸到温水里,似置身于一个最温柔的梦境,神魂飘荡,不想醒来。

  迷迷糊糊中,已身处温暖的被褥,有人帮自己掖好被角,点上安息香,轻轻吹灭灯盏。

  梦中榴花胜火,母亲年轻的容颜满溢明朗的快乐,那些忧伤和惊恐就像阳光下的薄冰,消逝得干干净净。

  有宽厚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脸,在眼角下的泪痣上流连良久,终于一声叹息,这声叹息似乎从灵魂深处发出,听得人几欲落泪。

  清晨梦醒,一室阳光,贺敏之也不去见文帝,自行离宫回家。

  当日就有旨意,着七品司直贺敏之主审南疆大案,暂行大理寺卿之权。

  一时朝野俱惊。

  檀轻尘其时正与江南玉州、成州、维州三州知府赏梅吟诗,获知此事,当下微恍了神,被身边一名歌姬撞翻了杯中酒,歌姬的茜纱罗裙登时湿了一块。

  玉州知府极是风雅,笑道:“当真是血色罗裙翻酒污了!如梦,还不谢王爷赐酒?”

  众人皆大笑,檀轻尘更是笑如春风:“本王唐突佳人,自罚三杯罢。”

  第十二章

  回到府中,檀轻尘负着手,在院中踱步思量,贴身亲信檀平道:“皇上这一着有些出奇,靖丰各部要员王爷都知根知底,将来万一乱了,王爷也好有所安排钳制,可这贺敏之的底细恐怕只有皇上知道,这一番举动,莫非将来要让贺敏之执掌大理寺?倒是对王爷有些不利。”

  檀轻尘停下步子,微笑道:“局势万变,却不离其中,只要是人,便有弱点。因势利导,洞悉人心,寻个合适的机会,贺敏之也能为我所用。”

  想到贺敏之,不禁笑得有了几分真和暖:“帮我修书给贺大人,陈述清楚此案种种要害关系,皇兄喜怒难测,我可不想贺敏之这一案之后就此消失,那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这天贺敏之接到檀轻尘的书信,一眼扫过去,却立刻笑着放到烛火上烧了。

  自接管南疆大案,贺敏之也不着急,数日来只在大理寺司直殿捧着薄薄几张纸的卷宗仔仔细细的看,看完吩咐寺卒衙役去买滴翠楼的水晶肘子送了给冯栖梧吃。

  贺大人的笑意仿佛春风拂面:“务必要把冯大人养得肥肥壮壮才好。”

  夜里就有宫中太监便服来家,传了淑华夫人的赏,一套翰墨轩的文房四宝,一本诗经,打开里面夹的却是满满的金叶子,贺敏之眉花眼笑的谢赏。

  又有魏侍郎府上管家亲自登门,知他本性爱财贪小,也不闹虚,直接奉上厚厚一叠银票,贺敏之当面数了数,整整一万两,直笑得脸上浮上一层绯红,嘴里说着:“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手里却牢牢抱着银票。

  魏府管家自是火眼金睛,觉得这位贺大人虽肤浅了些,却难得的懂事,当下含笑客套几句告辞,彼此欢喜,一身轻松。

  南疆大案足足拖了一个月未曾开审,监察御史已经写了折子参贺敏之。

  这天正是十五,适逢百官大朝,贺敏之下朝后,遇上了礼部尚书方喻正,忙恭敬行礼。

  方喻正年约四十,风华傲骨,直接道:“南疆大案贺大人打算拖到何时?”

  因会试座师正是方喻正,贺敏之忙恭敬道:“此案关系重大,学生尚在思量。”

  方喻正轻拂袍袖:“你既自称学生,我便以老师身份教导你几句。”

  淡淡道:“百官中,刑官的腰尤为折不得,大理寺掌控天下刑名,贵直尚平,不事权贵,明君如天,尚需法令如山,否则天下子民又何处讲一个理?说一个法?求一个公平清明?”

  “当日我看你的卷子,甚是推崇,虽偏了法家之风,失了儒家的中庸仁厚,却难得一身刚直傲骨,眼下看来,却是人不似文,我很是失望。”

  贺敏之也不申辩,声音平静:“学生受教了。”顿了顿:“学生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方喻正叹道:“白布染皂,强留不得,去吧。”

  贺敏之微微一笑,自行进宫。

  见了文帝,道:“南疆大案已经不能再拖,微臣特此前来求皇上一道旨意。”

  文帝眉头微蹙:“已经拖得人心浮动,我都替你着急了,直说就是。”

  贺敏之正色道:“大理寺中现有三百六十六名死囚亟待秋后处决,微臣恳请先行拨出十名死囚备着,作审案用。”

  文帝问道:“你意思是,审案时会先处决这十名死囚?”

  “未必都会处死。”

  文帝沉吟片刻,点头:“准了。”

  三日后南疆大案终于开审。

  大理寺正殿中黑压压的持械寺卒和侍卫列队整齐,殿外百名禁军。

  殿侧坐着数名官吏,军中事务份属兵部,左侍郎魏兰亭避嫌来不得,来的是右侍郎赵承。

  礼部却是方喻正尚书亲临,监察司御史来了两名,另有靖丰府尹等人。

  贺敏之坐于中堂铁木案后,身侧坐着左少卿杨陆与左右寺丞。

  两侧寺卒一声威喝,人犯冯栖梧被带上大堂。

  大理寺正殿威严高旷,以黑色为主调,黑石地,黑木椅,贺敏之身前的案几亦是黑色铁木,堂上所悬匾额则是黑底金字,教人犯一看,便心生畏意。

  冯栖梧却心中有数,丝毫不惧,上堂跪地,竟十分从容。

  贺敏之斜靠在宽大的黑檀椅上,正待说话,只见殿门口已闯进几个人来,领头的却是十一王爷傅临意,手里还拽着一个猎户装扮的汉子。

  傅临意大声嚷道:“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寺监忙下去笑道:“十一王爷怎地到大理寺来了?正审案呢,王爷不妨先回府歇歇。”

  傅临意怒道:“放屁!本王难道是来玩的吗?本王是来告状的!”

  寺监苦着脸,一时无言,贺敏之笑道:“不知十一王爷要告何人何事?”

  余光扫处,见方喻正与御史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傅临意道:“本王告这个张阿牛,当街放狗咬死了我的雪狼犬。”

  众人皆知这位王爷是个无赖,又见他一脸愤愤,大有誓不罢休之意,心里都为贺敏之捏了把冷汗。

  贺敏之脸色不变,笑意更深了些,道:“既如此,先把这位张阿牛带到外面候审,王爷不妨坐在殿里休息片刻,待下官审完这桩案子,即刻就听王爷的冤情,可好?”

  傅临意点头答应,吩咐寺监:“快给本王搬张椅子,铺上大毛的垫子,再倒杯好茶,你们这大理寺冷得很。”

  贺敏之示意寺监照办,一时傅临意坐下,满殿肃穆凝重之气却也大减。

  冯栖梧的神情更轻松。

  贺敏之静了片刻,温言道:“堂下可是南疆军中骑兵营校尉冯栖梧?”

  冯栖梧从未见过贺敏之,方才也一直低着头,此时听他声音只觉得温和清朗,毫无威严,好奇之下,一边答道:“正是。”一边抬头看去。

  只见一少年官员懒洋洋的靠在椅上,秀色清逸,嘴角还含着三分笑意,殊无刑官体统。四周的黑色衬着他玉似的脸,如深黑的夜里开出了一朵白莲,触目惊心的清致。当下心中一动,想不到这位贺大人竟如此意态风流。

  贺敏之看着他直盯着自己,也不恼怒,十分客气:“冯将军,可否告诉下官,暄靖九年腊月十八晚上,您出营干了什么?”

  冯栖梧答道:“我与几个下属出营到贞泉城外,斩杀了二十名南荒叛军。”

  贺敏之颔首:“冯将军确定吗?”

  冯栖梧断然道:“自然确定,身为校尉,理当为国杀敌。”

  贺敏之一笑,眉目斜飞,说不出的动人,却擎出一支令签:“先打五十板子罢。”

  举座皆惊。

  此案拖了一个多月不审,此时方审问了人犯两句话,尚不得要领便动杖刑,分明就有屈打成招之嫌。

  左少卿杨陆忙轻扯贺敏之衣袖,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贺敏之却微笑着把左手搭在右手上。

  寺卒一看便知,此为真打。

  冯栖梧惊慌失措,原本彼此心知肚明的事突然变卦,只觉得一脚踏在了悬崖外,一颗心忽忽悠悠的惊怖欲死,不由大喊“冤枉啊!冤枉!”

  两边寺卒却已如狼似虎的把他按倒,黑色裹红的刑杖一五一十的击上他的臀和大腿。

  大理寺掌天下刑名,寺卒用刑的技巧和力道也稳居天下之首。既是真打,这一番功夫下来,只十杖就血肉横飞,浓稠的血液直淌在黑石地上,像无数条红色的小蛇蜿蜒爬行。

  冯栖梧惨叫声中,贺敏之嘴角笑容不变,一双冷若冰雪的眼却斜睨着傅临意。

  傅临意触到他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多看,勉强笑了笑,偏过头看向殿外阳光。

  五十杖后,冯栖梧疼得几欲晕倒,却不知是这些日子在牢狱里酒肉不断养得太过健壮还是狱卒力道控制得当,偏偏就是不能晕倒。

  正哀哀呼痛,贺敏之温雅的声音响起:“冯将军,腊月十八晚上,您干了什么,现在可想起来了吗?”

  冯栖梧心中一凛,事关生死之下,忍痛道:“我和几个属下斩杀了二十名叛军,实在不敢撒谎欺瞒大人!”

  贺敏之眼中闪过一道冷酷之色:“带人证。”

  上来一名老妇一名兵士。

  贺敏之问兵士道:“腊月十八晚上,你可曾见到这位冯栖梧校尉出辕门?”

  原来这人正是骑兵营守辕门的兵卒,堂上众人不禁心惊,这一个月来贺敏之虽不审案,却已悄悄把南疆军中人证取到靖丰。

  兵士看了看冯栖梧,答道:“那晚这位将军的确带着几个下属出了辕门。”

  贺敏之点头道:“冯栖梧可曾身着甲胄?”

  兵士道:“不曾,冯将军晚上私自出营从不着甲胄。”

  贺敏之轻笑道:“冯将军出营杀敌,竟不着甲胄,却是奇怪。”

  冯栖梧冷汗淋漓,指着那兵士道:“事隔数月,他怎会记得这么清楚,大人莫要被他骗了!”

  兵士立即喊道:“我怎会记不得冯将军!冯将军出手阔气,每次私自出营都会给小人一吊钱,小人又爱记账,一翻小人的账本便知!望大人明鉴!”

  贺敏之微笑道:“好得很,以后莫丢了这个好习惯。你先下去罢。”

  凝视着冯栖梧,态度仍然十分斯文:“冯将军要不要重新说说您那晚干的事?”

  冯栖梧辩道:“我那晚本就是巧遇叛军。私自出营是真,不想到了城外,却遇上南荒叛军。”

  贺敏之叹道:“章刘氏,你说。”

  那章刘氏哭道:“大人,民妇一家五口,除了民妇,都被这个畜生抓了绑起来杀了啊!”

  喘口气道:“他们几个人带着刀,看到我们小兰生得俊,便扯着不放,孩子他爹来拉,就被他们踢得死去活来,小黑拿了菜刀来拼命,就被他们砍死了!住附近的两家过来看,统统被他们捉了捆起来,民妇躲在床下,亲耳听他们说,干脆杀了干净,割了脖子,当叛军请功,就能进兵部,不呆在南荒。”

  说话间目呲欲裂,就想扑上去撕咬冯栖梧,狱卒上前好容易拉住。

  贺敏之吩咐先把章刘氏带下去,声音里忍不住带出几分冷厉:“冯将军还有什么话说?”

  冯栖梧被逼到绝处,也生了一股狠劲,昂首道:“大人只听一面之辞,却为何不提审我的人证?”

  贺敏之朗声道:“那几人不是人证,而是同谋从犯,三日前已在狱中招供。”

  冯栖梧冷笑道:“只得人证,而无物证,大人就定我有罪,岂不是令兵部不服?”

  贺敏之本斜靠着椅背面冲左边,听了这话,略换了换姿势,看向右侍郎赵承,清浅的眸子里几分懒散几分狡滑:“赵大人怎么说?”

  赵承避开他的眼神,正色道:“此事重大,牵涉二十条人命,确实需要查得仔细些。”

  贺敏之一笑:“好说。”

  翻开卷宗,淡淡道:“物证只剩了两具尸体且看不清面目,不过仵作验尸的结论却是:死于刀伤,伤口平整,入五分,出五分,力道均衡。”

  别人不明白,赵承早年却是军中大将,征战沙场足足十年,听得这话,登时如雪水淋头,浑身凉了下来,忍不住打量贺敏之,惊疑不定间,只盼他不知其中奥妙。

  只听冯栖梧咬牙道:“那又如何?”

  “敢问冯将军是怎么斩杀这些叛军的?”

  冯栖梧立刻答道:“我早已说过多次,那些叛军其时已成流寇,正往南而逃,我等纵马赶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将军是在马上斩杀逃兵?”

  “正是。”

  “逃兵可有骑马?”

  “没有,否则也不易赶上。”

  “冯将军确定?”

  “确定无误。”

  贺敏之凝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酷的笑:“冯将军从军不到两年,资历尚浅,难怪犯了这等大错。”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倦意:“坐于马上割步兵的脖子,割不出入五分出五分的伤口。”

  “这些伤口,是你把人捆住,从背后持刀抹开咽喉造成的。”

  赵承心中暗自叹气,不出所料,被贺敏之洞悉了这个疏漏。心知冯栖梧必死,却已毫无办法。

  冯栖梧却瞪大眼睛,似不敢相信。

  贺敏之冷冷道:“马军追杀步兵,斩脖颈造成的伤口,通常深入浅出,且入时高,出时低,不可能平整均衡。只有屠杀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才能切出尸体这种伤口。”

  “冯栖梧,你还不认罪?”

  冯栖梧死死盯着贺敏之,突兀的一笑:“贺大人上过战场?”

  “不曾。”

  “那贺大人杀过人?”

  “也不曾。”

  冯栖梧放声狂笑:“那大人只是道听途说!伤口该是什么样,你一个酸儒怎会知道?”

  “除非大人能证明马上斩杀与捆好再杀的伤口不同,否则……”

  “我不认罪!”

  这冯栖梧果然刁钻凶顽,左右寺丞都有些咬牙切齿,只盼着贺敏之吩咐再给他上一次大刑。

  贺敏之却不动声色,一只手翻着卷宗,一只手随意搁着,铁色的桌案衬得手指纤长,根根如玉,白得近乎剔透,有种直击人心的诡异诱惑。

  少卿杨陆起身出殿。

  良久,赵承轻咳一声:“贺大人……冯栖梧所说,也有几分道理,我征战沙场多年,却也从未注意过伤口有所不同。”

  贺敏之抬起眼,笑道:“赵大人,莫要着急,等等便知。”

  第十三章

  一时杨陆回来,禀道:“十名死囚已带到天井中。”

  大理寺规模甚大,由前殿、正殿、后殿、两廊、天井组成。正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后殿外更有重狱数处,均是高墙厚壁,戒备森严,天井长宽均达二十丈,黑石铺地,只种了数棵大树,正是个开阔之地。

  贺敏之道:“请王校尉准备吧。”

  冯栖梧吃了一惊:“王寒?”

  “正是王寒。骑兵营的穆将军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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