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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王再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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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夙漪

【,】

☆、死亡

森冷的雪刃撕裂夜幕,昔日壮丽的宫阙,旧时繁盛的城都,一朝倾覆。

凄厉火光吞吐,半壁江山尽化焦土。

“将军,叛军已经攻破西城门,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反手一剑削去攀上城垛的敌军头颅,他转过脸来,淋漓的血水沿着甲胄纹路,滴滴答答坠落到地上。

“我们还剩多少人?”

“……不足五十。”

望着城楼下乌压压望不见尽头的敌军,他心下一沉。疲惫不堪地闭上眼,遮去眼里散乱的思绪。长达一天一夜的鏖战,耗去了他所有的气力,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沉重的剑柄。

不是所有努力,都会得到应有的结果。

再不甘,也只能止步于此。

“将军?”

心下瞬间有了决断,他无声叹息:“撤吧。”

幸存的己方士兵得令,且杀且退,护着他撤下城楼。

破晓将至。

残月褪了色,挂在天边,摇摇欲坠,如一星奄奄欲熄的灯火。

众人抢上马匹,他却调转马头,朝勉力抵抗敌军猛烈的攻势的城门冲去。

副将目眦欲裂:“将军!”

他勒停战马,自半敞的城门前回望。

燃烧的箭矢呼啸过颊边,照亮他此刻狼狈的模样——清隽俊逸的面容遍布血污,发髻散乱,银盔浴血,周身弥漫着散不去的硝烟味。整个人就像蒙了尘,黯淡无光。

但当你凝视他的眼睛——那双历经阴谋权术、辗转几番生死的眼睛,那双过尽千帆依旧明净如初的眼睛,你就会发现,明珠纵使跌进尘埃……

万丈烽火里,他淡淡一笑:“我为将。”

他的声音很低,马嘶、战鼓、长风,无一不压过他去。

他的声音很低,但话语中的决绝与坚毅,却好似雷霆炸响,石破天惊,在众人的心湖里搅出滔天的巨浪。

为将者,当守一方安宁,上无愧于社稷,下无愧于心。家国灭,则以身殉之。

他不曾忘。

城门轰然倒塌。

箭雨铺天盖地,他挺直脊背,平静地迎向宿命既定的结局。

往日风雅尊荣,笑似三月暖风与其武将身份格格不入的贵公子,与眼前喋血沙场毅然赴死的大将军,在这一刻,糅合成一体。没有只言片语,唯余一道艳烈背影,灼灼烙在每个人的心上。

……吾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一朝尘去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画面最终定格在颓然落地的帅旗上。

摄影师调整左等右等,迟迟等不到导演喊卡,不由投去疑惑的一瞥,旋即大吃一惊——导演居然在哭!

五大三粗的汉子痛苦地半弯下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得他直不起身来,透明的水迹源源不断的从他捂住脸的十指指缝间流淌出来。

戏中悲壮的情节感染了很多人,不少剧组人员红了眼眶,但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不至于吧?

监制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一人一马上收回来,吸吸鼻子,抽出一包纸巾递给导演:“嘿,高导,你还老嘲笑我们多愁善感,看你现在这熊样!拍戏而已,都是假的。不过戚哥的演技真是神了,简直跟真的一样,我刚刚差点就冲过去救他。”

高远摇头,抬起袖子胡乱蹭去泪水,哽咽着喃喃道:“演技?如果不是假戏真做,他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啊?”监制一头雾水。

高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跌跌跄跄走向僵坐在马上的戚以沫。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二十步。

时隔三年,戚以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拖着一口旧皮箱,长长的风衣下摆在风中翻卷。

——高远,你当年说的话还算数吗?

——只要你想演,我就拍,该承诺毕生有效,童叟无欺。

十步。

两人在玉门关荒凉的城楼上对饮,漫漫黄沙卷过荒野,天边残阳如血。

——我和他完了。

——早就跟你说过有钱人家的小崽子没一个好东西,你偏不信……哼,不过他有胆甩老子的兄弟,老子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分手是我提的。看看这个……你觉得我还有退路?

——难道你打算……娘个冬菜的戚以沫,老子告儿你这事没门!你想都别想!

五步。

黄色土墙布满岁月的痕迹,一如风烛残年老人的面颊,联袂成片,又似一副斑驳褶皱的古卷。戚以沫披甲执锐,静立于这泛黄的流年里,默默堵住他的去路。

——我走了。

——你等老子抽完这支烟……抽完这根烟,我看着你走。什么破烟,烧得这么快!你等我去买包好的……

——二哥。

——别叫我,别叫我!老子才没有你这种想死就计划好一切去死的兄弟!

三步。

——这是明珠路那套公寓的钥匙……不能亲眼见证你和大嫂的婚礼,真是遗憾。这算是我最后一点心意,虽然坪数不大,但胜在清净,地段也不错,你们是租是卖都行。

——至于我的骨灰,你也不用费心把它带回去了,就地埋了吧。这里就挺好,近有长河大漠,远能眺孤烟日落,能长眠于此,是我的福气。

——对了,还有件事要麻烦你。清明的时候帮我去陵园看看爸妈,烧点纸。他们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唯一的不孝子还跟着下去讨嫌了,真是……

一步……

仅隔一步。

戚以沫却连等待片刻的耐心都不肯施舍,重重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高远喉间溢出一声悲鸣,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

千里之外的C市。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窜到一扇防盗窗下,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抓住栏杆,借力蹬蹬蹬翻进了二楼大敞的窗户内。

悄无声息地落地,他猫着身子,借着微曦的晨光快速环顾一圈——他运气不错,进来的是卧室。床正对窗户,浅灰色的被子掀开了一角,床单却没有褶皱,卧室门开着,看起来像是主人刚想睡觉却突然有急事离开了一样。

右手边是U型的书桌,开口朝向里侧,仿佛把人圈进了死角,极为压抑。台面上杂七杂八堆满了东西,他略略一扫,就看到不下十张用红色马克笔涂得乱七八糟的稿纸。心底隐隐生出一股违和的感觉,他皱皱眉毛,决定速战速决。

他首先瞄上的是放在桌上半开的笔记本,轻便好拿,卖出去的钱应该够他这学期的学费。他走过去,脚下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咔一声轻响,与此同时,屏幕幽幽地亮了。

心骤然蹦上嗓子眼,他差点惊呼出声,强自镇定地蹲下身一看,原来踢到的是无线鼠标。他松了口气,刚想捡起,一阵欢快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听声音,是在书桌后。

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重,直觉尖叫着: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但他的身体违背了他的意志,如提线木偶般被不知名的力量操纵着走向桌后。

视线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具面色青白、表情痛苦扭曲的尸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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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520表白日,大家都要幸福哟~爱我的小妖精快到本攻怀里来!

☆、重生

戚以沫是被凄厉的尖叫嚎醒的。

头很重,稍稍一动,全身传来的刺痛就让他眼前一黑。

心脏急速地鼓动着,耳膜里尽是血液流动的声响,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急促地喘了会儿气,胸口的憋闷才消退下去。

初春的寒意顺着大理石地面攀附上他的皮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等等……大理石?他不是在玉门关拍戏吗?难道高远把他送医院来了?

慢慢地睁开眼,视野一片模糊,过了四五秒,周围的景物才渐渐清晰起来。

入目是一个张惊骇欲死的脸:“诈,诈尸?!你你你不要过来!”

诈尸?戚以沫心道,按自己注射的奎尼丁数量,不死的确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这里不像医院,那么他在哪儿?谁送他来的?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手脚仍有麻痹感,但不影响活动,他半坐起来。对方见状居然一脸惊恐,慌不择路从窗口跳了下去。

戚以沫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对方跌落到一楼的水泥地上,身子蜷成一只虾米,抱着一条腿“嘶嘶”地抽气。

人命关天,戚以沫也顾不得细想,抄起地上的手机一边拨打120一边冲下楼。

“疼得厉害吗?你再撑一下,救护车马上来了。”

戚以沫伸手想搀对方起来,却被躲开了。

对方恶狠狠道:“你骗谁!”不就是想拖住自己等警察吗?装什么好人,恶心!他忍痛站起身,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听见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连忙摆出自认为最凶狠的嘴脸,“我有武器!不想死就滚远点!”

戚以沫抓住他的肩膀,“你腿伤得很严重,我带你去医院。”

对方仿佛被踩中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眼睛瞪得溜圆。戚以沫无视其抗议,紧握肩膀不放松,救护车一到就将他塞了进去。

车厢内,守候已久的医生护士立刻对其展开初步检查。

戚以沫坐在一边。先前光线暗淡,他一直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现在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个孩子。

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面黄肌瘦,就像一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初春正是乍暖还寒要捂的时节,他却只穿了一件粗针毛衫,仔细看的话,左边的袖子还比另外一只要短上一截。他的牛仔裤也不知多久没换了,边角都磨透了,脚上那双板鞋脏得看不出本色,拾荒汉都比他体面些。

结合他出现的时机与表现现,少年的身份,戚以沫心底有了些猜测

“告诉叔叔,其他地方痛吗?”医生推了推眼镜,示意护士把少年的衣服撩起来。

少年死死扣住衣服的边缘,说什么也不肯脱。

女护士突然道:“车里有老鼠!”

少年一愣。医生护士趁机一把揪下了他的遮羞布。

一身惨遭凌虐的痕迹霎时跃入众人眼帘,有宽且长的皮带抽印,有圆圆的疑似烟头烫伤的痕迹,更多的是拳脚造成的淤青。

医生谴责的目光如刀,嗖嗖嗖射向戚以沫:“哟,家暴出人命了,才舍得送医院?”

少年恼恨戚以沫让他难堪,咬唇不说话。

戚以沫问:“这些……消得掉吗?”换来女护士一声冷笑:“消灭证据?”

戚以沫摇了摇头:“他还小,用不着背负成人世界的阴暗,它们太沉重,而且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女护士颇感意外,看他一眼道:“你不是他的家属。”

“对啊,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前才认识。”在少年复杂的眼神里,他微微一笑,“不过他腿受伤是我的责任,医药费我是不会赖账的。”

说起医药费,他摸了摸口袋——空的。

“抱歉,走得匆忙,我没带钱,先拿戒指抵……”

话音戛然而止。

戚以沫看着自己的手,怔住了。

那目光不像在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倒像瞧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说不清的惊疑与……惶恐。

医生见他十根手指光秃秃的,别说戒指,连戒指印都没有,以为他在为钱担心,不由安抚道:“没事,我们会通知他的家属的。”

不知话里的哪个字触动了戚以沫的神经,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脑袋“哐”地撞上了车顶,额头当即肿成一片。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如困兽般在逼仄的车厢内转来转去,“镜子,给我镜子。谁能给我一面镜子?”

医生和女护士对视一眼,多年合作,两人早已培养出了默契。

女护士率先开口,吸引戚以沫的注意力。她放软声音道:“我有一面镜子,不过很小。”

“给你。”

在戚以沫拿到镜子的同时,医生把一管镇定剂藏在了袖子里。

四双眼睛紧紧盯着戚以沫的一举一动,只待他露出一点失控的征兆就动手。

谁知戚以沫呆呆对着镜子照了半晌,猝然露出一线奇异到令人心悸的微笑来:“哈,原来如此。”

这双手,这张脸,不,应该说这具身体,不属于他戚以沫。

曾经横扫娱乐圈的戚天王已经死了。

那个人口中的以沫,已经被他亲手送上了绝路。

他现在算什么呢?死后重生?

将一切波涛妥帖隐藏在温和的面具下,戚以沫扭头对蓄势待发的医生道:“抱歉,我失恋了,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吓到你了吧?”

医生狐疑地看着他。

戚以沫自然地将话题引到少年的腿伤上,医生很快忘了他之前的失常,投身到救护伤员的工作中去了。

*

最终少年被定为小腿骨折。

医院方给他父亲挂了几通电话,只得到一句“关我屁事”便没了下文。

索性女护士想了个办法。也不知道她跟其他护士说了什么,一大群白衣天使红着眼眶进了病房,七手八脚抢着帮少年上药,没抢到位置的就在一边用眼神来回关爱他的全身,直看得少年面红耳赤一副要咬人的样子才罢休。末了,天使们把戚以沫拉到门外,当众凑齐了医药费给他。

戚以沫看着眼前一张张或青春或成熟写满善意的脸,心下百般滋味,只道出一声“谢谢”。

趁缴费的空闲,他在医院溜了一圈,没花什么力气就套出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例如时间,例如他所处的城市,例如这具身体可疑的长相。

是的,可疑。

他拭去面上水珠,静静与镜中的自己对望。

这具身体长相偏向时下正流行的奶油小生路线——皮肤是特意养出来的白,栗色短发略显凌乱,细碎刘海半遮住脸颊。他的眉秾而长,密密的眼睫描画迤逦上翘的眼尾,戚以沫可以预见这双眼斜睨人时当是怎样的媚气横生。

他甚至亲眼见过。

说实话,要不是清楚林泉家五代单传,戚以沫几乎以为这具身体和他有血缘关系。遮去鼻梁单看眼睛部分的话,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对了,模子?

他眼睛一亮,手指顺着眼部轮廓细细梭巡了几遍,终于在眼角找到了一点几不可见的痕迹——这具身体整过容。现在科技发达,对自己的长相不满意去整个容很寻常,但整成另一个人的翻版……要不就是想借林泉的名气踏足娱乐圈,要不就是另有阴谋。

想到将来可能遇到的麻烦,戚以沫扶额,他现在连这具身体的名字、身份都没摸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急诊室被闪动的镁光灯与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请问赵小姐这次住院和你有关系吗?”

“心理医师爆料赵芷曼因为感情问题患上了轻度抑郁症。网上流传前夜她于Forever门前强吻某名看不清面貌的男子照片,后有人证实贺先生你在附近出没,唇上有伤口,这是巧合还是?”

“赵芷曼与您未婚妻周小姐不和,在片场甚至借戏掌掴周小姐。她这次遇袭会是周家的报复吗?”

……

戚以沫下意识瞅了一眼。他曾和赵芷曼合演过《我在远方等你》,犹记得这位性格火爆的女星每提到贺先生时难得羞涩的表情。可惜这位贺先生完全被五大三粗的保镖挡住了,连头发丝都瞧不见。

无奈地甩了甩手中的湿毛巾,戚以沫本想帮肖余——他在少年病历上看到的名字——擦擦身体让他舒服些,没想到撞上记者采访,紧邻急诊室的输液室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根本没办法过去。

也不知道会堵多久,他决定先去帮肖余买碗粥让他垫垫肚子。

没想到斜刺里蓦地冲出个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靠,终于找到你了!”

戚以沫眼皮一跳——麻烦找上门了。

“我打你那么多通电话,为什么不接?赶到你家却听说你一大早就被救护车拉走了,你他妈知道我有多着急吗……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大V领衬衫、紧身牛仔裤、马丁靴,戚以沫端详面前衣着骚包的陌生男人三秒,脸上关切不似作假,看来是原主人的朋友。他发挥演技:“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你发短信说救命,我能不着急吗?那件事我听说了,贺文池那个渣滓,你辛辛苦苦半个月的心血他转脸就送人了,干的是人事吗……”

戚以沫不时点头表示他在听,边半侧身体挡住男人的视线,摸出手机查找,果然在已发短信栏找到了那条“救命!”的信息,发送对象是关扬。

“关扬?”

关扬眼睛发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别劝我!我他妈是不会再纵容你往歪脖子树上吊的,这事交给我处理,你乖乖回家不准再找那个人渣,听到没有!”

“放松,”戚以沫摊平手掌,由胸口缓缓移向下方,是让人平静的手势,“我只是想说,昨天我想了一个晚上,决定跟那个谁一刀两断。”

这时,被记者围追堵截的贺先生终于脱离了包围圈。

他脚步匆匆擦过关扬的肩膀。

戚以沫避无可避与对方打了个照面,对方倏尔停住了脚步,目光在关扬和他之间打了个转:“是你。”

☆、闹剧

他音色特殊,带着冷冷的讥诮:“竟然追到这里来了。我早告诉过你,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文池说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我这个当哥哥的做不了主。有那倒贴的功夫,不如……”

他的声音猝然低下去,关扬没有听清楚,不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阴森森的瞪了眼戚以沫,示意等会儿找他算账后,关扬挡在了他面前。

“贺文楼,”关扬扬起下巴,像只护崽的老母鸡:“麻烦你搞清楚,是令弟先纠缠我家音符的。贺文池哪怕是朵花,那也是朵狗尾巴花,何况他连狗尾巴都攀不上,撑死只是狗尾巴下的那、坨、屎。麻烦你转告那坨臭狗屎,不要再骚扰我家音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贺文楼嗤笑一声,甩给他们一个背影。

关扬对其扬长而去的身影比了个中指,转身时脸拉成了长白山,“司愔!你又骗我!跑到医院来就是为了找贺文楼帮忙?你真是……”关扬恨铁不成钢,忿忿地擂了墙壁一拳,如果拳头能让司愔忘记贺文池那个人渣,他一定二话不说狠狠揍他一顿。

可惜拳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再者,司愔那小身板也挨不住几拳。

关扬思绪一晃,回到他刚进报社那会儿,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往上报,得罪了本地黑社会,被人堵在深夜的巷子里打,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司愔……说不定他已经和马克思作伴去了。他永远也忘不了司愔被人一拳打中肚子,咳着血说“警察在后面”的样子。

也忘不了司愔说“这辈子我只要贺文池”时坚定的神色。

戚以沫不清楚原主人做过什么事,不方便回答关扬的问题。听他们话中的意思,逃不脱是个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故事。

世间爱情,不外乎一厢情愿、两厢情愿。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正如司愔和贺文池。

正如他和……

戚以沫压下喉间苦涩,对脸色阴晴不定的关扬道:“进去坐坐?”诊室道路已畅通,算算时间,肖余脚上的石膏也该上好了。

关扬愣道:“你真的来看病?”

“不,送一个小朋友来的。”

关扬怀疑地打量他,戚以沫坦荡回视。关扬怔了怔,随即握拳抵住唇,眼角眉梢漫上喜色:“前面开路。”

诊室不大,病人不少。

医护人员穿梭其中,老人幼童身边总有那么几个嘘寒问暖的家人,年轻人身边总伴着一张爱意拳拳的脸。

肖余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冲着门口发呆。

看见戚以沫进来,他迅速把头扭到一边。

“让你久等了,刚刚发生了点事,门口堵着进不来。”戚以沫轻声解释,拧干毛巾递过去:“擦擦脸,等等带你去吃好吃的。”

肖余不习惯接受人的好意,他哼了一声以示不屑,肚子却不给自家主人面子,诚实的唱起了空城计。

戚以沫强忍住笑意,扯过关扬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关扬。关扬,这位小朋友叫肖余。”

肖余本把脸藏在毛巾下,闻言不禁探出头,张牙舞爪地反驳:“你才小朋友,你全家小朋友。”

关扬居高临下地打量一眼他脏兮兮的打扮,浓眉拧成一团:“哪里认识的?搞这么脏,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肖余正欲还击,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紧紧闭上了嘴巴。他恶狠狠地瞪了关扬一眼,随即垂下头,只不停地用眼角余光偷瞄戚以沫的神色。

“现在知道怕了?”

肖余以为戚以沫要在关扬面前揭发他小偷的身份,霎时心凉了半截。转念想到派出所、手铐和黑暗的囚室,恐惧纷拥涌上心头。

饶是害怕地发抖,他嘴上仍不肯服输:“有本事你就说啊!谁怕谁!”

仿佛一只被恶犬逼到墙角无处可逃的猫,明明吓得炸了毛,还在虚张声势的“喵嗷喵嗷”叫着期盼逼退对方。

戚以沫在心底叹了口气。肖余到底还是个孩子,偷盗时肯定承担了不少心理压力,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养成这么重的戒心,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竖起浑身的刺,防御一切伤害的可能。

戚以沫想安抚他,刚触上他肩膀,就感觉手下的身体一僵。拍肩的动作一变,改为取走他扭成麻花的毛巾:“放心,你离家出走的事,我不会和你家人说的。”

关扬和肖余吃惊的看向他。

一个在吃惊之后迅速变为“原来如此”的了然。

一个则瞪大了眼睛满目怀疑。

戚以沫把肖余的病历、医院开的药剂通通收拾进一个袋子里:“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你的事,任何人。”

肖余的眼光闪了闪。

关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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