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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上天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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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研究所所长洛贝塔接获消息,带着一大批人赶来时,但见眼前满目疮痍,所有的手下皆倒在地上,四处是血迹。

“羽衣!羽衣她人呢?”洛贝塔看见关羽衣用的玻璃房里空空如也,气炸地吼着。

研究所里最珍贵的就是羽衣,他十年前从一篇报导得知,身上长有翅膀的羽衣从天上坠落在深山某个小村落里,于是他派人寻找,不择手段地由小村落的医院里偷走还在昏迷的羽衣,将她带回研究所。

“小莫,我先走了,后会无期。”曲曼婷认为她解决了前一批人,就该把后一批洛贝塔带来的人留给莫然。她轻轻松松地飞跃至上头的那一层楼,低下头对莫然道别。

莫然朝她摆了摆手,看她一层层地往上跳,而后消失。

“莫然,羽衣呢?”洛贝塔气得浑身颤抖,脸红脖子粗地问。

莫然盯着他的胸口一会儿后,嘴角露出一抹怪笑,“洛贝塔,你的天使飞走了,识相的就别挡我的路。”

※※※

耗费将近一个星期的工作天,聂少商终于自韩国返台,完成魏北海所交付的案件,在百家争呜中脱颖而|Qī…shu…ωang|出,博得金正德的青睐,争取到韩国的合约。由于事情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顺利,使他拖延至中秋节那一天才办妥所有事宜返抵国门。

在因过节而空无一人的公司里处理完剩余的事务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办公室,漫不经心地开车返回住处。

当他回到顶楼的住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相对于窗外的灯火辉煌,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漆黑与冷清。

聂少商伫立在门口看了黑暗的房子许久,深吸了一口气,大手爬梳过凌乱的发,低首举步踏入屋内,融入深幽的空间里。

他扔下手上的行囊,脱掉外衣,摸索着走至淋浴间里,借着兜头浇下的冷水浇息胸中浓浓的孤独感,和那挥之不去的回忆。

当聂少商穿著浴袍擦着头发从淋浴间走出来时,不期然地嗅到一股不寻常的香味,充斥满室的香味里综合了各种花香,让夜晚的空气更增一股情韵,轻轻地撩拨他的心神。

他好奇地打开屋里的每一盏灯,继而震慑的瞪大双眸,屋内陈列的各类开花植物纷纷吐蕊展露风姿,将原本空寂的室内点缀成为一座五彩缤纷的花园。

海棠、水仙、紫丁、雏菊正艳丽地绽放着,聂少商忘了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颗颗水珠沿着他的发梢纷纷落下。

他记得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花香,才洗完澡,屋内的花朵怎么会突然绽放?

他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但再定神细看,印入眼帘的依旧是浦室的花海。

他慢慢踱至临窗的花台前,惊奇地一一抚过盛绽的花朵,讶异之余,嗅到了一股更沁人心脾的异香。

他循着味道来源转首看向窗边角落,养了数年未曾开花的昙花,竟也在此时悄悄展露风华,大剌剌地绽出洁白的花朵,更有两三枚花苞正待开瓣舒展。

他紧皱着眉细看这几朵硕大洁白的花朵,十多天前他并未发现这盆娇贵的昙花有任何新生的花苞,更别说有开花的迹象,但现在它居然徒长了数朵花苞,跟着屋里的花一同绽放。他接着转往窗外的阳台看去,发现养在阳台大池里的水生植物也在月光下迎风摇曳。

推开落地窗,聂少商站在阳台的水池边,惊愣得无法思考。

屋内齐放的花朵若是纯属巧合倒也罢了,眼前的莲、荷、芙蓉全属于夏季开花的植物,竟然不依循四季时今也在中秋开花?怎么他一回国,他的房子就全变了样,成了众花争艳的怪地方?

是天有异象吗?

聂少商坐在池边的凉椅上不停地想着,看着水中迎风摇曳的莲荷,他愈加理不清今晚所发生的怪现象导因何在。

他放松地躺在凉椅里仰望升至天际正中的明月,也许是中秋的缘故吧,他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与庞大,身处在城市里,以往赏月时总觉得城市的月光迷蒙不清,但今晚的天空分外干净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月亮周边有着放射状的圆型光环,月晕里环绕着一层层斑斓的虹彩。

看着皎洁的明月在蓝色的星海里慢慢划行,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常在明月里见到黑影的事。

他能有机会亲眼目睹那种非科学所能解释的现象,还必须感谢他那与众不同的家庭。

记忆里,他的亲人只有母亲一个,母亲的双亲早逝,母子俩相依为命的过着清寒的生活。母亲从不曾提及他的父亲,也不许他探问,待他年纪稍长,他也懵懵懂懂的知道户口簿的父亲栏里填了“父不详”这名词。

非婚生子、庶出、私生子等字眼自小伴他成长,种种流言让他明白一件事,他所期盼的父亲并不属于他母亲一人,还有另一名比他母亲更能明正言顺拥有他父亲的女人存在。

每当母亲思念父亲时,就带着他一起坐在屋外看那能解母亲相思的明月,遇到天凉露重。母亲便会提早入屋就寝,留下贪赏明月的他一人在屋外,但总在这个时候,他会自月亮中见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影子,当初他并不以为意,甚至以为那些黑影的出现是件寻常的事,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

在他升上中学时母亲病逝,而她病危前曾微颤地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她隐藏了十多年的心事。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以及母亲是如何与父亲相遇相知、如何委曲求全地离开父亲、心底承载了多少的思念。可是直到母亲香消玉殒,那名唤作父亲的男人——聂怀楼仍始终不曾来见母亲一面,让她带着无止境的思念离世。

在母亲停灵时,聂怀楼终于带着正室来到他母亲的灵前祭拜,并打算让他认祖归宗。

因为聂怀楼的薄幸,使得聂少商怨到了极点,在灵堂之上,他断然拒绝聂怀楼的好意和同父异母兄弟的劝说,并将他们赶出灵堂外。

拒绝了聂怀楼后,他的年少被迫在刻苦中度过,稚弱的心也深深地冰封在不见天日的深渊里,但幸好好友魏北海一直形影不离地在他身后守候、支持着他,才使得他渐渐释怀,再度体会到人情的温暖,恢复往日温厚的本质。

半工半读地修完学业后,两个年轻人决定合作开创事业,由大公司的小职员至合伙创立名不见经传的建筑公司,再至旗下拥有众多子公司的大规模企业,一步一脚印里都有着他们两人的苦乐与汗水。

舍弃了聂怀楼的双手后,他靠自己得到了远比聂怀楼更高的地位,但日子久了,有些事便容易淡忘,例如仇恨,在时间的催化下,他对父亲的怨慢慢消褪在往事里。

说起与他并肩奋斗多年的好友,他和魏北海可说是商界最佳的组合,魏北海才气洋溢,凭着饱满的冲劲勇往直前,只是他有着顾前不顾后的坏毛病,而这点则由心思缜密、有计画、有目标的聂少商来弥补。这些年来两人合作无间,将共有的成就推至最高点,如果说魏北海是团热力十足的火,那么聂少简便是吸纳包容的水,这两人的分野在外表上即很明显,魏北海粗犷狂野的浪子外形与聂少商正好相反。

有着贵族血统的聂少商,面貌上便可见天生的贵气和威仪,他传承了母亲的姣好面容,玉树临风的风采完全不输成天被众女追着跑的魏北海,只可惜他过度重视公事,对于流连在他身上的无数芳心总是无心接应,情爱遂成了一种可遇不可得的遥想。

望着天上的明月,聂少商无声地叹息。他已经很久不去想那久远的往事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晚回忆突然有如泉涌,想要淡忘的人物一个个跃入脑海,缠着他不放。

就在他被回忆苦苦纠缠、无法动弹时,皎洁的月亮里出现了一团跳动的黑影。

聂少商像是触电般惊坐而起,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盈亮光线中的黑点,他拨开垂在额前的发,再度确认月中的黑点不属错觉。只见那抹黑点渐渐地扩大,彷佛从月中直坠而下,朝他奔来。

他看不清朝他坠下的黑点是什么,在黑点愈来愈接近时,他依稀看出了一点端倪,当浑身闪着白光的人影更加接近他时,他直觉地跳下凉椅闪避至一旁,避免下坠的物体与他直接撞击。

而他的估计稍有差错,撤退得不够远,呈直线落下的物体笔直地坠落在他身旁的水池里,偌大的冲击力激起巨大的水花,将池里的莲荷拍激上岸,也溅得他一身湿淋淋。

聂少商拂了拂他刚刚才风干、此刻又湿透的头发,并且拿下飞弹至他头上、身上的莲花叶片,狼狈地挥开一脸的水渍,就着月光低头看向坠落在池中的不明物体。

一双鹏鸟似的白色羽翼在池里载浮载沉,羽翼下一具身着素白衣裳的女体面朝下地沉浸在水中,满池莲荷几乎淹没了她。

聂少商被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吓得不能言语,呆立在池畔直瞪着那足足有半个人高度的翅膀,在他回过神时,才发现那飘浮在水面上的长发,大惊之下,连忙跳下水塘,卖力的涉水走至巨大的翅膀旁,将水底的人体翻转过来,扶托着走回池边,再将这似人非人、似鸟非鸟的女人拉上来。

若是先前强大的冲击场面没吓到他,这会儿他可是真的被眼前长者翅膀的女人给吓得傻眼了。

从月亮上掉下个长翅膀的女人?

聂少商满头雾水地望着天上的明月,这长翅的女人就是他多年来一直不解的答案?

他暂把陈年的问号搁在一旁,伸手探向她的口鼻,发现她还有鼻息,被水浸湿的胸口也规律地起伏着。聂少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坐在她的身旁。还好,她还活着,但也很糟,他不知道为什么自水里捞起来的女人会长有这对翅膀,还有她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满腹的疑问使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女人,他轻拉起还沾着水的翅膀想确认它的真实性,在扯动翅膀时也牵动了躺在地上的女人,他不敢置信地将她轻转过身子,却在翻扶翅膀的同时,摸到了一股温暖的液体。

他摊开手掌一看,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掌心滴落,使他心头一惊。他赶紧翻开翅膀浓密的羽毛,发现羽毛里有个巴掌大的伤口正在淌血。

毋庸置疑,这的确是对货真价实的翅膀,而这女人也因此受伤了。

聂少商不再迟疑,健臂一搂,将她抱至屋内。

他将怀中的女人面部朝下地放在柔软的大床后,迅速从橱柜里头拿出急救箱,先用生理食盐水将伤口洗净再消毒,然后撒上止血的药粉,耐心地等待血口凝固。

但接下来的程序就有点伤脑筋了,聂少手看了看她的翅膀再看向手中的纱布,在伤口上铺好防止感染的消毒棉后,他停顿了一会儿,不如该如何进行下一个步骤。他拿着纱布比对了半天,决定先救急地替她里上。在松紧的拿捏上他不是十分有把握,细心地替她缠好纱布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难题。

他不清楚她的伤口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是否会致命,而头痛的是,他不能带她上医院求诊。

说她是人她的确是,但说她是鸟她好象也是,这样带她出门,除了要考虑该上人类的医院还是动物医院外,恐怕还会吓坏许多不知情的人。

聂少商应急地处理好她的伤口后,碍于这对翅膀,困难地为她翻身,想查看她是否还有其它地方受伤。他拨开她脸上的长发,不设防的心脏再度受到剧烈的冲击。

眉目如画的绝丽脸庞在日光灯的照映下,完美地呈现在他眼前。她恬静的脸孔上蛾眉微蹙,小巧的唇瓣无血色地紧抿着,似乎昏迷中也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见她如此,他的心不禁侧侧地疼痛起来,眼中也浮起难得一见的温柔。

窗口的昙花突然在此时全数绽放,倾所有的美丽来呼应她天使般的容颜。聂少商看着昙花的花瓣,觉得它彷佛就是她雪白的羽翼般,继而想起了今晚所有花朵不寻常的绽放。

百花齐放、幽香飞舞,不同于以往的月,特别地巨大明亮,这一切是否全是为了她的到来?

修长的手指轻画过她的脸庞,他深怕遗漏地看着她,纵使月光仍在窗外熠熠闪烁、屋里屋外的花朵是何等轻灵优美,他也无法从她脸上调开目光。

因为他知道,这张绝俗的容颜从今而后将成为他昼思夜念的钟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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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漫长等待后,侧身躺在大床上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

枯守在床边的聂少商隐约看见她小巧的唇瓣掀了掀,断断续续地吐出“水”这个字。

聂少商振奋地为她取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慢慢喝,别呛着了。”他一手扶托着她的肩,一手轻拍着她的背,柔柔地对她说。

羽衣渴极了,喉咙似火烧灼着,侧着身就着唇缘的水杯,喝了一口又一口清凉的水,直到全身充满了舒服感,才满足地带着微笑躺回大床。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无止境地沉睡下去。”见她扇子般的眼睫毛搧了搧,聂少商似乎也松了口气。

嗅着秋夜清新的花香,羽衣掀开沉重的眼睑,搜寻着温厚嗓音的来源,转头迎向跪坐在她床畔、手持水杯的陌生男人。

“你……是谁?”她神智倏然清醒,看着他手里握着的水杯,知道方才细心喂她喝水的人是他。

聂少商见她已经完全苏醒,将水杯搁在地上,坐在她身畔缓缓地开口,“聂少商。”

“我……我不认识你。”接触到他专注且明亮的眼瞳,羽衣面颊微微泛红,无措地拉紧覆在身上的薄被。

“不要紧,我也不认识你。”聂少商笑道,眼神仍是停留在她羞涩的娇容上。

羽衣细看了他许久,他清秀俊逸的脸上有一双温和的眼眸,教人安心。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她转着头打量四周的景物,不是她所居处的玻璃房,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卧室。

“我家。你从天上掉下来落在我屋子外头的池塘里,所以我将你带进来。”聂少商解释道,伸手拨开一绺落在她颊上的长发,调高枕头的高度使她舒适些。

“我掉下来了?”羽衣有些昏沉的看着他的动作。

聂少商调整好枕头的高度后,发现了她眼底的迷茫。“你没印象?”“没有。”模模糊糊的片段记忆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拼凑不完全,她连自己是怎么着陆的都不知道。

“你有名字吗?”从见到她的那刻起,聂少商便认为她是位天使,但对于天使是否有姓名,他仍是不确定。

“羽衣。因为我有一双翅膀,所以大家都这么叫我。”羽衣指着身后的翅膀笑道。

“羽衣……”是啊,她的确是有件羽衣。聂少商缓缓地咀嚼她的话,反复地品味她的名字。

“奇怪,我的翅膀?”察觉背后的一只羽翅格外沉重,羽衣撑起身子向后看。

“小心你的翅膀,伤口很深。”聂少商连忙喊道。

“伤口?”她何时受伤的?羽衣试着扬起那只羽翅时不禁痛呼出声,“好痛……”

一股无法言喻的刺痛感使她痛玻Я搜邸

“别用力,伤口的情况虽然好多了,可还是要小心,以免它裂开。”聂少商轻按着她受伤的翅膀,查看着洁白的羽毛是否因她的举动又再度渗出血丝。

“难怪我会觉得这边的翅膀特别重、没力气,原来是受伤了。”她收起双翅,揉着酸痛的左肩。

“你……对这翅膀有痛觉?”虽是看过她扬翅的举措,聂少商还是怀疑的问。

“有啊。”羽衣理所当然地答道。

“这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他指着她雪白的双翅又问。

“它长在我的身上,当然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的翅膀呢?你有没有?是收起来了吗?”羽衣偏着头看向他的身后,见不着他的翅膀,于是期待地问。

“没有,我没有翅膀。”聂少商很惋惜地摇头,很可惜,他不像她能有一双翱翔天际的羽翅。

“噢,我还以为……原来你也和其它人一样。”听了他的话,羽衣的心情骤然变得黯淡。

“其它人?”聂少商挑着眉看她。

“你不怕我吗?你甚至没有戴口罩和穿隔离衣。”她玉葱似的手指忽然抚上他的脸,大眼里盛着淡淡的喜悦。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聂少商任凭她温热柔细的小手在他脸上游移,嘴角噙着饱满的笑意。

“他们靠近我时都会这么做。”羽衣伸回双手,垂下眼睑难过地说。

“他们是谁?”聂少商听不懂她的话,觉得她身上似乎有着许多他不知晓的谜团。

“有人称呼他们科学家、研究人员等等,这是不是他们的名字我不知道,但他们每天都会来看我,并且在我身上做些奇怪的实验。”羽衣张开另一只未受伤的翅膀,一边整理着洁白的羽毛,一边述说。

“你不是住在天堂吗?天堂里也有那些人?”聂少商愈听愈胡涂,不禁脱口而出。

她不是天使吗?怎么天堂里的人会将她拿来做实验?

“天堂?我为什么要住在那里?”羽衣微蹙着眉问他,他怎么也认为她住在那个地方?

“你不住那里?”聂少商因为她的问题而显得更加讶异。

“我不是从你说的天堂而来。”羽衣摇摇头,清丽的脸上有着丝丝遗憾。“我住在研究所里。”“研究所?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她不住在缥缈的云端,反而住在人间的研究场所?

“我本来就住在那里,从我十岁以后就一直住在那间白色的玻璃房。”羽衣虚弱地笑着,眼底有着浅浅的哀愁。

“你有年纪?”聂少商承接着她的情绪,按捺着突然涌上的焦虑再次问道。

“有啊,他们说我二十岁了。”她低头玩弄着翅膀的尾端,数着上面的羽毛低低的回答。

“那么你十岁以前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他们也常问我这个问题,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羽衣停止把玩羽毛的动作,语气哽咽地开口。

“想不起来?这么说你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了?”他双眼泛着水气,抬起她的脸,满是疼惜地抚着她细嫩的脸颊。

羽衣没答话,只是落寞地点头。

“我是个陌生人,你怕我吗?”聂少商深深地看向她。

“不怕。”羽衣在他明澈的瞳眸中看见全然安心的自己,遂以坚定的语气告诉他。

“告诉我你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好吗?”庞大的喜悦冲刷进他干涸的心底,聂少商捧着她的脸款款轻问,他依然不明白她怎会由天上落至他的水池里,让他好运气地拾到她。

“我……我只记得好象撞到了一个也在天上飞的东西,是个形体庞大的金属机器,会闪灯光,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她倦累地将脸靠在他的大掌上,阖着眼睛回想。

“天上飞的金属机器?飞机?”聂少商知道她累了,在问她的同时,轻巧地将她的头挪移至他的肩上,让她倚靠着。而羽衣也不排斥他的行为,软软地倚着他。

“什么叫飞机?”她睁开眼睛仰首看他。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她?她怎会孤陋寡闻成这般?

“研究所的人没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从小我就被关在玻璃做的笼子里,每天到了做实验时他们才会打开笼子,这次是我头一回来到外面。”羽衣偎在他的肩头,漠然地描述自己平日的生活。

“他们一直把你关着?”聂少商小心地避过她的伤处,为她理着又长又亮的黑发。

“嗯。不过还好我偷偷跑了出来,外面的天空好大、好宽,不像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小块。最棒的是,我首次用自己的这双翅膀飞行,虽然还不太会飞,但可以迎着凉凉的风在天上飘,感觉好舒服喔!”她脸上又有了笑容,欢欣地与他分享初次飞行的喜悦。

“你……第一次飞行?你是个天使,而你……不会飞?”聂少商停止手上的动作诧异的问,但话说回来,如果她会飞的话,怎又会差劲地撞上飞机?

“天使?我不是什么天使。”羽衣敛去了笑意对他说。

“你是,只有天使才有翅膀。”他斩钉截铁地对她宣布。

“天使有翅膀?和我一样?他们在哪里?你家有别的天使吗?”羽衣的眼眸深处亮起了一丝冀盼的火花,急促地拉着他的手问。

“我家只有你一个天使,而我在遇见你之前,一直以为天使……是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因为除了神话,至今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世上真的有天使。”聂少商虽是不忍心,但仍是浇熄了她的期望之火。

“不存在?那世界上没有天使吗?”羽衣无力地垂下肩膀,靠回他的怀里。

“除了你之外,恐怕没有。”“只有我一个……”“别难过,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送你回研究所?”他安慰地拍着她的羽翅。

“不要,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别让我回去那个地方。”羽衣瞳孔中瞬间充满惊悸,强大的恐惧攫住她小小的身子。

“你不想回去?”聂少商伸手抚着她颤抖的身躯。

“不想、不想,好不容易才能见得天日、得到自由,我不要再回去被他们关起来,他们知道我逃跑后一定在找我了,帮帮我,我不能被他们捉回去。”她攀紧他的肩,切切地恳求。

“好,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聂少商一口应允,思及她又将被关起来供作实验,胸间使胀满澎湃的情绪。

“没有。我只知道要逃出来,出来后反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所以才会在天上乱飞,才会被……呃……飞机,被飞机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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