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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与狮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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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终于还是给他回了电话。

“喂?”她怯怯地说,“是我……”

“啊,”他总是用这一声“啊”来表达自己的恍(书)然(网)大悟,“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没有被我吓到吧?”

“没有……”

“那就好,晚上一起吃饭吗?”

“对不起,我在家煮了饭,等我哥一起回来吃。”

“没关系,或者吃过饭也可以,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那好吧。”有时候她觉得,于任之也有做侦探小说家的潜质,总是喜欢卖关子。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

“那你来我的工作室吧,就在项峰家旁边那一幢的三楼。”

“哦……”

“那么等下见喽,找不到的话可以打我手机。”

“好。”

挂上电话,子默有点坐立不安,因为忽然想到这个男人也算是在“追求”她,而她就这样贸然答应去他的地盘,会不会有点……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顾虑太多,于任之是一个大方得体的人,她应该以一种成熟、自然的心态去跟他交往。于是吃过晚饭,她就独自开车去了,项峰住的社区就只有两幢高层大厦而已,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

于任之来给她开门,微笑着请她进去,她想表现得幽默大方一点,就故意揶揄他说:“上次你还说不愿意随便透露自己的住址……”

他想了一秒钟,回答道:“可是现在的我们不同了啊,我在追求你嘛。”

他说得那么自然,子默却不由得窘迫起来,终于明白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的工作室很空旷,只在墙的边上放置了一排长长的桌子,上面铺着很多纸和绘画工具,还有一台看上去很高级的电脑,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不难想象他是如何工作的。

“给你。”于任之从凌乱的桌上拿出一张明信片大小的纸片,递到子默面前。

她接过来,仍然是彩色铅笔画,是她捧着玫瑰花受宠若惊的样子,尽管画得不那么细致,却把她的表情演绎得很到位。

“你知道吗,”他掩着嘴像在笑,“我觉得你被吓到的样子很有趣……”

她皱了皱鼻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也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当场发火。

“那么,”他摊了摊手,“对于一个插画家的工作环境你有什么评语吗?”

“嗯……还算……干净。”

“算过关了吗?”

“过关?”

“是啊,你不是说,要先了解我,再做其他打算吗?”

“啊……这个……”她有点不知所措。

于任之靠在桌上,大笑起来,笑声很爽朗:“不用紧张,我也没有要用工作来为自己加分。”

子默尴尬地垂下头,抿了抿嘴,忽然看到他墙上贴着几张五彩缤纷的铅笔画,都是世界各地的景色,非常美丽,于是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最近的工作之一,为一本旅游图文集画插图,作者要求我把他提供的照片全部变成铅笔画。”

“太漂亮了……”她忍不住赞叹。

“是啊,这本书的名字叫做《世界奇妙之旅》。”

“奇妙之旅?”

“嗯。”

她怔怔地看着那些铅笔画,说:“什么是‘奇妙’呢?是指那些,不平凡的人或事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于任之双手抱胸,看着她,露出一种温柔得有些古怪的笑容,说:“奇妙也许就是……人们料想不到的事吧。”

之后的几天,子默每天都会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蓝天和白云占据了上海的上空。周五傍晚,她依旧看着那布满了晚霞的天空,在心底里想:明天要是真的下起雨来,那就是一件奇妙的事吗?

可是她苦笑,那怎么可能呢,夕阳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那些布置外景的工作人员们现在一定还在工作吧,在绿地上搭建一座布满白色纬纱的帐篷,还有门口那粉色的百合花——明天她会很忙碌,比自己想象的都要忙碌。

然而第二天一早,当她醒来拉开窗帘的时候,却发现……炫妙的事,竟然发生了。

七(中)

子默躺在床上,惴惴不安,恍惚之间又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好几条语音信箱的提示短信,于是她鼓起勇气打过去听,都是项屿的留言:

“打给我。”

“下雨了,打给我。”

“施子默!你给我醒一醒!下雨了!”

“喂,你不会食言吧?!”

“我不喜欢对着机器说话,听到后快打给我!”

她有点哭笑不得,他一向是急性子,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去做,仿佛是他在主宰这个世界——或者,他操控的,仅仅是她的世界?

子默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去洗脸刷牙。子生卧室的房门紧闭着,他昨天很晚才回来,想必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她洗漱完毕,换了衣服,然后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淅沥的小雨。想了很久,终于拿起手机,打给项屿。

“喂?”才响了几秒,他就接起来。

“你定时间和地点吧。”她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的他愣了愣,说:“我们不能在家里谈吗?”

一瞬间,子默有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两个真的曾经有过一个“家”,但那真的可以称之为“家”吗?如果是的话,她又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离开呢……

“还是在外面吧。”她回答。

“……”他沉默着,听不到任何气息,所以也无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那么,就我们常去看球的酒吧,怎么样?”

“好。”

“我现在就去,你准备好了就过来。”

“嗯。”

挂上电话,子默也出发了,下着雨的周六上午,路上显得灰暗而冷清,等红灯的时候,她看到一对情侣依偎在同一把雨伞下,甜蜜地从面前走过。

她忽然觉得,女人要的其实并不多,只不过是当刮风下雨时会有一个人可以坚定地站在身边,用一把雨伞为她撑起一片天空而已。但这样小小的愿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奢侈。

她把车停在酒吧隔壁街的路边,下了车,撑起雨伞,快步走过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动了动,然后她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子默!”

她停下脚步,站在雨里看着面前的项屿。他一向没有带伞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只在T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防水外套,但全身还是被淋湿了,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显得他的轮廓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

她已经忘记,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叫她,也许是很久了吧。他只有在恼怒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通常他只叫她“狮子”,或者干脆是“喂”。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这样叫自己的用意是什么,难道说,是为了表示尊重吗?

怎么可能……

“我没想到,他们上午是不开门的。”他双手插袋,在细雨里讪讪地笑。

“……你应该回车上等着。”她站在原地,没有要上去为他打伞的意思。

可是他却自己走过来,低头钻进她的雨伞,说:“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就在这里。”

“……”

子默看着项屿,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许只有几公分,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他如果低头也可以吻到她的唇。但他们只是定定地看着彼此,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去车上吧。”子默终于说。

“嗯。”项屿微笑着点头,搂住她的肩,把她带到他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旁,打开门,把她塞了进去。

子默苦笑,他并没有真的变得温柔,潜意识里,他还是习惯于掌控她的一切。

他们坐在后座上,面向前方,关了车门,淅沥的雨声就消失了,整个车厢里很安静,甚至有点沉闷,只看到水像溶化了一般滑过车窗,看不清外面的状况。她觉得他们仿佛是电影里坐在洗车间里谈判的间谍,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与世隔绝。

“你住在……子生那里?”项屿摸了摸鼻子,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开场白。

“嗯。”她把雨伞折好,放在车窗旁边。

“你不在的这些时间里,我想了很多……”然而下一句,他又回到主题。

“……”

“你还……记得我妈妈吗?”

“记得。”她只在十七岁的时候见过一次。

“她在我五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因为患了产后抑郁症,她觉得没办法再在这个家呆下去,所以就走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她悄悄看着他那张侧脸,觉得这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项屿。

“我一直觉得这是我的错,但项峰说不是。”

“我也认为不是……”她轻轻开口。

项屿淡淡一笑:“是吗,可是我背负着这样的罪恶感,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我五岁那一年的生日,在心里悄悄发誓,如果妈妈可以回来的话,我就不再吃我最爱的菠菜。”

“菠菜?……”子默转过头,想要笑,却又觉得他在说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自己不应该笑。

然而,项屿的那张脸也是笑的,就是常常会让她手足无措的笑。

“那时候的我,真的很爱菠菜——当然也爱妈妈——只是,我还是忍不住吃了,然后发现,妈妈一直都没回来。”

“……”

“早熟的小孩真是可怕,不是吗,五岁就懂得发誓,懂得什么叫做报应,但我幼儿园的那些同学却连菠菜和青菜都分不清。”

他顿了顿,双手抱胸,继续说:“我第二次发誓,也是在生日那一天,十九岁的夏天。”

她错愕地转过头看着他,心里闪过一个稍纵即逝的念头,然后,她听到他说:

“我那天其实很早就从训练班回来了,下午的比赛一点心思也没有,我知道你订了一个冰淇淋蛋糕——”

“——你知道?”

“嗯,”他点头,面带微笑,“一个星期前,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了。”

“啊……”

“你在蛋糕店里跟营业员反复确认说,要冰淇淋的,千万别搞错了。”他看了她一眼,调皮地皱皱鼻子,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原来你知道……”她嘟起嘴。

“我在离蛋糕店四个街口的拐角等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从这条路走,可是最后……我却没等到。”

他侧过身,抚上她的额头,那里有一道疤,被头发遮掩住,连她自己都几乎要忘记。

“那天晚上我很害怕,比任何时候都害怕,我坐在急诊室外面,不敢抬头看头顶那个红色的灯,我很怕灯灭的时候,医生走出来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他有点哽咽,说不下去。

子默第一次从项屿的眼里看到悲伤,她印象中的他,常常一脸平静、满不在乎,她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所以她固执地、不断地问:我对你来说,究竟算是什么?

而他却从来没有回答。

窗外的雨声几乎听不见,项屿用一种从容的,就好像在开玩笑的口吻说:“所以我在心底发誓说,如果你能够安然无恙的话,我可以放弃你。”

“放弃我?”

他点头:“是的,放弃你、离开你,或者干脆跟你说再见,然后再也不回来。”

“可是……为什么?”她看着他,想要知道答案。

他苦笑着,笑得很温柔:“为什么?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详的人,因为我的出生,父母开始常常吵架,妈妈得了忧郁症,爸爸不愿意回家,哥哥失去了疼爱他的父母,我觉得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跟我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子默沉默着,别过头去看着窗外,没有看他。

“还有,项峰说的是真的……”

“?”

“那天晚上我的哮喘又发作了,很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我在病床上休息了几天,才恢复过来。”

“你来看过我,”她说,“半夜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他诧异。

她看着玻璃窗上的雨水,只是轻声说:“我又不是植物人……”

“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怕,好像差一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像在眷恋着什么,“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

“我想对你冷淡,或者说,我已经试着那么做,可是最后还是发现,我办不到。我试过很多种方法,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以为能慢慢忘记,但是每次你站在我面前,我都忍不住想吻你。我也想过,如果你被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也许你会离开我,那么我终于可以说服自己——但你没有,你还是远远地站在身后,当我回头的时候你还对我傻傻地笑。”

子默别过脸去,觉得那样的自己很不堪。

“慢慢的,爱你、伤害你,就变成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循环,我身不由己。我甚至不知道那算是一种习惯,还是说,我们早就已经麻木……”

说完,项屿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用手指扳过她的脸,沉默了很久,忽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说:

“可是子默,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清楚地知道——我爱你。”

“……”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一直想要听的话,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的手指温柔而坚定,好像不容许她移开视线,只能够看着他,看他的眼睛,看到他心里。

旁边有车开过,溅起一阵水花,隐约能够听到轮胎与地面以及雨水交错摩擦的声音,就像有什么被撕裂了。

子默以为自己会流下眼泪,或者发疯一般地捶打他,但她并没有。她只是眨了眨眼睛,用一种平静得几乎可以称之为愤怒的口吻说:

“这就是你的借口吗?”

“……”

“也许你是爱我的,”她顿了顿,“但我没有体会到。”

“子默……”

“我能够体会的,只是你的自私和不安,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根本不懂!”

说到最后,她尖叫起来,带着一点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好像面前的不是项屿,而是一个魔鬼。

项屿放开手,眼神是惊恐而错愕,也许他以为只要和盘托出,只要说出心底话,她就会扑到他怀里,说她也爱他、也离不开他……

“你以为一句‘我爱你’就可以抹去我所有的曾经受到过的伤害吗?不会的……就像你说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说完,她打开车门,跳下去,踏着地上的雨水而去。她没有拿那把雨伞,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懒得拿,也许是想要留给他,告诉他,下雨的时候,我们需要只的是那一把平淡无奇的伞,而不是什么华而不实的防水外套。

她觉得自己睁不开眼睛,却还在前行。她知道,真正模糊了视线的,并不是从天空中滑落的雨水,而是……从她眼眶流出的泪水。

这天晚上回到家以后,子默就病了。她躺在子生给她的那间小小的客房里,觉得天旋地转。

子生半夜才回到家,她无力地叫了他一声,他走过来,手掌放在她额头上,吓得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但她不肯,颇有一种革命烈士宁死不屈的精神。

昏黄的灯光下,子生担忧地看着她,一副兄长的表情。

其实她有点想笑,因为他不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她又笑不动,只是抓着他的手,说:“给我一碗粥……还有药片,明天,我就会好的……”

子生终于还是站起身,打算去给她煮粥,恍惚之间,她听到自己说:“你别告诉项屿……千万不要……不然我跟你拼了……”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子生说,“要是我跟他说你烧成这样我都没带你去医院,会跟我拼命的是他……”

子生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子默已经听不见了,她觉得自己睡着了,或者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她被绑在一群彩色的氢气球上,随着气球在天空中飞舞,脚下是蓝色或灰色的屋顶,屋顶上有许多人,抬头看着她,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担忧,她就随着气球越飞越远,终于,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甚至于,连屋顶也看不到了……

她想,她一定要把这个梦记住,好去问问蒋柏烈,这算不算是一种暗示,如果是的话,暗示着什么?

她觉得冷,非常冷,她不自觉地蜷缩起身子,连手指也在发抖。

黑暗中,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她,握着她的手,布满青涩胡渣的下巴抵着她滚烫的额头,她睁不开眼睛,却在想,这是真的还是她的梦境?是子生吗?还是……

她被灌下了一点粥和几粒药片,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粗糙而温暖的手掌放在她的额上,然后她听到模糊的声音说:“不行,还是要去医院……”

她很难受,浑身无力,忍不住呻吟几句,却还倔强地说:“我不去……”

她不知道最后究竟是谁胜利了,因为她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眼前是一片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等到醒来的时候,子默发现自己还是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床的一边被床帘包围着,另一边有一把空荡荡的椅子——但她忽然就觉得,有人坐在这椅子上,陪了她一夜。

“咦,你醒了。”子生出现在她眼前,手里提着一只保温壶。

“嗯……”她轻咳了几下,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不是说过不来医院吗……”

子生为难地抓了抓头发:“但你昨晚真的烧得很厉害,不来不行。”

子默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吊针,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撑起自己,子生连忙过来扶她。她坐起来,看向窗外,发现天空仍是黑的,于是问:“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这么久……”

“是啊,”子生坐到那张椅子上,“昨晚真是吓死人了,你要是真的有事,我就百口莫辩了。”

“?”

“要是让爸妈知道你陈尸在我家里,他们会杀了我的。”

“……”

“饿吗,吃点东西吧。”

她点头。

子生打开保温壶,舀了一碗粥出来,递到她面前:“吃吧。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要我喂的话我不保证粥不会跑进你鼻孔里③üww。сōm,所以你要想清楚。”

“……我自己吃。”她示意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用没有插吊针的那只手拿起调羹喝了一口。

“怎么样,还不错吧。”子生笑得诡异。

“你告诉他了?”子默一边喝,一边平静地问。

“什么……”哥哥错愕地看着她,就像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男孩。

“施子生,”她好笑地说,“打死你也煮不出这样的粥。”

子生撇了撇嘴,知道无法否认,却还嘴硬地说:“会煮粥很了不起吗?”

“昨天是他带我来医院的?”

“还有我……”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喂!”子生不满地瞪她,“我一开始就说要带你来了啊,昨晚到底是谁宁死也不肯来的啊!”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把我丢给他……”

“……”

兄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哥哥终于忍不住说:“你们……现在到底算怎样?互相折磨吗?现在还流行这一套啊……”

“那么现在流行哪一套?”妹妹反问。

“我不知道,”子生拿出一根烟,没有点,只是叼在嘴里,“我又没在迷那些爱情戏。”

子默哭笑不得,原来爱情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出戏。

“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你……”像是为了说明效果,他又补充了一句,“比我还紧张。”

“谢谢,现在我知道我们的兄妹情谊深厚到一个怎样的程度了……”

“我说,”子生的额头上有三道抬头纹,每次叼着烟皱起眉头时,都能看得很清楚,“你是不是对项屿那小子做了什么?”

“……”

“你知道吗,我觉得他……变了。或者说,你们的关系变了,他好像真的紧张你。”

“就是说以前都是假的?”子默苦笑。

“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们的恩恩怨怨不太了解,我只知道你一直喜欢那小子,但他不怎么把你放在心上就是了……”子生摸摸鼻子,像是怕自己的话捉到妹妹痛处,“可是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他,问你平时都吃些什么药,他立刻就赶过来了。尽管什么也没说,但他脸上的表情我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沙哑,“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这么帮他说话……”

“怎么会呢,”子生认真地说,“说到底,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难过罢了。”

子默看着哥哥,忽然觉得,也许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鲁钝,也许他一直默默地以自己地方式关心着家人,也许,他就是那种愿意为了她做很多事的大哥。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微笑,子生却因为气氛倏然变得温馨而一脸尴尬。他轻咳了一声,站起身,说:“我去楼梯间抽烟。把粥喝了。”

子默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院了,却一直没有见到项屿。他没有来医院看她,没再给她煮粥,也没有在她的语音信箱留言。

他就好像是,忽然之间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七(下)

蒋柏烈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时不时地看向窗外,心里早就开始不耐烦,却不愿意表现在脸上。他诊室那张黑色的皮椅上正坐着一个人,也许他应该庆祝一番,因为他迎来了有史以来第一个男性的病人——如果那人愿意称自己为“病人”的话。

“所以,你把她留在医院,自己却一个人跑来我这里发牢骚?”

“……可以这么说。”项屿低沉地做了一个总结。

“你跟子默一样,都是‘怪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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