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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证上岗-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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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辛奕从箱子里抽出一张小纸条,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打开。

“今晚如论如何要再努力一次,我要亲手扒了他那件阿玛尼,然后……哼哼哼,让他也尝尝‘求人’的滋味!”顾之泽撮着牙花子色眯眯地想,同时用火辣辣地视线远远地把他师父扫描了一遍,完全不知道台上进行到哪一步了。

“顾之泽!”辛奕的声音响彻全场。

顾之泽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在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一束追光就打了过来,周围的人发出了一片啧啧惊叹声和掌声,然后各种羡慕的目光投过来。

“你小子,请客啊!”崔遥恶狠狠地杵杵他。

我?顾之泽指指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

辛奕在台上点点头,说:“一等奖的奖品是海南人双五日游!”

哇!周围的惊叹声更大了。

顾之泽的嘴里还叼着一块三文鱼,高高扬起的眉毛怎么也放不下去,他觉得自己23年以来所有的赌运在今年一年之内全都用完了,现在他有点儿担心春节过后出门就会被雷劈到。

李润野远远地站在舞台台口配合着鼓掌,他看着在追光中呆立当场的顾之泽,看着他充满惊喜的眼睛,怎么也合不上的嘴,和那根傻乎乎地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头……

李润野觉得年年都无聊到爆的年会,今年总算是还有点儿意思。

顾之泽一直到坐进李润野的车里还在亢奋着,半个小时内,他居然连带什么衣服去海南都算计好了。李润野一声不吭地听着八戒絮絮叨叨,好不容易等他住嘴了,淡淡地问:“高兴么?”

“高兴,”顾之泽坦白地表明自己的兴奋,“特高兴!师父,你怎么办到的?”

顾之泽瞪着眼睛盯住李润野的侧脸,心里感叹这个男人玩起浪漫来简直浪得没边了,自己随便转个什么念头他都能给实现了……这、这、这特么谁扛得住啊?!

“小手段而已,”李润野耸耸肩,“我们放弃了至少两个奖,换他一个海南游也算够仁义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顾之泽迫不及待地想要杀到海南去。

“我就奇怪了,咱们这儿守着一片海你看了二十多年了看不烦啊,怎么还那么想去海南?”

“那儿没人认识咱俩!”顾之泽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以想干嘛干嘛!”

李润野迅速侧了一下头,含笑的目光在顾之泽脸上打了转儿,火辣辣地。

“回去跟你爸爸商量一下,怎么也得等他放假吧。”李润野说。

“呃?”顾之泽有点儿奇怪地问,“为什么要等他放假?”

“八戒,这是双人游,你不带你爸爸去度个假吗?”

顾之泽羞愧地低下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不孝子的典型,再想想又觉得有点儿可惜:“可我也想跟你一起啊。”

“我也去,”李润野笑着说,“我可以找个理由,比如去找刘念,然后我们可以在天涯海角巧遇一下,有缘千里来相会。”

顾之泽用全新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师父,觉得这人的脑回路真是与众不同,玩浪漫都玩得跟别人不一样!

因为被李润野的浪漫浪昏了头,顾之泽回到家后兴奋得晕陶陶,等被扒得光溜溜地塞进被子后才惊觉貌似这戏码没按自己的剧本走。李润野伏在他身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锁骨,说:“我有点儿发愁在海南要怎么和你约会,要不我也去爬个阳台?”

顾之泽翻个白眼:“欺负老子没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么?信不信小爷挑间20层的酒店。”

第二天顾之泽回家后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顾云森,顾云森立刻让顾之泽喜悦的心情升了个级——他不无遗憾地说:“阿泽,我今年带高三毕业班啊,寒假是要补课的,就春节歇一周,你忘记了么?”

顾之泽暗搓搓的高兴,可一想到父亲寒假不能休息还要辛苦加班又觉得于心不忍,于是天人交战地矛盾着,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顾云森从一摞卷子中抬起头来,看到儿子慢慢扭曲的面孔,不由得笑了:

“之泽,你跟朋友去吧,别担心我,我年年不都这样么?”

顾之泽尴尬地点头,看着父亲斑白的鬓角忽然有了负罪感。自从投入和李润野的恋爱漩涡中,自己就一直晕晕乎乎的,每天的生活核心就是稿子和李润野,无形中已经忽略父亲很久了,就连父亲又长出了如许的白发都没有注意到。

顾之泽下意识地伸手整理好判完的卷子,自动自觉地拿过一只红笔来帮父亲给每张卷子算分。这是他从小就做的事儿,每次爸爸改完卷子他都负责算分,后来长大了,可以帮着父亲判判选择题和默写题,再后来是断句,他总是想能帮爸爸多做一点儿,爸爸就可以早睡一会儿,所以格外的认真。后来上大学住校,这项工作渐渐地不做了,工作后更是如此,现如今再拿过那厚厚的一摞卷子,顾之泽惊讶地发现父亲的字迹不如以前那么苍劲有力了,个别笔画有轻微颤抖的痕迹。

父亲老了,顾之泽看着那一个个红色的字迹悲哀地想,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更快乐呢?

***

顾之泽在父亲的再三保证和催促下还是决定去“一个人”去海南,李润野比顾之泽早了半个小时进候机大厅,他站在二楼的走廊里看着站在安检口的父子二人心里有些酸楚。

那两个人有着世界上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他们之间不但是感情的羁绊,更是生命的维系,李润野相信如果要顾之泽做出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他会选择他父亲。而李润野也知道,即便顾之泽最终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自己也不会少爱他哪怕一点点。

感情最脆弱也最坚韧,磐石蒲草,自古如此。

顾之泽背着旅行包爬上二楼,李润野看到这个青年修长的身影,他记得顾之泽柔韧的身体,可以弯出非常美妙的弧度,他的腿非常有力,绞在自己腰上的时候让人血脉贲张。李润野只希望他的八戒有颗同样柔韧有力的心,可以陪着他走过未来的岁月。

在登机口,李润野把顾之泽拉到落地窗前,以偌大的停机坪和十数架飞机为背景自拍了一张合影给刘念发了过去,附上简短的一句话:我们登机了,订酒店!

顾之泽磕磕巴巴地问:“来得及么?最多五个小时我们就到了。”

李润野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那是他的事儿!”

事实证明,刘念真是个靠谱的好同志。

他准点儿出现在三亚的机场,直接就把两个人拉到了亚龙湾的铂尔曼酒店,在前台拿了房间钥匙后乘坐小电瓶车绕过曲曲折折的小径,在一片私密独栋别墅里穿行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一大丛密密的美人蕉前,服务生拎着两人的行李礼貌地推开了一扇小小的木门。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一进门绕过一个小小的玄关就是私人泳池,不大但是胜在私密性极佳。泳池的一端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另一端是一个做spa的亭子。一侧是围墙,另一侧是房间,推开落地玻璃门,客人可以一步从卧室迈进泳池。穿过更衣室和食物室是室内浴室,双人按摩浴缸让顾之泽眼红心跳,推开浴缸旁边的窗户就是泳池。再往里走有个小小的露天淋浴房。

刘念随手给了服务员小费后闲闲地说:“怎样,李主编还满意?”

“还行,”李润野伸出手去。

“干嘛?”

“消费卡啊,不然你让我们吃什么,酒店只有早餐是免费的吧?你亲口说的我只要带着身份证上飞机就行。”

顾之泽扭过头去看着那一池碧波荡漾的水,做出一脸特别无辜的表情。

刘念恨恨地拍出一张酒店消费卡:“就会算计我!”

李润野毫不客气地把卡收下,说:“你每年扣我那么多稿费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要交税的!”刘念气呼呼地说,“明天晚上七点,凯莱酒店,不许迟到啊!”

李润野挥挥手把刘念赶出了门,转身抱住顾之泽:“怎么样,还喜欢么?”

“师父,您老人家弄个私人别墅是几个意思?”顾之泽慢吞吞地说。

“一个,”李润野伸手去扒顾之泽的衣服,从北方到南方,从冬装到夏装,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都开始流汗了。

“我就知道!”顾之泽顺从地抬高手臂让李润野把他的衣服剥下来。

在跌入雪白柔软的大床中央时,顾之泽硬是揪着自己残存的神智问了一句:“明天晚上干嘛去?”

“见几个朋友。”李润野的声音消失在顾之泽的颈边。

***

顾之泽坐在金碧辉煌的凯莱大酒店主餐厅的私人包厢里浑身不自在,他环顾一下周围,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儿要找个什么借口脚底抹油!

李润野带着顾之泽过来时顾之泽还有些不满,他一个下午都泡在海里游泳,惬意得不得了。安宁市位于渤海湾,是个工业海港,海水脏得让人绝望。海南的海水湛蓝碧透,顾之泽一猛子扎进去就不想出来。快五点时,李润野终于不耐烦了,直接跳进海里把顾之泽捞了回来。

顾之泽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准备穿着那身五彩缤纷好似花坛一般的“岛服”去赴宴,李润野忍无可忍地把他扒了套了身长裤短t。顾之泽嘟嘟囔囔地说:“你的朋友聚会干嘛非要我去,我在酒店等你不行么?”

“你这张脸见不得人?”

“怎么可能!”顾之泽不服气地大叫,“我就是不想去,又不认识他们。”

“你也不认识项修齐啊,还不是跟人聊得热火朝天。”

“那是有采访任务!”

“你是觉得陪我吃顿饭还不如你的采访任务来得重要?”

顾之泽投降了,他从李润野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无比玛丽苏的傲娇感,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了自己的承受力,他决定“陪”师父去吃顿饭。

可他现在后悔了!

这是一个小圈子的私人聚会,算上自己出席的一共才五个人。刘念是主人,还有两个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路数,但那气派和架势着实有些唬人。李润野在介绍的时候只是说这位女士叫刘丹,是电视台编导;那位先生叫常昊,也是个记者,两人都不是本地的,只是因为李润野来了,于是特地搭了第二天的飞机赶过来,就为了“聚一聚”。顾之泽强压下满脸讶异的表情,非常礼貌地打了招呼,这两人也向他报以得体的微笑,在那种客气而疏离的笑容中,顾之泽惊悚地发现,那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身上穿着一件商场大路货的女士居然掏出了一个爱马仕的限量款钱包!

顾之泽想到崔遥说过,李润野的家世背景不简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他的朋友也“不简单”。可“不简单”也要有个分寸,这得是什么人才会当天打飞的往返一万多公里就为了见朋友意见吃顿饭;会随随便便订一万块钱一晚的私人别墅一定就是四个晚上;消费卡里放两万;吃顿“便饭”人均五百起跳……

这个天雷滚滚玛丽苏的世界啊,顾之泽仰天长叹,我宁可在酒店吃方便面。

虽然顾之泽知道自家师父很有钱,但实事求是地说他对“有钱”的概念很模糊,开宝马住豪宅穿定制西服自然是有钱的象征,但这种有钱只是停留在表象的奢华上,丝毫不触及李润野这个人的本质。平时的李润野腹黑毒舌但是对手下很好,说他亲切可人也许没人信,但是平易近人还是符合现实的,偶尔也会招呼着大家一起吃个加班饭什么的。他也曾跟着自己吃路边摊,喝十块钱一杯的劣质奶茶,吃十五块钱一碗的牛肉面。况且顾之泽从来就对“有钱”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在他眼里,有钱没钱最多也就是穿耐克和鸿星尔克的区别。所以顾之泽打心眼儿里没觉得师父是土豪,更没觉得自己跟师父之间有什么“阶级差异”。

可现在的李润野呢,穿着简简单单的polo衫lee仔裤,带天梭的表,普普通通一点儿也不起眼,丝毫跟“有钱”搭不上关系。但他坐在这个流金溢彩的包厢里,一只手搭在餐桌上随意地翻开菜单,眼皮子都不掀一下地对穿着洁白衬衣的服务生问道:“今天有利尻岛的马粪海胆?”

那感觉像是在问:“今天有炸酱面?”

这种场合让顾之泽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出身草根,家境甚至可以算是“清贫”的,这辈子进的最豪华的的餐厅就是上次开年会时的翠湖酒店餐厅,五星级标准。来海南度假其实只是因为“李润野”,跟什么私人别墅私人海滩私人会所全无关系。现如今,李润野坐在这里,一派从容优雅,好像回到了城堡里的白雪公主,而自己局促不安,完全就是失去了魔法的灰姑娘。

再看看淡定随意地坐在旁边,正在闲聊用于发布即时图品和视频的谷歌眼镜和常昊和刘念;而那个叫刘丹的电话响了,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跟前,瞬间飙出一长串流利的外文,顾之泽根本就听不懂是哪国语言,可是李润野飞速抬眼看了刘丹一眼,眼神含笑,分明是听懂了什么……

顾之泽忽然激灵灵地打个冷战,他看着陌生的李润野,觉得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对正版的支持,非常感谢。

另外蜗牛最近实在太忙了,更新时间飘忽不定,我尝试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八点更新,时间固定一点也方便各位阅读。

谁好心点个“收藏作者”啊,蜗牛要被重度强迫症逼疯了……

第五十二章

菜上得很快;顾之泽瞥了一眼,发现最贵的也就是那个海胆和龙虾了;其他的也没那么“奢华”。他心里多少松口气;觉得这桌饭菜把他和李润野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了地球和月球之间;还没有拉大到地球和太阳之间。

刘丹收了电话走过来吃饭,常昊转身去点酒;刘念张罗着给李润野上壶茶;给“小朋友”来扎芒果汁。顾之泽咬了咬牙没说话;可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他垂下眼睛盯着雪白的桌布;暗暗握住了拳头。

“他不爱喝果汁,”李润野瞟一眼顾之泽后拦住刘念;转头问,“之泽你想喝什么?要不要尝尝当地的椰子酒?”

“呦,他能喝酒?”常昊带着几分惊奇问。

“酒量正经不错呢,”李润野含笑着说,“社里吃饭他都能替我挡酒。”

常昊来了精神,嘁嘁喳喳地要求换座位:“我坐那个……小顾旁边去,你们这群人都不喝酒,我一个人喝没意思,正好有人陪。”

李润野微笑着挪开椅子,让顾之泽坐在了常昊和刘丹中间。起身时,他冲顾之泽眨眨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顾之泽抿着嘴角点点头。他当然能听出来这里的玄机:自己的确是能喝一点儿酒,但是从未替李润野挡过酒,因为全报社就没人敢灌李润野喝酒!师父这么说,只是不着痕迹地告诉在座的人,自己是一个能“喝酒”的成年人,而非只喝“果汁”的“小朋友”。

顾之泽心里堵着的一团气忽然散了一些,他长长地喘口气,腰挺得更直了。

刘念显然是心领神会,他从容地把酒水单递给顾之泽:“小顾,你喝什么自己点,别跟着常昊乱喝,他那品味……”

顾之泽微微站起身,伸手把单子接过来,礼貌地说谢谢,选了一只价位适中的低度酒,刘念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刘丹选了一支玛烈斯歌堡,李润野胃不好只喝茶,刘念要开车陪着李润野喝茶。

常昊是个好酒的,菜还没上齐就已经开始开喝了,顾之泽陪着他喝,听他抱怨每次吃饭有多憋屈:“小顾你看,润野不喝酒,刘丹只喝红酒,刘念呢?人家上了年纪要养生,喝酒至多不过一两,啧啧。”

“谁上了年纪?”刘念说,“我还不到45呢!”

“43了大叔,”常昊说,“小顾叫你叔叔你一点儿也不冤!”

“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今年也40了吧?”刘丹笑容可掬地,“你俩每次都争这个有意思么?”

李润野不说话,满桌扫过去发现有一盘子辣炒青蛤,直接转到顾之泽跟前,冲他点点头:“你爱吃的。”

隔着一个常昊,顾之泽觉得自己的眼神都飞不到李润野心里,多少有些不满,愤愤然向着那盘子青蛤下筷子。

瞅着那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争论,李润野轻轻敲敲碟子说:“行了各位哥哥姐姐,都奔五十的人了就别争了。”

一句话,换来一桌子的怒目。顾之泽把脸埋进碟子里忍不住笑,觉得自家师父的毒舌真是横扫天下。

李润野借机转了话题,很快桌子上的人就聊起了当代新闻对社会批判的维度问题,顾之泽立着耳朵听了半天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随便插嘴,可心里又憋着话,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这时,李润野说着说着忽然转头问:“之泽,你觉得呢?”

顾之泽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提倡‘平衡报道’”

“1729年的理论,”刘丹放下巨大的红酒杯,带着几分探究的口吻说。

“可是它真的适用啊,”顾之泽说,“本杰明。富兰克林说‘当人们各持异议的时候,双方均应享用平等的机会让公众听到自己的意见’,这话听起来简单,但它很核心。现在正好是社会转型期,利益群体的分化和社会矛盾加剧,媒介市场化带来的竞争加剧就会更加激烈,平衡报道可以促进媒介生态平衡和社会良性发展。比如‘723甬温特大铁路事故’,很多新闻媒体就是忽略了平衡原则,导致大量的虚假信息甚嚣尘上,不但让百姓陷入舆论混乱,还让经济损失翻倍

“那次事故是人为责任事故,与高铁本身的质量并无关联,可是媒体为了抓噱头,报道失实,让我们的高铁海外订购量骤减,那笔经济损失不可估量,更别说里面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年的心血了,全都废了。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媒体真的需要规范一下,从最核心的地方去找问题。”

长长的一串话,顾之泽一口气说完,说完后发现满座安静。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忽然有点儿慌了,觉得自己真是班门弄斧。这里坐着的,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来路,但肯定都是新闻圈儿里的人物,这点儿事儿谁看不明白啊还需要自己在这里慷慨激昂……

顾之泽犹豫了一下,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把话题岔开,李润野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骄傲,淡淡地说:“怎样,不冤枉吧?”

“我本来也没说冤枉啊,”常昊忽然说话了,“你小子得意洋洋地都快把那篇报道甩我脸上了,我不也没反驳吗,人家小顾说的对,这个我认!”

顾之泽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又掉坑了,当然,挖坑的必须是李润野。他觉得自己的师父一定是如来座下的白鼠精转世,专门挖坑的,坑坑全是无底洞!

刘丹在一边说:“小李,我们都知道你收了个好徒弟,不用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吧。”

李润野不说话,顾之泽惊悚地发现自家师父好像有脸红的征兆,他揉揉眼睛,隔着常昊努力集中视线,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

刘念乐得直咳嗽,他对顾之泽说:“常昊就是南方系的首席,你那篇登在《人民日报》上的文章直接打他脸了。给李润野得意的啊,当时就传真了一份给他,最可恨的是,还用大号签字笔勾画了重点句。所以常昊这小子一听说润野带着你来了,二话不说就飞过来,就想看看你什么样。”

“现在看到了,怎样?”李润野抿一口茶,淡淡地说。

“后生可畏!”常昊痛快地举起酒杯端到顾之泽跟前,顾之泽赶忙捧起酒杯撞一下。

刘念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篇关于暑假补课的调查报告,还记得么,我传真给你的,那篇也是这小子写的。”

常昊惊讶地打量了一下顾之泽:“那篇也是你写的啊!行啊,来来,我得跟你再喝一杯!”常昊举起酒杯,“好好干!你够敏锐有分析力,将来会有很大发展空间的。”

他一口把酒灌下去,眯了眯眼睛接着说,“你那篇文章说得非常好,不过我得告诉你,新闻说到底拼的就是一个快,只要不犯法不违背社会公德,消息怎么来的不重要,是不是第一手最重要。”

“财大气粗!”刘丹笑着说,“你们集团就是有钱,一般的报系谁扛得过?”

“没人规定不能用钱买消息吧?警方还有线人呢!”

“可是……”顾之泽犹疑了一下,瞟一眼李润野,发现李润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于是心里大定,他说,“新闻跟破案不同,新闻的最终目的是要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如果其中牵涉金钱交易,会让很多消息被人为封闭以便坐地起价,这样岂不是适得其反?”

常昊放下酒杯一拍巴掌说:“这就是问题所在,每一个从业人员都应该反思。”

常昊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热烈讨论,一开始顾之泽只是认真地听着,他发现常昊更为激进,刘丹相对保守,李润野也算是激进的,但是他相较常昊更为客观一些。刘念不怎么说话,偶尔插一句,句句命中要害。

但是顾之泽很快就跟不上谈话的节奏了,他们的话题跨度很大,涉及到广电媒体和跨国信息传递,涉及到中东战局下各新闻集团的角力,涉及到突发事件中政府与新闻媒体的联动性……

这些问题远远超出了一个都市报记者所能理解的范围,顾之泽用极大地热情和注意力旁听这场谈话,在一波又一波的陌生名词中努力抓住谈话的核心。每遇到一个节点,他都会向李润野投去求助的目光,李润野就会停下来给他解释两句。

随着谈话的深入,顾之泽觉得自己真的推开了一扇青铜大门,门后的世界是他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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