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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满藤-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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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忽然胶着起来,谁都没有出声,在场所有男生的目光都落在了陈鸳鸯身上。当事人陈鸳鸯镇定地收回还有些发疼的手,她用一记强有力的耳朵阻止了华正鹏继续对苏暮阳的侮辱。刚才他*裸地上下打量时,眼光就像毒蛇般犀利恶心。陈鸳鸯已经被盯地不爽,又听他骂苏暮阳‘小野种’,几乎是本能,手就立马呼了上去。
正文、蓦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被忽然扇了一个耳光的华正鹏有些蒙,又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有多疼,而是被陈鸳鸯的胆魄震惊。他摸着被扇的半边脸,向前一步,眼睛射出精光:“倒是个小辣椒,性子还很烈。我还没怎么着你,你就先怎么着我了。那我要是现在怎么着你,你又会有什么反应?”说完,就想伸手捏住陈鸳鸯的下巴。
华正鹏刚伸手,一边的苏暮阳刚伸手想阻止,哪成想陈鸳鸯比他更快。只见她立刻反应过来,侧头一躲,就轻轻躲开了那只爪子。她在华正鹏爪子伸过来后,一手握住手腕处,再使了一招近身格斗里的经典招数,手掌牢牢控制住握住的那部分,再往前一拽,腿也随之踢出,直直往华正鹏的重要位置踢去。
华正鹏在陈鸳鸯灵活出手时已经有些震惊,见她技术娴熟的一抓一踢,就知道她也是练家子。他一晃神已经失了先机,但陈鸳鸯居然直直往跨下踢来,那可是要命的东西,他也是从小练武术的,在陈鸳鸯的腿踢中之前,立马反应了过来,灵活又机智地躲开了那致命的一脚。
男女力量到底悬殊,陈鸳鸯虽然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但华正鹏的肌肉也不是堆出来玩的,他稍微一用力,就将陈鸳鸯的手甩开了。
虽然被甩开了手,但陈鸳鸯已经准备了一副干架的气势,站姿和手势都是标准模式,小脸上一脸戒备,表明姐们不是开玩笑。她这副模样立刻引得旁边围观的男生往前走了几步,但都被华正鹏的手势制止住。
陈鸳鸯的这副正经模样,惹得华正鹏想笑又不想笑。他见过的女生数不胜数,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没有哪一个像眼前的陈鸳鸯一样,瞬间蓬勃而起的气势居然丝毫不输自己。她身量虽然单薄,但眼睛里投射出来的拼命是绝对不能忽视的存在。就像一朵绯色的带刺玫瑰。外表虽然娇弱,但花瓣之下的小刺却能给予摘花之人足够的疼痛。
最令他震惊的。是这个明明弱小的女生维护起苏暮阳来,是完完全全,百分之百。一个无论是力量还是勇气都无法与男子比拟的女生,相比他从前遇到的那么多记不住面孔的爱撒娇爱卖萌的女生来说,华正鹏算是彻彻底底记住了陈鸳鸯这张正在长开的脸。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华正鹏看了一眼陈鸳鸯,又扫了一眼苏暮阳,嘴里继续吐出恶毒的话:“苏暮阳。你就他妈是一个需要女人保护的孬种!今天我就看在这位妹妹的份上,饶你一次。再次你要是再敢管我的事,我一定会让你死地很难看!”
他话还没说完,陈鸳鸯又动了手,但这次她连华正鹏的毛都没抓到,仿佛是洞悉了陈鸳鸯的念头,华正鹏早已做好准备。他抄着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朝陈鸳鸯笑笑:“小妹妹,你聪明。我也不傻,你的突然袭击能成功一次,是我疏忽所致。我疏忽一次。不代表我会继续疏忽下去。”
他满意地看了看陈鸳鸯的脸色,话锋一转:“小姑娘,我记住你了,我叫华正鹏。以后,我们估计还有很多认识的机会。”
陈鸳鸯继续保持戒备的姿态,直直看向华正鹏,语气依旧生硬:“你不必告诉我名字,一中那么大,我想我们不可能再见。如果再见。我也当不认识你!”
华正鹏仿佛被逗笑:“是吗?这些,可由不得你。”留下这句话。他又斜斜看了一眼苏暮阳,做了一个‘下次再好好陪我玩’的口型。就招呼其他人离开,没再继续逗留,废话。
华正鹏刚说完,陈鸳鸯就暗暗松了口气。但他走前忽然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一眼,这一记别有意外的回头,还是让陈鸳鸯浑身不舒服。
“你有没有事?”陈鸳鸯等人都走远,转身关心苏暮阳。她从裤兜里掏出纸,递给嘴角还在流血的苏暮阳。
苏暮阳却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伸手将纸挥到一边:“我的事不用你管!今后也别管,狗拿耗子!你以为你是谁,将他们都哄走很威风?我苏暮阳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这样的女生来凑热闹!”
他说完就准备走,但陈鸳鸯伸手挡住了他的步伐:“你就准备这样回去?班主任问起怎么办?回苏园阿姨提及这些伤怎么办?你要如何圆谎?”
苏暮阳冷冷地看她一眼,眼神是分外的冷漠:“这些是我的事,不劳烦你费心。还有,我们男人的事,你少参合!”
陈鸳鸯跑过来插一脚完全是本能,根本就没抱有苏暮阳会感激的念头,但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番冷言冷语。先前因为害怕产生的恐惧,顿时化成了浓浓的泪水,它们在眼眶里打着转,眼看就要低落下来。
“不准哭!”苏暮阳本身就烦躁不堪,他不过是见这一处风景还不错,刚坐下来就碰到了华正鹏,一两句话就扯出了怒火。又见自己几句话就将陈鸳鸯惹哭,以往那么多次捉弄和逗耍,她都未曾掉过眼泪,至少两人对峙的时候,陈鸳鸯未曾哭过。此刻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并不怎么严重的话,居然就惹出了她的一包眼泪。
从前苏暮阳极少与女生打交道,稍微相熟的也只有田菲菲,这点相熟也建立在从小学到现在建立的7年同班前提之下。他会为田菲菲出头完全是出于不想一朵鲜花被牛粪糟蹋,也是为7年同窗友情的一次正确检验。毕竟,田菲菲不烦人,跟他有共同的看漫画爱好,比陌生人,路人甲好一丢丢。
前天放学,苏暮阳远远瞥见华正鹏在校门口与田菲菲拉扯,他推着车与田菲菲擦肩而过,田菲菲脸上还挂着委屈的脸色和晶莹的泪珠,看向他的目光像极了从前养过的那条小猫。心一下软,他就问她怎么了,田菲菲直说没事,开口就是有关漫画书的事。田菲菲不说,苏暮阳也没再细问,骑着车挥挥手就走了,完全没看到田菲菲捂着嘴默默啜泣,又依依不舍看着他离去背影的神情。
第二天上午,田菲菲没来上学。而她跟华正鹏的传言一时四起,还传到了3班。
昨天课间的时候,苏暮阳听到好几个华正鹏的追随者,用不文雅的词汇背地里诽谤田菲菲,尺度实在令人恶心,联想起华正鹏的过往劣迹,以及田菲菲欲言又止的表情,苏暮阳就有些不舒服。今天出游又好巧不巧跟华正鹏在同一个地方碰到,他不过是想让华正鹏离田菲菲远些,没想到华正鹏一开口就戳中他最隐晦的痛处,新仇旧恨一起上,平常再清醒的他也冲动了。
然后,他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刻,又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陈鸳鸯瞧见,那些刺激的话,就如同忘了关闸的洪水,一股脑冲了出来。
他想用愤怒的语气和狠毒的话语堵住陈鸳鸯投过来的眼神,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神。她听到了华正鹏的话,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他,他更怕她的眼神里流露出鄙夷,或者同情的眼神。
从小到,大或许他已经早已习惯,别人在知道他没有爸爸时,不管恶意还是有意叫自己野种时的嘲讽,这是他心中难以掩饰的痛,很多时候,他都不在乎。但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忽然被陈鸳鸯戳破,他就有了害怕,躲闪的感觉。假如陈鸳鸯投来哪怕一点点带有同情或鄙夷的眼神,估计他都会崩溃。这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从前那么多次,他都只觉得心痛,却从来未曾害怕过。
此刻苏暮阳见陈鸳鸯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顿时有些慌乱。他先是用惯常的大声呵斥方式企图遏制住那令他心烦的泪水,但效果好像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仿佛他的音量抬高一度,那些眼泪就跟着多流一滴。
他抬眼见那令他着实有些意乱的眼泪滑过那张素白的小脸,语气不知怎地就忽然温柔了下来:“好了,我跟你道歉,我不该凶你。我的本意是刚才那么凶险,你一个女孩子忽然插一脚进来不是事儿,虽然你身手好像不错,但我一个大男人要你来保护,看着就不舒服。好了好了,别再哭了,我让你擦伤口,让你收拾伤痕行不行?”
这是两人认识相处以来,苏暮阳首次用这样温柔又低声下气的语气跟她说话。陈鸳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苏暮阳没打草稿的话好像给了她重重一击,眼泪自然而然就喷涌而出。她眼见苏暮阳一脸的不知所措,又见他嘴角的伤口又重新流出了鲜血,哭泣声最终变成了啜泣,眼泪也渐渐止住。
她抹了抹眼泪,微微背过身去,好似有些难为情。苏暮阳待她情绪稍微稳定些,不由露出一丝笑:“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害不害臊。”
陈鸳鸯已经整理完脸上的泪痕,正努力挤出一丝笑,苏暮阳却扔下两个字:“真丑。”然后朝前走去,留给陈鸳鸯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正文、蓦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你不是说让我收拾伤口吗,这会儿掉头就走是几个意思?”陈鸳鸯直直跟上。
“笨蛋,前面有一处小瀑布,你一张纸再怎么省着用,最后也不够。有天然的清水洗伤口,谁要你小里小气的一张纸。”估计是华正鹏那一脚踢地很有分量,苏暮阳走起路来,有那么一丝丝地缓慢。陈鸳鸯眼里,莫名闪过一丝心疼,就好似,那一脚,是踢到了自己身上。苏暮阳强装没事的样子,让她心里顿时酸了起来。
这种口吻,是陈鸳鸯所熟悉的,苏暮阳已经完全变回那个傲娇又幼稚的苏暮阳了。陈鸳鸯原地停留了三秒钟,暂时压住了那些莫名的感觉,眼里忽闪出笑容来,脚下生风,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很快就到了小瀑布下,苏暮阳率先捧了一把清水,随便洗了个脸,水碰到嘴角的伤口,顿时惹地他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陈鸳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苏暮阳将整张脸埋进了清水里,又瞧见他手上的伤痕,不知怎地,眼睛又开始湿润起来。她死死咬住,不让它们落下来。她知道,骄傲的苏暮阳,是不会想看见她的眼泪的,特别是在她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之后。他是如此骄傲,她的泪只会被认为是怜悯,按照苏暮阳的一贯理解方式,陈鸳鸯不是这个意思,也会被他认为是这个意思。
清凉的清水好像有治愈功能,在陈鸳鸯刻意没有打扰的几分钟内,苏暮阳的情绪已经恢复,等他转过脸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气,是一派清和。
陈鸳鸯只将纸巾递给了他。然后指了指他嘴角的伤口,没有说话。
苏暮阳不怎么在意地摁住了伤口,随意擦了擦嘴角。就近坐在了一侧的石头上,抬眼看天。陈鸳鸯看着自己两手空空的手。又看了一眼又不理人的苏暮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他们几个,为什么要打你?华正鹏说的田菲菲,又跟你有……什么关系?”陈鸳鸯小心地斟酌着词语,且极为关注着苏暮阳的神情,生怕自己的话触及他的痛处。
苏暮阳将目光缓缓扫向陈鸳鸯,再挪到一边的树影上。目光里沾染了一些陈鸳鸯看不懂的神伤。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缓缓开口:“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我并没有窥测你*的意思,只是,他的话,太过难听……”陈鸳鸯对苏暮阳居然会理自己,也愿意说给自己听这一点,表示很惊奇。她坐在一块距离苏暮阳不远的石头上,手穿过潺潺的流水,静静等他的下文。
‘野种’这个词。在陈鸳鸯心里惊起了巨大的涟漪,她先前想过很多种关于苏阿姨的那个‘他’的故事,但那些故事都是趋于美好的。童话般的。这些故事里,陈鸳鸯没有想过因为缺失了这个‘他’,苏暮阳的境地和感受。
她存了太多疑窦,从前那么多次,苏暮阳都表现出正常,没有流露出一丝一缕因为‘没有爸爸’这个问题的悲伤。原来,他只是藏地太深,装地太好。原来,他是在乎的。而且,远超过她所想象的在乎。
“这么说。你是全部听到了。”苏暮阳从石头缝里揪了一根枯草,拿在手里把玩着。又望了望远处苍茫的青山,良久,才继续说:“他说的对,我的确没有爸爸。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妈妈去的。很小的时候,我还会问她‘爸爸去哪儿了’的问题,渐渐长大后,我就习惯了没爸爸这个事实。我的妈妈没有像电视里的妈妈告诉我‘你的爸爸去了遥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她只告诉我,我是你的妈妈,也是你的爸爸。”
“以前看到别的小伙伴们骑在爸爸头上各种玩,放学后有爸爸来接,玩着爸爸买的新玩具,我都默默羡慕,但从不表露出来。在他们大声炫耀自己的爸爸多伟大,多么疼爱自己时,我一般都坐在一旁,什么都不说,跟没听见似地,继续自己手中的作业。从小我就要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没有爸爸的事实,也不想因为这个被他们看低。他们在不知道我没爸爸之前还愿意跟我玩儿,知道了之后起着哄地骂我‘小野种’,那会儿我会狠狠地申辩,嘴上说不够,就动拳头。即使被打得鼻青眼肿,我也要让他们闭嘴。”
“每每我一身伤回到家,妈妈都默默把我抱在怀里,嘴里说着对不起。好几次,我都听她在房间里低声哭泣,蒙着被子,一哭就好几个小时。我从未见过她这样,她向来在我面前都表现出无所不能的姿态。小小的我趴在门边,也跟着偷偷抹泪。”
“渐渐地,我不再问她有关爸爸的任何问题,也不再跟那些可能不是出于本心的小伙伴们斗嘴争辩。因为我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即使我用武力迫使他们一时不说出我讨厌的三个字,等我转身离开时,他们依旧会说。同时我也懂得了,我每伤害自己一次,每问妈妈一次,都在她伤口上洒一把盐,将她戳地鲜血淋淋。”
“仿佛是一夜之间,我就明白了‘我跟小伙伴打多少次架,仰着脸问妈妈多少次,也无法改变我确实没有爸爸’这个事实。既然我主观无法改变,又会伤害我最爱的人的问题,我又何必刨根问底,死咬不放呢?”
说到这,苏暮阳忽然笑了笑,黯淡的双眸里也流露出几丝温柔,“这些道理,是一个我特别敬爱,佩服的人告诉我的,我那会儿年纪小,还没悟到这一层。他告诉我,要想自己不被欺负,保护想保护的人,光靠拳头是没有用的,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好好护住任何守护的人。”
“我记住了他的话,也按照他的话去做,事情好像真的发生了转机。这么多年,别人背后的取笑,我听着听着也就习惯,这些流言蜚语我真的不在乎了,它们果真就伤不到我。这也是我跟何健这么好,能一直做朋友的原因,他是唯一一个不拿有色眼光看我的人,是真的把我当朋友,当好哥们的人。”
“但我容忍不了别人伤害我妈,不管她有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她都给了一份完整的爱。我爱她,所以努力学习,在成绩上抚平她脸上增添的新皱纹;我爱她,所以快速长大,在生活上尽力分担艰难,为她撑起一片天。我从来没怪过她,反而感激她,她把爱都给了我,把苦都留给了自己,我是她所有的期待,我就暗暗朝着她所期望的样子成长、努力。”
“我受不了别人对她的侮辱,哪怕一个字,特别是华正鹏这样的人!他有我所期望的一切,一个健康的妈妈,一个英武的爸爸,一个我所羡慕地完整的家。但他呢,天天打架,拈花惹草,惹得父母三番两次跑学校,他那么大年纪的父母,还要在年轻老师跟前道歉求饶。我一边替他不值,一边又悲催地暗暗羡慕。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羡慕我最厌恶的人。”
“这个世上有那么多单亲家庭,试问,又有谁不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哪个父母不想给自己的孩子营造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氛围?我不幸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之一,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妈妈的错,那些有爸爸有妈妈的人,凭什么就能嘲笑我们?特别是华正鹏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侮辱我妈妈?”
仿佛是忽然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又仿若陈鸳鸯是苏暮阳的那个树洞,那些藏在心中的刺,那些本以为不再痛的疼痛,透过刚才一顿厮打的冲击,缓缓说出时,苏暮阳并未觉得艰难。
陈鸳鸯试着朝苏暮阳挪了挪位置,他忽然就对自己掏心掏肺起来,她有些不适应,更有些愕然。他脱口而出的这些话,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仿佛一刹之间,陈鸳鸯就离苏暮阳的心,就更近了一步。
她双手掬起一滩水,再缓缓松开,清水一点点流失,直至没有。陈鸳鸯晃了晃自己湿漉漉的手,缓缓开口:“我爸爸说,人生就像手中的一捧沙,握地越紧,流地越快。这里没有沙子,我以水来代劳。他还告诉我人生苦短,一辈子不如意太多,聪明的人会快速跳过悲伤与苦难,最终到达幸福的彼岸。愚笨的人纠结生活里每一个细微的跌倒与荆棘,将抱怨和牢骚当作借口,一生都在自怨自艾中荒废。你口中那个指导的人说的那番话,跟我爸爸说的意思差不多。”
陈鸳鸯顿了顿,继续:“你不是问过我开学那天为什么一个人也能待三四个小时吗?其实我也在矛盾和纠结,仿佛未来一片黑暗。我忽然发现我的父母不是亲生的,接着,我又发现他们即将给我添一个弟弟或妹妹。”
陈鸳鸯有些激动:“你能明白我这种感受吗?跟你一起生活了16年的父母忽然就不是亲生的,我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震撼吗?全家上下为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几乎把我彻底遗忘。我几乎只能在学习中排解忧愁,考上一中,给了痛苦的我一个出口,几乎没有犹豫,我就提前来了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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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静安,一方面庆幸摆脱了痛苦的来源,一方面又不断害怕我所想过的那些悲剧会一一在我身上应验。每天给他们打电话成为我最大的负担,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更不知道新生命的到来会改变我多少,改变我们家多少。”
“仿佛从前我那么多的幸福和快乐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也就到了头。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在苏园欺负我的那些日子。因为你给予我精神和*上的打击,让我暂时忘记了那些我一想就想哭的痛苦。你的存在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因为将心思都放在了与你斗智斗勇上,我也渐渐不那么痛苦了。”
陈鸳鸯偷偷扫了一眼苏暮阳,见他继续保持聆听的姿态,立刻接着讲:“当然,感激你的欺负只是极其偶尔的想法,你使在我身上的那些手段,是我长这么大从未受过的苦与痛。我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你手里的玩具,微微反抗也是正常反应。”
“就拿你上次推我一把,我踩中木板上的钉子差点破伤风来说,就能让我记一辈子。不说这些过去的事了,说说现在。当初你那么排斥我进苏园,是因为不想我破会苏园的安宁,不想戳破你没有爸爸的事实吗?不知道我说了我的遭遇,你心情是否能更好些。”
见陈鸳鸯提及钉子的事,苏暮阳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唯一一次将陈鸳鸯欺负进医院的光荣事迹。这件事情最后惊动了苏眉,苏眉数落了好久苏暮阳,要不是陈鸳鸯求情,苏暮阳估计不能好好的玩耍。
事情往往发生在微妙之间,比如陈鸳鸯不小心碰翻了苏暮阳新买的模型,他盛怒之下推了她一把。她又不小心踩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收干净的钉子(苏园的窗户坏了,苏暮阳刚补休完,工具什么的还散在地上。他一扭头就看到陈鸳鸯一个转身碰翻了放在桌上他还没来得及收好的模型)。
苏暮阳一怒之下的推,使了十足十的力。陈鸳鸯受不住往后退,不小心踩中散在地上的钉子,钉子直接刺破鞋底,插进她的脚板。陈鸳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就有血透过鞋,流到了地板上。
被尖锐的痛刺激到大脑反应迟钝的陈鸳鸯,只是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越涌越多,又茫然地看了一眼苏暮阳。仿佛在无声地问他刚才那一秒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暮阳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他见陈鸳鸯脸色苍白,地上的红又那么刺眼,立刻醒悟过来。刚想拉她过来些,谁知一碰她的手,她就哭了起来,一直喊着痛。
之后苏暮阳试图想脱掉陈鸳鸯的鞋都不行,那根触目惊心的钉子牢牢地卡在了鞋底,一动陈鸳鸯就哭。最后苏暮阳几乎是半抱着她上自行车,再狂奔去了医院。结果因为没带钱。所幸去的是苏眉所在的医院,在苏眉的妥善安排下,陈鸳鸯的脚伤得到了及时处理。望着陈鸳鸯包满纱布的脚。听着医生说着钉子插进脚底的深度,以及苏眉难得的呵斥,苏暮阳第一次觉得是自己错了。
陈鸳鸯求了情,又因为她皮厚,脚伤不是太严重,苏眉才没惩罚苏暮阳。事后陈鸳鸯得知被她碰坏的模型,是苏暮阳攒了好几个月零花钱的成果,私底下也道过一次歉。被苏眉重重教育后的苏暮阳,看陈鸳鸯单着脚跳来跳去很碍眼。看不过眼也会适当搭把手递个水拿个菜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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