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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爱那么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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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他真的很想脱身,池净叹了口气,柔声安抚他。“再一个小时就好,乖,有耐心一点。”

他瞅着她。“今晚跟我回去?”

即使和他已经亲密得像夫妻,每每听见他类似的询问或暗示,她仍然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不行,我已经两天没回家,今天一定要回去。”她努力摆脱脸颊烧烫的感觉。“我家人知道今天的酒会是重头戏,既然酒会开完,我就找不到理由继续“睡在公司”了。”裴海的表情沉暗下来,活像得不到糖果的小男孩。

“好吧!不跟我回家,起码让我送妳回去。待会儿结束后,我把车子停在路口等你。”他想和她谈谈公开两人恋情的事。毕竟时候差不多了,他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很无聊。

“嗯。”她点点头,眸光柔情如水。“快点回去吧!宾客随时会发现男主角不见了。”

“先亲我一下。”他贼忒兮兮的凑上嘴唇。

“不要闹了,会被人看见啦!”好不容易褪除的红云又浮上颊畔,池净连忙推开他。“瞻小鬼。”裴海轻笑,戏谑的在她唇上快速印了一吻,然后抢在她娇嗔之前游回鲨鱼池里。

他从来不喜欢这些笙歌酒觞的场合,若非为了小净,拿轿子抬他也不出席。池净一直躲在墙角,直到颊上的热度渐渐消褪之后才敢离开阴暗处。正要走入宴会时,猛不其然,远程那个暗角里有个人影欠了欠身,从墙上挺直躯体,看起来也是高头大马。

哦,老天!这人是谁?她僵在原地,体内泛起一阵慌措。他躲在暗影里多久了?方才裴海和她的软语调笑,都被他看到了吗?

暗影的主人停顿片刻,忽然迈开步向她走来。

天,不会是记者吧?她该如何解释?池净勉强镇定自己,嘴角挂着平稳无波的微笑,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她认出了来人的身分。裴劲风,海渊集团的大头头,曾经担任两届的立法委员,目前已经从政坛退下来,全心经营他的半导体事业。他是简明丽一心想寻求赞助的企业主,原本说定今天不来赴会,没想到人来了,却躲在墙角。

“很成功的酒会,辛苦你们了。”裴劲风瞥视她胸前扣别的工作证,对她微微一笑,举止之间自成一股中年男人的魅力。

“谢谢。”池净笑得有点腼腆,但也很感谢他没有多事的丢出一堆问号。池净比他跨前一步,已经曝露在灯光下,裴劲风仍然笼罩在暗里,无意让宾客发现他的行迹。两人都转身看着会场,裴海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人群当中,分外显得鹤立鸡群。好巧,这人也姓裴。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裴劲风忽然喃喃自语,焦点对准在裴海身上。她只是静静的陪个微笑,没有贸然接话。

“不对,三十多岁了,不能算孩子了。”他又自言自言,语气还是那种古古怪怪的音调。

“裴先生认识裴海?”她转念一想,忽然问:“两位都姓裴,难道您是他的亲戚或旧识吗?”

裴劲风匿在阴暗里,好半晌没有做声。

“算是远亲吧!很远很远的那种。”裴劲风的微笑显得有点沧凉。“他小时候,我曾经抱过他,宠得他无法无天。然而多年不见,他已经不认我了。”

池净忽略了他话中希微的语意,只是微笑,想象裴海小时候的顽皮模样。从他现在的专横霸道和坏脾气,不难想象小裴海的高傲模样。他一定成天当孩子王,领着一票虾兵蟹将四处作怪。“无法无天”这四个宇,冠在他身上还真贴切。

“裴先生怎么不出去和他打个招呼呢?或许裴海还记得您。”她笑说。

裴劲风摇了摇头。“改天吧!在这种场合认亲戚似乎有些奇怪。”

“说得也是。”她颔首。

“小姐贵姓?”焦点终于转向她身上。

池净在心里扮了个苦相,娟丽的容颜仍然挂着温良的微笑。“我姓池。”“池?”裴劲风很明显的楞了一下。“敢问芳名是?”

“我叫池净。”她连忙从外套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是“天池艺廊”的展示部主任,这是我的名片。”

“池净,你真的叫池净?”裴劲风的反应诡异到极点。

“是的。”她终于觉得怪怪的了。“您有任何问题吗?”

“没有。”裴劲风立刻说,还回答得很用力。“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特殊而已。妳是裴海的女朋友?”

池净窘了一下,现在确定他方才全看见了。

“嗯……我们……”说不是就显得太矫情,直接说是又暴露出她“公器私用”。池净窘在原地,血色一波一波的从颈项蔓延向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明白了。”裴劲风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呢?”池净怪异的偏头望向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净!”蓦地,严酷的叫唤打断了两人的闲谈。

裴海直挺挺的站在会场边缘,眼光阴郁不定,游移在她和裴劲风之间。他的眉眼之间有一股肃杀之气,眼芒狠厉的迸射出冷锋,几乎要射穿了裴劲风的身体。裴劲风大半副身躯暴露在灯火下,脸孔却仍隐在暗晦里。

附近已经有几名宾客注意到他们三人的诡异氮围。

“裴海,你怎么又跑回来了?”她轻问。

“你们在聊什么?”他无礼又凌厉的质问,目标是针对裴劲风。

“没有啊!裴先生说他是你的旧识──”池净接过答话权,还没讲完,已经被裴海粗率的打断。

“我不认识他!”他怒瞪着池净。“你们都聊些什么?”

裴劲风仍然不吭气,池净只好继续说:“我们只是聊到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情,裴先生说……”

“他说什么妳都照单接收吗?”裴海低骂。“你想知道任何事,直接来问我就好,何必随便抓个阿猫阿狗就聊起来?”

“什么阿猫阿狗?你怎么如此不讲理!”池净不悦的说。他要发少爷脾气也看看对象吧?

“不讲理又怎样?”裴海眸中翻滚着怒火。“总之你们俩躲在背地里议论,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难道我还骂错你们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要挨你的骂?”她略微扬高了声音。“我遇到你的亲戚,随口聊几句你小时候的光景,也不行吗?你真是莫名其妙。”

周围的宾客察觉情势不对劲,终于开始围拢过来。

裴劲风直到此刻才开口。“池小姐和我真的只是闲聊,你误会了……”

“没什么好误会的,总之你离她远一点!”裴海完全不掩藏他声音中的厌恶。“还有你,你也是!有工夫窝在角落和不相干的人闲嗑牙,不如去找点有用的事情做。贵公司代理我的作品展示,不会是靠员工躲在角落里聊天来赚业续吧?”

“你……你……”池净气得水珠子在眼眶里乱转,完全说不出话来。

远远的,老板高雅的身影迅速接近,赶过来控制场面。

“好端端的发生了什么事?”简明丽一眼看见裴劲风,低声呼了出来。“裴董事长,您也来了?”

人群中泛开一阵轻细的嗡嗡声。

“谁晓得发生什么事,问问妳的模范员工啊!”裴海的剑峰依然凌厉,狠狠戳剌着她的心。“我只是不习惯随便被人刺探而已。”

池净的眼眶里盈盈运转的,尽是被他愠出来的泪意。

“好!裴海先生,是我怠忽职守,我明天就写悔过书向您陪罪!”她抢着在眼泪滴下来之前,奔过裴劲风身前,快步冲向楼梯。

脚步才下一楼,身后已经有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

“小净!”是裴海。“小净!”

她不理他,愤怒的揩拭满脸泪。冲出门外,招了一辆出租车就跳上去,直接奔回家园。

“小净!”他只来得及拍一下车窗玻璃,运将已经咻咻一响,把车子驱进夜晚的车阵里。

她坐在后座,忿忿的擦掉奔放的泪痕。

该死的家伙,居然在这种众冠云集的大场合让她难堪,还大呼小叫什么“靠聊天做业绩”,他把她当成什么?陪酒的公关小姐吗?也不想想旁观者听了会如何作想,教她日后如何面对今天的宾客?她又气恨又委屈,想想又淌了满脸泪。

叭叭,急促的喇叭声紧紧跟在出租车后催唤。

“啊小姐,后面那辆车素妳男朋友开的,素不素?啊跟这么近很危险咧!”运将从后照镜看她。

池净还没回答,后方来车就并行在出租车旁,驾驶座和后座的她平行。裴海把车窗摇下来,努力对她大喊。但无论他喊些什么,她就是固执的望向正前方,一概不听不闻。目的地很快到达。

她故意叫出租车横在家门外的巷口,还告诉司机后面追来的是个始乱终弃的坏男人,麻烦他帮忙挡一下,等她进了门再开走。司机马上忙不迭的应允,还很热心的臭骂了“没种的男人”一顿。

进了门,母亲和出差同来的哥哥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张习贞绽放一脸温柔的笑,回头正要招呼她,就被她泪痕斑斑的表情吓到。“小净,发生了什么事?”

她什么也不答,直接奔进房内,锁上房门,重重的扑进棉被里放声大哭。“小净,小净,妳开门!”门外传来母亲担忧的呼唤。“怎么了?酒会举行得不顺利吗?工作上的事,别太患得患失!”

“我没事,你们不要理我。”她仍然埋在棉被里哭泣。

门铃忽然啾啾的响了起来,她猛然抬起头,彷佛想隔着门板瞪得大门外的访客立刻暴毙。

裴海好大的胆子,竟然跟到家里来!

房外响起脚步声,接着哥哥低沉徐稳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池净怒气不息的等着,瞧他在她家的屋檐下还敢说什么大话。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给他开这道房门的。

“小净,开门。”半晌,哥哥宁谧的声音取代了母亲的惊慌,在她房门外轻唤。卑鄙!她们姊妹俩素来服这位哥哥,裴海竟然想找大哥替他挟关护航。

“我不要见他,叫他离开。”她仍然隔着门板怒瞪。

“裴先生没有进来。”大哥张行恩沉稳的说。“他只想确定妳有没有安全进门,现在已经走了。”

走了?她软软的滑坐到床畔的地板上。他甚至没有尝试一下,就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委屈感兜头罩下来,她只觉得口干舌燥,眼里望出去的事物全波荡成一片蒙眬。

“小净,开门。”张行恩再度用指节轻扣着门板。

“不要理我……”她又转头埋进棉被里。

呼飒的夜风撩入了棂帘,抚上她的青丝乱发,似乎也在应和着她的嘤嘤啜泣──

第四章

“阿海?”牛仔讶然的拉开门。他的长相原本就浓眉大眼,黝黑精壮,浑身充满了园耕与山林的气息。现在瞪大了眼睛,倒显得眼白的部分格外的醒目夸张。“借住几天。”裴海背着旅行袋,郁闷难解的挤过老友身边。

他一进到客厅,随手把旅行袋往空的椅子上一扔,立刻躺平在三人座的长沙发里,闭上眼睛,一副天塌下来也少烦我的阴暗模样。

“喂!”牛仔拍拍他的长腿,要他让出一处座位。“你干嘛?爱滋病筛检呈阳性反应?”

“去你的!”裴海蓦然张开阴黑的眼眸低吼。真够朋友!

“没办法,谁教你一进门就亮出满脸不久人世的悲怆。”牛仔的两只手沾满了植土没地方擦,索性往裴海的牛仔裤抹一抹。…干嘛,又发生了什么事?““喂!你的手给我放干净一点。“裴海诅咒着坐直身体,抖落裤管上的灰土块。“谁教你事前也不打声招呼,冒冒失失就闯过来。我最近可忙了,屋后的温室刚整顿好,得先铺上中性土壤,开始做基肥和追肥的动作。”牛仔用力捶他手臂一拳。“你到底说是不说?像个娘们似的,还要我三催四请。”

裴海悲惨的望着天花板,好半晌才开口。“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牛仔黝黑的脸上闪出一口亮亮的白牙,“我不意外,还有呢?”

裴海冷冷的回眸瞪他。“你这算什么朋友?我跟你说正格儿的。”

“我也很正经啊!”牛仔的眼中蕴着笑意。“从你四年前在我门口跪了六天,跪到我还得叫救护车送你进医院打点滴,我就知道你这辈子注定要干一堆蠢事的。”裴海很难得的不回嘴,径自起身,翻出橱柜最内侧私藏的珍酒,用力拔开瓶盖,直接对嘴灌。

“喂!这瓶酒很贵,你留一点给我!”牛仔连忙一个箭步抢过来。“怪了,看你真的阴阳怪气的。你做了什么蠢事,说来听听。”

“做贼心虚。”他颓唐的扒过满头乱发。

“什么?”牛仔有听没有听。

“我做的蠢事就是做贼心虚!”他扬起头来低吼。

牛仔皱着眉的掏了掏耳朵。“声音小一点,我听见了。你为什么做贼心虚?”他沮丧的瘫进沙发里,魁伟的身体一瞬间缩小了好几号。“昨天池净在展示酒会上遇到裴老头,他们两个站在角落窃窃私语,我以为裴老头正在向小净揭我的底牌,忍不住跳出去向他叫阵,然后……反正就是闹得一团糟!”他心烦意乱的扒过头发,让它们凌散的披在前额上,感觉起来倒年轻了几岁。

“那池小姐知道真相了吗?”牛仔若有所悟,黝黑敦厚的脸孔终于蒙上认真的神采。“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谈太深入的话题。”应该是如此,否则池净的反应又会变成另一种了。

“那就好啦!你担心什么?”牛仔翻个白眼。

裴海安静下来,良久良久,室内没有一丁点声音。

他担心什么?他担心的可多了!他担心池净总有一天知道真相,他担心穿帮,他担心裴老头摆他一道,他担心……失去她。

所以,他害怕了。

从何时起,池净对他拥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全世界只有我、你、裴老头,还有当初那几个警察知道真相。我和你不会说,那几个和我们的生活圈子不相干了,唯一会放炮的人只剩下裴老头。”裴海说,把弱点交由敌人来捏控,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你少搞笑了。他是你老子,如果真的想玩阴的,当初就不必辛辛苦苦代你找替死鬼。”牛仔对他的忧心嗤之以鼻。

裴海的嘴角勾起讥诮的微笑。“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们的父子关系已经断了,再也没有任何情分!他想捅我,方便得很。”

“你要怎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觉得裴老伯不是这种人。”牛仔摇了摇头。裴海的眉眼更加森凝。

“他让你坐牢,害死你的母亲,你还替他说话?”他冷哼的鼓了两下掌。“以德报怨,伟大伟大!国家民族的未来就交给你拯救了。”

牛仔忍不住踹他一脚。“阿海,我是就事论事,不为任何人说话。”

“你就是这种是非分明的个性最令人不爽。”裴海不耐烦的拎起一只软垫丢向他。“我们两人当中,总得有个人扮演死后上天堂的角色吧?!”牛仔接住了靠垫,亮闪闪的白牙又漾了出来。“既然裴老伯还来不及向池净揭露,你的秘密就安全得很,你还这么要死不活的做啥?”

裴海一把抢过软垫压在自己脸上,又翻身躺回沙泼上。

“小净。”闷闷的嗓门从软垫后飘出来。“我对她说了许多恶劣的话,而且又是当着所有贵寡的面,她现在八成恨死我了。”

“情人不就这么回事?要好的时候宛如蜜里调油,一闹翻又成了生死大仇。”牛仔边笑边摇头。“回去哄哄她吧!女人这方面,你向来比我行,我还不够格教你呢。”软垫底下没有传出丝毫声响。

牛仔叹了口气。“阿海,你当初接近池净,只是想探知她过得顺不顺意。现在既然确认了她过得很好,那吵完就分手,有什么好挂怀的呢?”

“你懂个屁。”裴海扯下软垫,怒目回瞪他。

“你对她动了真情了?”牛仔试探性的问。

裴海回开视线,全身笼罩着阴凉森冷的线条。

真情,那是什么?一场午后的约会,一篇缠锦的情诗?一缕生死不移的情丝?浪漫也好,实际也罢,真情的基础绝对无法构筑在一椿杀孽上。即使池净永远不知道他是残戮了她父亲的凶手,他却无法心安理得的伴在她身旁,不感到一丁点愧欠。这份情不能动,一旦动了,注定要破灭,灭了她也灭了他。

牛仔看着老友脸上滑过的千思万绪,心底也雪亮了。何苦呢?这呆子!

“看来你刚刚说得没错,你真的干了一件蠢事。”牛仔也只能苦笑。

裴海呆呆望着天花板。

“算了,别难过,”思虑半晌,牛仔只能慨然拍拍他的肩膀。“哪天你失恋神伤、工作无以为继的时候,我这里还缺一个担粪浇肥的。”

※※※池净真的开始担心了。

自那日的争端之后,裴海彷佛从世间蒸散了,再没人知晓他的行踪。

初初的前几天,她仍然处于气头上,愁闷难解,家人和老板曾经探问过她的口风,试着明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池净只是淡淡的回答,裴海和她在公事上有些误会,不碍事。众人见她不说,也觉得再追问下去没有意思,让她松了一口气。一些工作上的善后事宜,她也委婉的请简明丽负责,蓄意避开所有与他接触的机会。奇异的是,裴海竟然也就再也没有来电。

这男人真可恶,竟然端起这样大的派头,连低头道个歉也不肯。有错在先的人是他!情人之间没有不吵架的,只要他和以往一样,露个面,说几句温柔款语,她会轻易屈服的。

真正让她发觉事态怪异,是在简明丽也完全联络不上他之后。老板说,每每打电话去裴宅,都只有老管家固定的两句“裴先生不在,请留话。”

四天过去,当裴先生仍然不在,访客仍然请留话时,池净的心情从郁郁难解,转而成为忧心悄悄。

他上哪儿去了?

第五天起,她终于放下身段,主动打电话到裴宅。

“几天前,少爷回家收拾几件衣物就出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老管家认得她,终于给了详细一点的回答,但仍然于事无补。

“怎么会呢?”她焦躁心急。裴海并非小家子气的男人,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口角就离家四、五天。她再如何错看他,也不会连基本的性子都猜摸不准。难道他出了意外?“池小姐,您若遇到他,请告诉他早些回来。”老管家其实也满腹操心。然后,七天,八天,九天过去了,裴海仍然不见踪影。

池净焦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邓伯伯,裴海今天回去了吗?”中午时分,她再度拨了通电话过去。

“没有。”管家苍老的声音传来。“明天是圣诞节,qi书+奇书…齐书也不知少爷今晚回不回来过节,应景的饰物该不该准备起来。”

“邓伯伯,我今天下班过去看一看。”她决定亲自跑一趟。或许裴海在房间某处留下了讯息,不慎被吹落了也说不定。

由于隔天适逢耶诞,赶着采买圣诞节礼品的人相当多,艺廊推出的应景画展很受欢迎。等她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结束一天的工作,时针已经指向数字九。池净叫了出租车驰上北投山区,待抵达裴宅时,已经夜里十点多。

一室浅暗无人。

她伫立在裴海房中,闻到空气中有他淡淡的气味,但主人却失去行踪。她把柜子、床底、抽屉四处都翻看一遍,仍然找不到任何交代他行踪的线索。

她茫然的坐在床沿,望着落地窗外的皎洁夜色。月光溶着隐隐青山,夜风吹起萧萧败叶,梦魂俱远的人又在何处?

若真是缘散,好歹给她一句话吧?这样无声无息的走,算什么?小人!小人!真是错爱了他!

心里怨诽他越深,眸眶内就越湿润。

“臭裴海,大笨蛋,再也不原谅你!”她用力捶着他的枕头,伏倒在上面无声的流泪。

泪流干了便沉沉睡去,再度睁开眼时,月娘已攀至树梢头,是深夜了。

池净茫然的眨了眨灵眸。方才入睡时,她记得房内的灯是开着的,怎么现在四周漆黑成一片呢?

等神智更清楚时,空气中隐约的波动惊蛰了她,她霍然坐直娇躯。床尾黑暗处,一张单人椅上,坐着一道宽伟的人影。黑色的身影完全溶入暗夜中,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裴海?”她轻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回来了,抑或只是出于她的梦境?

暗红色的火光稍微揭开全然的黑暗。这抹火红往上滑行到某个高度,烟头的火又更炽热的闪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白雾混和着烟草的气息飘向她。

她从来不知道裴海会抽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家都好担心你。”她柔声低问,嗓音仍然余有慵睡乍起的轻哑。

“妳呢?你也担心我吗?”他终于开口,清淡的声音彷佛发自某个遥远的地方。池净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好不容易盼到他平安回来,她不想以吵架做为开场白。

“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她的双手环抱着玉臂,觉得有些冷。他的姿态彷佛离她很遥远。

“去一位朋友家中借住,顺便沉思。”烟头被捻熄了。俊雅的脸庞仍然隐在暮夜里,叫她瞧不清他的神情。

“沉思什么?”她的声音一直很低,不欲惊开静夜。

“沉思,”他顿了一顿,语气更加清淡了。“如何和妳分手。”

痛楚来得如此突如其然,她的心口彷佛被轰开一个洞,整个人都空掉了。只是一场小争执而已。他误会了她,而她放下身段来找他,不要他道歉,不求他解释,他还要怎样呢?一个小小的插曲,他就能因而与她诀离。她的胸口彷佛探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心田,揪得她无法呼吸。

“我明白了。”她颤巍巍的吐出一口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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