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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平] 故土难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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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 第2期 … 第三届中国科幻小说银
金平
现在的读者还难以想象,某一个世纪南极的冰障突然融化,一位被冰雪掩埋、遗体保存完好的科学摄影师起死回生,顿时成为举世注目的明星,也成为众人惊骇的敌手。他的镜头曾摄下上一个世纪五大洲的风光景物,他的心曾包容对故土、对地球深挚的爱,若一旦披露,爱心呼唤、故土难离,庞大的一项移民计划将毁于一旦……
终于,有了线索。
遥感电话和卫星监视系统同时证实:那一连串可疑的图像信号,不是来自别的地区,而是来自南极大陆。
R·朱利叶斯博士从“智慧大厦”的楼窗前俯瞰怀特马塔港湾集结的移民船队,精神抖擞地在大厅里踱了两圈。“唔,太好了!还有什么比一个谜团的破译更令人兴奋的呢?卡洛斯——”他大声呼唤他的助手。
一位年轻学者应声来到博士跟前。他手里攥着一份电脑记录稿,“啊,证实了!准确地点是南极的阿德尔角。”
凡朱利叶斯摁动桌上一只按钮,帷帘拉开,一幅南极洲全图在大厅墙壁显示出来。绿莹莹的激光束沿曲折的奥茨海岸游动扫描,最后停在一块楔形的地岬。
“这样好了,卡洛斯先生请立刻飞赴南极——很抱歉,明天是周末也不能休假!”
博士转身又吩咐其他助手:“DH—9空间站迅速提供有关资料,斯科特岛、维多利亚基地协助行动!”
“是,明白了!”
“我们这就行动,朱利叶斯先生!”
人们迅即返回各自的工作间。昼夜运行的各种仪器信号闪烁、讯息频频,交织成“智慧大厦”特有的氛围;银白素洁的南极地图亮着一只神秘的地角……
一、极地有生命
车轮溅起雪沫,飞一样驶出南极—维多利亚国际机场。
络绎不绝的人群车辆,还有航机起落的阵阵轰鸣,都从疾驶的车窗外掠过、掠过。
绕过巨大的地热花坛,轿车驶上通往罗斯冰障和马克姆山麓的高速公路。卡洛斯将电脑驾驶仪调整到时速:160;终点:阿德尔市B区;车身振动:02,然后舒适地仰靠在坐椅上,开始欣赏窗外的景色——
时值南极的夏季,缓坡洼地的积雪悄悄融化,一簇簇地衣苔藓在水洼边生长起来,开出细碎的小花。南极的夏夜永远闪烁着蓝宝石光芒,凭窗眺望,起伏的雪原、高耸的冰障,还有成群的企鹅伫立在岸边礁石——南极光带映照着迷人的极昼景观。
卡洛斯多次来往于奥茨海岸,曾登临“埃里伯斯”火山,在无雪的山口享受砂浴之乐。与上一个世纪相比,南极已非“无人之境”,这些年国际机场再三增加航班,高速公路也迅速向南极极地延伸,数不清的移民正被挤出人满为患的亚洲、非洲和南美,涌向地球的最后一块大陆……
车灯雪亮,照见路旁的交通牌和施工公告。宿营地的钢架活动房住满了居民。车内“南极之声”电台正广播议会刚刚通过的“紧急移民法案”和极圈内永冰界继续缩小的消息,令人不安。
迎面不断来车,车灯如流萤闪过。
遥感电话里传来R·朱利叶斯的指示:“进一步情况表明,可疑信号的出现可能与一位冰封雪埋多年的科学摄影师复活有关。”
“一位复活的摄影师?”
“是的。请您立刻去医疗中心——位置在D区第四街。”
“明白,朱利叶斯博士。”卡洛斯迅速调整了电脑驾驶仪。他有点儿饿了,用微波器加热一杯牛奶,又打开一袋炸鸡快餐,一边吃一边与妻子通电话。
“你好,亲爱的!”
“你好,卡洛斯。怎么,你还没到达目的地?儿子已经睡着了,你困吗?你冷吗?正吃着我做的炸鸡块,那太好了……”
话音未落,“嘎——”汽车一个急转弯,稳稳地停在阿德尔市D区。夜光交通牌显示:4th
Street。
夜深了,灯光稀疏的马路上点点积雪,杳无人迹。卡洛斯下车,直奔路边一幢红色小楼。楼里亮着灯,窗口晃动着人影。
进屋一看,他愣住了:特别病室门扉大开,凌乱的病榻上空空无人。
医疗中心人心惶惶,从主任、大夫到护士小姐全都不知所措。
“噢,出了什么事?”卡洛斯劈头问道:“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洛斯先生吗?我是医疗中心主任。”这是一位精明干练,黄头发褐眼睛的中年人,他两手一摊,“真是太意外了,半小时前复活的科学摄影师突然失踪。那时正值医护人员交接班,……”
“失踪?怎么会失踪?”卡洛斯在病室里来回踱步,双眉拧作一团。
主任说此案已速报警事署,并且通知了机场、路口和海关,随即请卡洛斯进办公室休息,看着医疗录相。
——旁白解说:“冰缘融化时,有人意外地发现一具在冰雪中保存完好的男子遗体。他身着上一个世纪的科学考察服,随身携带考察背囊。”
画面:一架轻型摄像机,镜头齐备的照相机,还有大量胶卷、录像带、考察笔记和标本。
——“遗体迅速送到医疗中心。经鉴定死者体格健壮,身体器官无病变,各种机能未受损坏。”
画面出现“遗体”解冻——全身血液加温,然后又重新输入体内,再逐步加入最新研制的人体复活剂。
——“几天之后。死者开始有了微弱的脉搏跳动,继而恢复了脑部功能,血脉畅通、肌肤热暖,很快苏醒过来。”
画面出现了那位摄影师,方方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短短一个时期,他已逐步进食、轻微活动、恢复了记忆,还要求下床走动。
——“他的起死回生简直是一个奇迹。”医疗中心主任神情激动,“难以相信,他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恢复期后他看上去仍像当年那样年轻、英俊。他问我:‘这是哪儿?’我回答:这是南极。他摇头摆手,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说在他的记忆里南极是永冻的大陆,是永久无人区,不会有人,更不会有城市、有医院。你们骗我!我就是在南极死去的,怎么会突然活过来?!——他非常暴躁。我知道,一个生命复活的人,最明显的思维活动是忆旧、是强烈的现实排斥。他神情激动,一再要求出院,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卡洛斯暗自思忖,“外界有人与他联系?”
“起初没有,紧急救护期严格保密。恢复好转之后,他已经成了新闻人物。官员看望,记者采访,电视台长探望他好几次,还关心他的私人物品。”
“私人物品?”卡洛斯一愣。
“他带有大量影像资料。”
卡洛斯心里迅速闪过那一串串可疑的干扰信号,会不会……他冲出办公室。
病榻前空空如也。
摄影器材和所有的胶卷、录像带全都不翼而飞,只扔下两只空囊。
二、太空采访
空天飞机以音速25倍的高速绕地球飞行。
空天飞机对于上一个世纪的人们来说,还像移居南极一样不可思议。这是一种介于“航空飞机”和“航天飞机”之间的飞行器。它既可像普通飞机那样从地面水平起飞,并直接飞入环球太空低轨道,也可以从轨道飞回地面,在普通的机场滑跑着陆。如今,这种安全高速的飞行器已投入洲际和星际空运,从上海直航纽约只需2小时45分。
王大江身着特制的空天飞行服,兴致勃勃眺望着星辰天穹,眺望舷窗外一颗蔚蓝色星体。航机像它的卫星,沿环球低轨道飞行。
“喏,那就是地球!”电视台长热情地介绍,“千百年来人类只能仰头遥看太阳、月亮,哈哈,如今呀换一个角度鸟瞰地球,感觉还好吧!”
“嗯,”王大江心潮涌动,童年时他早有飞出地球的幻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啊,看见了,那是海岸线,那是欧亚板块!……海洋似乎更宽阔,夏威夷群岛怎么看不见?”
“您的眼力真好。两极冰雪融化,全球海平面上涨,与上个世纪相比,有几千处岛礁被淹没……”
“哦?!”
电视台长点点头,“总之,消失的不止夏威夷呀!”
王大江的心情倏忽沉重起来。飞机正掠过太平洋海域,海面一片冷冷的蓝色。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空中小姐推了饮料车走来。“要点咖啡还是红茶?”
“不,”王大江摇摇头,旋即心里一动,“咖啡红茶之外,还有别的么,小姐?”
“哦,有的。”空中小姐递来好几听航天饮品,逐一介绍:“这配方挺好、这味道不错!”
王大江一一挑选,都不如意。上个世纪他最爱喝的不是这些红红绿绿的什么配方,而是晶莹透明、天生丽质的……哦,他想起来,“对了,矿泉水有吗?”
“矿泉水?”
“对呀,无色透明的天然饮料!”
“天然饮料?”空中小姐不解地摇摇头,“对不起,先生,我们从没供应过无色透明的饮料。”
他使劲儿想了想,“唔,‘崂山矿泉’知道吧?”
空中小姐依旧茫然。“不,对不起……”
倒是电视台长见多识广,“王先生,您说的崂山是一个地名,对吧,在中国的山东?”
“是的,山东是我的祖藉。听父辈们说崂山的泉涌星罗棋布,童年时我虽侨居英伦,可经常能喝到崂山矿泉。国际航班也常备这种饮料。”
“唉,”电视台长做了个遗憾的手势,“据我所知,许多年以前崂山的矿泉就干涸了,国际饮料博览会上的少数展品,标价已接近法国马头牌白兰地。”
“真是这样么,台长先生?”
“是的,世界五大名饮只剩下一种皮埃德饮料。”
电视台长的话在王大江心中投下一抹阴影,他反反复复打量着工程食品厂生产的各种饮品,确实没有天然饮料,他重返人间的好心境不觉蒙上了阴影。
空中小姐好不容易找出一听德国黑啤酒,插入吸管递给王大江。极地电视台精心策划的一次现场采访在空天飞机座舱里开始了。
台长先生满面笑容:“各位观众、各位听众,这里是极地电视台太空演播厅。大家看到的就是年轻、英俊的华裔科学家王大江先生……”
电视台长尽量使自己的言词有感召力、有幽默感,以拂去刚才小小的不悦。
——“请问,王先生,经历过死亡重获人生,您作何感想?”
——“台长先生,您准确而亲切地叫出我的姓名,我甚为欣喜。与上一个世纪相比,人与人之间似无秘密可言,当然也难以再饮崂山的矿泉!”王大江笑微微地面对摄像机。“至于死亡,我的感受并不恐惧,似乎是沉沉一睡。中国古话说十年一觉扬州梦,不知我这一觉究竟是十年、还是百年,因为谁也不肯告诉我今夕是何年!”
客舱里一阵笑声低语。
——“再请问,此时此刻,对于您最清晰的记忆是什么?”
——“我最清晰的记忆是冷,我不会忘记横穿南极时,怎样遇到了暴风雪……”
——“王先生,您想徒步穿越南极?!”电视台长在冰原、海岸不知多次历险拍片,算是一位“南极通”。他不相信王大江当年敢于徒步踏入南极大陆。“往返于南极各大海岸之间,不是早已开通了定期航班吗?”
——“台长先生,您真幽默,上个世纪,南极没有航班只有狗拉雪橇。”
空中小姐也乐了。
——“呵,对不起,我给时间隧道钻糊涂了。请问王先生,您怎么开始横穿南极的,一定还记忆犹新,是吗?”采访的镜头推成一个大特写。人们全神贯注,像破译密码一样走进上一个世纪的生活。
——王大江略一沉思,随即耸了耸肩,神态轻松地说道:“没有忘记,我的行动起因于一次游戏。”
——“游戏?一次游戏会促成您如此壮举?”
——“这有什么呢,上一个世纪人们曾骄傲地说,著名的‘万有引力定律’就是因为牛顿先生看见一只苹果掉在地上。而我多少年前曾和那时的孩子们玩过一场游戏,一场小小的游戏。游戏的题目叫:下次重游我们的星球。我记得很清楚,那时英吉利海峡正挖掘一条海底隧道;哈勃望远镜也观察到土星的暴风云团;‘麦吉兰号’飞船频频发来金星的照片——地层的裂缝很有规律,火山口有落基山脉一样大,两侧环绕着几百公里长凝固的熔岩河;还有人宣称拨款1000亿美元在月球上建立‘太空镇’;紧接着美国西雅图的旅行社开始预售航天飞机的机票——这一切点燃了人们的希望与幻想,当然也增强了我与孩子们游戏的兴趣。
“上一个世纪的孩子们幻想:晤,‘月球城’应是圆筒状,直径几公里,能容上万人。城内除了楼宇、街道,还有山脉、河流、森林和草原的缩微景观,四季气候宜人,没有自然灾害,昼夜温差自行调节。人在‘月球城’,体重减轻六分之五,穿上鸟型制眼就可飞来飞去……”
“啊,多么神奇而美妙!”我说,“孩子们,下次我们重游的不是‘月球城’,而是地球。”这些活泼可爱、无忧无虑的小精灵们,已经被他们的幻想炙灼得难以自持,“王叔叔,我要烤一只蛋糕,有五月花广场那么大!”“噢,我长大了能建造500层的大厦,大厦底部装满轮子,让它从纽约驶到巴黎!”他们随地翻滚,压折大片花草,又掰断小树洋洋得意地挥舞。
孩子们的笑语回荡在塔斯曼海滨的晚风夕照之中。椰林婆娑、落日如火,金砂铺就的海滩聚满晚浴的女人和男人。上一个世纪的人们,常常为暂时的舒适所迷醉。
谁也不在乎孩子们的幻想。
当然,更没有人在乎我的执拗。
我说:“安静一点,孩子们,百年之后我们的地球除了蛋糕和大厦,会不会有一点儿别的,比方说沙漠、热岛、仿生植物,或者南极融化的冰障……”
我这么一说,孩子们全惊讶了,全不知所措:
“沙漠,沙漠里的沙子也像塔斯曼海滩一样发亮?”
“大江叔叔,您说的南极在哪儿,远吗?坐的士还是乘地铁?”
“您别吓唬人,我们不是生活得挺好吗?”
我能说什么呢?我觉得一种巨大的失落。“孩子们,南极很远很远在地球最南端,南极很冷很冷它现在的居民是冰雪和企鹅,要去只能迈开双腿穿上防寒服!”于是,我向绿色和平组织申请,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乘船抵达了南极冰缘,开始了我的壮举。
那时我也年轻,被激情鼓舞着。“等着吧,我会用我的镜头为你们带回一个南极!”
——“那么说,王先生您随身携带的胶卷、录像带全是在南极拍摄的了?”
——“哦,恰恰相反,我在南极只工作了很短的时间,就被暴风雪击倒了。我随身携带的资料有许多是游历地球各国时拍摄的,出发前没有时间送回家去了。”
——噢,原来是这样!电视台长心中大喜。
前几天,极地电视台也监测到可疑信号,会不会就是这些珍藏呢?台长暗中盘算,他知道王大江在他手里,那一批资料如何披露是一颗筹码,更是一笔财富!他知道,多少年来,人们漠视自然生态,同时也漠视文化财富,人们往往只看重国民收入和黄金储备。对那些讴歌大自然生命物种,真实纪录高山、江河、森林、草原的风光片、纪录片漫不经心,轻易将这些珍贵的镜头抹去,录上流行时装流行曲、录上如林的大厦如水的车流……谁都以为日出日落、风来雨去,自然风光不过是人类的围裙。而恰恰是这种冷漠和愚蠢,使世界各国电视节目中保留的自然风光片如凤毛麟角,甚至成为拍卖市场的珍品。上一个世纪苏联电视台的“伏尔加河”、中国中央电视台的《华夏一绝》,《动物世界》、美国CBS节目中心的《环球飞船》等节目带,拍卖价已高得惊人!有意无意之间,人类把自己和大自然隔离开、疏远开,新世纪的观众若想从荧屏上看一看地球,看一看上个世纪的自然风貌,已经难乎其难!
极地电视台长若获得珍贵的影像资料,又不知会引起多少巨富和大财团的垂涎哩!
台长先生不觉飘飘然起来。
……空天飞机在浩瀚璀灿的太空高速飞行,一团团星云扑来,一颗颗流星飞走。时值拂晓,眼看太阳一点点由紫变蓝,由蓝变红,刹时间纷呈异彩,雄赳赳照亮了天穹。
“啊,太美了,太壮观了!”王大江透过舷窗看见这一切,连连赞叹。
“王先生,请问太空采访结束,您的第一个心愿是什么?”
“台长先生,其实我的心愿您应该知道,太空缥缈,故土难离,让我返回地球、返回阔别的家园!”
“好,就这么办!”
机身猛地前倾,对准蓝色的地球俯冲下去。
……舱门打开时,铺了红地毯的舷梯车早已稳稳地停在机舱口。
花束。彩旗。欢乐的迎宾曲。
第一个迎上前来的不是别人,是不速之客卡洛斯。
三、地球在移民
王大江一觉醒来,窗帷已染上淡淡曙色。
他在恒温按摩床上伸了伸胳膊、蹬了蹬腿。屋里像囚笼,囚禁了人声天籁,只有墙角的地灯孤零零映出沙发、地毯和几盆葵科植物的剪影。
这是迎宾馆里一套舒适的“新世纪客房”。室温、光亮、声响和干湿度全由电脑调控,盥洗盆会自动测量你的体温、脉搏。按一按沙发扶手,血压计、心动仪就迅速工作。连大便器都能对你的消化状况和内分泌系统作科学的测试与分析。服务小姐再三叮嘱:别开窗户、别去花园、别动墙边的按钮。
不知为什么老呆在这里。许多年在南极冰封雪埋中的寒冷、疲惫、孤独刚刚消退,却又陷落在新的怅惘中。在这间房子,你享受了无可挑剔的舒适,同时也拥有无可挑剔的困惑……王大江不让自己再舒心地躺着,他一骨碌下床,刹时屋里灯光通明,“先生,早安”的问候和抒情浪漫的乐曲声同时响起,电脑工作了。他苦笑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唉,你已经是一个数据,被编排在客房的程序里。”
昨晚,卡洛斯先生电话约请,与他共进午餐。长长的早晨王大江可不愿呆在屋里,他要像上一个世纪的自己跑跑跳跳,自由自在,他一把抓起网球拍跑出屋去。
屋外,好大一块草坪!远远望去绿茵茵的,每一片草叶都生动可爱。晨风中,几株造型笔直的银杉挺拔多姿,抖响了一树叶片。
草坪上辟有好几块网球场,却空无一人。尽管是清晨,室外空气凝滞,嗅不到花草的气息。路边的木椅上坐着几个男子,懒洋洋瞅着阴沉的天空、瞅着一辆辆飞快驶过的汽车。王大江尽量保持着好心境,向他们问好,约他们打球,可那些人全都无精打彩,神情黯淡,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王大江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环绕草坪跑起来。他记得,上个世纪有一本五光十色、畅销全球的杂志叫《跑步者世界》,那时纽约、巴黎、东京和北京每年都举行世界马拉松比赛;有一年墨西哥城马拉松起跑场起跑的选手有23000名,最高龄的一位竟有80岁!他这么想着,一路疾跑,双脚踏过弹性极好的绿茵草坪,洁白的鞋帮竟然没沾一滴露水。
“您早呀,王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一位姑娘翩然丽至,亲切问候。
“噢,您早!”王大江一眼认出年轻漂亮的姑娘是迎宾馆的服务小姐,每天给他房里送花、又嘱咐他空气不好别开窗。
姑娘愿意陪先生打网球,王大江喜出望外。
姑娘的球打得好,腾跃奔跑,一招一式又准确又潇洒。在那只银球牵引下,王大江左突右挡,奔来跑去,舒畅极了。
“小姐,我该怎么感谢您呢?”王大江擦拭满脸的汗,“多少年了,我没有像今天这样追逐奔跑、痛快淋漓!”
姑娘妩媚地眨了眨眼,“我也早就想运动运动,可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感兴趣。”
“哦,那是为什么?”
天色渐渐明亮,木椅上的男子已经离开,重新走来的带孩子的妇女,依然无精打彩,木讷讷瞅着天空和汽车。
“听说,这儿的人一到这季节就犯病。”姑娘用一条白手绢绾住一头黑亮的头发。
“哦,这样多人犯病?”
“他们犯一种生态疾病叫‘冬季忧郁症’。干什么事情都懒洋洋、木讷讷,只好钻进汽车去,缩到屋子里。”
“哦?”王大江心里不觉一怔,童年时他听祖母说过,长江上游的四川盆地、英格兰泰晤士河流域也曾流行这种病,难道,难道这可怕的病魔竟在世界蔓延了么?!他对姑娘说:“报歉得很,我离开这世界太久了,……”
“王先生,”姑娘认真地看着他,“我从‘全球新闻’中知道您传奇般的经历。可是我又不明白,既然南极的冰原融化、气温转暖,阿德尔角还有了美丽的街市,您为什么不留在那里呢?”
“你是说留在南极大陆?”
“是呀,做南极洲第一代居民!晶莹的冰雪、清新的空气、辽阔的漂浮着冰山的大海,还有海豹、海狮和大肚子企鹅……”姑娘手舞足蹈,好像南极是天下最美的乐土、最好的去处。
“听你的口气,小姐,我们生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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