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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试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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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一叠报告被重重摔在桌上,“你们这个团队是干什么吃的!”许淖云愤怒地吼道。

站在桌子前的两个技术研发组长不由得把脖子一缩,垂首站着不敢接话。分管公司技术研发的副总郭浩原本坐在椅子上,此时也不由得站起来打圆场说:“许总,平台的升级换代是个大工程,他们团队那几个程序员已经加班加点在干了,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我没有给他们时间吗!”许淖云继续怒吼道,“升级时间表是年初就定下来的,不是偶发决定,你们有一整年的时间去按计划推进平台升级,不要死到临头才来跟我说没有时间!”

郭浩转头看了看那两位E讯团队的技术骨干,他觉得他们挺无辜的,但此时老板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说话了。

许淖云一边用指节狠狠地敲着桌子,一边吼道:“现在不是我不给你们时间,而是对手不给我们时间!‘快信’下个月5号就会上5。0,哪怕只比快信晚升级一天,我们的升级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近两年来,创联主要的投入都放在移动互联网领域,其最重要的产品是移动通信平台E讯,而E讯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快信”。移动互联网发展日新月异,一步落后就会被对手甩远。身为技术副总,郭浩非常清楚其中的利害。他默默地从桌上拾起散乱的报告书,沉声说:“许总,我们明白了。从今天起我会亲自督阵,一定赶在本月内把新功能拿出来。”

许淖云凌厉的目光把那两个缩着头的技术骨干扫了一遍,冷冷地说:“这个月之内必须把东西拿出来!不然你们两个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这两个技术骨干都是公司创立的元老,可是他们也最清楚许淖云的脾气,他炒人从来六亲不认。郭浩拽了拽那两个缩头乌龟,他们唯唯诺诺地表了一番决心,然后便挪着小步退了出去。

许淖云靠在椅子上怒气未消,总裁助理孙露微笑着走了进来:“许总,许远航半个小时前打电话过来问你在不在,我说你在开会,他请你开完会给他回个电话。”

许淖云的父亲许远航是绿城房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但他从小跟父亲关系就很淡漠。身为总裁,孙露很清楚许淖云的好恶和脾气,所以在卓云面前向来都是对许远航直呼其名,绝不说“你父亲”。

许淖云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说:“他打电话过来干嘛?”

孙露笑着说:“大概是在报纸上看到消息,知道你把那尊观音像捐给博物馆了。对了,我查了一下,最近有一尊龙门石窟观音像在苏富比拍出了1300万美元,品相还没有你捐出去的那尊好,许远航该不会是心疼了吧?”

孙露知道许淖云厌恶父亲,所以故意投其所好揶揄许远航。果然,许淖云冷笑道:“怎么?他难道还想收回去?”

孙露笑着不接话,反问道:“你给不给他回电话?还是我跟他说,你开完会直接出去了?”

许淖云想了想,说:“算了,我还是给他回一个吧,看看那个老家伙究竟想怎么样。”

孙露含笑转身出去,轻轻替他掩上门。许淖云沉思了一会,拨通了那个他厌恶至极的电话号码。

电话刚拨通,那头就接起来了。一个苍老沉郁的声音说:“淖云,你最近很忙吗?为什么每次打电话你总是在开会?”

许淖云没接话,冷冷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许远航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干脆地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那尊观音像捐出去。”

许淖云冷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我是观音像的合法继承人,我有完全的处置权,不需要向你通报吧?”

许远航已经习惯了这个儿子的冒犯,要是他哪天平心静气地跟他这个老爸说话,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许远航平静地说:“那是我送给你妈的,现在她走了,那观音像就是我对她最重要的纪念。我以为你至少应该给我这个老人留个念想。”

每次许远航表达对母亲的感情,许淖云都会厌恶至极。他不耐烦地说:“你又不是她丈夫,凭什么要给你留个念想。你应该念想的人都在你自己家里,别人家就不劳您费心了!”说完这句话,他就想挂电话。

“淖云!”许远航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你妈已经不在了,我够伤心的了!你要恨我到什么时候?!”

许淖云恨得咬牙切齿,他本想直接挂断电话,但想到许远航心脏不好,还是强压着怒火说:“那尊观音像你如果想看,可以去博物馆看。我看博物馆的人比我和你都懂那尊观音像,放在那比摆在家里沾灰要好。”

许远航知道事情已经无可转圜,再争执下去也毫无意义,儿子虽然没有歉意,但这次毕竟还是压着火没跟自己吵。他就算再心疼,也只能作罢。

两人悻悻地挂了电话,许淖云的烦躁又增加了几分。他想起那尊观音像,决定什么时候有空了一定要回去看看——不仅是去看母亲的石像,他也想再遇到上次那个讲解员女孩。

她看上去应该只有二十来岁年纪,却有着跟年纪、身份不相称的淡定和高傲。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特别的女孩。

她说他母亲是一个“真正的圣女”,这个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可是一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这个词准确地概括了母亲的一生。

那天她的话给了他很大震动,也从来没有从一个女人的话里得到那么大的安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其实博物馆的讲解员并不多,只要他稍微费点心思,就一定能找到她。可是他又有点担心,他怕看到她真面目的那一刻,发现她只不过是一个相貌平平的普通女孩,而那天她说的话也不过是一时蒙对了。

许淖云是不相信奇迹的。所有的人都是凡夫俗子,他自己也不过是比较努力的凡夫俗子而已。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母亲是不同凡响的,她是出尘脱俗的。

晚上9点,许淖云到E讯开发团队去巡视了一下,看到程序员们都在加班写程序,他过问了一下进程,然后回到自己办公室。总裁助理孙露已经下班了,总裁办外面坐着秘书钱晴。

路过钱晴办公桌时,许淖云温和地说:“我这没什么事了,你下班回家吧。”说完他便径自走进办公室,坐下来浏览当天的财经新闻。

过了几分钟,钱晴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她把那杯咖啡轻轻放在台面上,然后柔声细语地说:“许总,您辛苦了,喝杯咖啡吧。”

钱晴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瓷白的皮肤跟洋娃娃似的,说起话来声音有点嗲,她的整个存在对男人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力。可是许淖云当初把她从行政部调过来当秘书,主要是因为她的咖啡冲得好。

闻到咖啡的香味,许淖云不禁微微一笑,从桌上把咖啡杯端了起来。谁知他刚拿起那个杯子,杯子的手把就断了,滚烫的咖啡洒了一桌,把他的手也烫了一下。

钱晴花容失色,赶紧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根手绢,跑过来帮许淖云擦手。她弯腰擦拭的时候,许淖云才发现她今天穿着一条低胸的裙子,一低头,两个洁白的半球就快跳出来了。

她一边擦一边小声说着对不起,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露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许淖云冷冷地看着她,把手抽了回来。

女秘书仰起脸来梨花带雨地说:“许总,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您没事吧?”

许淖云拿起桌上那个空杯子观摩了一会,冷冷地说:“你在这个杯子上动了手脚吧?把手本来就是断的,用胶水临时粘了一下?”

钱晴的脸突然刷白了。许淖云冷笑道:“我的手没什么,但是你知道我的原则,我对办公室有洁癖。”

钱晴如闻晴天霹雳,娇嫩的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许淖云的“洁癖”——绝对不许在办公室里搞男女关系。这一点,她当上总裁秘书的时候,孙露就已经明确告诉她了。以前有好几任女秘书想色、诱许淖云,结局都是被他扫地出门。

只是,钱晴以为自己跟她们不一样。只要她稍微露个眼神,男人没有不拜倒在她脚下的,她不相信许淖云能丝毫无动于衷。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洋娃娃的大眼睛里滚落,娇嫩的鼻头和嘴唇更红了,那双柔软的小手抓着许淖云的手,她哽咽着哀求道:“许总,对不起,我做了傻事……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许淖云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回去吧。”

女秘书一愣,也跟着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许淖云此刻看上去好像挺平静,他只是叫自己回去,这是否意味着明天还可以照常上班?

她低着头走出去,转身正要合上门的时候,许淖云又说了一句:“明天记得把辞职报告交给孙露。”

女秘书哇的一声哭了,幽幽咽咽的饮泣声拖了一条走廊。许淖云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不耐烦地想:这世上难道就没几个智商正常的女人吗?难道她们都不带脑子的?漂亮女人到处都有,自己用得着背着乱搞女下属的恶名在办公室里找女人吗?

他所认识的女人不是太笨就是太聪明,智商和情商匹配的就没几个。恩琪算一个,孙露或许也算一个,再有……博物馆那个女孩……想起那个女孩戴着口罩的滑稽样子,还有她那双清明冷澈的眼睛,许淖云不禁微微一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遇见戴口罩的她。

许淖云苦笑着摇摇头,他决定只把那次当成一个奇遇,而不要去寻求答案。一旦真相揭穿,很有可能只是失望而已。

第5章 向山走去

捐赠仪式已经过去半个月,钟艾的感冒也早好了,许淖云却再也没有来看过那尊观音像。

钟艾每天在各种琐碎事务中忙得晕头转向,但她心里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暗暗地等许淖云。她确信自己那天的话在他心里产生了反应,可是对于他来说,这毕竟只是一次萍水相逢,没有多少人会把偶遇认真当回事。所以,她最好也赶紧回归庸常生活,正视并着手治理自己的精神残疾。

上午忙疯了,各部门的琐事全都汇集到钟艾这里来了。钟艾索性躲到四楼古籍馆里去,那些人找不到她,就会自己拿主意或者直接去问馆长。

快到午饭时间了,钟艾从古籍馆溜出来,准备上外面去吃个面。正在等电梯,文物保护部的部长李克诚远远地看到她,便朝她奔了过来,钟艾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小钟!你上哪去了,我去你办公室也找不到你!”李克诚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钟艾对他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用一贯的淡然语气说:“李部,我刚才就在古籍馆里啊——您找我什么事?”

李克诚冲到她跟前,气还没喘匀,就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的袖管把她拖走,嘴里絮絮叨叨地说:“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这回你要替我想想办法,我是真没主意了!”

钟艾被他拽着,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像以往一样,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那股莫名的烦躁压下去,不疾不徐地说:“李部,看把您给急的,我自己会走。”说完便温柔而坚决地把手挣脱了。

这个李克诚算是江海博物馆的老前辈了,做了二十几年的文物修复,经过手的国宝重器数不胜数,但愣是没培养出淡定的性格来,遇事总是咋咋呼呼的。钟艾想,上亿的国宝在他手里,他抖都不抖一下,此刻的慌张没准是装出来的。

李克诚一脸着急上火,把钟艾扭到配楼的古籍修复室去。这间古老的工作室永远散发着浓重的霉味。穿过无数细小的尘屑,钟艾跟着他来到一张大工作台前,上面摆满了一堆故纸,从那些发黄的黄麻纸、清晰的手刻板印刷来看,这应该是清中期民间印刷本。

李克诚小心翼翼地拎起一张纸,如丧考妣地说:“小钟啊,你看看、你看看!现在这些学生也太不靠谱啦!”

钟艾仔细地查看那堆发黄的书页,发现书页上除了老霉斑和虫蛀的小洞之外,还多了几个新鲜的大洞,从那些啃啮不齐的边缘来看,应该是老鼠咬的。钟艾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她还是装傻问道:“李部,这是怎么搞的?”

李克诚痛心疾首地说:“这个月清理古籍,发现这几册《戴晓治家格言》长霉了,我赶紧让他们拿出来做干洗。昨天几个学生在这里做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他们肚子饿了,顺手蒸了几个馒头来吃。吃完也不收拾,晚上拍拍屁股就走了。谁知道修复室闹了耗子,半夜里把他们剩下的馒头全吃了还不饱,这不,把书也给啃了。”

这也太瞎了吧!钟艾不耐烦地想。

所谓给书做“干洗”,就是用晾凉的软馒头渣在纸面上轻轻揉搓,把因潮湿产生的霉斑和其他灰尘细屑吸走,这在古籍修复中是最常用的办法。可是把用来干洗的馒头当做宵夜,这就太无稽了,显然只有脑残才能干得出来。

李克诚还在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一会说年初他就让管理处采取措施防止鼠患,可是管理处以没有预算为由不予理会;一会又说那几个学生都是郭老介绍来的,骂也骂不得;文物被毁,要是被馆长知道了,不知该由谁来承担责任,云云。

钟艾知道他的重点在最后几句话里。按说古籍被老鼠咬了,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李克诚非把她拖过来出主意,无非是希望能瞒就瞒,瞒不了了,自己在馆长面前也能替他多担待着些。

摸准了李克诚的心思,钟艾笑眯眯地宽慰他说:“李部,《戴晓治家格言》也就是三级文物,平时也不展出。这旧书旧画放久了,难免会被虫咬、被老鼠啃。那几个学生也是没有经验,修复古籍是门手艺,要学手艺总得废几件不是?谁也不能一上来就是大师啊!馆长他老人家这阵子忙着呢,依我看,这几册书咱们清理清理,完了还是把它放回库里去。”她的意思就是小事化了,等事情过了,谁也不知道这几册书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老鼠咬的,自然也就没有人需要负责任。

李克诚如奉纶音,点头如捣蒜,立即表示照办。末了还没忘了加上一句:“小钟啊,真不好意思,都知道这阵子你失恋了心情不好,馆长也让我们少拿这些小事去烦你,可是谁叫你是馆助呢,这馆里没你真转不了。你看,我束手无策的事,到了你那三下五除二就给理顺了,还是你行啊!”

钟艾恨恨地挤出一个笑,那个老不死的馆长,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失恋似的,逢人就四处散播。这李克诚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自己帮了他的忙,到了还被他损一通!

钟艾怀着满腔愤恨走出古籍修复室,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又遇到了展览部的赵晋。钟艾心里哀嚎一声,但还是笑脸相迎地打招呼:“赵博士,去陕西博物馆交换的那批瓷器该换回来了吧?”

赵晋嗯嗯啊啊了半天,啥事也没说。钟艾想走,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只好耐着性子等。

犹豫了半晌,赵晋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票,做贼似的说:“小艾,民俗展览馆那边新换来了一批云南的东西,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少数民族图腾,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看看吧?”

钟艾心想,这傻博士暗恋自己三年了,中间她换了三个男友,就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没想到他到现在还不死心。本来这份痴情也足够令人感动的了,如果他掏两张电影票出来,没准自己还会赏脸跟他去,但这呆子竟然请她去逛展览馆?!难道天天泡在博物馆里还没看够吗!

“赵博,我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自己馆里的事都摆不平,哪有空去看民俗馆?下次吧!”钟艾甜甜地笑着说,“对了,交换去陕博的东西,你可得尽快给我一个详细的单子,回头我要报给馆长的。”

说完,钟艾便巧笑倩兮地走了。可怜的赵博士手里捏着那两张皱巴巴的票,灰头土脸的样子活像跑了媳妇似的。

钟艾回到办公室,正要拿上钱包出去吃饭,馆长盛怀石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小钟啊,准备去吃饭哪?”

钟艾甜甜笑道:“是啊,馆长您吃过了吗?要不我请您吃面去?”

馆长摆了摆手说:“你师母最近迷上了打卤面,我都连着吃了一个星期了,一看到面我就烦。中午我就随便在食堂打点饭吃吧。”

钟艾笑盈盈地看着馆长,等着他下指示,但这位老人家只是搓着手东张西望,好像没什么正事。钟艾问:“馆长,您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馆长恍然大悟似的,嗯嗯啊啊了一阵,说:“小钟啊,我刚才碰到赵晋了,听说你又回绝他了?他看上去很伤心啊!”

这是哪跟哪啊!钟艾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去民俗馆那事吗?我也不是回绝他,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吗……”

馆长说:“有啥好忙的,你这个年纪要多考虑考虑个人问题啊!赵晋是不太会说花言巧语,可是他实在啊。本来吧,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不应该瞎掺和,可是我看你找来找去也没有什么靠谱的,赵晋又在那单着……”

钟艾一个头登时变作两个大,又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去辩驳,只能站在那干瞪眼。馆长见她这副样子,摆摆手说:“算啦算啦,你就当我没说过吧。不过啊,我总觉得找个研究历史的同行也好啊,干我们这行就是要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啊……”

钟艾目送馆长摇头晃脑地走出去,心里的烦躁到达了顶点。她是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可是她受不了这种死气沉沉、无爱无望的生活,每天呼吸着死物散发出的气息,跟这馆里动辄上千年的文物比起来,她的生命只是短暂的一瞬,更让她觉得生命的虚妄。

再不疯,就来不及了。她急切地想给自己行将就木的生命点一把火。

目光扫过凌乱的办公桌面,桌角最上面摆着观音像捐赠仪式的方案报告。钟艾轻轻翻到报告最后一页,看着上面许淖云的照片。

那天在雕像馆里偶遇,她就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这个男人专注、自负,同时又冷漠、迷茫。他的迷茫也是不同寻常的,因为他能问出许多人穷尽一生也想不到的问题——佛法到底是教人无情,还是教人有情?

想起那天他在自己的步步试探紧逼下,先是故作平静掩饰惊讶,最后终于目瞪口呆,钟艾就忍不住偷偷笑出来。她很想知道,在她的当头棒喝下,他回去究竟悟了没有。

这个男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他是那种代表未来的人,而她则是一身过去式;他成功富有,她不名一文,可是对于人生,他却未必比她看得更透。如果她到这个男人身边去,他们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钟艾看着那个男人儒雅冷漠的笑容,脸一点点地红了起来。

“若你呼唤那山,而山不来,那你便向它走去。”钟艾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她立即拿出手机给闻蕾打了一个电话。

“闻蕾,你们报社关系多,替我查一个人。”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竟然有点微微发抖,心脏也因为激动而狂跳。

“查谁?”闻蕾听上去有点摸不着头脑。

“创联的老总——许淖云。”钟艾欢快地笑了起来。

第6章 渴望奇迹

每个周五的晚上,是“三贱客”固定聚会的时间。今天晚上,钟艾两袖清风,闻蕾飞掉了男友,好基友卢奕也难得孤家寡人,三个人找了一家西班牙餐厅,吃了一顿莫名其妙的饭,然后就着啤酒瞎扯淡。

当年三贱客的结识极富喜剧色彩。钟艾、闻蕾和卢奕就读于同一所大学,钟艾是历史系,闻蕾是新闻系,卢奕是劳动人事学院的。本来三个人风马牛不相及,大三那年学校食堂涨价,有人在学校黑板报上贴了一封檄文,号召全校学生站出来抵制,学校BBS上群情激奋,学生们纷纷表示要去食堂门口抗议。

约好集体抗议的那天,食堂门口出现了三个举着抗议口号的人,就是卢奕、闻蕾和钟艾。校方迅速把他们当做带头闹事的抓了起来,三个人写了整整两天的检讨书。事后三个人一对词,才发现那封檄文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写的,他们却因为冲锋在前当了烈士。

三个人一边喝啤酒,一边忆当年。在一阵大笑后,卢奕端着啤酒杯感叹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梦想变成了想法、想法变成念头,念头变成了欲望。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钟艾轻轻啜了一口杯中金黄色的液体,笑着说:“所以,我决定趁着青春还没死透,最后疯狂一次。”

闻蕾有点担心地问:“你真的想辞职去创联当总裁秘书?”

钟艾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本来以为要从行政开始干起,没想到他们正好空出一个总裁秘书的职位,我一下就就近目标了,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闻蕾说:“我搞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想换个环境,还是换个男朋友?”三天前,钟艾突然打电话来让她查一查许淖云的家庭状况、有没有女朋友,闻蕾就觉得这事很蹊跷了。

钟艾捧着酒杯嘿嘿一笑说:“就是想去感受一下现代企业的时尚气息,顺便……劫个色。”

闻蕾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劫色?你打算把许淖云扑倒?这个玩得也太大了吧!”

钟艾笑而不语,卢奕说:“我看这是个不错的思路。爱无能扑倒男神,没准是个以毒攻毒的好办法。钟艾,衷心祝愿你在放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钟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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