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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纸伞-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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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步到了门边,正要将门拉开的时候,那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而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锦儿?!”
    武帝失声尖叫,却见眼前的女人满头乱发,衣衫染血,怀中抱了一个婴儿,而那一双滴着血水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嘶哑道,“阿智!你好狠的心啊,你竟然连我们的女儿也不放过!你来,你来看看,她多疼啊,疼得一直哭着要爹爹啊!”
    话音未落,那怀中的婴儿果然哭了起来,甚至自己扭过头来,朝着他张嘴道,“爹爹,疼!好疼啊!”
    她的那双眼睛,乌溜溜死气沉沉,却偏偏滴着血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武帝浑身发冷,脸色瞬间白成了一张纸,一边哆嗦一边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是李家,是李慧安排人害了你!你们走,别找我别找我!”
    武后却嘿嘿笑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指着他的鼻子道,“不找你找谁,你这个负心汉伪君子!”
    说着,“唰”的一声,迎面便朝他刺了过来!
    “啊!”
    武帝惊叫着一坐而起,这才发现原来只是个梦。
    他浑身冷汗,手脚发凉,抖着手擦了擦额头细汗,喃喃道,“不是我,我原本想救的,但是真的来不及了!是你,都是你自己不好,一个女人学什么治国平天下?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待在我身后,为什么不?!惹恼了全天下的世家大族,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说着说着,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抱着头突然哭了起来。那滚烫的泪珠沿着深深的皱纹滑落颈侧,映得他更加苍老疲惫,连声音也格外老态了起来,“你不懂,曾经有多爱,后来便有多恨。只是恨过也爱过,我终究还是后悔了。我多想去皇陵将你迎出来,多想。。。。。。”
    武帝哆哆嗦嗦念叨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装了十五年的深情,连他自己都糊涂了。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怨多一些?或者说,其实这一切都是真的,亦或者都是假的。因为,根本没有人能明白,这位曾经雄霸沙场的铁血帝王究竟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冷静了下来,瞧着这满室安静,便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小六子?”才喊出口,武帝背后便是一凉。他屏着气环视这空荡荡冷清清的寝宫,只觉得那两盏小灯与梦中简直一模一样!不死心地,他试探着喊了几声来人,可惜将近一个时辰过去,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武帝终于耐不住了。
    下床,穿衣,然后将墙上那把长剑取下握在手中,最后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呼吸之间,门口就在眼前,他手中全是汗渍,却怎么也不敢去开门。
    正犹豫间,那门“吱呀”一声响,竟然自己打开了!

☆、第156章 风雨之前

身后是幽幽冷光,身前是寂静大门,武帝手心汗湿,一时竟是踌躇不已。
    正犹豫间,那门“吱呀”一声响,竟然自己打开了!
    他浑身一震,急忙将手中长剑一横,却见门外冷风凄凄,什么也没有。什么血衣的女人,什么哭泣的婴孩,除了满地萧瑟空寂,连个鬼影也找不到!
    武帝见状心头微宽,长长舒了口气后,便抬手去抹额间细汗。
    却在这时,他猛地瞄到远处的一抹白色,吓得肝胆俱裂,差点就将长剑丢到了地下!
    自从空潭大师去后,他的眼睛便越来越坏,动不动眼花不说,还好几次短暂失明。想到这里,他一面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一面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然后才定睛去看:
    只见,寝宫远处有一处梅林,梅花细细小小,一朵一朵地绽放在月下,虽不如桃花艳丽,却也显得生机勃勃。叫人吃惊的是,不知何时,那每一棵梅树上都挂着灯笼——红艳艳的大灯笼!
    火红的灯笼高低错落,燃成一片灯海,而灯海之中则站着一个女子。女子背身而立,削肩细腰,白发白裙,手中也提着一只灯笼。那灯笼与树上那些不同,虽然也是红彤彤的,却是小了不只一点点。远远看去,仿佛只要一阵轻风,那灯笼便会被吹个粉身碎骨。
    是她!
    虽只是一个背影,武帝却马上认出了来人是谁。他喉头干涩,连张了几次嘴,却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月华满地,银丝如练,他秉着呼吸朝那灯海中的人影走去。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女子总算缓缓转过了身子。白发如雪,伊人如旧,在红成一片的灯光下,那回眸依然倾城,风韵丝毫不减当年。
    她是武帝唯一的皇后,也是他心中的魔——她叫苏锦!
    “锦,锦儿。。。。。。”武帝心口复杂难言,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汇成一声苦笑,道,“你,十多年不见,依然很美。”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怕得要死要活,真的见到本人了,却反而放松了下来。
    武帝在看苏锦,武后苏锦却也透过这满天的光辉在看眼前的男人。
    她忽然就想到了多年前的桥上问鱼,彼时桃花灿烂,花海下的男子俊美无俦,端的是一个偏偏佳公子。如今多年过去,花海之下的男人早已老去。他微微有些佝偻,满面都是藏不住的皱纹,若非是那双偶尔闪过精光的眼,武后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自己的男人——轩辕智!
    月色柔软,漫天灯光,一男一女相对而立,本该是温情四溢的时刻,偏偏武后背后发凉,怎么也暖不起来。锦儿,也亏他有脸叫得出口。。。。。。
    “原来陛下还记得锦儿的名字,只是,锦儿也老了。。。。。。”她抚了抚鬓边银发,嗤笑一声道,“许是多年不见天日,整天吃吃喝喝睡睡,又从不经历风雨,便保养得好了些。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陛下。。。。。。”
    武帝闻言脸色微变,这才忽然反应过来,皇帝寝宫,竟连一个守卫都见不着,连跟前服侍的太监宫女都毫无踪影,难道是。。。。。。想到此处,他眸色一暗,右手紧紧握住剑柄,一面警惕,一面缓缓后退。
    武后见此捂嘴一笑,道,“陛下莫怕,这皇宫内院自然是陛下的内院,锦儿虽然有很多帐要好好清算,但也不至于现在就害了你的性命。再则,若是真想要了你的性命,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跟锦儿聊天么?”
    “你,想怎样?”
    “怎样?不想怎样。”武后将灯笼一提,腰肢轻转走上了旁边的小径,道,“锦儿只是想邀陛下出来赏月赏水而已,不知,陛下赏不赏脸?”
    说着,她再不多话,只柔柔一笑便自顾自往深处走去。
    武帝见状一怔,略一沉思,又四下环视了一遍,这才提着剑几步跟上,道,“今夜月色甚好,锦儿何必挂了这满园的灯笼,连手上也要提一个?”
    武后呵呵一笑,意有所指道,“天黑眼瞎,锦儿年事已高,若不点亮一些,怕是要头昏眼花杀错了人啊。”
    武帝闻言紧紧握住剑柄,正要说话,却听她继续道,“再则,墓中虽无白天黑夜,但锦儿依然算着时辰。何时该起床,何时该点灯,从来不乱。倒是陛下,操心国家天下,大有黑白颠倒之嫌。”
    夜风徐徐,二人一时无话,不经意间便行到了御花园。武帝随着武后一步一步走上小桥,垂眸望向那片锦湖,心中百感交集,道,“十五年了,以为再也没人能陪朕桥上看鱼了。”
    “十五年了,鱼早已死得干干净净,恐怕你在桥上看的不是鱼也不是水,而是湖底的机关是否完好吧?”武后面无表情地将灯笼放在地上,转身指了指湖中央某处,笑道,“呶,就是那儿,锦儿在那儿一住便是十五年。如今住够了,也该换人去住啦。”
    一路行来,武帝心中早有盘算,此时调整好情绪,倒也开始有条不紊起来,道,“锦儿,朕知你积怨颇深,但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如今天下大定,国泰民安,朝中动向皆在朕的把握之中,你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见武后笑而不语,想了想,道,“当然,凭锦儿的本事,既然出来了,定然是不容小觑的。只是,锦儿你有没有想过,十数载过去人也会变的,即便是你曾经的心腹,也难保不会另有打算吧?”
    武后听到此处忍不住抬了抬眉,笑道,“陛下说的,难道是左相庄琦?”
    武帝一惊,随后仓促地整了整面色,强笑道,“左相府,是你曾经留下的一步棋吧,表面上与封赢对立,实际上则是配合他揽权,为你东山再起做准备。”
    “不错,”出人意料的,武后大方承认,甚至笑眯眯地回道,“但是,你真的以为,庄琦便是你眼中那个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的庄琦?你真的以为,他半路倒戈是你的功劳吗?”
    “你是说。。。。。。”
    武后勾唇一笑,月光下尽是嘲讽,道,“阿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武帝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沉默良久后哈哈一笑道,“锦儿,你果真棋高一招!”
    “对手的赞扬,才是对锦儿最高的评价。”武后坦然受之,转眸笑道,“明天是个好日子,不仅是除夕,还是武后病愈出关的日子,你说对不对,陛下?”
    “锦儿,你真的以为朕不能杀你?”
    武帝眸色一深,手中长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反观武后却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似乎对身旁男人的举动毫无所觉。她悠悠然倚在栏杆上,少女般歪了歪头,道,“你当然不能杀我,那个叫阿朵的女娃娃的确有金蚕蛊,但是没有空潭在,谁帮你解蛊呢?既然解不了蛊,你我依旧生死相依。而这一次,你又该以什么理由将我关押起来呢?”
    武帝见状不怒反笑,道,“朕不杀你,但你也休想乱了朕的天下。只要朕一声令下,驻扎在京城的十万禁卫军便能将那些乱臣贼子砍于刀下!”
    武后听后不置可否,只理了理衣袖,道,“今日连夜来见,便是要提醒陛下记得明日的大事。哦当然啦,若是陛下贵人多忘事也不怕,我们的太后娘娘闲着太无聊,偶尔出来走一走也是不错的。”
    “你将母后如何了?”武帝双眉陡立,气得连退三步,道,“你疯了!”
    武后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反唇相讥道,“关了十五年,人不人鬼不鬼,早疯了!”
    说完,她再不废话,提起灯笼便往桥下走。只是没走多久,武后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扬声道,“差点忘了,有样东西要还你。”
    话落,场中劲气忽起,一道黑光如闪电般直射桥上!
    武帝见状大惊失色,惶急之中往旁一躲,便见一把漆黑如墨的剑鞘贴着他的鼻子飞过。然后“砰”的一声,直直插在了石做的桥墩上!
    夜风忽急,肃杀一片,撩起武后那洁白的衣袂,恍如那灵堂上的悬挂的灵幡,瞧着令人不禁胆寒。
    苏幕遮却是不怕武后的,一听说她从宫里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事务,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外走。
    武后所住的院子并不太远,穿过一座小花园,苏幕遮便站在了院门外。推门而入,挥退左右侍卫,这才发现娘亲的卧室漆黑一片,倒是那书房里灯光明亮。
    借着月色,苏幕遮看到那书房的窗上,映着两个人影。
    人影应是一男一女。
    女的一看便是自己的娘亲,而那个男的,会是谁呢?

☆、第157章 封赢之死

苏幕遮并没有过多猜测,因为,他直接几步上前,然后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内一男一女,一站一坐,一共两个人。
    坐着的女子的确就是武后,而那个站着男人,却是怎么也猜不到的一个人。
    苏幕遮怔愣半晌,最后不确定地看了眼自己的娘亲,见她微笑地点了点头,才道,“左,左相大人?”
    不错,此人正是当今的左相——庄琦。
    只是,令人费解的是,明明是同样的长相和衣着,却偏偏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庄琦却似毫无所觉,恭恭敬敬地上前行了一礼,道,“见过少主,此前颇多无奈,庄琦这厢赔罪了。”
    苏幕遮难得得有些犯迷糊,却听武后哈哈一笑,解释道,“孩子,你过来,娘亲正式为你引荐一下。”
    她起身拉着苏幕遮,傲然道,“庄琦,当今的左相大人,却也是我苏家军的左前锋,原名苏琦,乃是我苏家的旁系子孙。仔细算起来,你还得叫他一声表舅舅呢!”
    “岂敢,请公子直呼庄琦姓名。”庄琦不待苏幕遮反应,忽地单膝跪地,朗声道,“庄琦誓死效忠娘娘,效忠少主!”
    此礼行得庄重,甚至庄重得有些过了头。可是武后面上虽没什么,暗中却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苏幕遮道,“左相大人虽一直为武帝办事,但其实是我们的人。此次禁军调动如此顺利,便是多亏了他。”
    怪不得!
    按理说,何守正势力在边疆,娘亲才刚刚出墓,而阴司暗卫虽然厉害,但到底人数太少起不了震慑作用。苏幕遮也曾想过动用兵部力量,但那步棋乃是他们的退路,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不能暴露。正发愁呢,娘亲却告诉他禁军已然全部收归,可以直接调动了!原本准备花三天时间让禁军内讧暴、乱,却不料一天时间不到,禁军杀的杀,降的降,全部归到了何守正的手下。
    苏幕遮看了眼垂眸而立的庄琦,这个在朝野上下骂声一片的相爷,他一直以为是条只懂迎合奉承的走狗,却不料。。。。。。那么,之前的所有难道都是演戏和假象?但是一个人演戏,不可能演给所有人看,人都会累,骗人就更加累了!苏幕遮曾经也怀疑过,甚至调动查察司所有精英,连天眼也亲自出动,可惜查到的消息。。。。。。
    越想,就越后怕,苏幕遮不自觉地看了眼自己的娘亲。一个手下尚且如此,那么娘亲呢,手段谋算是不是更让人惊悚?
    当然了,娘亲即使被关押在墓中,也能轻松挑起朝堂暗波,埋下条条伏线,然后引导众人前去营救。而一旦重出于世,更是一步一棋,环环相扣,招招制敌。苏幕遮细思极恐,连忙阻止自己想下去。这位自小仰慕的娘亲,为何给他一种看不明白的感觉呢?
    苏幕遮看不明白,武后却看得很明白。
    她缓缓坐回红木椅,端起瓷杯喝了一口清茶,道,“正好你来了,便与左相大人好好接触熟悉一番。明晚除夕夜,将会是我们打的第一场仗。届时,文武百官齐聚,我们只许赢不许败,而其中需注意的要点,你都要牢记在心,半点不可马虎,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亲。”明晚的行动苏幕遮是知道的,原本也是打算用阴司开路,却不料娘亲将他赶回卧室休息。嘱咐他必须养足精神,好在百官面前好好表现,而筹备一事却不知交给了谁。
    苏幕遮再次瞄了眼垂手而立的庄琦,暗想此人真的靠得住吗?一边这样想,一边他就这样问了出来,道,“娘亲,孩儿有一事不明。”
    武后一点不惊讶,反而含笑柔声道,“没事,说来听听,看娘亲能否为你解惑。”
    “孩儿为了迎接娘亲,十多年内威逼利诱,收服了不少朝廷命官,其中不乏身居要职的文武之臣。可是,这之中,有不少都折于左相大人手中。甚至,孩儿还因为太子妃的死与他对质乾坤殿,差一点就丢了小命。孩儿想问,既然是自己人,为何当初不手下留情呢?”
    话音落后,庄琦纹丝不动,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一下,反而是武后吧嗒一声盖上茶盖,正色道,“孩子,左相要取信于武帝,牺牲在所难免。你乃是他们的少主,心胸应当宽广才是。再则,莫说是那些倒戈的权臣,便是左相大人的妻儿,甚至是德高望重的封太傅,我们也将他牺牲了。”
    “封太傅,封赢?”苏幕遮闻言大惊失色,见到武后点头后更是双腿发软,哑声道,“为,为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庄琦总算说话了。只见他上前两步,垂首道,“回公子,皇上初登帝位之时,娘娘便安排我改名换姓潜入了朝堂。彼时,我还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待到一路慢慢爬到京官,娘娘早已被困于墓中。好在娘娘早有提点,安排我与封赢封太傅各自为阵,表面上是死对头,实则都在暗中招揽门客,为明日之战做准备。可惜好景不长,封太傅虽是帝师,却是娘娘亲手扶持,又是清流一派的领头人。当时科举红火,清流势头猛劲,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却时刻惦记着。终于有一日,皇上派遣了大量皇家暗卫潜入封府中盘查,这若是查出来,那不只是封太傅,连同我,甚至许许多多与我一般潜藏于朝堂的弟兄都将死于非命。眼看着多年的谋划就要化成灰烬,我便假意倒戈,毁掉了一部分密件,然后将一小部分呈给了皇上。。。。。。”
    “你,你亲手将封太傅送上了断头台?”苏幕遮不待庄琦说完,双眼通红道,“甚至眼睁睁看着封府被满门抄斩而不出手,你还是人吗你?!”
    “放肆!”武后将茶杯重重一放,提声道,“作为我苏锦的儿子,怎能如此妇人之仁?封府的人可怜,其他兄弟的家人就不可怜,庄琦的家人不可怜?他甚至将自己的儿女都抵了出去,没有一个好下场!况且,牺牲封太傅,是娘亲我一早就打算好了的。一旦情况有变,第一个去黄泉的,就是他。”
    “为什么?”
    “因为他目标太大!!”武后见苏幕遮情绪不稳,也觉自己适才太过严厉,忙缓和了语气道,“孩子,你要记住,为了这一天,太多太多的人付出了生命。作为我苏锦的儿子,作为他们的少主,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你必须更加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绝对不能让他们白死!”
    武后还在说些什么,嘴唇张张合合,苏幕遮却不太能听清了。其实,官场手段,他并非不明白。只是,这个人是封太傅——是阿四的外祖!
    他至今还记得阿四视死如归地上了梨山,还记得她满面泪痕地想念自己的外祖,甚至记得她几次逼迫太子妃询问案情。可是如今真相大白,与其说武帝害死了封赢,不如说是左相害死了封赢。偏偏到头来,左相庄琦是他娘亲的心腹,这一动作更是直接受命于他的娘亲!
    那是不是说,阿四的外祖,其实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阿四知道了。。。。。。
    苏幕遮头痛欲裂,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门外“砰”的一声,传来了杯碟摔碎的声响!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左相庄琦,几乎是声音响起的一刹那便飞身而起,然后直接从窗户窜了出去!
    武后眉头微皱,拍了拍苏幕遮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苏幕遮则有些发愣,笨手笨脚地刚刚在椅子上坐稳,房门便被推开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左相庄琦,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苏幕遮,然后朝后喊了声,“带进来吧。”
    待到他默默退到武后身侧,门外又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是守门的侍卫,一进门便跪在了地上。而那女子,则是。。。。。。
    “阿四!”苏幕遮双目圆睁,惊得一站而起,“你,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来了这里?”
    女子正是阿四,她目眦欲裂,恨恨地瞪着武后,满脸尽是交错的泪痕。守卫见这阵仗,马上发现自己闯祸了,连连磕头道,“回娘娘,回少主,阿四姑娘说精心给你们准备了宵夜,让小的,让小的不要吱声。。。。。。”
    没人在听他说话,阿四盯着武后,武后和左相则看着苏幕遮,而苏幕遮却面无人色地看着隐忍落泪的阿四。
    阿四见状吃吃一笑,满眶的泪珠便如雨点般砸落,沾湿了她的衣襟,也烫得苏幕遮心头钝痛。
    “阿四,你听我说。”
    “我要听她说!”阿四粗暴地打断苏幕遮的话语,右手食指指着安然而坐的武后,咬牙切齿道,“你说,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外祖死!”
    武后见此不慌不忙,淡淡道,“看在你是封赢后人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但有一点,本宫必须提醒你。你外祖封赢自从进了本宫的阵营,便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如果你还是想不明白想要报仇,可以去找轩辕智,他才是杀人的侩子手。”
    阿四双眼通红,发指眦裂。她用手一个个指过左相、武后,还有苏幕遮,最后一字一顿道,“你,你,还有你,你们才是真正的魔鬼,比刽子手更可怕!”
    武后听后噗嗤一笑,然后缓缓起身,稳稳站到阿四面前,道,“那又如何,若是你想要报仇,本宫随时恭候。”
    苏幕遮见状手脚发凉,又心痛如绞,几步上前一把抱住阿四,然后挡在二人中间,劝道,“娘亲你别这样,阿四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去他的儿媳妇!”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武后不屑,阿四愤恨。不待苏幕遮反应过来,阿四便如游鱼一般地挣脱了怀抱,然后一个飞身,跃出了书房!
    “阿四,你去哪儿?!”
    苏幕遮心急如焚,甚至来不及向武后行礼,便七冲八撞地追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见他在喊,“阿四,慢点,你慢点!”
    武后听得暗暗摇头,左相见此便劝道,“少主年纪尚轻,虽然才智出众,但尚未尝过情爱的滋味。此时初初上口,放不下自是有的,待到时日一长。。。。。。”
    “你费心了,”武后摆了摆手,揉着太阳穴长长叹息道,“便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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