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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恶-青涩青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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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无舵的小舟,随着你呀缓缓地流。女孩女孩呀,为何那样怕羞,总不肯伸出你的手……”张蔷的歌声里有一份任性,一份调皮,还使着一份小坏。她怎么和我不一样呢?洪敏也和我不一样。我的青春为何这么涩、这么苦、这么忧郁呢?我天生就是一个苦涩胚子?还是这世界上的人都欠了我的?我爸,我妈,还有,还有潘正…… 
  一想到潘正,我心里就会咯噔一下,迅速从寂寞滑入哀伤。我想他,想见他,想时时刻刻依偎在他怀里。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它竟是如此遥不可及。我和他必须偷偷摸摸,连光明正大的权利都没有。我们的心发芽了,人却还没有成年。那次雪夜的约会,已经随着雪化,随着冬天的结束淡漠了。春天已经来到,可他给我的下一次约会又在哪里呢? 
  这个周一的傍晚,打了饭,我和洪敏又来到校园西边的小河边吃。两个人各买了两个馒头,没有打菜。洪敏的一位“周叔叔”在工厂食堂当管理员,他刚才送来了一包酱牛肉片和一瓶肉丁豆酱。对我们来说,这算是高级营养品了。 
  “张蔷薇,你狠狠吃。这姓周的老东西不是好货。”洪敏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片。 
  “他怎么你了?” 
  “他怎么我妈了!这个老色狼。要不然会给我送吃的!”她说起了她妈的故事,“五年级的时候,有次我课间回家拿个本子,刚用钥匙开开门,就听到里间惊天动地的,那张破床吱嘎乱叫。我害怕,赶紧走进去,里间门没关,我一眼就看见了周畜生正欺负我妈。我气坏了,就顺手拿起门边的黑雨伞,用伞尖狠狠地朝那个恶心的屁股扎上去!他嗷一声叫,鲜血直冒。我吓得赶紧跑出家门……往后,他一直巴结我,是怕我告诉我爸!” 
  “大人怎么总想干这事儿呢?”我挺烦这些。 
  “谁知道呢!”她也没什么兴趣。 
  接着,我们就说起了潘正和四只眼儿张叔林,嚼馒头的速度慢了下来。 
  洪敏放下碗筷,掐了两朵黄色小野花,递给我一朵。我看看,鼓涨的花心挺好玩儿,不知为何,就联想起潘正带着酥饼碎屑的嘴唇。 
  “张蔷薇,我和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洪敏忽然冲动起来。 
  “哦,你说吧……” 
  “我和张叔林干那事儿了!” 
  “啥事?” 
  “唉,你不明白……我……是他的人啦!”她挺费力地找到了一个能说明问题的说法。 
  “什么时候?”我心里“咯噔”一跳,连忙问道。 
  “上星期五晚上,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小河边上,树林子里。”洪敏不紧不慢地说。 
  “是他找你的?” 
  “我写信约他出来,他就出来了。” 
  “他先对你动手动脚的?” 
  “呀,他比女孩脸皮还薄,我叫他动的……他那东西硬得跟铁样的,把我扎流血啦。” 
  “啊?疼吗?” 
  “疼……嗯,就像刀刺、火烧样的!” 
  “那你胆子真够大的。” 
  “开始不知道这么疼啊!”傍晚的风吹乱了她干燥的短发,吹眯了一双陶醉的眼睛,“可我不后悔,我就想当他的人!” 
  我挺羡慕她,也有点儿嫉妒。唉,她为什么抢在了我的前头?我也想和她一样,把身子给潘正。也许把身子给了潘正,他就会把心全部放在我身上了。我既害怕、又盼望潘正那东西也像铁一样硬,还盼望刀刺、火烧样的疼,盼望流血……   
  潘正移情大屁股方玲   
  近来,班上一个姓范的高才生上课总是头痛,他和我的座位就隔一条走道,经常见他趴在桌子上忍,不愿请假看病。 
  班主任吴老师看不下去了,托熟人捎口信给他家长。他父母来领他时,我们都以为是他爷爷奶奶。他们是老来得子,儿子又争气,拿了不少各科竞赛大奖,可算是光耀祖宗了。 
  几天后,班主任吴老师红着一双眼,传达了范同学的死讯。医院没确诊是什么病,大致是脑瘤之类。和他同桌的女生立刻大哭着说她害怕,叫吴老师给她调座位。但是,没人愿和她坐在一起,好像她身上也沾着晦气。吴老师只好撤了范同学坐过的那张桌子,找来一张单人桌,把那女生给安排了。 
  春天的阳光依然遍地,但我们班却笼罩上了死亡的阴影。直到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学校和市二高联合起来,组织学生看青春期教育片,死亡的阴影才稍被冲淡。 
  电影散场时,同学们涌了出来,影院门口腾起了蒙蒙的尘土。就在那片尘烟里,潘正和一个女生的背影被我锐利的目光逮着了。那个女生留着短发,发育过于成熟,腰细,屁股特大,说她20岁也有人信。他们挤过人群,走进了影院旁边的一条胡同。 
  王斌上帝一样及时蹦了出来,眯起金鱼眼,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看见了吧?那就是方玲!市二高有名的骚妞儿!” 
  我没理王斌,只朝那胡同里看,心都碎八瓣儿了。 
  “他们要去干啥?”王斌嘿嘿坏笑着。 
  “你问他们去呀!”我没好气,剜了他一眼。 
  “潘正肯定要把那大屁股妞儿带他奶奶家去!” 
  “他奶奶还没回来?”我脱口而出。 
  “哟,潘正也领你去过!”他先是一惊,然后忿忿地说,“你,和她一样骚!” 
  电影院门口已经没人了。我没工夫听王斌扯淡,扭身便走。 
  “哎——等等!”王斌叫了起来。 
  我没回头。他追上来,跟着我并排走了几步。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不骚……” 
  我还是不看他,加快了脚步。 
  “上次听你和洪敏说,你喜欢她的丁字皮鞋。你脚上这布鞋太土,我带你买一双去……” 
  “你他妈的就知道废话。”我几乎开始小跑起来。 
  “对了,我又弄到了张蔷的一盒《星期六》,你听不……”他看看要撵上我挺费劲儿,就放弃了。 
  我没有回学校,而是跑到了校园西边的小河边。小河边很宁静,夕阳的余晖在水面上泛着鳞鳞波光,远处有两个小孩在逮蝌蚪。我靠着一棵柳树坐下来,再也忍不住,就把头埋在双腿间痛哭起来。 
  自从看见了方玲,我的心就像是被剜了一刀,只有我知道,这一刀的创伤永远也不会愈合了。我在心底恨恨地喊了一声潘正的名字,骂了一声这狠心的人。在文化宫电影院里,我把隔着毛衣的胸脯给他了。在他奶奶的家里,我把沾着酥饼的嘴唇也给他了。我把这些当成了一辈子要忠守的纯洁,就是身子烂了,心也不会忘记。可潘正,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呢?为什么就不把我当回事儿呢!他牵上了市二高的方玲——没准儿他们一直没断过,我才是第三者。方玲要是知道了我和潘正的事儿,也会恨得咬牙吧?他牵上了方玲,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呢? 
  他把方玲领到他奶奶家,还能做什么?肯定会像抚摸我一样抚摸她,也会像亲吻我一样亲吻她吧?抚摸和亲吻都做了,他会不会和方玲做洪敏和张叔林做的事?也许不会,他都没要我和他做那种事,会要方玲做吗? 
  这是永远不可知的秘密,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却是我。   
  天底下最龌龊的一幅画   
  几天之后,班里一个女生弄来一本琼瑶小说《聚散两依依》,我第一次跟琼瑶的亲密接触。女生们看入了迷,一个个传阅,心急的,连上副课都压在课本下面偷偷看。书传到我手上,是个周六,我要回家过星期天,可那女生说周日晚上必须还给主人。我怕回家看被发现,就没有搭车,背着书包,沿着公共汽车的路线,边往家走,边一目十行。 
  走到潘正奶奶家那栋临街的楼前,我正好看完了。往四楼看看,阳台上只有几盆枯花。这说明,他奶奶没回来。那天电影散场后,他可能带方玲来过这儿…… 
  天擦黑了,我合上了书,回忆着书里的诗—— 
  也曾数窗前的雨滴 
  也曾数门前的落叶 
  数不清 
  数不清的是爱的记忆 
  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 
  这哪是诗啊,这是我心里的伤口。我哭了,对着那个阳台和那几盆枯花。身边大杨树上的叶子,在晚风中哗啦啦地摇动。我用模糊的双眼,望着满树不知疲倦的树叶,心中的无奈达到了极点。此刻,我羡慕阳台上的那几盆枯花,也羡慕身边的大杨树。它们是植物,它们不会说话,没有思想,也不会有痛苦。它们只需要阳光和雨露,就可以延续鲜活的生命,就可以在风中唱出无忧无虑的歌,跳起无忧无虑的舞。 
  回到家里,我来到厨房,看见我妈给我留的半碗鸡肉。我平时最爱吃鸡,可现在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我躲进自己的小屋里,拿出日记本。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够我写上三天三夜。可是,拿起钢笔,我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泪又流了下来,打在本子上,把上面的字迹都给弄洇了,那深深浅浅的斑斑点点,刺得我的眼睛生疼了。 
  周一的语文小测验,我没有考好。李老师又把我叫到他的宿舍。他不但很生气,而且很痛心,狠狠地批了我一顿之后,又问我是不是还和潘正藕断丝连。我想尊重李老师,但一想起“花裤衩”,就尊重不起来。我不是鄙视他穿了“花裤衩”,而是鄙视他把穿着“花裤衩”的身体暴露给我。 
  我又沮丧,又不服气。我必须奋起,我不能学习、爱情输掉一双。我开始中午不休息,发愤看书。 
  这天中午,我吃过饭来到教室。教室里已有十几个同学,有的在学习,有的趴在课桌上打盹儿。我打开笔盒,发现里面有张白纸,叠得四四方方的。我以为又是情书,打开一看,吓得差一点儿喊起来。上面用钢笔画着一个物儿,直竖着,惟妙惟肖,根部还有一堆乱草。下边还有题字:“潘正的XX”。字歪歪斜斜,是用左手写的——怕被认出字迹,向老师告发。 
  我赶紧把纸团了,恨得牙根痒痒。这一定是王斌比着他自己的东西画出来的,纯粹是因为嫉妒,才这么羞辱我。我想拿着这张画去找他,又怕他不认账。我想告诉老师,又怕惹祸上身。最后,还是跑到厕所,把它撕了,拉了一下水闸,冲走了。 
  我很想安静,但各种纷扰总是像这样断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男生想扰乱我,他们心里也和我一样,藏着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吗?他们也像我失控地想着潘正一样,失控地想着我吗?他们对我的念头,也像我对潘正的那样纯洁,那样死心踏地吗?   
  穿着新皮鞋去看桃花   
  听说山脚下的桃花开了,李老师高兴得有些过分。今天的语文课上,他提前十分钟讲完了本节内容,给我们补充讲解了《诗经》中的《桃夭》。 
  周六这天,李老师和钱老师邀我和洪敏周日去赏桃花。 
  晚饭桌上,后爹和我妈商量,要给他上初一的儿子小新买一辆自行车,每天坐公交车划不来。我妈说买就买呗。小新听了,朝我显摆地眨巴眼睛。我突然觉得脚上的一双红布鞋太土了,就开口问我妈要钱,要买一双洪敏那样的黑色丁字皮鞋。 
  “你才几岁?就想学你妈发骚?”后爹嗤之以鼻。 
  我忍住了,没有言语。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妈和他吵起来。他一动手,我妈就得吃亏。 
  “你也算个男人?能给你儿子买自行车,我不能给我闺女买双皮鞋?”我妈倒是挺有原则的。 
  “布鞋不是一样穿?” 
  “坐公共汽车就不能上学了?” 
  他们又吵开了。我放下饭碗,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我趴在被子上,真想大哭一场。这是命吗?我必须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必须受气、必须受苦?因为一双皮鞋,也会发生家庭大战!我害怕这样的家庭,实在太害怕大人吵架打架了!这世界上,有谁能真正解救我呢?这个天,好像不是我的,好像从来就不是我的。泪已经蒙住了眼睛,我才意识到这种时候不能哭。我不能让我妈看见我的泪,她会更不好受的。在我妈面前,我必须扮演成一个感情上粗枝大叶的人。 
  我赶紧走到窗前,把泪擦干了。楼下走来一对父女,女儿快有爸爸高了,爸爸还揽着女儿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讨好她。看着他们,我的泪哗地就流了个满脸。这世界上原来是有温情的,也不缺乏爱,只是没有分配给我而已。我要是也有这么个爸,谁欺负我都不会怕了,谁辜负我都不会这么无助了。我可以扑到我亲爸的怀里,撒娇,诉说,大哭大笑…… 
  可这一切都只能是想像而已。我没有关于亲爸的记忆,父爱在我心中从来都是一片空白。不记得有多少次了,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总是提笔给我的亲爸写信,明知没有地方可以寄出,明知写完就得撕个粉碎,我还是十几张十几张地写,每一张都沾着我的泪。我想就那么感动天,让天提醒我的亲爸想起我,寻找我。可是,没有,直到今天,我从没听任何人说过关于他的消息,也没听任何人说他打听过我。他心里没有我,他和潘正一样,没把我当回事儿。 
  过了一会儿,我妈进来了,问我皮鞋多少钱一双。我说18块。她就给了我20块钱,说剩下2块明天郊游买些吃的。末了,我妈又说,去郊游还是穿布鞋舒服。 
  第二天8点,我就叫上洪敏,到了百货大楼,买了一双和她的一模一样的皮鞋。我没听我妈的话,穿着那双新皮鞋去郊游了。洪敏有辆自行车,一直带着我到了山脚下。 
  和洪敏坐在野生桃林里,我感到景色妙不可言。随后,李、钱两位老师一高一矮,在小路上出现了。 
  “‘白魔头’提了恁大个袋子!里面装什么好吃的?”洪敏笑着说。 
  “得给李老师也起个外号,不然对钱老师不公平!”我说。 
  “起什么好呢?他可没什么特点。” 
  “他的裤衩有特点,就叫“花裤衩”吧。” 
  “‘花裤衩’?这真笑死人了!”洪敏开始疯笑,笑得前仰后合。 
  我三言两语把典故给洪敏讲了,她越发笑得花枝乱颤。 
  “什么事这么可笑啊?”“白魔头”走近了,拖着长腔问。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要笑大家一起笑,不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啊!”“花裤衩”一开口就能酸掉大牙。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们提议先把食品放下,绕着桃林走一圈。他们二位欣然同意,又不约而同折了两枝桃花,“花裤衩”的递给了我,“白魔头”的则递给了洪敏。这样的搭配,只能意会。我和洪敏趁他们不注意,偷着挤咕了一下眼睛。 
  刚走了半圈,“花裤衩”便按捺不住,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本席慕容的《七里香》,命令每人朗诵一篇,不然就会辜负大好春光。那么,由他先来。 
  他用他的“河南二普通”朗诵道:“一阔(棵)开花的树——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凯(刻),为这,我已在浮(佛)前,求了五北(百)年……” 
  “我可受不了啦——”洪敏捂着肚子喊道。 
  “怎么,不喜欢?现在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浪漫……”“花裤衩”说。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拣柴烤白薯吧。”“白魔头”提议。 
  “俗!”“花裤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处子的身下铺着茉莉(1)   
  高一期末考试完毕,是星期五的傍晚。潘正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塞给我一张纸条,怕人看见,就赶快跑回教室里去了。 
  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才敢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下个周五上午去我奶奶家”。之后,我很快把纸条团了,握在手心里。很快,我的手心出了汗,额头上也浸出了汗。窗前的杨树叶被热辣辣的太阳烤了一天,榨干了水分,在微风里无精打采地摇晃着。夕阳渐渐暗了下来,我的心也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 
  潘正莫非不和方玲好了?不喜欢方玲老爹的权势了?还是方玲把他给甩了?或者是他想脚踏两只船?把我当佐料?如果我是个傲气的女孩,就不应该再答理潘正了,他和方玲的关系,已经亵渎了我对他的爱。我应该有非凡的定力,一辈子不答理他,把对他的爱沤烂在心里。 
  我的右手握着那张纸条,就像是握着一团火。它烧灼我,又撩拨我。我问自己,爱不爱他,回答是肯定的。既然我爱他,还装什么清高呢?既然我爱他,就是做个贱人又怎么样呢?是的,只要我去了他奶奶家,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了! 
  想到此,我已经知道,我会去的,我一定会去的。潘正就是我的太阳,我的神。我必须在有限的缘分里,充分把握每一次和他亲近的机会。一辈子又有多长呢?一辈子的浪漫又有几次呢?何况我爱他,我爱他入了骨!我可以欺骗整个世界,却骗不了我自己的心。 
  约会的日子到了,我换上大姨去上海出差给我带回的连衣裙,把扎在脑后的马尾放了下来。我觉得这样子好看,潘正会喜欢。我妈一早就上班了,后爹正准备出门,看见我在镜子前,他说:“你和你妈一样骚,是男人叫你去的吧?”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但我啥也不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的心情不能被他破坏掉。 
  我家住郑州火车站附近,我坐公共汽车来到了潘正奶奶家。 
  潘正给我开的门,他刚洗漱完,前额的头发还是湿的,光着的上身黑红黑红的,显然是游泳晒的,下面穿了一条毛边的牛仔短裤。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害臊。他把我领到卧室里,地上铺着一张凉席,门边有一盆开得挺热闹的白茉莉。他在感情上对我一贯吝啬,今天可算有了一点情调。我喜欢花,就走到花盆旁,一朵一朵地数起来。他蹲在我身边。我研究着花,他研究着我。我数了,一共27朵。他掐下一枝,递给我。 
  我们坐在竹席上,我拿着茉莉花。他盯着我,也没有更多的话。 
  可是,有东西在膨胀。他突然一下把我扳倒,疯狂地吻我,饥渴难忍的样子。之后,三下五除二,脱了我的衣服,又以更快的速度脱了他自己的。他身上的皮肤很白,更显那个挺直的物儿和周围毛发的黑。 
  他趴在我的身上,没有前奏,一心一意想进入我的身体。可它太笨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成功。疼痛使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而它还像刀子样在我伤口上来回地割。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把他推开,但他的胸膛太沉重,像巨人关怀一个弱小者……这真是我生命中不可缓解的疼痛,火烧火燎。他从我身上翻下来,躺在我身边,闭上了眼。他不关心我的痛,也不关心我流出的血。但我却挺感动,就冲着那物儿的笨劲儿,我判断他没有把第一次给方玲。 
  临走的时候,他发现我的裙边被玷污了,问我要不要换上一条他姐的裙子回家。我不想穿他姐的衣服,只想被包裹在这充满关怀的白裙子里。血迹不深,不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事的人,留意不到。但我还是没敢坐公共汽车,顺着一条小路朝家走。 
  我在路上磨蹭到中午,才进了家,因为中午我妈和后爹都在单位。后爹的儿子小新在看电视,他看见我,就用和他爸一模一样的口吻说:“野哪儿去了,才回来?”说完,眼睛又转到电视上去了。 
  我悄悄拿了一条干净裙子,来到洗手间。插好门,浑身瘫软地坐在了水泥地上。我把饱受关怀与玷污的白裙子脱下,紧抱在胸前,无声地哭了起来。 
  我拿着洗好的白裙子,打开门,发现后爹站在门口。我以为他要上厕所,赶紧就往外闪。 
  他却用一只胳膊把门挡住了,脸上的表情邪邪的:“怎么现在洗澡啊?还换了衣服?” 
  我有点害怕,抓着白裙子的手不知往哪儿放。 
  “跟男人干什么了?”他的眼神儿和“花裤衩”审问我时的眼神儿一模一样。 
  我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他竟在我屁股上推了一把,我没防备,一下子撞在对面的墙上。他一阵哈哈大笑,比鬼哭狼嚎还要吓人。我额头上碰出了一个大包,小新跑过来指着我的头直笑。我恨后爹,恨他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恶心我。妈的,我豁出去了,猛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就咬了一口,一圈儿血红的牙印顿时呈现出来。   
  处子的身下铺着茉莉(2)   
  他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皮带痛打我,像痛打我妈一样。我知道,他的恨已积攒多年,这下逮着了机会,要全盘发泄出来。我裙子的下摆被他撕破了,胳膊和腿上被他打得血痕累累。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实在忍受不了,就抱着湿裙子夺门而逃,一口气从郑州火车站跑到市中心的大姨家。我大姨看见我这般模样,听我把过程说了,立即带上我姨父和刚刚大学毕业的表哥小华,去我家找我后爹理论。   
  卷毛鸟在我心里做了个窝(1)   
  他们回来时,带来了我所有的衣服,把我妈也带来了。我妈一见我,抱住我就哭起来,连声说对不起我。后来,她把我叫到一个房间,又关上了门。 
  “那个畜生动你别的地方没?”我妈挺严肃地问。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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