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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棋无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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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这一撒娇,芳柳只好亲自出马说服香茗把事件来龙去脉画出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理由哄动了香茗。不过如今想来,倒也能猜出八九分,她们是想看看我是否真的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了吧。

看完香茗的画后,我着实惊惧不已,以至于拿着纸张的手都颤抖起来。宗旭恒实在坏透了,他不但奸污并折磨死身怀六甲的刺客的姐姐,还叫人乱棍打死了其老父和夫家的人。刺客的娘亲遭逢变故,重病不起,一直撑到外出学艺的小女儿回来才死掉。难怪那刺客会想杀我。

可是我也想到,宗旭恒干下的恶行绝不止这一件。如果他犯下的血案都有人矢志复仇的话,那我必然日日都处于死亡的危险之中。这太可怕了!这,好死不死的,怎么就叫我穿越到了一个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身体里面呢!我又没犯什么错!

不过眼下再抱怨老天也无济于事了,我悻悻然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刺客身上。忽然瞥到香茗和芳柳仿佛在期待什么的目光,我打了个寒战,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摆出这副表情。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摆平这件事,本来想就此不管的,可是刺客的悲惨遭遇又让我如鲠在喉,最后决定去见那个刺客。

香茗居然同意了,偷偷带我去关押刺客的地牢。那里地面上是一座很普通的独立院子,只有几名护卫漫不经心地看守着,可是屋子里面别有洞天,居然还有隐秘的地牢,以及负责看守的全身武装的士兵。我暗自吃惊,一般家庭会有这样的私人武装吗?看到是我来了,看守的队长皱起眉头,不是很情愿地派人领我们去探视刺客。看队长的态度,我再次暗叹,看来宗旭恒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啊。

地牢里面比我想象的还要干净,只有石板和金属门,连根稻草也没有,刺客衣衫褴褛皮开肉绽,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叫她也没反应。于是我叫人开门进去了,一探刺客的气息,细如游丝,已然生命垂危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叫香茗打水准备为刺客包扎,没多久又改变了主意,想把她带回自己的小楼里疗伤。香茗不由面色数变,盯了我一会儿后才缓和下来,转身开始吩咐人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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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香茗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刺客被运到小楼里疗伤一事没让多少人知道,更是隐瞒了母上。我也没觉得不妥,虽然和母上才相处了两不到个月,却对她极其溺爱儿子一事已经深有体会了,除了过分拘束我出去外,百求百应,屡试不爽;如今刺客几乎害死她的儿子,就落得了如今半死不活的下场。

香茗特地延请了一个没见过面的大夫为刺客看病,经过两日的治疗,刺客总算恢复了神智,勉强能够起身喝药。她满腔怒火地瞪着我,眼睛里流露出了戒备。我自然很害怕,第一时间躲在香茗背后闪避她的足以杀人的目光。

事实上到现在香茗、芳柳等人也不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这倒不是她们没问过我,而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打发刺客。不过事到临头,我忽然想了个不怎么地的解决办法。香茗看懂了我的比划,便把我的意思转告给刺客。刺客怀疑地盯着我,沉默不语,半晌才点了点头。我一直都拼命装无辜,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恶,不过这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又过了半个月,刺客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带着香茗、芳柳等丫鬟准备好的盘缠连夜远走高飞了。

这样做后患很大,我心知肚明那刺客多半做“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打算,等待日后羽翼丰满再来报仇。即使如此我还是放她走了,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而且这个家这么富有,还会出不起钱雇人保护我吗?不过为了防止再有和那天晚上一样的事情发生,我觉得还是找人学武功自保比较好。

得知我擅自放走刺客后,母上也只能埋怨我两句,也同意为我找一名师傅教习武技。不过接下来半月她都没有动作,叫我很是着急,可又不好意思催促,只好闷在心里,专心画画。说起画画,我在穿越前有学一点素描,老师还夸我有天分,如果不是忽然遭逢变故的话,我现在该在美术院校当艺术高材生了。

可是这里只有毛笔,没有木炭笔,只有宣纸,没有素描用纸。我只好从头开始学描线,可描线太麻烦了,我改成工笔画,工笔画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又改成了泼墨画,可是到如今才发现泼墨画易学难精。浪费了从穿越到现在的几个月的光阴,我只得出一个结论,还是老老实实从头学画比较好。

不过眼下还是习武最为重要,一想起宗旭恒可能还有许多仇家,我就不寒而栗。偏偏母上又吊我的胃口,让我足足等了一个月才安排我和师傅见面。不过后来听她说要找一个家世清白,和我没有牵扯,品德过得去,武功又高的师傅端的困难。我于是恭恭敬敬地深深鞠了个躬,向母上道谢。

小楼的西北处有一块习武场,我意外地看到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好像一开始他们就长在那儿一样。不远处,一名穿着朴素蓝色紧身衣的中年男子背着手悠闲地观赏池塘里的金鲤鱼。

母上为我们引见,告诉我中年男子叫做元开泰,以后就是我的师傅了。元开泰似笑非笑打量我,光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宗旭恒名声有多臭了。我装作不知,笑着向他作揖,这是香茗、芳柳前一天晚上教导我的面见师傅应有的礼仪,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抬手虚扶,示意我可以了。我愣愣地停下了动作,不知该继续还是就此收手,忽的想起香茗、芳柳等人一再告诫我一定要做到底,便又继续作揖,直到做完全套。

元开泰神色古怪地笑了笑,客气了几句,又和母上寒暄了一会儿。我也听不懂,只好乖乖站在一边等接下来的发展。我一生所做的最多的,就是等接下来的发展,这次不过是微末的等待。

母上终于被中年男子说动,一再拍着我的手方才离去。看到最大的阻碍走了,元开泰方才不急不慢地叫我看一场戏,这场戏主角自然是他,配角却是从刚才就一直伫立在习武场上的一队士兵。

最先上场表演的士兵,让我看他们徒手裂石碑、刀枪不入的绝活。然后主角上场了,士兵们发一声喊,刀枪齐入,元开泰却不慌不忙躲开了,兔起鹘落间掀翻了所有人,雄壮的士兵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让我胆战心惊。

很快我就明白了元开泰的意思,他是在示威。或许他是出于像我这样的富家子弟有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毛病,偏我又语言不大灵光,所以才会用这样又直接又含蓄的方式警告我不要耍什么花样。于是我很配合地露出了示好的笑容,元开泰扫了我一眼,喜怒不形于色,叫人难以知道他是否满意。我忐忑不安起来。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叫我当场跑两圈看看。

从那天起我每天早中晚都要跑几圈,随着日子的增长,跑的圈数也跟着增多。后来,元开泰还变态地给我的身子和四肢套上了沙包,沙包也跟着日子的增长而增长,以至于六个月后,我身上套的已经是铁沙包,每次都要跑一百圈。

因为我实在太娇生惯养弱不禁风,一受苦就哭丧着脸,元开泰就要求我随时要面无表情地跑步。后来他发现我时常傻笑,改变了主意,非逼着我面带笑容精神十足地跑步。他的变态还不仅于此,冬天的时候,这变态居然因为母上没有太多时间看顾儿子,就要我光着上身赤脚跑步!

除了跑步,元开泰也要我做俯卧撑、仰卧起伏之类的基础运动,除此之外就教给我一套拳。起初,他纠正我的错误的时候动作还很温和,可后来看穿了我的好欺负的本质,又或者是被香茗她们教唆坏了,对我变得不客气了。只要错一次,他就毫不客气地拍打回去,于是我每次回到屋子,身子都变得又红又肿又痛。

现在想起元开泰,我还是忍不住怨怒,这家伙太过分了啊!不过他敢这么做,也是因为我家有大把的灵药补品供我挥霍,不然他再变态也不敢这么对待我!母上可不是好惹的。

冬去春来,又是春花盛放时节,距我借尸还魂的日子已经满了一年,以前病怏怏的身子也变得健壮起来。转眼间春花凋零,柳絮漫天,初夏已然来临,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是盛夏。

那年的盛夏,是什么样的光景呢?我闭上眼睛,仍能记起那一片浓墨的绿色竹林,被阳光穿透散发光芒的鹅绿叶子摇曳中,明亮的黄色光斑映在地上就像小精灵在嬉戏;流水蜿蜒穿过竹林,洗去了明亮得发黄的炽热;草木的清香随着流水声扑面而来,蝉鸣唧唧不绝。

竹林的对面,野草丛生的庭院里有一方石桌,两张石凳。石桌上刻画着一张棋盘,麻雀在上面叽叽喳喳,看到人来,它们便扑棱扑棱扇动翅膀飞走了。环顾草地,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就像棋子洒落在上面,静静随风摇曳。

草地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房子,屋子久未修葺,虽然没有摇摇欲坠的老态,却也疲惫不堪,站在炎阳下就像低垂着头睡着了一般安静。石阶上杂草自缝隙里钻了出来,肆意生长,稍稍遮住了石阶的炽白反光。拾阶而上,就会面对一扇油漆掉落的痕迹斑斑的木门。轻轻一推,门就会发出嘶哑的声音,嘎啦嘎啦渐渐洞开。

我从来没有后悔推开那扇门。那此刻在胸内翻涌的是什么感情呢?忍住了涌上来的热泪,我闭上了眼睛,那一天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未曾随着时光褪去,反而因为被时间的洪流冲去了杂质,显得越发鲜明。

晴湖,我好想再一次看到你的笑颜——

我为什么会来到那间屋子,理由、过程已经忘记了,就当做这是命运的安排吧。

推开那扇门,里面是简陋的客厅,仅有一张桌,两张椅子,客厅左右各有一扇门通向厢房。我向右边的门走去,掀开竹帘,看到里面的人,尴尬地呆在原地。我真没想到里面有人。

屋子里也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只椅子。一名女子斜靠在床榻上,身上披着破旧的棉被,形销骨立,一望即知是命不久矣的病人;一名女子坐在床榻边上正在为前者喂食,衣着朴素,容姿端庄秀丽,却是个不易亲近的人。还有一名小丫鬟陪在旁边,我记得是跟着她才来到这间屋子的。她们看到我,都吃了一惊。病人垂下了眼睛,微微咳嗽了几声,喂食的女子再没有理我,俯身关切地看着病人,只有小丫鬟紧张地瞧着我。

我绞尽脑汁挤出了一句话:“中午好。”

屋子忽然安静了。我也很茫然,只是一句普通的打招呼,为什么她们会这样惊讶?忽然,我想起了一年前香茗等人看我的眼光,【恍【然【网】大悟,心里也更加奇怪了,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家上上下下应该差不多都知道宗旭恒丧失记忆脱胎换骨的事情了,为什么眼前的人却不知道这件事呢?

我干咳一声,尽量很有礼貌地说:“你们好,我是宗旭恒。能告诉我……”我没能一口气说完,眼前的人们看着我的目光越发古怪了,就像看着什么奇异的动物一样。面对这样的目光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如今再度面对压力还挺大的,我硬着头皮继续说:“你们是谁吗?”

声声蝉鸣不断落入屋内,却没有人说话,我冷汗淋漓,开始盘算找台阶下。忽然,斜坐在床榻的端丽的女子转回头,又一次无视了我。小丫鬟偷偷觑着我,好像想说些什么。我一看有门,就急忙要借小丫鬟这个台阶下。此时,我无意中瞥到病人在微笑,不由一愣,转向病人。

“你……好……”我扫了一眼病人的身体,小心地说:“有没有看大夫?”

病人闭上了眼睛,作为回答。我了解地点点头,挠挠脑袋,不知所措。各种各样的安慰的话语不断盘旋在脑海里,可我知道那些话都很不合适,只能继续找能说出口的话题。但是我实在太笨了,想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居然说:“我觉得你应该换地方。”

才刚说完,我立刻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射了过来,回头一看,发现那端丽的女子目光里隐含着怒气和冰冷的憎恶,不由得莫名其妙起来。病人只是小小惊讶了一下,容色平静地注视着我,实在无法从她身上判断我是否说错了什么。没办法,我只好又看向小丫鬟,想从她身上看出些端倪,她惊恐地望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非常可怕的话。

我愣了愣,讷讷地说:“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说,你们不想让生病的人在更好的地方治病?”

所有的人哑然地看向我,端丽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是不信。我无辜地瞧向众人,认真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过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母上可听我的话了,我说什么她都会答应。帮你们换房子,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不料她们却默然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有点不安起来,怎么,她们不喜欢我帮忙吗?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们会住在这么破的地方?说起来,进入这里的时候我的确看见有士兵把守来着,啊,该不会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

病人忽然微笑了,那笑容,淡薄而温暖,充满了善意,就像是碧波粼粼的湖水,映照出万顷金光,荡漾不息,至今也依然在我的心里摇曳。那一刻,我不知受了什么蛊惑,迈步过去一举抱起了病人,愤愤地说:“你们居然不相信我!”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病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都呆然地瞧着我。我气血上涌,继续不满地嘟囔着说:“叫你们拿以前的眼光看我!”说着,便抱着病人大步走出了屋子。端丽女子站了起来,小丫鬟惊慌地看看端丽女子,又惊慌地看看我,不知所措。

我站在大屋门口,叫一直站在院子里等候的香茗和芳柳等人上来说:“这个人,从今天开始住在我的屋里看病。”丫鬟们目瞪口呆,被我催促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称是,慌慌忙忙地分头行动了。

念荷为我撑起了伞,我欲抱着病人回去,忽然感到她在看我,便低下了头。病人先是瞧着我,之后将目光投射在默默站在大堂里的端丽女子的身上。我那会儿也不知怎么的,脑子居然如此灵光,立刻领会了病人的意思,对那端丽的女子说:“你……也一块走吧。呃,和我一起回去。”

端丽女子皱起眉头,看到了病人的目光,恢复了平静,等我们动身的时候,便自动跟了上来。这下念荷更加急得出汗了,临时问士兵要了一把伞,让小丫鬟为端丽女子撑伞遮阳。

后来文晴湖笑问我当时为什么会想要带她回去。我呆了呆,思考了半天,最后只能茫然地看向她:“我也不知道。”

文晴湖笑了。看着她的笑容,我记起了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忽然明白了。那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有人初次见到我的时候,露出了那样充满善意和温柔的笑容。当时的我就像小野兽,凭着直觉嗅到了眼前的人的善意,便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要抓住这难得一见的温暖。

不过这样的事,我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文晴湖也不例外。对着当事人说着当时的感受,那多叫人害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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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我将病人安置在我的床上,看到众人古怪眼神,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不明白自己又在哪里做错了什么。此时芳柳找大夫回来,我一看,不就是去年把我折腾得够呛的老大夫嘛!可听她们说,这位大夫可是附近百十城镇里最好的医生,再找不出一个和他一般厉害的人了。可我很怀疑,病人身体已经弱到不能经得起一丁点的折腾了,这大夫不折腾人,还能做到妙手回春吗?

疑问归疑问,我还是客气地请大夫看病。不料这老儿却大喇喇坐下,问汤问饭,让我心头火起,差点没拍桌。还是芳柳机灵,急忙解释说大夫连午饭都没吃就被小厮请了过来,一路上颠簸很是遭罪,需要休息。没奈何,我只好叫人赶快伺候这位老祖宗,可恨我还没吃午饭哪!

饭菜都端上来后,我请端丽女子一同吃饭,她也不推辞。忽然我想起病人可能也需要吃些东西,便要过去问她想吃些什么,被大夫拦住了。他说空腹看病效果最好,病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吃饭不急在一时。我听懂他的话后,差点没一巴掌拍过去,幸亏当年我语言不通,不然准被这老儿活活气死。

注意到端丽女子的视线,我忍下怒气,挥舞筷子说吃饭吃饭,于是都闷头吃了起来。饭毕,老儿慢吞吞喝茶,我也忍了,为他搬凳子,我也做了,心里狠狠想道,要是这老儿治不好人看我怎么收拾他。大夫望闻问切完毕,捻着胡须沉吟起来,叫人不由把心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荡悠悠的很是难受。

待大夫慢条斯理说完话,我直接望向香茗和芳柳,她们很直白的告诉我,需要像流水一样不断的大把砸银子才能把人救回来。那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地看着丫鬟们。香茗耐心解释说:“只要花费超过一百两银子,必须经过夫人同意,才能到账房支取银子花销。”

我更加奇怪了,这点小事就跟母上说呗,为什么还露出那么古怪的表情?看到我依旧不懂,丫鬟们面面相觑,可碍着外人在场,不敢小声议论,一番眼神交流的结果是香茗和芳柳同时向夫人报告。看到两大丫鬟同时退出,我越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了。

虽然香茗、芳柳、念荷、忆菊是同一流的丫鬟,可彼此也有上下之分,经刺客一事后,香茗隐然有小楼丫鬟们领头人的范儿了,其次芳柳,再次就是念荷、忆菊,其余丫鬟都是普通丫鬟和小丫头,等级极为森严。如今这俩人居然不留下一个主持局面,问母上要钱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吗?

我虽感奇怪,也没真的太往心里去,只管静候佳音,反正母上对我都是百求百应。但是端丽女子投射过来的目光,周围丫鬟们脸上浮起奇异却又拼命掩饰的表情,大夫一边不断捻胡须一边偷偷送来的暧昧眼神都让我一头雾水浑身不自在,越发感到了弥漫在屋子里的诡异。

眼下也只有合眼休息的病人能让我感到一丝安心了,起码她不会那么古怪地看我。我坐在凳子上,别扭地无视他们的目光,心里不断祈祷香茗、芳柳赶快回来。不久,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我高兴地站了起来准备来个热烈的迎接,可听那脚步的节奏,愣了,怎么母上亲自来了?

母上先看看我,然后将目光转到端丽女子身上,端丽女子轻轻行了礼,母上便也颔首回应,一切像排练了许久一般。母上又向床上看去,看了一眼病人的脸色后,携着我的手坐下了,温言问道:“儿啊,为娘的问你,你为什么会想把她们带回来呢?”

我当时虽然能说一些简单的话,却解决不了比较复杂的事情,于是当场噎住了,不知说什么好。母上晓得自己问得急了,急忙照顾我这个大脑还没恢复过来的儿子说:“你喜欢她?”

这问题倒简洁明了,可惜答案却未必简洁明了。我开始思考起来,假如说喜欢的话,以前我曾经明确表示过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再加上对象是个皮包骨的病人,别人再对宗旭恒有戒心也不可能会把我和色魔联系到一块,最多也就被误会一下,日后还能解释清楚;可说不喜欢呢,又怎么解释带病人回自己的屋子的事呢,而且母上说不定也就不把她放在心上了。说起这个母上,溺爱儿子实在有点过分,儿子喜欢的,恨不得捧在心里含在口里,儿子不喜欢的,就视之如蝼蚁弃之如敝履。病人的生命和我可能遭到的误解,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了,我想着,小心地点头说喜欢。

话音刚落,屋子又诡异地变得安静了,我莫名其妙,暗暗不安起来,怎么这反应和我预想的不一样呢?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古怪视线扎得我很是难受,就连那看起来最为冷淡的端丽女子居然也在脸上浮现了明显的奇怪表情。最后,母上叹息一声,按着我的手对大夫说:“尽你所能治好病人,莫叫我儿伤心。”大夫这老儿不敢对母上太过托大,拱手称是。

母上又问我打算怎么安排端丽女子。我想这人和病人住在一块,还亲自给后者喂食,关系一定非常好了,让她随时都能见到病人比较好,便随口说:“让她住楼下的书房里吧。那里有床不是吗?”

母上拍拍我的手,问端丽女子:“你觉得怎么样呢?”

“好。”端丽女子微微点头。

母上罕有地过去拉着端丽女子的手,好似长辈对疼爱的后辈那样说:“委屈你了。”

“请不必介怀。”

母上和端丽女子的一问一答再度给了我她们为这天排练了不知多少遍的感觉。下午,母上派来的丫鬟们把书房收拾得窗明几净,书香盎然,附着书房的卧室也异常舒适、贵气逼人,单是那熏着浓香的精美竹床就叫我大开眼界。

由于我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病人,母上心疼地叫人送来同样精巧的藤竹床,把卧室外侧收拾一番,作为临时的睡觉地方。待病人有了起色,大家再换地方。

第二天,病人醒来了,得知昨天发生的事情后,讶然地看向我,最后轻轻点头说:“谢谢。”

“谢谢?那是什么?”

我的问题让屋子又变得鸦雀无声,恩,我发现自己很有冷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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