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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未晚-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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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震惊的看着她,一双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年,我正好去Z市,当时我在车上。”他看向她的眼眸,轻柔的阳光下,狭长的双眼放佛镀上了一层柔光

看着江子箫嘴巴一张一合,桑榆的记忆慢慢的拉回去。

那是她大二的一个周末,和往常一样她出去发传单。那天的天气很阴沉,西伯利亚的寒风就像刀锋一般,吹刮着人的脸,生疼。她站在街角,来来回回的走着,小脸冻得通红,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手脚都已经僵硬的毫无温度。

突然间就看到路口一个孩子向马路走去,而正巧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的驶来,她下意识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孩子。万幸的事,孩子在她的怀里没有什么大碍,而她的右腿骨折。《小说下载|WrsHu。CoM》

她眨眨眼,“是你?”

江子箫点点头,当时他急着去参加发布会,匆匆留了一个联系电话,就走了。只是没想到,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找肇事者。后来当他想起时,让人去看望她,才知道,她早已经出院了。

后天的夜晚,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想到那个突然之间冲出来的声影,娇弱却带着强烈的爆发力。私下里,他让人查了她的资料。那张她的蓝底照片就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无端端的挥之不去。

“当时怎么那么急着出院?”

桑榆看着远方,撇撇嘴,“没钱。”她喝了一口红茶,嘴巴涩涩的,其实最涩的还是自己的心吧。

“那么,你现在这是想弥补我了?”她耸耸肩。

江子箫没有回答她,反而端起那杯红茶,眼里噙着笑意,“尝一尝?”

桑榆浅浅地抿了一口。

“怎么样?”

“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你喜欢的,我未必就喜欢。”

再见到桑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一切似乎都超过了他的想象,这个女孩子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好几次他悄悄的立在她的教室外,打量着她上课的情境。很诧异的,上课的她放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生动活泼,一言一行都是浅笑盈盈的。后来于主任几次在走廊上遇到他,他稍微一暗示,于主任立刻就替他牵起线来。只不过,没想到,她对他丝毫没有什么好感。

江子箫挫败了。看到叶向东从操场上把她带走,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她已经进驻到自己的心里了。可是自己好像终究是迟了一步。

包里的手机震动作响,桑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直到一旁的江子箫提醒,她才晃神打开包,拿起手机,一看,陈池来电。

“在哪?”陈池让人送餐过去,家里没人。

“外面。”

这样的回答显然陈池很不满意,“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桑榆咬了咬牙,“不用了,我还要转一会儿。”说着快速的挂了电话。

江子箫看着她,扯扯嘴角,“桑榆,陈池——”他话锋一转,“他这个人爱和恨只是一瞬的事。”

桑榆身子微微一僵,最后一笑而过,悠悠道,“可我现在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江子箫紧抿着唇,良久,桑榆听到他微乎其微地叹息声,她的心也是蓦地一紧,他略略放低声音,“不要伤害自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最怕的是,偏离最初的决定。人,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的一颗心。

在书店转了一圈,买了一本时下畅销的小说,随意的吃了一些小吃,看着太阳慢慢的西沉,最终还是慢慢的晃回去了。

陈池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边那抹红越来越淡,他十指紧紧地交握着,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的心才慢慢的放下。  桑榆背着一个芥黄色的包,披散着长发随风飘浮,她就像一只乌龟一般,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陈池转过身,走到客厅,做到沙发上。

桑榆打开门的一刹那,看到客厅的落地床前的纱帘被风吹拂的升起了一个大大幅度,室内冷风四窜,一片清冷。

她脱了鞋子,就听到一个深沉暗哑的声音,“回来了?”

转身一看,陈池从沙发上慢慢的站起来,脸色忽明忽暗。

桑榆摸到灯,“啪”的一下,水晶吊灯闪烁着晕黄的光,一室明亮,“怎么不开灯?”

放下包,两个人都静默着。桑榆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和陈池相处,诺诺的站在门口。

陈池走来去,拉起她的手,坐到沙发上,“今天去哪里了?”

“就在街上随便逛逛。”

“不是让司机送你的吗?”

桑榆手一紧,犹豫了许久,“陈池,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想回学校。”她不想做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腰间的手蓦然的一紧,桑榆知道陈池不高兴了,紧贴着她后背的肌肉紧崩起来,他靠在她的耳边暗哑地说:“桑榆,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挤在那里。”是呀,桑榆怎么会忘了这个人的霸道呢。

她没说话,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摸着她冰冷的手,“手怎么这么凉?晚饭想吃什么?”

桑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在外面吃过了。”

果然,陈池轻哼了一声,一听就不高兴,脸色很难看。她悄悄的看了几眼,“要不我陪你出去再吃点?”想来陈池也是一直等着她回来吃饭的。

“随便。”

桑榆尴尬。

“走吧。”陈池倏地站起来。

“干什么?”

“吃饭!”陈总悠悠的抛出两个字。

桑榆以为他会硬气的不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歪头看着他。

陈池拿着车钥匙,闷着脸。桑榆吐吐舌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那里的东西挺好吃的。”

陈池没有想到桑榆带他去的地方竟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米线馆。

两个人走进店铺。“这家米线特别好吃,刚刚开的,我听学校老师说,味道很正宗。”

桑榆问,“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话说,陈池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犄角小店,店铺很小,十来个位置,简简单单的。这会儿,已过了吃饭的点,客人也不是很多。

他这一身出现在这里倒真是格格不入,塑料板凳上占着黑色的秽迹,他也没嫌弃。桑榆看着他,笑道,“老板,一碗牛肉米线。”

陈池沉默的吃了一碗米线,桑榆看着他,期待问,“好吃吗?”

最后还是桑榆付账的,陈池说,这顿应该她请。她默默地叹气,陈池也很小气。

吃完米线,两个人走出来,街上行人三三两两的,很安静。夜风清凉,明月高悬,星星间隙地冒出来,点缀着夜空。路边三三两两的孩童愉悦地做游戏。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孤独的游戏着,显得很突兀。陈池正好向车地方向走去,小孩子一个人蹲在地上弯着玻璃弹珠,桑榆看着衣服眼熟,没想到竟是上午那个小男孩。

她拍拍他的肩,小孩子转过头来,看到她眼睛弯弯的,“爱哭的阿姨。”

桑榆尴尬。陈池看着桑榆的囧样,抹嘴一笑,打量起这个小孩来,小男孩似乎歪着脑袋,“叔叔,这是你的车吗?”

陈池没想到他竟会问这个问题,隧点点头。

“叔叔,你的车子真好看,比玩具车好看多了。”

“那你要不要坐一坐啊?”陈池突然心情很好的逗逗他。

小男孩眸光里立刻闪现了无以名状的惊喜,只不过短短的几秒后,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玩具车。陈池的目光停驻在他手中,那个玩具车很廉价,估计也很久了,车身已经磨光了不少漆。

“我有这个就好了。等我长大了,我带我的妈妈一起坐大车。”看的出来他很宝贝那个玩具。

陈池看着那个笑容一怔,竟有几分熟悉。

回去的时候,桑榆明显感觉到陈池的心情越发的阴沉。一回来,就进了书房。桑榆洗完澡,坐到沙发上,拿出包里的小说,这一看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一点,眼皮是越来越沉。陈池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桑榆歪着脑袋闭着眼,头发还没有干就睡着了。

他轻声走过去,抱起来她的一瞬,眼睛就扫到一旁敞开的包,看到一盒药,他拿出来一看,他突地手攥成拳,脸瞬间拉了下来,眸光暗沉的就像海底即将爆发了。

第三十章

客厅的落地窗没有关,夜风吹拂着飘逸的纱帘,也吹乱了陈池的心。他低下头打量着她沉睡的脸,眉头依旧紧蹙着,似乎她还是不开心,彷徨着。

桑榆因为吃了药的缘故,整个人都有些疲倦,胃里翻腾着。模模糊糊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大院,一身洁白的公主裙,夏日的热风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站在桑葚树下,背对着她。她笑着跑过去,拍拍他的肩,男孩子转过脸来,带笑的看着她,一晃,竟变成了陈池的脸。

她惊得一身汗,身子一抽搐,嘴里呓语道,“向东,向东——”

陈池一听,脚步一滞,双手僵硬的抱着她。水晶灯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唯有暗暗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陈池在书房一直坐到深夜,书桌上放着一瓶洋酒,已经见底了。

站在窗前,夜晚的冷风吹从窗外吹过来,仰头看着夜空中那颗北极星,在桑榆心中引领她的那个北极星是谁?他暗暗的许诺过,给她时间,他可以等,等她自己从壳里出来,到底要多久。

凌晨的时候,他回到卧室,看到床上那小小的一团,像婴儿一般的蜷缩着,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被子已经有一半落在地板上,他轻声走过去,把被子捞起来,轻轻的躺在一侧,一手伸过去拥着她,他的大手放下她的心口,听着沉稳的心跳,他恼怒的说道,“小东西,到底有没有心?”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渐渐的放松了紧绷的眉角。

清晨,桑榆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卷着大半个被子,陈池只盖着一角,心里顿时一阵内疚。

陈池还在睡熟,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睁开眼,双眼下隐隐泛着疲惫,坐起身子,穿着子弹内裤,就下了床。

纵使和他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她还是不好意思大胆的看着他的身体,余光扫过他古铜色的身子,隐隐的腹肌,身材比苏浅浅给她看过那些美男的身材好太多了。

桑榆洗漱出来的时候,换上牛仔裤,白色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陈池刚刚从浴室出来,敞着的白色浴衣,胸前的水珠不断的下滑,桑榆脑子里蓦然想到两个字“诱惑”。他的眼神掠过她,淡淡地说道,“等会我送你。”

桑榆看看手表,点点头。

下楼的时候,桑榆正要去拿包,刚刚走到沙发前,就看到那个药突兀的放在玻璃茶几上。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伫立在茶几前。

陈池正好下来,看到她手里拿着药,眸色暗了几分,“走吧。”

桑榆转过身来,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到陈池说,“以后不要再吃这些药,我会做措施的,那种药对身体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夹着淡淡的鼻音,有些沙哑,难道是昨晚没盖被子感冒了。

她眼角有些发酸,直直的看着陈池,张了张嘴巴可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两人一路均沉默着,陈池把她送到学校,下车时,桑榆看着陈池的侧脸,犹豫地说道,“我今晚要看晚自习,就住宿舍了。”

陈池看着远方,点点头。

这一天,桑榆就在混沌中度过了。课间的时候,秦子墨来交作业。

看到桑榆正在批改作业,他站在一边打量了一分钟,轻轻的咳了一声。

桑榆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桑老师,那天运动会抱你的人是男朋友吗?”他侧身靠过来,“我妈妈说他是市里的什么领导。”

桑榆不置可否。

秦子墨傲傲的说道,“不过我对我小舅舅很有信心。”

桑榆错愕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下节课是什么?”

“美术。”秦子墨淡定的提醒她,“我什么时候该叫你舅妈?我小舅舅人很好,有钱,又帅,偶尔很温柔——”

“快要上课了——”

“恩,还有两分钟。”

l  “秦子墨同学上课去吧。”

秦子墨“嘿嘿”地笑了两声,一双狡黠的眼睛闪闪发亮。秦子墨走后,她舒了一口气,现在孩子真的太成熟了。

“桑榆,秦子墨真被你收服了。”赵冉青把一张A4报名表递给她。桑榆接过来一看,新老师演讲大赛报名单。

“可以不报名吗?”她问道。

“你傻了啊,这是市大赛,不仅可以为学校争荣誉,其实,也是上面想提拔新老师。桑榆,你不是还没有编制吗?这次机会对你很好。”赵冉青说的的确是真的。可她知道这次合作方是市电视台的,难免会碰上不想见得人。

她叹口气,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对了,桑榆你不回宿舍住了?”赵冉青促狭着双眼说道。

桑榆睨了她一眼,没说话,或许有一天她还是要回去的。

“切,你那位什么来头,听李老师说早上送你来上班的是一辆大奔。”

桑榆吱唔道,“这表交给谁?”

赵冉青也知道问不出所以然来,“于主任。”

桑榆点点头,拿着轻薄的纸,向楼上走去。

于主任看到桑榆进来,摘下眼镜,放下手中的笔。

“于主任,我来送报名表。”

于主任点点头,转身倒了一杯水,“国庆回来一直忙,也就没时间找你谈谈。小桑,上次的事?”于主任淡淡的一笑。

“于主任,不好意思。”

于主任“呵呵”一笑,摆手道,“这种事随缘,哪有对错。”顿了顿,“子萧,那孩子看得出他——我几次看到他出没在你的上课的教室门口,就才猜到了。”

闻言,她的脸色微变,桑榆被于主任的话怔在一旁,心里不是没有波动,她微微蹙着眉头,没有接话,勉强地弯弯嘴角。

于主任也转开这个话题,“这次的演讲比赛校方很看好你。”说着拍拍她的肩。

桑榆走出办公室,看着远方天空黑云密布,不断向学校的方向飘来,她的心越发的沉了。

放学的时候,果真是大雨倾盆而来,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在人群中,看着大雨中一把把飘飘浮浮的伞,其实生活也就这样,找个人相伴,下雨的时候,有个人替你遮风撑伞,足以。

前方一个穿着粉色胶鞋的小姑娘,和父亲手拉手的走着,路过一个水坑,突然一跺脚,水花顿时四溅,伴着她爽朗的童声。她浮起一个笑容,心底蓦地温暖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调皮。”

桑榆放佛触电一般,转头看过来,眼角眉梢笑容的还没有隐去,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一愣。

叶向东同样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一身银灰色的西装,雨滴落在他的肩上,衣衫渐渐打湿。两个人透过凝结起来的雾气,望着对方,朦朦胧胧的。

“我刚好在附近开会,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你。”叶向东有些急躁的解释道。

桑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吃过了吗?”

“你吃过了吗?”

两个人竟然同时问起了这句,随即看看对方,释然的一笑,带着无奈。

“阿愚,能不能陪我吃个晚饭?”叶向东迟疑的说道。

桑榆看着伞地边缘不断下落的雨滴,若有所思,点点头。

两人来到那家米线店,点了一碗牛肉米线和一碗鸭血粉丝。因为下雨,门口放着几张铺平的纸盒,人走来时,地上留下一个有一个水迹。

桑榆只放了一些醋,叶向东把一碟辣酱推到她的面前,桑榆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抬起头,因为碗里的热气,眼睛一片朦胧,她笑了笑,“我现在不能吃辣了。”

“为什么?”他记得她已经很爱吃辣的。上一次,他和她也是一起吃的。

桑榆指指自己的胃,一脸的淡然,“胃炎。”她说的轻松。

叶向东看着她吃的很享受,一脸的满足,惊奇道,“阿愚,你以前不是不吃这些东西吗?”鸭肝、鸭血,这些内脏桑榆向来碰都不碰一下。

桑榆手一顿,夹着的米线慢慢的下滑到碗里,看着碗里的食物,她夹了一块鸭肝,嚼了几下咽下去,丝毫没有厌恶。生活百味,在尝尽了人间苦楚后,这些表面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人总是会变的。”桑榆淡淡的回了一句。在温饱成为生活问题时,挑食,那只会是她沉重的负担。

叶向东一愣,微微的撇开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她的手指,那指甲上的每一个白点就像针一根又一根的扎向他的心。

“阿愚——”

“快点吃吧,不然米线涨干了就不好吃了。”

他其实想听一听她这几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当初不是说去美国了吗?为什么最终一个人留在Z市?为什么不回来找他?

华灯初上,霓虹璀璨。这样的夜晚醉人的宁静,傍晚那场磅礴的大雨现在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和风细雨了,气温一下子降了许多,桑榆紧了紧外套,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啊!

两个人并排穿梭在马路上,谁也没有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我——晚上还要看自习,就先回去了。”说完,她就转身,刚刚迈开脚,突然旁边一辆轿车急速的拐弯,车子驶过的瞬间,桑榆踉跄地被叶向东一把拉回,她靠在着他的胸口,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压抑自己。

“没事吧?”

“还好。”她深深的吸气,她扬起嘴角。

叶向东被她笑容一蛰,四年后桑榆似乎总是这般对他笑,淡然,决绝。

他不是碰巧遇到她,他是一只徘徊在校门口。

“陈池——”叶向东无奈地抿敏唇,说着他的名字,声音微微发涩。

桑榆看着街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附近的居民楼万家灯火慢慢的点亮,她悄然退了一步,模糊的说道,“他能给我我想要的。”

叶向东脚步不自觉地虚晃一下,苦涩的道,“那颗桑葚树一直都在。”当初见证约定的产物还在,的的确确是物是人非。

桑榆想到曾几何时她看的一部片子,女主的愿望就是下辈子当一棵树,因为树一旦在一个地方,以后就在一个地方,永远不会和家人分开。

她也想,落叶生根,六岁,十八岁,二十二岁,家破人亡,辗转漂泊。那棵树,见证了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阿愚,难道你真的就放手了?”

她抬起眼,平静的开口,“向东,不是我放手,是现实逼着我们不得不放手——我爸爸——”

远方的钟声悠扬的响彻长空,桑榆咬着牙,说道,“我先回去了。”

第三十一章

桑榆坐在教室的后门口,面前摆放着一本语文书,看着课文,字迹就像一只只小蚂蚁一般在眼前晃动。

眼睛瞥向窗外,今夜夜空深沉。雨后的校园,淡淡的草木清馨一股股随风而来,沁入心脾,桑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整个人都是通透的,神情气爽。

脑中流转着这四年的年华,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孤独,习惯了寂寞,就像一颗长期处于背阴的段的桑葚树,颓败,无活力,而今,陈池就像一抹阳光,普照着整棵大树。她坚守的原以为腐朽的树根也似乎在蠢蠢欲动。

她一直固执地怀念的那个人,怀念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四年里,她常常渴望时间能倒流回到那一段,如今忽然之间,却无法否认一切都变了,

陈池,她在内心默默的念着他的名字,心里瞬间一股暖流趟过。不知道这一刻他在干什么,突然有些冲动的拿起电话,快速的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下之后。

后背几丝冷风吹过,她蓦地按了挂断了,把手机往一边一放,嘴角轻扯,轻轻的拍了几下脸,自己这是入魔了,整个晚自习竟然都在想他。

而陈池现在正在参加一个饭局,和江氏的合同崩了,自然要有新的合作人。

奢华的包厢里。

“阿朗,这次合作愉快。”陈池端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阿池,我可不能再喝了。”钟朗玩转着手里的玻璃杯,戏谑地说道,“一会儿我家女儿要查岗。”

“什么时候这么宜室宜家了。”陈池一脸潮红,眼睛里带着几分醉意。

钟朗淡淡一笑,转开话题,“明知道这次的工作对双方都是大赢家,最后竟然解约,以你和江子箫的睿智——”

陈池眸光一丝惊讶也没有,好像知道钟朗会了然一切。他苦笑一声,“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阿朗,我这个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就看上了一个小白眼狼。”

钟朗蓦地一笑,“在遇到她以前,我压根从未理解爱情是什么东西,女人就如这天天换洗的衣服一般,可是爱情就是降临了。阿池,女人有时候该宠则宠,该吼则吼。”

陈池举起手上的酒杯,扑哧一笑,“我前段时候还听说某人被嫂子吼了,原来是误传啊。”他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地咳了几下。

钟朗微微抿了一口酒,尴尬的笑一笑。

司机送他回去的时候,一打开门,室内一片漆黑,摸索着做到沙发上。仰着头,闭目养神。脑海里浮现里许多画面,最清晰的一张,就是桑榆站在人群中,漫天的雪花,她伸着手,雪花慢慢的飘落在她的掌心,画面好像静止,就定格在那一年了。

手机吱吱的振了几下,沉寂了几分钟后,陈池懒洋洋的掏出来一看,屏幕泛着幽幽的白光。

他竟然也会收到骚扰信息,还有一条未接电话。眼睛冷漠的一扫,突然间心里一紧,拇指一动,快速的拨过去,手机响了一会儿,终于传来了几丝沙哑的声音。

桑榆向来睡前有关机的习惯,可今晚莫名就没有关机,好像知道他会打电话来一般。

“桑榆——”

两边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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