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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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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别人,正是惯会给他臭脸的季剑。
季剑察觉到他靠近,只冷冷瞥他一眼,便举步离开了。青岚撇撇嘴,脸皮甚厚的站到那位置,隔着帐门缝隙,刚探出脑袋,帐内便飞出一支暗箭,堪堪擦着他脖子过去了。
青岚再一次以失败告终,跳着脚抱怨:“不就写个东西吗?我才不稀罕看!”又咕哝了两句,便悻悻的回帐去了。
天边透出亮光时,季剑再次来到帐前,徘徊几圈,他正打算直接闯进去,帐内忽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嗓音:“阿剑,请进。”
这两日九辰太过反常,季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所以昨夜才会按捺不住过来窥探,此刻乍闻这熟悉的声音,他一颗心总算定了定,便故作镇定的掀开了帐门。
帐内油灯都还亮着,长案上甚至点了两盏。九辰就坐在案后,案上铺着极长的一面朱简,直接拖到了地上,密密麻麻写满字迹。
听到动静,他如往常一般,把朱简向外推了推,道:“虽然这次我们夺回了壁亭,可觊觎此地的人太多,若防守不当,壁亭难免还会落入外敌之手。这是我拟呈给父王的布防之策,你看看可有疏漏之处?”
季剑没想到他竟是在忙这些,他本想说来日方长,这些后续之事缓一缓再理也来得及,可听着九辰的语气十分认真,便依言拿起那方朱简,待从头到尾一一扫过,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朱简前半部分,是一副详尽的剑北地形图,细至每一条暗流,每一处断壁绝谷,甚至于常人难以发现的密洞、小道都被一一标出,重点防守区域皆以红线标注圈出。
中间部分,则比照着地图,详细阐述了壁亭乃至整个剑北之地的布防策略,洋洋洒洒,足有数百行,细密而周到,只后半部分笔迹略显潦草,许多地方,连季剑都深觉意外。末尾,却附着一份呈请巫王格外抚恤的阵亡将士名单。
按理此次大胜之后,巫王定会大赏三军,再按规矩封赏将领们,根本无需他们特意呈送名单。季剑定睛一看,名单上赫然是引爆血雷而亡的那二百余名死士的详细名字,一笔一划,格外用力,唯独最后一个叫“朱友”的死士,名字少了一划,旁边还落着一滴墨迹。
不对!
季剑盯着那个字和那滴刺眼的墨迹,又反复看了两遍,越看越觉得不对,猛地抬起头,紧盯着九辰,双目如两道火炌:“你说过,你家教甚严。你写字时,从不会漏掉笔划,更不会弄脏简面,哪怕落了一滴墨,都会重写。”
九辰不答,只定定的盯着帐门方向,许久,忽问:“阿剑,天亮了么?”
季剑以为他要转移话题,正要高声反驳,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如遭雷击。他从进帐起,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此刻,他却恍然意识到,从他进帐起,九辰的目光,就从未定在他身上,这帐中的油灯,格外的多,格外的亮。
他不由转头去看案后的九辰,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黑眸,此刻却黯淡无光,毫无焦距。季剑只觉浑身力量都被卸掉,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开口,只是有些颤抖得握起案上一根狼毫,在最后那名死士的名字上加了一划,补全那个“友”字。
九辰果然毫无反应,只眼睛跟着声响动了动。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终于确定了事实,季剑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痛。他捏紧那份朱简,喉结滚了半天,终是酸胀得发不出一字,生平第一次像个逃兵一样,仓皇逃出来这个令他窒息的营帐。
满营士兵见那位少年主帅握着一份朱简,发疯一般从帐中奔出来,纷纷惊讶不已。
也不知跑过了多久,直到远远逃离了身后如云的营帐,季剑才扶着岐黄关古老的城墙,放任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纵声大哭。
………………………………
162。第 162 章
子彦醒来的第二日,文时侯举兵谋反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沧溟城。
据说,文时侯是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谋反的; 短短两日间; 招揽精兵三万; 把沧溟城围得水泄不通。替他打头阵的; 正是昔日威虎军中由巫商一手带起来的几员老将。
而沧溟城中; 除了手无寸铁的百姓,戍卫营加上禁卫、铁卫,连一万人马都凑不齐。巫子玉亲手写了长长一篇檄文,历数当年巫启如何一步步谋害其兄巫商、蒙蔽先王圣听、靠龌龊手段登上王位的种种罪恶,并派人整日整夜在沧溟城各大城门外宣读。
当年; 公子巫商在百姓心中素有贤名,又确实死得突然,这檄文一出来; 沧溟城的百姓们便听得心惊胆战、人心惶惶。这檄文写的有理有据,披露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细枝末节,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捏造。更何况,巫王对文时侯的宠爱天下皆知; 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文时侯放着好好的侯爷不做,为何要冒着杀头的危险来举兵造反呢?
百姓们最擅捕风捉影,很快沧溟城中便流言四起,大约就是当今王上这王位本该是公子巫商的,王上为了王位,设计害死了自己的兄长云云。巫人向来对君王的德行很是重视,激愤之下,别说对抗叛军,不少百姓还涌到城门口,殴打将士们,要求打开城门迎接文时侯大军进城。
这次起兵虽然仓皇,但文时侯显然是想趁剑北守军未归来之前,速战速决。为彰显仁德,做足面子,他煎熬的围了一日一夜的城,次日天未亮,便下令强攻城门。攻城所用工具,不是别的,正是他负责督造的云弩,足有十来辆。想来,是他在威虎军中藏的私货。
自文时侯起兵的消息传来,巫王便彻日坐在垂文殿,不发一言,也不知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还是心被伤到了。
戍卫营左将军狄申、右将军怀墨在殿外急得团团转,只能拉住晏婴抱怨:“如今城内人心惶惶,我等是内外交困。那云弩虽不及当年破云弩威力大,可毕竟得了延氏后人指点,杀伤力不容小觑,不过半日,已有数百名将士折在弩下。再这样下去,这城门迟早要被他们给攻破。”
晏婴何尝不急,叹道:“王上这次怕是被伤透了心,才会如此情状,老奴又有什么办法?眼下,怕也唯有一人能唤醒王上了。”
两人急问:“何人?”
晏婴又是一叹:“自然是子彦公子。”
狄申和怀墨恍然,道了谢,急忙又赶去找子彦商议应对之策。
文时侯谋反,着实出乎宫人们的意料,因惧怕叛军攻入城内,宫人们忙完手里的活计,都早早的回屋休息,不敢在外随意走动。
紧急时期,原本守卫西苑的禁卫已被独孤信抽调到更重要的地方,西苑彻底成了无人问津之地。等夜色稍深时,几道黑影却闪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摸到思戾殿内,不断用手指敲击着地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咔――”极轻的一声响动之后,黑影们迅速闪开,点亮火折一看,只见墨玉铺就的地面忽然凹下去一块,露出一个洞口。
一人举着火折凑过去,只见墨玉地板下,赫然是一个极深的地下铁牢。牢内,一个青衣男子正催动剑气,不断的击打四周牢壁,形容癫狂,连身上的衣袍被剑气割得七零八碎都没有察觉。
等察觉到头顶动静和火折的亮光,青衣人先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继而欣喜若狂,提剑便飞掠而出,激动的扳住黑影肩膀:“你们是何人?”
黑影恭敬道:“是照汐首领得到了消息,让我们来解救离侠的。”待抬起头,看清那青衣人模样,却是一愣。
形销骨立,双颊凹陷,眼圈乌青,外加一拉差乱糟糟的胡子,不过半月,昔日风度翩翩的西楚第一剑客竟然沦落至此。
自被困在那座暗无天日的地下铁牢,离恨天便隔绝了一切音信,此刻,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太多的话想说,一时间倒不知该从何说起,只问:“我被困在此地多久了?”
黑影大约算了算,道:“半月左右。”
半月?!离恨天一懵,急问:“剑北战事如何?”
那黑影似早知他有此一问,便道:“巫军大胜,不日将班师回朝。”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道:“这是首领写给离侠的亲笔信。”
离恨天迫不及待的拆开信,阅完,身体一晃,双手剧烈颤抖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首领说过,离侠阅过信后,当立刻动身去剑北,万万不可耽搁。”黑影担忧惊动附近的影子,急声催促。
离恨天红着眼道:“我自然恨不得生出双翅,立刻飞到剑北。可走之前,我必须先杀掉一个人,方能解心头之恨!”
语罢,便欲携剑冲出去。众灵士一惊,方才那黑影眼疾手快的挡住他去路,急道:“巫国文时侯举兵谋反,随时可能攻入城内。为了阻挡叛军,眼下巫王宫几处重要的宫殿,防守都十分森严,万一再横生枝节,只怕要因小失大!”
这消息委实令人猝不及防,离恨天消化片刻,讥讽一笑:“也罢,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苦果,便让他们一颗颗咽下去罢。”
离开前,他依旧不顾阻拦,欲去芷芜苑探望一眼云妃,可惜,院中灯火俱灭,苑外又有重兵把守,他不敢再耽搁,只得忍痛往宫外奔去。
待荒芜的西苑彻底安静下来时,暗处却缓缓走出一个白衣少年,身后跟着刑使金乌。
见状,金乌忍不住问:“阁主体内的夭黛之毒,只有离恨天能解。阁主为何要刻意走漏消息,引他们过来救走离恨天?”
子彦眸中沉满悲凉,只默默凝视着那座黑黢黢的思戾殿,喉间酸胀,发不出一语。
金乌愈加纳闷,子彦醒过来之后,统共不过干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把血狐抓紧了血狱里,亲手从他双臂上各剜下一块肉,命影子拿了烧得通红的烙铁,生生把伤口烙住,再生生剜掉疤痕,继续烙,如此反复。血狐那惨烈的叫声,现在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第二件就是放了离恨天。
第一件他不用想也明白,第二件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嗖――”
青岚叼着根枯草,百无聊赖的靠在石壁上,正瞄准半空中的鸟儿,投出第九十八颗石子。自那夜险些被九辰一支暗箭擦着脖子,他便立志要练好这门绝活。
可惜,那石子还没擦着鸟儿的翅膀,便被鸟儿轻巧的躲过。似乎为了示威一般,那鸟儿冲他叽叽喳喳乱叫一通,才拍着翅膀欢快飞走。
青岚龇牙咧嘴,冲那鸟儿做了个鬼脸,习惯性的往身后瞥了一眼。
在剑北,本应是天寒地冻的季节,连岐水那样的大河都结了冰,此处山坳间,却有一股活泉,轻柔的流淌着,与周遭光秃秃的大山分外不搭。水面腾着白烟,散发着湿润气息,想来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温泉。许是受温泉滋润的缘故,山坳间的树木都还是青碧之色,郁郁森森,生机盎然。
泉水旁边的石头上,端坐着一个黑袍少年,面如美玉,神色从容,一双黯淡的黑眸在氤氲水汽的滋润下,缓缓染上一层朦胧水色,依稀还如昔日那般明亮。石头旁边,一个素衣少女正掬了把清水,沾湿手中玉梳,耐心的替那少年梳理肩后的乌发。
遥遥望去,恍若神仙眷侣。
青岚暗暗撇嘴,这么刁钻的地方,也亏得他们能找到。不过,洗个头梳个头都要花这么大半天时间,会不会时间忒久了点?
正想着,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季剑穿着件束袖白袍,策马从上面山道奔了过来。
因为新兵营那桩旧怨,青岚向来和季剑犯冲,两眼一翻,权当做没看见,季剑已翻身下马,徒步朝温泉这边走来。
自从整理完那份朱简,九辰仿佛再无牵挂,不仅把所有军务都交给穆寒等人处理,连来往情报也不再插手过问。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独自闷在帐中,只偶尔会让青岚扶他在帐外透透气,直到某日傍晚,幽兰自风国归来,他才终于肯走出帅帐,彻日在山林间流连。
季剑怔怔望着泉水旁一对璧人,不知不觉,已红了眼眶。早在看到那份朱简时,他便明白了一切。他知道,昔日那个曾与他纵马长歌、立下剑指九州誓言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日他纵声大哭,不仅是因为悲痛,更因为愧疚和自责。他蓦然发现,他们相交数年,九辰似乎对他甚至整个季氏的一切都明察秋毫,他却根本不了解九辰的一切。因为那层身份,他始终无法放下芥蒂,去问一问他当年为何要冒名从军、投入季氏麾下?听闻帝王之家最是无情,他幼时过得又如何?为何短短数月,他身体状况会变得如此之差?他双目失明,究竟又是因为什么?巫王是否知道这一切?若知道,为何还会狠心派他出征?朝堂中关于易储的传言,到底有几分可信?
作为他的好兄弟,他的一切,他都无从回答,他甚至不曾到他的府邸去做过客、瞧一瞧他时常提起的那些奇关异阵。
………………………………
163。第 163 章
幽兰遥遥望见季剑过来; 立刻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过去。清晨明媚的阳光随着她指间水珠跃跃跳动; 和她皎然如月的脸庞交相辉映; 只有一种不言而喻之美。
季剑深吸了口气; 压下杂绪; 等绕至温泉旁边时; 面上已恢复往日的随性。
他随意拣了块石头坐下; 环顾四周; 揶揄道:“我说你这些日子怎么都不舍得回营帐,原来是寻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和佳人幽会来了。”
九辰略一挑眉:“我怎么听说; 那夜攻打壁亭时,有个姑娘冒死救了你一命,现在还躺在你的帅帐里; 不知可醒了?”
幽兰依旧不紧不慢的梳着手中一缕乌发; 接茬接得极快:“不止如此。听说; 季侯爷日夜守在那姑娘身边,只恨不得代佳人受尽所有苦楚。”
他两人一唱一和; 极有默契; 季剑不由耳根发热,故作恼怒道:“好啊,我还没拷问你们,你们倒来奚落我。阿辰,你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把九幽骗到手的?亏我一直拿你当好兄弟,这等好事,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等你把你帐中那位姑娘骗到手时,我就告诉你。”
“……”
他二人斗嘴的间隙,幽兰已替九辰把乌发梳好,又用木簪在他头顶挽起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余发扔散垂在肩后。
从容做完这些,她便收拾起一应物品,也不顾季剑别扭,眨了眨水眸:“现在,我就替侯爷去探探那位姑娘的心意。”
季剑清了清嗓子,故意扭过头去,掩住窘迫。正心虚,猛一抬头,见九辰正朝他这边看来,目光坦荡,毫无波澜,只嘴角夹着点笑意。
他恍然明白,九辰是看不见的,那股窘迫感瞬间烟消云散,只余黯然。
待幽兰走远了,九辰才转过身面朝泉水坐下,默了默,问:“可是回军日期已定?”
季剑点头,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道:“今夜就班师回沧溟。”
九辰拧眉:“为何这么急?此处布防,至少还需三五日才能安排妥当。”
“许是,王上另有安排罢。”季剑怀里尚揣着今早从沧溟传来的急报,他不忍告诉九辰,文时侯举兵谋反,沧溟危在旦夕,其实一大早,他已先安排了破虏营及另外三营先奔回王都救驾。以阿辰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另一场战事折腾了。
若能解除沧溟危机,他自会向巫王禀明一切,若不幸死于叛军刀下,他也算不负季氏忠勇之名和爷爷的英灵。
想通了此结,他忽然觉得胸中畅快许多,索性再不掩饰,问出那句终究要问出口的话:“你……当真决定了么?”
问完,还是不由红了眼眶。
九辰坦然道:“难得能随心所欲的选择一次,我岂会错失良机?身后之事,我会安排妥当。到时,你如实向父王禀告即可,他自会明白。”
果然,这一切,都是巫王默许的么?季剑心底一凉,却仍不死心:“王都有很多名医,或许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你可以先在剑北休养一段时间,待朝中局势稳定,再作打算。”
九辰默了许久,道:“你不必担心,我并非自暴自弃之人。九州之内,处处都有奇人异士,我总能碰到些机缘。”
事已至此,他岂会再让阿剑和整个东阳侯府为他涉险,去触巫王逆鳞。
说罢,忽得扬起嘴角:“还记得吗?这处活泉,还是我初来剑北那年,你带我过来的。”
提起往事,季剑立刻来了精神:“怎会不记得,那一次,咱们半夜偷偷溜出来泡澡,结果碰上了风国的暗探,还好你的暗箭厉害,我的枪法也刚有点气候,不仅射杀了探子,还截获了薛衡写给鬼方的密信。谁知回营后,爷爷非但有功不赏,还说我们藐视军规、不守营纪,硬是罚我们守了一个月的营门,还不准别人轮替。我记得,最后那几日,咱们站着都能睡着……”
说到最后,季剑鼻尖一酸,眼角已有水泽闪动。爷爷不在了,阿辰也要离开,日后,这些往事,注定要成为他最珍视也最不忍触及的记忆。
九辰似有察觉,立刻把话题引向别处,说起昔日他在书中看到的一些关于剑北的见闻。
薄暮将至时,季剑才不得不撩袍起身,余话不多,只道了两字“珍重”,转身时,却是泪流满面。
他知道,这恐怕是这一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若有幸能故友重逢,亦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当夜,士兵们正用饭时,九辰所居帅帐突然起火,季剑带人赶到时,帐中所有物品皆已被烧成灰烬。死士营诸将大恸,马彪等一干剑北老将更是悲痛欲绝,众人一寸寸扒开余烬,最终只找到一具烧得干焦的尸体和一根做工精良的骨笛,正是九辰随身携带的死士令。
穆寒及宗玄这才停止痛哭,只带着诸将默默长跪于这片余烬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主帅殁于军中,按理应三军缟素、鸣炮相送,但时逢沧溟危急,剑北初定,季剑却下令不披麻,不鸣炮,只将那具焦尸焚为骨灰存好,便率大军星夜驰返沧溟。
此刻,沧溟城确实已是濒临城破之势。
巫子玉身披紫甲,端坐马上,正命手下士兵抬着巨木,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那扇纹丝不动的城门。他身后,齐刷刷站着一排弓弩手,正调整方位,缓缓对准城门楼方向。
城门楼上,巫王身披铠甲,站在最中间的位置,死盯着那紫甲少年,唇角紧抿,神色冷酷。他身后,赫然站着子彦和桓冲、史岳等一干朝中众臣。城门后,无数沧溟百姓以血肉之躯,和戍卫营一起抵住城门,对抗巨木的冲击。
怀墨虽身负重伤,依旧顽强的站在城楼上,指挥将士们往下投重物,阻止叛军攀爬城墙。那日,他和狄申还没走到芷芜苑,子彦已主动去垂文殿面见巫王。第二日,巫王便一扫颓靡之态,不仅召见众将及国尉史岳商议退敌之策,还亲自登上城门楼,逐条驳斥那篇檄文,并撂下狠话,要与全城百姓同生共死。
百姓们精神一振,这才纷纷摒弃谣言,共同对抗叛军。数日过去,见城门久攻不下,文时侯终于按捺不住,亲自提缰跃马,来到城门楼下,指挥作战。
巫王沉痛道:“这十几年,孤待你胜过亲子,你但有所求所愿,孤无不应允。你,为何要捏造事实、举兵谋反?”
“呵?捏造事实?”巫子玉讥讽的笑了,眸中散出浓浓的阴厉:“你知道,一个四岁的孩子,失去亲生父亲是什么滋味么?你知道,日日在杀父仇人面前撒娇邀宠、苟且偷生是什么滋味么?你敢说,我父亲――公子巫商之死,和你毫无干系么?!”
巫王惊痛,几乎站立不稳,原来,这么多年,他都是如此看待自己的!他本能的想要张口否认,告诉他事实不是这样的,可脑中骤然浮现出那个卑微的伏跪在他脚边的身影,竟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巫子玉见状,笑得愈发讽刺:“你说,我但有所求,无不应允。如果我要的是你正座着的那个王座,你肯应允么?”他似乎也没打算听到答案,又不屑的扫过子彦,仿佛发现了好玩的游戏,饶有兴致的道:“不过,没关系,你其实比我还可怜。你所珍视的,早已被你践踏得支离破碎,而你所仇恨的,却被你当稀世宝贝一样呵护了这么多年。待我破城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个十分有趣的秘密,让你日日锥心裂肺,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这话说得狠毒至极,除了子彦,无人能听明白。子彦脸色只白了一瞬,便恢复正常。巫王只当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口不择言,眸间愈加悲痛。
巫子玉却没有耐性再多作争辩,大手一挥,便命身后的弓弩手准备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很快飞至城门楼前,巫王手中青光一闪,青龙剑已离鞘而出,一时间,龙吟声声,剑气暴涨,瞬间将一轮箭雨化掉。可惜这招式极耗费内力,巫王这几日心神俱伤,很快便支撑不住。怀墨带将士们抵挡了一阵,见巫子玉已命人架上云弩,准备放出臂儿粗的攻城之箭,正欲掩护巫王后退,一个金色身影,竟穿过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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