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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杀证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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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立马清醒了过来,他试图抽回手,却发现手指死死的粘在了镜面上,拔也拔不下来。
  “来人!护驾!”他声嘶力竭的喊道,然而没有人回应,就连事先安排好的近卫也双目无神的一动不动。
  “没用的,”妇人不以为意的冷冷说道,“你是逃不掉的。”
  就在皇帝的手指与铜镜碰触的一霎那,远在皇宫里的一名男子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天地纵横,经纬为网。”
  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点燃的一根根蜡烛正随风明明灭灭。
  “地为棋盘,人为棋子。”
  他一句一句念出口诀,城楼内老皇帝的身体在迅速干瘪。
  “龙气为引,万物皆杀。”
  随着最后一丝龙气被吸入铜镜,男子对着面前的棋盘,下上了第一颗黑子。
  “这盘棋,活了。”
  看着老皇帝被吸成人干的尸体,妇人冷笑三声,一下子扯掉了面纱,露出了自己枯朽的面容,这人分明是一个熬干了心血的糟老太婆,哪有先前风情万种的影子?
  一点零星之光从镜子中溢出,没入她的眉心,老妇人皱皱巴巴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气,眨眼的功夫由行将就木变为了镜中美人的模样。
  “哼,没想到竟然成功了,看样子这天地之力是真的在不断消散。”
  女子喃喃说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这副借用的身躯差强人意,但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神仙棋吧,孰湖。”
  “哦不,北斗星君。”


第72章 
  危机是在转瞬之间降临的。
  “天上星; 亮晶晶; 看星先看北斗星。”    ;
  稚嫩的童声传入了马车; 彼时徐世暄正在照例骚扰白心离; 阿恬和素楹凑在一起编排徐某人的坏话,郭槐乐呵呵的看着几个小辈凑在一起斗嘴; 而苦命的赵括在不同的马车间来回跑,充当师父的传声筒。
  “开元国不愧是大陆有名的鼎盛,连稚童都知道观星之道; ”刚与徐世暄结束了唇舌大战的素楹感叹道,“我在那个年纪还只会唱‘小孩儿; 小孩儿,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杀猪’呢。”
  什么童谣都不会唱的阿恬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然而,很快,众人就发觉出了不对。
  如果是车队旁的小童在唱; 那声音未免也太清晰了,清晰的就像在耳畔吟诵一样。
  “一曰正星,主阳德。”
  “二曰法星; 主阴刑。”
  “三曰公星,主祸害。”
  “妈的,是个哪个丧门星在给老子扫兴!别唱了!”
  “爷; 消消气,消消气啊……”
  一阵喧闹从外面传来,阿恬掀开帘布; 只见车队不知何时走到了秦楼楚馆前,一名酒气四溢的男子正在鸨母和姑娘的搀扶下破口大骂,而他们周围的路人也纷纷左顾右盼,显然也在寻找着什么。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可即便如此,歌声依然在继续。
  “四曰伐星,伐无道。”
  “五曰杀星,杀有罪。”
  “六曰危星,主天仓。”
  “七曰部星,主兵戈。”
  “下车!全部下车!”郭槐当机立断的喊道,“散开!全部都散开!”
  北海剑宗弟子惊人的执行力就在这一刻显现了,甭管是从窗口钻还是直接卸了顶盖出来,仅仅眨眼间,所有人都出现在了马车外,抛下留在原地的货物和车马,立即散进了周围的百姓之中。   
  歌声还在继续。
  “北斗北极,七星君。”
  “南斗主生,北斗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来时,稚嫩的童音陡然转化为了苍老的男声,语调之恶毒令人背后冒汗。
  与此同时,一道道墨线从天而降,纵横交错,将整个国都划分为了一块块方格,如此异变一出,行人纷纷惊叫避走,一时间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站在格子里!都别乱跑!”郭槐对着惊慌的行人喊道,很可惜,他的外形实在是缺少信服力,除了小部分将信将疑的停下脚步,大部分的人继续四散而逃。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苍老的男音说道,最后跟着的就是欢快的童音。
  “斗柄东指,繁花似锦!”
  然后,阿恬就真的看到了繁花。
  一蓬蓬的血花从奔跑的人群中炸开,之前降下的墨线缓缓升起,化为了最为锋利的铡刀,将所有躲避不及的人从中一分为二,有些人矮下身想从下面钻出,就被直接切掉了脑袋。一时间,断掉的四肢与头颅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动着,惊呼与惨叫混杂在一起,谱成了一首无间地狱般的悲歌。
  阿恬从未想过,世间还会有如此惨像。
  “师妹,你知道神仙棋的传说吗?”站在她身边的素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神仙……棋?”
  “相传上古曾有一樵夫,在某日上山砍柴时碰到了一老者与一小童下棋,他站在一旁观棋,等到对弈结束下山才发现,自己身上衣衫褴褛,甚至连斧头柄都烂的精光,再问路人,才知道竟然已是数百年后。”
  素楹的声音随着讲述越来越稳,最后时里面已经带上了决意。
  “你看这墨线,横线十九道,竖线十九道,共有三百六十有一个交点,此乃棋盘……”    ;    ;
  “一盘棋上……只能存在三百六十一个子。”阿恬帮她说完了下半句。;
  “没错,若是真的如我们所想,无论下手之人是谁,他此刻必然是在清理,”素楹沉声说道,“清理到只有三百六十一枚棋子为止,此棋方成。”
  “不加陵邑,开元国都,有户八万八百,有口二十四万三千六百二十有三,”就在她们旁边一格的徐世暄开了口,“若是真如你们所想,这地将在今日化为血城。”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素楹说道。
  她拔出了白驹,琥珀色的剑刃折射着暖阳,在这血花盛开之时,显得格外残酷。
  “时光可追!”
  素楹对着一颗滚到她们脚边的头颅挥剑,琥珀色的剑光笼罩了这颗还残留着惊愕的头颅,在白驹的影响下,时光开始回溯,头颅开始飞向自己的身体,连溢出来的鲜血也在渐渐收回,等到它接回切口之上,头颅的主人眼睛眨了眨,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起来还有些迷惘……
  “落子无悔!”
  苍老的男声和童音同时怒吼,刚刚复活的男人又在一瞬间尸首分离,死状凄惨。
  “噗。”
  素楹捂嘴跪坐在地,鲜血不住的从她的指缝中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逐渐汇成了一小泊。
  阿恬立即就想去扶住她,却被白心离用一句“别动”喝止,只见他望向天空,冷声说道,“来了。”
  “斗柄南指,天下皆夏。”苍老的声音响起。
  “斗柄南指,水涨潮漫!”稚童的声音响起。
  “啪!啪!啪!”    ;
  击打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棋子落盘一般,无形的巨力从天而降,不少棋格上的人直接被碾成肉泥,唯有鲜血流了出来,汇聚在一起,像是一条小河。
  “沈师弟!”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阿恬的背后响起,里面的悲痛之意,让她僵在原地不敢转身。
  “沈师弟啊啊啊啊!”悲呼逐渐变为了痛哭。
  阿恬记得这个名字,从方仙道转过来的半大孩子,鲲鹏困岛的时候突破的筑基,曾经在北海剑宗的悬崖边,一本正经的对她说“白师妹,偷听人说话是不好的”,还会在被夸了之后偷偷地脸红。
  现在,一本正经没了,脸红也没了。
  两轮下来,依然站在棋盘上的人,便整整少了一半。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现在的人数对于三百六十一这个标准来讲,还太多太多。
  “别哭了,”郭槐声音传了过来,“哭有什么用,现在你们要想的,是怎么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
  阿恬抬头看着天,天空依然碧蓝无云,丝毫没有被地面上的鲜血所沾染,美好的像是一场梦境。
  就像高高在上的执棋人,永远听不到棋子的悲哀。
  “……师妹,”素楹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流血,她压低声音对着阿恬说道,“我知道这首歌谣,唱的是北斗七星分四季,下面还有两句。”
  “我是不太行了,若是后面咱们运气不好被选中了,师姐豁出命去倒回时间,你往大师兄那边的格子跑,他一定有办法把你接过去。”
  “师姐,没事的,我带着你跑。”阿恬也贴到了她身旁。
  “我的伤太重了,带着我是累赘,”素楹闻言轻笑了一声,“以往师父总是神神叨叨给我讲这些的时候,我从来不认真听,没想到真的会派上用场,以后不能总是嘲笑法修算来算去啦。”
  阿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捏了捏素楹的手臂。
  “斗柄西指,天下皆秋。”
  无论多么不愿意,催命般的声音还是响起了。
  “斗柄西指,落叶归根!”
  话音未落,无数树藤破土而出,甚至顶破了房屋,惨叫声再起,粗壮的树根化为了最为有力的绞绳,将被缠住的人死死绞住,一时间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的人浑身发冷,等到树藤回到土中,棋格上只留下一具具肢体扭曲的尸体。
  阿恬闭上了眼睛,抓着素楹的手却越来越紧。
  只剩最后一句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最后的铡刀落下。
  “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斗柄北指,冰封千里!”
  此言一出,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单薄的纱衣很快就被冻透,阿恬和素楹紧紧的捱在了一起,火焰从万劫的剑鞘中跑出,围绕着二人点了一圈,然而这点暖意在冰天雪地里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而在两人不远处的凡人,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在不停发抖,直到他抖不动了,就一头栽倒在地,身体上立刻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只是那双眼睛睁的极大,里面依稀还残留着对生的渴望。
  比起毫不讲理的前三轮,第四轮像是对幸存者在精心挑选,能扛过则活,抗不过则死。
  感觉到温度逐渐回暖的时候,阿恬松开了抱着素楹的手,后者因低温失血已经脸色难看的像个死人,她茫然的站起身环顾四周,低低的啜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
  “大师兄……”她听见自己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在问白心离还是问自己,“神仙……就能为所欲为吗?”
  “……以前不能,”白心离轻声回她,“现在……能了。“
  他刚说完,恐怖的童谣再次响了起来。
  “北斗北极,七星君。”
  “邀你来下,神仙棋!


第73章 
  在得到下棋的邀请之后; 幸存者们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在童音消失的最初; 所有人都不敢动; 直到半柱香后也没有新的歌谣响起; 才有人拿起还未化干净的冰块扔出格子,冰块咕噜咕噜的滚出好远; 墨线没有丝毫反应。
  有了第一次试探,第二次就好做多了,郭槐慢慢的将手伸向棋格的边界; 也毫无阻拦的穿了过去。
  “呼。”
  舒了口气的人们纷纷放松了下来,看样子执棋人并不想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给玩死。
  阿恬搀扶着素楹来到一片残壁旁; 小心翼翼的让她依靠在墙壁上,白心离说了声“得罪”就拉起师姐的手臂; 并指顺着她的血管脉络向上划了一道,渡过去不少剑气,这才让素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这期间郭槐也过来看过; 在他身后,北海剑宗的弟子们正红着眼收殓遇难的同门,尸体完好的便殓起尸体; 身体已经不能看的,就收起他们的配剑,连剑都被碾碎的; 就从肉泥里一点一点挑出来。
  阿恬看着师兄们在忙忙碌碌,就听到白心离轻声说道:“剑修的剑就是他们的真神,就算凑不齐尸骨; 起码也要拼凑出完整的配剑。”
  她扭头看向白心离,后者依然低着头为素楹渡剑气,从阿恬的角度,能够看到他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
  “登天之路难之又难,北海剑宗的弟子自入门起便已做好了陨落的准备,不必过于伤怀。”
  “大师兄,我知你是安慰我,”阿恬看着他说道,“然而修仙修的是与天道的缘法,天道都没了,我们又在修什么呢?”
  “我们日夜勤加修炼,为的就是有一日得道成仙,”她喃喃说道,“可若是神仙就是如此恐怖的产物,那我们现在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心离闻言抬起了头,认认真真的回答道:“修的是大道,修的也是心。”
  阿恬愣住了,白心离作为北海剑宗的大师兄,往往都以稳重的形象示人,可他现在的神情却像一个倔强的不肯放弃梦想的少年。
  “修仙是自己的事,与旁人何干呢?”
  他看着阿恬,眼神清澈。
  “你若想修仙便去修,若不想便不修,不问他人,只问自己。”
  “仙人无心,你便有心。”
  “仙人无德,你便有德。”
  阿恬闭了闭眼睛,“可是师兄,若是有一日,你得知自己与这下神仙棋之人是一路货色,你又该当如何呢?”
  “阿恬,”白心离没有喊她“白师妹”,“吾辈中人,只求今生。”
  “无论你前世为仙为魔,皆已烟消云散。你今生是阿恬,便只求阿恬。”
  这句话里涵盖了太多信息,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大师兄你……”
  “若有一日,我不再是白心离,你必杀我。”
  青年松开了素楹的手腕,抬手帮阿恬将鬓边的碎发理到脑后。
  “若有一日,你不再是阿恬,我必杀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一下子就柔和眉眼,“我很清楚,我没有三百岁。”
  衣冠冢很快就立了起来,不,或许用剑冢才更为合适。
  郭槐率领众弟子对着剑冢拜了再拜,就连徐世暄也难得老实的在队伍末尾抬手作揖。
  然而,眼下的当务之急依旧是如何破解神仙棋的困境。
  “那首童谣唱的是北斗七星,”在白心离多次渡剑气后,素楹终于恢复了大半力气,她抚摸着地下的墨线,若有所思的说道,“最后结尾的也是北斗七星君,显然此事与北斗星君有关。”
  “北斗七星分别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星,放到星象里又称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
  “且慢,”赵括忍不住打断了素楹的介绍,“师姐,这些复杂的名字说了我也记不住,可这北斗星君,一听就是个神仙吧?”
  “没错,”素楹点了点头,“与二十八星宿同列。“
  “可是神仙,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杀人啊?”少年皱着眉问道,“我不是说神仙不能杀人,而是他要杀人的话,何必大费周章?”
  他说着,伸出手指在众人身上画了一圈,“不是我灭自家威风,若是神仙出手的话,就算是咱们北海剑宗也无力抵抗,更别说这些凡夫俗子了,他难道干这种事就是为了取乐吗?”
  “好吧,就算是要取乐,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赵括一摊手,“杀到就剩三百六十一个人,突然就良心发现了?还是刚刚一口气杀太多了,决定歇一会儿,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不是神仙。”白心离说道。
  “……什么?”突然被打断的赵括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是神仙,”白心离重复了一遍,“施法的是仙灵。”
  说着,他抬手在周围的断壁残垣上划过,“我能看到,他借了这里的势,若真是神仙,不必如此。”
  “大师兄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不是星君了?”穆易顿时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从星君掉到了普通的仙灵,就是因为实力不够,所以才需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是也不是,”郭槐终于开了口,“这些年,我与仙灵一脉也打不过少交道,对他们也些了解,仙灵,仙灵,就是天生的仙人,他们从诞生就比咱们强许多。”
  “为此,人仙们曾与他们约法三章,他们也应允绝不在凡间滥杀无辜。仙灵们虽然看不起凡间,但倒也有信誉,这么多年,我也仅仅见过一次毁约的实例。”
  阿恬知道他说的是绿衣仙灵在罗浮山上杀了方罗的事。
  “师叔的意思是……他们撕毁了条约?”她问道。
  “不,我的意思是,若是布下此局的人当真身份如我们所想,那他此举无异于破釜沉舟,所谋所求必然甚大。”
  郭槐面色严肃。
  “或许是不能修炼的缘故,这些家伙虽然寿命悠长、法力高强,但做事极有目的性,甚少会浪费时间在无用功上,如此大的阵仗,绝对不是为了杀一两个人,更不可能是为了取乐。”
  “大师兄说这盘棋借了地势倒让我想起了师父以前讲过的事。”
  素楹说到这里,忍不住喘了几下。
  “其中的第一星贪狼,也就是天枢,代表的是阳德,亦是天子,也就是说,这盘棋所借的便是国都内的龙气,也更是因此,这盘棋才会有如此霸道的表现。”
  “若说元光大陆龙脉中龙气最盛的,谁都比不了开元国,”徐世暄摸了摸下巴,“换言之……这里是他精挑细选的地方!”
  “难道咱们就是误入的倒霉蛋?”赵括显然对此不能太接受。
  “与其说倒霉蛋,不如说是意外收获。”
  白心离站了起来。
  “四散,全部站到交点上去,他腾出手来了。”
  此言一出,原本围在一起的弟子们立即散开,就连阿恬也扶着素楹站到了两个相邻的焦点上,就在她们将将站定的时候,催命般的童谣再次响了起来。
  “一星不明亵鬼神,天子伏尸宗庙前!”
  感受到脚下的墨线开始移动,阿恬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抓素楹的手,没想到这一动却扑了个空,整座棋盘都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将站在交点上的众人随着墨线的移动而迅速交换位置,一时间也是一片慌乱。
  “冷静!注意脚下!”
  郭槐的声音遥远的像是梦境里周公的呢喃,阿恬扶住头,只觉得天旋地转。
  “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撑这么久。”
  妩媚的女子依靠在高高的阁楼之上,眺望着远处的惨剧,柔顺的乌发披散在肩上,发梢垂落在地,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
  “不愧是昔日的星君大人,哪怕堕落成了令人不齿的异兽,也能使出这等通天手段,该说不愧是孰湖吗?”
  她手指轻点着脸颊,自有一段妖娆风情。
  “哪里像我,被困在镜子里数百年,早就不敢再提以前的名字了。”
  “不过你应该还记得吧?”她转过身看向摆放在身边的铜镜,“只有你不会忘记了,那段属于我的过去。”
  她将手放到了铜镜上,本来安静的铜镜里竟然传出了模糊的怒吼声。
  “讨厌,对人家这么凶干嘛,”蠃鱼微微扁嘴,顿时流露出来了娇俏之色,“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皇帝老头,我不是已经把他的尸体处理了吗?”
  说着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高兴了起来,
  “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我把你困在镜子里而生气,是吗?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静养的,你看,我不是每天都带你出来晒太阳吗?我以前呆在里面的时候,就希望有人能带我去晒晒太阳。”
  这么说着,她轻拂镜面,铜镜上渐渐显出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被铁链捆住了四肢的短发女人,她衣衫破烂,半低着头,脸上依稀能看出疤痕,听到蠃鱼的声音,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难道说,你是因为我们伤了北海剑宗的人而不满?”蠃鱼明知故问,“哎呀呀,这不关我的事,谁知道他们这么早就会来这里,这大概就是命吧。”
  “又是这个眼神,”蠃鱼注视着镜中女子充满恨意的眼睛,“你痛苦吗?我也很痛苦。”
  她抚摸着铜镜。
  “既然我们都无法快乐,那就一起痛苦吧。”
  “反正这世间快乐那么短暂,唯有痛苦永无尽头。”
  她说着,整个人都贴在了镜子上,像是与镜中女子互相依偎。
  “或许等到仙界被打开,你和我的痛苦就都能终止了。”


第74章 
  阿恬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太妙。
  天旋地转退去以后;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像是宗庙的地方; 一层又一层的牌位被摆放在供坛上; 打眼一看是密密麻麻; 而围绕着供坛的则是一支支被点亮的长明灯,豆大的火苗正随着风微微摆动。
  她提起剑在庙中走了一圈; 没有发现异样,然而手中的万劫一直在微微在颤动,提醒着她危险近在眼前。
  毫无疑问; 这庙中有强敌。
  “滴答、滴答。”
  似有若无的水滴声传进了阿恬的耳朵,她神色不动; 左脚迈出一步,右脚脚后跟轻轻一旋; 整个人轻盈的转过身,拔剑一下子对准了自己的斜上方!
  而那里,赫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嘿嘿嘿……我还在想小丫头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呢?”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阿恬剑指的地方赫然是一名被人用长钉钉在房梁之上的络腮胡男子,而她先前听到的水声,便是他身上血液顺着长钉滴下的声响。
  “我本来想; 又来一个送死的,没想到是北海剑宗的人。”
  “我可没穿北海剑宗的衣裳,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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