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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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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知道……但,总还存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对自己老师寄予的这最后一丝希翼,使得她带着他海上航行整整一周赶来日本,却是诊断毫无二致。
“而且已经没有治疗的意义,”长泽大江的风格向来便是如此一语中的,却是此刻听来犹如针戳!
“他往后会感到越来越疼,每天疼痛的时间都会不断延长,到最后,也许生命还没有到终点,却是求生的意志已经被无法忍受的疼痛给扼杀掉。”
她严肃的脸上,只有一个专业医生的准确论断:“他还有大约一年的寿命,乐观估计的话。”
“所以……”
在看到捂着脸蹲去地上,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的自己的学生后,长泽的脸上还是多出了一份小小的动容:“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落叶归根’,所以,芃儿,带他回去吧。我会开一些特效药,希望能尽量减轻他的痛苦,让他能过的从容些。”
陈芃儿抖抖索索的直起身,深深弯下腰鞠躬:“谢谢老师。”
大江疲累的往椅背上一靠,忍不住微微叹息:“病人的意志非常坚韧,看的出是个很好的人,……可惜了……”
韩林凉则表现的非常安详,在日本的这些天,让他检查他便检查,让他吃药他便吃药,是个绝顶配合的好病人,从不多问一句话。只是在陈芃儿貌似轻松的对他说大江老师说了,你这病需要好生修养,还是国内的气候水土更适合你,所以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时,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说想去街上的小店尝尝日本的乌冬面。
陈芃儿答应了,韩林凉那天特意穿了一身格纹软呢西装三件套,外面罩着银灰的大衣,他个子很高,身材修长,虽然瘦了很多,但是合体的衣服还是衬托的人别有风度,再头戴一顶礼帽,手提一根手杖,竟是十足的风流范儿。看的陈芃儿眼睛发烫,揉着眼睛直取笑他这么隆重的模样,简直像是去法国餐厅吃大餐!
乌冬面有冷热之分,虽说现在是冬天,但陈芃儿觉得韩林凉来一趟日本不容易,所以在自己经常光顾的面馆,为他点了冷热各一碗。
她帮他把蘸汁倒入形态憨实的大杯子,加点葱花,热面蘸热汁,冷面蘸冷汁;还为两个人点了两瓶日式清酒,又加了一碟烤鱼鳍。
面馆老板在大锅里用硕大笊篱捞出来的面条有着滑润如玉的质感,裹上浓郁鱼汤味道的汁,入口的感触很妙。热的略有点鱼腥味,冷的则鲜美无比,韩林凉不住点头,胃口大开,很快就两碗下肚,吃的额头微微汗湿。
陈芃儿这么多天头一次见他胃口这样好,不觉也十分欢喜,掏出帕子来帮他拭着额头的汗。便见他在腾腾热气中,卧蚕微微弯起,伸手捉住她探过来拭汗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和暖:“芃儿,我来日本这些天,虽然多数时间是在医院里,但是心里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生病,他的声音比之前多了些喑哑,所以他话说的很慢,却是一直微笑着的:“因为我看到你们学校的附属医院,会想,啊,原来芃儿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见到长泽教授,会想,啊,原来芃儿的老师是这样的……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位教授,真是了不起!”
“我们的芃儿有这样了不起的老师,会不会以后……也会变的一样了不起?甚至只是这么想一想,就觉得打心眼里欢喜。”
筷子尖轻轻拨动面碗里的面:“你以前给我写信,说最喜欢的便是街头小店的乌冬面,我便想着,有机会也能来尝一尝,尝一尝芃儿最喜欢的味道是什么……”
男人的掌心依旧温暖如初,大掌握着她小小的手,就像第一次他拿着兔子灯逗她,伸过来、牵起她的温柔的指尖:“芃儿,你已经成长的这样好,我已经太满足了,别无他求。”
“你也已经尽力了,芃儿,谢谢你。”
陈芃儿在热气缭绕的偌大的面碗前垂下头,哭到不能自已。
浅草观音寺。
韩林凉学着陈芃儿的样子,在水池前净了手,漱了口。
陈芃儿走在前面领路,一回头却发现韩林凉拉在后面,她几步疾走过去,就见他站在那儿,在瞧着离他不远处一个4、5岁的小男孩。那孩子虎头虎脑,生的眉清目秀,穿着玄色的小和服,汲着一双小木屐,小大人似得,乖乖的跟在父母身后,不吵也不闹。
只见韩林凉神色十二分的温柔,面上交织着一种似是怀念又是感喟的模糊微笑。
“林凉哥?”她小声叫他。
他闻声回过神来,眼神却还恋恋不舍不离那个孩子,轻轻对她努了努嘴:“芃儿你看,那个孩子像不像子清小时候?”
陈芃儿心口咯噔一下,却不得不也仔细去打量,有点为难:“我……我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的”他似有感喟,唇角含笑,“他比你大了整整八岁,你怎么能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
“我却是见过的……”他脸上慢慢露出笑容,“他从小看着就特别乖,像个小大人一样,又加上模样生的好,所以特别容易讨大人的欢心。同样是背书,他背不出来,便不用挨板子,我们却被戒尺打的嗷嗷叫。”
“不过子清打小聪慧,几乎过目不忘,很少有他能背不出来的书。可是,他那个时候,只是瞧着乖巧,其实性子可皮了呢……”
“林凉哥……”
怯生生的一声,却是打断了回忆,韩林凉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指络绎不绝的寺门口:“我们进去吧?”
“不是……”陈芃儿摇了摇头,“林凉哥,安哥哥是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真的不准备告诉他……吗?”
你的身体,你的病重,你……难道,真的不想见他吗?
面前的男人,一口叹息几不可闻,缓缓笑了笑:“子清太忙了,云南那地偏远,他当时初去云南时,那里连个像样的法院都没有。只有审判和检察两厅,子清去之后才着手组建的法院,更是由他亲自督办组成了行政委员会。他这样的人才,却是不得不去那种偏远蛮荒之地……”
他拳头放去唇边,低低咳过几声:“我这身子,还能拖得一阵,听说现在他正忙着着手在建大理的分院,这样的时候,还是不要叨扰他的好。不过”
“芃儿……”男人认真望向她的眼睛,“当年子清有许多不得已为之的苦衷,却是叫你受委屈了……”
他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这些……往后,我再与你慢慢细说……”
陈芃儿搀扶着他的胳膊,随着人流,步入观音寺中,两个人肩并着肩,静静的,在观音像前双掌合十,默念祈祷。
前两日刚刚落过雪,触目四望,屋檐墙头皆一层薄薄的白雪,在阳光下闪着寒冷的银光,耀得人眼睛发花。陈芃儿惦着脚把韩林凉颈中的围巾系的更紧了些,觉得还不够,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张手要给他围上去,却被他噗嗤一笑给伸手制止了。
他伸手接过围巾,重新细细给她系回颈间,修长的手指灵巧,望着她一个劲的笑:“芃儿真的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方才还真有个小媳妇爱体恤人的小模样。”
他弓起食指轻轻刮了下她有点被冻红的鼻子尖:“不过你在韩林凉跟前永远都是我妹子,乖。”
浅浅一笑,慈爱的拨弄了一把她额前的刘海。
陈芃儿心口一动,冲口而出:“林凉哥,你方才,在观音菩萨跟前,许的什么愿?”
第三十一章重逢
第三十一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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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有什么心愿,这只会是你最后的心愿……
林凉哥……我愿意,倾尽我所能,只要我能做到……
“我啊……”面前男人起初有些微微的茫然,旋即却出神的微笑出来,“我许的,便是希望你和子清都好好的,最好赶紧生一堆的小宝宝,然后过继一个给我当儿子……”
“你知道么?芃儿……”他轻轻说道,“你和子清很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你和阿斐偷偷去后院的荷塘摘莲蓬,阿斐落水,你则吓的躲在假山后面。”
身边的陆安正着急的抓着那个救起阿斐的老家丁追问:“邓叔,可见到芃儿?芃儿和阿斐一起落水了吗?”
这叫一旁的他略微有些吃惊,他和陆安虽然也这些年未见,可是在他眼里,陆安向来是一个面暖心冷的人。
他从来都是看上去再和气不过,可其实最难交心
即便对自己,对,即便是对自己这个与他打小便有交情在身的好友,他很多时候,其实都还是有些若即若离的。
他性子十分淡漠,或者说是……冷漠,向来不会操心别人一丝一毫,言语上关心从来都是礼节和客套。
可是,这一刻,他紧紧抓向老家丁的胳膊,面色发白,声音急的都有些劈,能叫他这么在意的,那个他口中的“芃儿”,却又是谁?
有意思……
十八岁的韩林凉,望向自己儿时的好友,心下微微动了动。
身旁的假山,竹叶“簇簇”几下作响,韩林凉寻声悄悄走过去,拨开几片竹叶,触目便是一双惊恐的眼,便这么直直撞进他的心怀里去。
那双眼睛……太像。
十八岁的少年,胸中止不住的低低“呀”过一声。
“知道么,你那个时候,和当时子清重病被埋进米缸里去的眼神……,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男人勾起唇角,不禁微笑,望向自己面前正呆怔怔的少女:“所以啊,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一眼你和子清的孩子,我会把他抢过来,让他做我的继承人,继承广昌……”
“呵呵,”男人款款一笑,长吁一口气,伸手揉了一把女孩的头发,“傻样,说说而已。”
“我啊,怕是等不到了……”
高大的弧形欧式窗户,灯火乐声顺着爬满爬山虎的高墙而下,一直流泻铺陈到那青砖汉瓦的寂静街道,灯火辉煌的高楼里推杯换盏里你来我往,阵阵的欢声笑语了夹杂着一曲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唱调,弥漫着靡靡之音,在昏暗暧昧的暝色软风中买醉销魂……
“陆处长,来”一个脸胖乎乎笑眯眯大肚子肖似弥勒佛的中年男人,捏着酒盅过来,言辞恳切,欣赏之至,“今日刘某有幸才第一次得见陆处长真颜,实在是年少有为,人中龙凤!如此风华正茂的得力人才干将,实乃我昆明城之幸哉。”
说着躬身,酒盅举上前来:“刘某敬陆处长一杯”
男人款款起身,一身双排扣的暗色西装,里面同色的马甲,雪白的衬衣领口随意的敞开颈间的两颗扣子,胸前垂下的一条金色领针链条,华丽中更平添了一份贵气逼人的气场。
唯见他双目清冷,却唇角含笑,容颜俊美至极,一开口音色磁性绕耳,透着一股子疏离,却偏偏异常温柔:“刘会长抬爱,子清受宠若惊。会长美名早就如雷震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日后江湖行走还少不得请刘会长多加照拂,子清在此先干为敬。”
言罢,手中酒盅往前一送,放的稍低于对方,轻轻一碰,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哎呀哎呀”那刘会长喜不自胜,刚要开口,却是身边顿时掌声一片,伴着男人夸张的叫好声,两人不自主回身望去,原来是那站在一方小舞台中央的滇剧名角“小棠春”,一曲终了,正娉婷朝他们走来。
她一袭合体的枣红丝绒旗袍,完美的勾勒出东方女性的柔美线条,乌发如云,媚眼如丝,十指尖尖蔻红的涂丹,从张会长手中接过酒盅,自己先浅饮一小口,微微侧着头,双瞳剪水,含情脉脉:“陆处长今日难得与民同乐,小女子今天也斗胆借刘会长这盏浅酒,敬陆处长一杯,望陆处长日后也要多体恤我们这些营生小民,做到爱民如子……”
半边身子,已经偎靠了过去,一截玉腕,轻轻搭上了男人的肩头,酒盅举至眼皮底下,嗓音里充满着挑逗和暧昧:“陆处长,可不要驳人家的面子呀……”
纤长的睫毛下垂,在脸畔投下两道阴影,隐藏其间的眼神幽暗未明,陆安微微一笑,接过小棠春手中的的酒盅:“龚小姐垂青,陆某不胜荣幸,诚惶诚恐还来不及,又怎舍得驳美人面子。”
言罢,就着杯口残留的红色唇印,亦浅斟过一口,长睫微动,笑笑的扫过对方一眼,目光如水,惹的小棠春心口一动,就见他已然举杯,再度一饮而尽。
“哈哈哈!!”那弥勒佛版的刘会长抚掌大笑,伸手过来一个劲的拍着他的肩,因为个子矮,手臂得使劲伸长举高,抬起的一张胖脸,满面赞赏之色,“没想到陆处长这般的英雄人物,却也是知情知趣的妙人!妙哉!妙哉!”
小棠春俏脸微红,半拧着身子,皓齿轻咬着朱唇,似喜非喜,方才的百端妖娆似乎在他面前都落了下乘,唯余一颗芳心乱蹦,似乎张嘴说些什么,却是下巴被人掌心轻轻擎住,俊美如谜的男子,稍稍朝她探过身来,指尖若有若无的摩挲她洁白如玉的下颌,低声:“龚小姐别这样……”
“什,什么……”她一时心慌,气短的头一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现在这样……”
他指尖擦过她的脸,在她唇边轻轻一挑,她茫然,齿尖慢慢松开唇,只见他收回手指,眼神明明灭灭,寒星点点,唇边似有若无的一丝笑,转身离去。
陆安走出门厅,冬夜的风扑面而来,刮散了一身的酒气和腓靡之气。
但这昆明的冬,其实异常温柔,即便是在这深夜时分,也是微凉中带着满满润潮的气息。男人走下台阶,扯了几下领口,从怀中摸出烟盒,打火机咔嚓作响,一蓬蓝色的小火苗疏忽一闪,他眯着眼睛,夹着烟卷,深深吸过一口,好像整个人浑身那股子气,都随着这一口全然松懈下来,紧绷的肩膀,也渐渐垮了半边。
挥手挥散了下面前的烟雾,捏着香烟的手,顿了一下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
她个子小巧,身姿十分娉婷,卡其色的大衣,腰线掐的十分流畅,一顶圆圆的软边呢帽,头发塞进颈间的灰色围巾里,一瞥见只见露出来的半张脸,肌肤晶莹如玉,虽还看不清面目,却浑身自有一股子轻灵之气。
陆安手停在半空中,唯觉胸中震荡,嗓子眼有些发干,闭了眼眼,低头自嘲的笑了一下,却在再抬起眼时,不远处的那个女子已经朝他迈步走过来
恍如新月生晕,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一张白白的小脸粲然生光,正朝他露出一抹鲜甜的笑出来:“好久不见,安哥哥。”
第三十二章昆明
第三十二章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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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休学?”
陈芃儿点点头。
长泽大江理解的亦点点头,指尖捻着那纸“休学申请”,低头手拿过钢笔欲落下,口中问道:“一年?”
对面毫无动静……
长泽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学生,面白如纸,齿尖紧紧咬住嘴唇,双拳紧握,胸口起伏两下,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道:“不够。”
码头风很大,天空流云丝丝,海面随风波澜,海浪一波又一波,撞击着停靠在岸边的客轮,飞溅起白色的浪花。
韩林凉坐在轮椅上,被陈芃儿包裹的像个粽子,已经被随从推上了船。陈芃儿回头转身,一头秀发被海风刮的不住飞舞,她拿手按住,正欲张口,面前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容色有些急切,目光点点焦灼:“芃小姐,你还会回来吗?”
陈芃儿歉然一笑:“对不起,山下君,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山下重明,一身学生制服,制服沿帽,高高的个子,直崩崩的立在她面前,有些紧张的手足无措,却是眼底的那份热切,望过来的时候真挚而动人。
陈芃儿胸中微微感喟,主动对他伸出手去:“山下师兄,我们中国有句话,有缘,自会相见。今天,我便把这句话送给你。”
“同时,也祝愿山下君,学业有成,早日成为一名像大江老师那样的,最出色的大夫!”
“芃……小姐,”山下重明紧紧握住她伸过来的小手,猝然低下了头,片刻,又抬起来,竭力忍了眼底一层泪,抿了抿唇,对她大声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从现在开始,我便等着那一天。”
我便等着那一天……
而她梦里的,能再见面的这一天,又出现过多少次?
陈芃儿微微的出神,直到耳边有人唤她:“芃儿?”
“啊”她低呼一声,恍回神来,只见桌子对面的男人,关切的眼神正落在她身上,“是不是路上太累了?”
她的视线从他眉心处滑落,一路经过湛黑的眸、纤长的睫毛、直到他优雅迷人的下颏。她已经足足两年半没有见过他了,明明以为自己会如饥似渴,会哭泣,会发抖……不想,此刻她却坐的如此安稳,和安然。
她见他轻声唤过侍者,低声嘱咐几句,然后侍者把她面前的咖啡撤下,重新换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他拍拍她的手背:“你这一路从贵阳过来,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现在南边几个省份都在准备集结北伐,你一个女孩子,竟敢扔掉老师和同学,自己一个人从贵阳跑到昆明来。”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初初见面便如此一通批评有点不近人情,到底叹过一口气,最后只道:“以后别再这样鲁莽了,知道么?”
陈芃儿点点头,捧起面前的热牛奶轻轻嘬了一口:“还不是因为我太想安哥哥了……所以,才……”
她缩了缩脖子,偷偷笑了笑,表现的十分乖巧:“人家下次不会了……”
她对他说,自己跟随学校赴中国的医学代表团前来贵州进行学术交流,得知他在昆明,便拿着从林凉哥那里骗来的地址,跟老师请了假,坐的川滇铁路,一路辗转找了过来。
“林凉要是知道你回了国,还独身一人从贵州跑到昆明,肯定怕都要怕死了,说不定立马便会杀过来,追着打你屁股……”他笑着摇头,把侍者新端上来的浓汤往她面前推了推,“饿了吧?先垫点东西。”
陈芃儿眼眶一热,使劲低了头,汤的热气笼罩自己整张脸,她嘴里嘟囔着,听着有点鼻塞的鼻音:“所以……安哥哥,你千万不要告诉林凉哥,我在你这里……”
“好吗?”
她抬头,可怜巴巴的瞧着他,撅着小嘴唇,热气缭绕后瞧着眼眶还有些发红。
男人有点发愣,最后却终于无奈的笑出来,手伸过来亲昵的轻戳了她的额一下:“知道啦。”
那轻轻一点的触感……
熟稔和亲切的叫人觉得心里生疼!
唇忍不住的有些哆嗦,她只能抓起勺子,舀了一大勺的浓汤塞进嘴里去,满口含混不清:“真好吃……我的确饿坏了。”
他一直在看她,眼神十分温柔,微微含着笑意,伸手过来帮她把吃紧嘴里去的发丝给轻轻挑出来,语气宠溺:“慢一点,别急……看你,怎么还像个小孩……”
心中骤然的发苦……是啊,她在他眼的里,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长成什么样子,她对他而言,永远都是一个俯视和需要引导的对象,甚至。
……他很少会有这样真心温柔的时刻,除了她还小的时候。
两年半的分离和未曾谋面,安哥哥,你又找回自己做家长的感觉了么?
陈芃儿轻轻一笑,更奋力的往嘴里塞着东西,只是那些香甜美味的东西进了嗓子里,骤然又都变了味道。
昆明真是个神奇的地界
在这样的冬夜里,却似乎还能幽幽的闻见各种不知名的花香
陈芃儿挎着陆安的胳膊,走在那石板铺成的路面上,路灯昏暗的光晕在深夜里十分朦胧,只见远远走过来一辆马车,铃声玎珰,走走停停,陆安跟她解释:“这是倒垃圾的马车,夜间有一趟,早上和下午还各有一趟。”
路两旁的房子也多低矮,自然和大上海不能比拟,但她十天前就已抵达昆明,本以为偏居一偶,也许真的是个蛮荒之地,谁知一来,简直爱上!
这是一座到处都是画栋雕梁、青砖汉瓦的城市,天空蔚蓝而透明,空气清新无比,风吹柳摇,灰色瓦顶上的荒草微微摇晃,处处梧桐,处处成荫
落日时,彩云布满天空,翠湖的湖面里面飘满天上的晚霞,真真是有那种彩云之南的满目瑰丽之感……
那种垃圾车她白天曾经遇见过,黄铜的铃铛,响起来十分好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也是满目的新鲜。当然,她现在也赞叹的“啊”了一声,好像一个初来乍到的远方游客,体现出了第一次第一眼的好奇和感叹。
陆安的住处就在翠湖对面讲武堂旁边的一座幽静小院,藏身于绿墙之中的法式二层小楼。但陈芃儿不打算这么早便放他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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