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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家燕子傍谁飞-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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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浒叫道:“奉儿?”没听到回答,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回音,急了,一把推开厨房门,顺手将门口的灯捻熄。屋内顿时漆黑一片,看不见小丫头的位置和情况,但那微弱的扑腾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杜浒大步过去,顺手一捞,捞到她一只滑溜溜的胳膊,又抄起她脚踝,把她整个拎了出来,水溅了一地。

    奉书从炼狱里逃出来,大声吸着空气,一面死命的咳嗽。迷迷糊糊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吓懵了,死活不敢睁眼,也不知道灯其实已经灭了,只是拼命想往他怀里钻,把自己好歹遮住些。其实全身软软的没力气,不管怎么使劲,还是就那么挂在杜浒胳膊上。

    杜浒低声道:“别怕,别怕。”把她脚放地上,一手揽着她后背,一手解下自己外套,摸索着,把她胡乱包起来,又解下一件袄子,又包了一层。总算不滴水了,直接把她抱回屋去,也来不及点灯,铺好被子枕头,把她放在炕上。那炕已经烧得热热的。奉书全身暖烘烘的,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死,小声哭了两声,就又昏睡过去了。

    直到半夜才醒过来。轻轻动一动身子,只觉得已经给盖上了厚厚的被子。左手手腕有点异样的感觉,伸右手一摸,已经被一层一层地裹成粽子,伤口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绷带里渗出药香气。

    这才记起来洗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虽然记忆是混乱的,但已经足以让她全身腾的一下烧起来。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一连串地安慰自己:“师父就和爹爹是一样的。小时候爹爹还给我洗过澡呢。昨天……昨天要是爹爹在,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冲进来……”

    想到父亲,就又想到母亲,自己似乎就又变成了那个被疼爱的小宝贝,“再说,我还是小孩子呢,让人看一看也没什么的。可不是吗,师父平时没一天不是把我当幼稚的小婴儿,哼……”

    想着想着,便放宽了心,反而琢磨着,要是师父被自己吓到了,该怎么安慰他。

    院子里的脚步声响个不停。她知道那大约是杜浒在清理血迹和水迹。接着院门轻响,似乎是杜浒出去了。

    奉书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头彻底不晕了。她听到门口一阵人声,一骨碌爬起来,朝外一看,不禁喜出望外。杜浒正开门把徐伯和小六哥迎进来。几个邻居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他们两个精神憔悴,却是满脸庆幸。张珪怀疑自己父亲死得蹊跷,把经手他饮食药物的所有大小人员都审查了一番。徐伯和小六也被关了来,审了几场,威胁了几次。但徐伯卖出去的药本来便没有任何问题,从药铺到张府,药箱一路上也封得好好的,全府上下有目共睹,因此便查不出什么,僵在那里。

    至于那个送药的“小厮”,若是供出来其实是在药铺暂住的房客,那势必要扯出药铺私自出租房屋的事——这种事在大都虽然是约定俗成,司空见惯,但毕竟是钻律法的空子,往严了说,是逃税。虽然这些事并不归将军府管,但徐伯一介小老百姓,怕事,只道天下官府都是一家,便一直犹豫着没说,一开始只是咬定药是小六送的。

    那日来催药的管家倒是见过奉书,但他已经被派出去筹办丧事了。在等他的工夫,这边杜浒连夜拜访了德高望重的街坊邻里,请他们出面,作证这个药铺老板和小厮都是本分的正派人。张珪虽然精细,但毕竟年纪轻轻,骤然失怙,心情低落;又加上初做家主,丧事繁忙,一副副重担压下来,再也不可能调查得面面俱到。听得那些大爷大娘们声情并茂地诉了半天,没奈何,只好把人放了。

    杜浒向徐伯他们解释了奉书彻夜不归的缘由,说她去张府送药时,张弘范恰好咽气,全府上下一片混乱,便把她扣在那里,刚刚放回来。

    徐伯露出抱歉的神色,笑道:“好孩子,吓坏了吧?唉,他们达官贵人,府上的派头大,规矩严,才不把咱们小老百姓放在眼里……都怪伯伯,偏让你出那趟门。”

    奉书脸上滚烫,不敢看他,嗫嚅着道了声谢。

    杜浒已经换回他寻常的那身破旧袄裤。奉书闻到他身上隐约的药气,知道他已经自己裹伤敷药,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愧疚。他是为自己受的伤,本来是应该自己照顾他的。可是呢,他带伤奔波了一夜,自己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还裹了伤,洗了澡……

    她悄悄叫住杜浒,忸怩了半天,小声说:“昨天我、我不是故意要晕的……”

    杜浒看她的眼神却有些冷淡,“知道。”转身便要走,丢下一句话,“昨天我是把灯熄了的。”

    什么?奉书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原来没吓到他。放了些心,又追过去问:“那两身带血的衣服呢?”

    杜浒答道:“洗不干净,后院挖坑埋了。”

    她没话找话,又问:“你今天不去上工,没关系?”

    “托人告了病假。我这伤得养上几日。”

    她还想再说什么,杜浒打断她:“你也好好养养,今日没有功课,多卧床休息。”

    然后转身把她晾在那,进了屋,自顾自地烧水,一连喝了半壶,然后抹了把脸,一头倒在炕上,片刻间就睡熟了。

    奉书站在原处,眼睛一酸,几乎要哭鼻子。一会儿觉得自己活该,一会儿又觉得师父故意给自己甩脸子,冷着她。寒风里站了好久,打了两个喷嚏,终于还是撅着嘴,跑到杜浒房间里,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上了,跺一跺脚,自己回房去哭。

 第98章 便有桃源路,吾当少避秦

        搜捕贼人的军队终于偃旗息鼓了。可奉书觉得师父还在生自己的气,不然,为什么老有意无意的避着自己?跟她说话也少,语气也比以往冷淡得多,话里话外越来越把她当小孩,仿佛不这样就不能显出他大人的威风。

    她疑惑了几天,伤心了几天,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只有把自己当小孩子看,那天洗澡时的事故才不至于显得那么尴尬。

    她自己倒没觉得怎样,毕竟师父不是坏人,自己也没真让他看见,不过出了次丑,又没少块肉。况且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出丑了。可她知道,大人们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顾虑。

    想明白这点,她也就配合地做了几天小孩,每天撒两次娇,“我长大了”的口头禅也少说了,学功课的时候,故意显得笨些,拿捏好度,又不至于笨得让他太焦躁。她觉得自己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这么心照不宣的过了一阵,杜浒对她便恢复了往常的态度。他毕竟是心胸豁达的豪侠之士,从不会纠结太久。在跟奉书的相处上,他的思维很简单:奉书顺着他,他高兴;不听话,就皱眉;哭,就哄;还哭,就不哄了。

    一切似乎都在回到正轨,可是却又不一样。在张弘范府上发生的那些事,犹如乌云一般笼罩在奉书的心头。一连几天,她都不敢跟徐伯他们打招呼,心里面满是懊悔、自责、后怕,睡觉也经常做噩梦。

    梦中是张弘范提起滚烫的药罐,朝自己口里灌。一会儿又是父母姐姐跌在深不可测的井里,她拼命想要拉他们上来,他们却越落越深。

    张弘范那天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断在她脑海里回响,好像刻上去一样,怎么也忘不掉。

    太子府。兵马司。每个去处都和自己是参商之隔。也许杜浒说得对,知道这两个地名,并不能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带来更多的风险。

    可是,难道就这样无动于衷?杜浒行事越来越谨慎,他有他的计划。可是,难道她就这样袖手旁观?那是她的亲人啊。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愿意乖乖听他的话了。过去她对他的命令和指点奉为圭臬,现在她却会在心里生出顶嘴的冲动。她讨厌被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虽然她知道,自己有时实在是蠢得到家。可是难道大人就不会犯傻吗?他怎么就不能真的把她当成懂事的大姑娘,和她推心置腹地商量一些大人的事情,哪怕就一次,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奉书鼻子一酸,躺不下去了,穿上鞋子,推门进了杜浒的房间,坐在炕沿上出神。她在这间房里度过的时间,反而比在自己房里多。平日里她做功课、训练、和他聊天、下棋,都是在他房里。他很少去她的卧室,仅有的几次,是拎她进去睡觉。

    她听到杜浒的脚步声在往回走,攥紧了拳头,紧张得出了汗。她要和他好好谈谈。

    杜浒推门进来,见她坐在炕上,微微惊讶,问:“怎么了,一副可怜样儿,又惹什么祸了?”

    她忽然一阵气苦。我不是惹祸精!

    她站起身来,大胆看着他的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腰间。她观察过,平日里杜浒摆这个姿势的时候,总会给她一种愈加高大可靠的感觉。眼下自己照猫画虎,说不定也有奇效。

    “师父,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请师父坐下慢慢听,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也别急着生气教训我,必须听我说完,可不可以?”

    杜浒扑哧一笑,伸出手,似乎想揉她的脑袋,但最终没碰她,手上拐了个弯,拉来一把椅子坐了,点头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什么时候生气教训过你?”

    他忘性真大。奉书撇了撇嘴,继续道:“师父,那天在张弘范府上的事……”

    杜浒马上打断她,“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他刚答应她,要听她说完的!奉书气得眼泪直流,下一句话便噎在了嗓子眼里。

    杜浒见她哭了,纳闷了好一会儿,这才想到了原因,低头一笑,道:“好好,我闭嘴,让你说完,好不好?别哭啦。”

    奉书不喜欢他哄小孩的语气。但他毕竟是让步了,她应该顺水推舟地领他的人情。

    她胸口起伏了半天,慢慢平复了情绪,囔着鼻子,继续说道:“那天是我鲁莽,连累了你们,还差点搭进去自己。以后再不会那样了。要是我不长记性,就,就……”咬了咬牙,“就让我出门被马车撞。”

    杜浒一下子站起来,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呢!”

    奉书头一次跟他发这么重的誓,眼圈有点湿,但还是抬起头,坚定地看他。这是她反复想过的策略。必须一上来就拿重话镇住他,让他听到她的决心,再也不能把她当成反复无常的无知孩童。

    一张小脸被他盖在手底下,用心做出的那些成熟稳重的表情就都看不见了。她只能用力睁大眼,眼睛里带上恳求,在他手心里囔囔的说:“师父别急,请坐。”看他又坐下了,自己站着,比他稍稍高那么一点儿,俯视着他的眼睛,找到了些威严冷静的感觉。

    “可是那天我毕竟不是毫无收获。张弘范对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原原本本告诉你了。依师父看,他说我姐姐进了太子府,我爹爹在兵马司,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杜浒想了想,道:“这些话,我也想过不少次,多半是真的。真金太子喜欢用汉人丫头,你已是亲眼见过的。大都城里,皇帝以下,就是太子。被掠为奴仆的南朝官宦子女,太子肯定会优先挑走。至于丞相,你既然亲眼看到了他桌子上的公文信件,那便不会有假。张弘范没料到你会闯进去,没必要伪造那些东西。”

    奉书点点头。其实这两个结论她自己也得出来了。但最好是让杜浒亲口说出来,才能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让他再也无法反驳。况且,要让他听进自己的话,总要先不着痕迹地拍拍他马屁。

    “原来如此,师父……都推测出来了,真厉害。”拍马屁的水平似乎不怎么样,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让他看到自己脸红。

    杜浒也没太在意,话锋一转,说:“张弘范大约确实没骗你。但那可不是因为他怕了你,而是他根本没必要骗你,你可清楚这一点?”

    “我知道。这两个去处,我都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进去的。就算有师父帮忙……这个……我看……”

    “嘿嘿,也不一定能成功。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奉书脸一红,松了口气,说:“师父的计划,是在大都站稳脚跟,逐渐和官员结交,再将爹爹他们斡旋出来。这样虽然万无一失,可是……可是我觉得……总是……”指摘他的话,不能从自己口里说出来。她只是嗫嚅着,绞着双手手腕,一点一点低下头去。

    杜浒果然上了当,顺着她的话说:“你觉得这样太慢了,是不是?”一边说,一边把她两只手分开。

    奉书连忙点头,鼓起勇气道:“可是我不想等!爹爹在牢里已经生过重病了!还有……太子府里的丫头,随时都会被当牲畜买卖出去!还有我娘,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她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杜浒沉思片刻,道:“这些新情况,咱们也是刚知道。我会记在心里的。无论怎样,我既然已经立誓救人,不会不管他们的,你放心。”

    她擦干眼泪,像小大人一样朝他福了一福,“你和我爹爹非亲非故,却为他几次差点送命,受了这么多苦,我……我一直领你的情,无从报答……”

    杜浒眼中现出局促的神色,站了起来,低声道:“你说这些做什么?士为知己者死,懂不懂?没什么好报答的。况且在惠州牢里,要不是你……”

    奉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刻跪了下来。

    “那你记不记得,当初在惠州,我为什么非要跟你走?我说我跟你去救人、报仇,可不是一时兴起的梦话!我赌上自己的前程,可不是来换一个地方吃吃睡睡的!要是那样,我不如留在惠州算了!现在呢,你一个人去吃苦犯险,让我躲在后面无所事事!你心里有一个‘义’字,难道我就不认识‘孝’字?你越是不让我帮你,我越会忍不住惹麻烦!因为我心里面过意不去!”

    杜浒连忙伸手扶她,她抓住炕沿跟他较劲。他手上一加劲,还是把她提了起来,一把放在炕上坐着。

    “不是我不让你帮,是你帮不上忙,明白吗?我何尝不想让你出去自己闯荡历练,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既然管了你,旁的我不敢保证,但起码不能让你一个小孩子去做那些大人都没把握的事情!要是有个缺胳膊少腿……”

    她蓦然哭出声来:“我不是小孩!”

    “你说了不算!”

    “好,就算我现在还小,我马上就会长大了!你不让我学大人的事,等我真的长大了,难道自己突然就能会了?你得教我!”她瞟了一眼门外,见小六正慢悠悠地在院子另一头搬东西,丝毫没听见这的动静,又指着他的背影,说:“小六哥也是徒弟,他师父天天派他去干活做生意,让他学东西!”

    杜浒简直不知如何反驳了,咬着牙道:“这不是学不学的问题。就算你学会了我所有的本事……”

    “也是势单力孤,没法和蒙古人硬拼,我知道!可是师父,还有别的办法……只要你肯答应,我可以自己去打探我娘我姐姐的消息,帮你分忧,你信不信?”

    杜浒连连摇头,“你以为打探消息有多简单,上街随便问人?要真是这样,我早派你去了!你还是不懂……”

    “我当然懂!三岁小孩都知道那样不行!”

    杜浒冷笑一声,“那倒要请教了,你有什么高招?”

    奉书方才这一番长篇大论的铺垫,就是要让他问出这句话。可看着他半是不屑、半是怜悯的眼神,忽然畏缩了,不敢开口说出自己的计划。

    杜浒拍拍她肩膀,“好了,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若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我不会客气……”

    她深深低下头,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一字一顿地说:“太子府在买汉人丫头。”

    “嗯,你说过了。怎么了?”

    “太子府在买汉人丫头。”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一些。

    静了好一阵,她抬起头,正对上杜浒大睁的眼睛。他显然已经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眼中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

    奉书一横心,接着说:“我们不用硬闯太子府。你可以把我卖进去。”

 第99章 便有(续)

        奉书一横心,接着说:“我们不用硬闯太子府。你可以把我卖进去……”

    “异想天开!不行!”

    突然提高的音调把她吓了一大跳。之前处心积虑的铺垫、套话,难道都对他没用?

    奉书假装没听到他话里的怒气,把自己事先想好的理由一条条说出来:“我想过了。我读过书,也懂些礼仪,必会合他们的眼缘,至少不会被立刻赶走。我可以隐姓埋名,等在那里取得了蒙古人的信任,想打听谁,就能打听谁……”

    杜浒怒不可遏,突然扬起手来。一时间奉书以为他要打她,吓得闭上了眼睛。但他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她感觉自己的领子被他提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我不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这个念头再也休提!想都不许想!”

    奉书挣了一挣,不甘示弱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行?这法子最稳妥不过,我仔细考虑过,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不会再连累别人……”

    杜浒声音都发颤了,几乎是低声咆哮着,“你考虑过什么?你让我把你当畜生卖掉,是要让我也当畜生吗?”

    如果杜浒的目光能喷火,奉书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八分熟了。平等的对话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备用方案是撒娇。

    捉住他的手,轻轻摇着,一面眨巴眼,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给他降温:“当然不是真卖,你别急……等我打听到消息,溜走还不容易吗?我、我又不是没从蒙古人手里逃出去过……说不定我第二天就能看到姐姐!第二天就能带她逃出来,第二天就回来!”

    杜浒立刻抽回手,不给她一点温存的机会,“你想得容易!若是打探不到呢?你在那里呆一辈子?”

    拉住他另一只手,继续摇,“当然不会,我当然会再想办法……总之,在蒙古人那里,消息会比较灵通……要给我爹爹说情,大概也会容易些……”

    杜浒又把她甩开,“容易个屁!你知不知道汉人驱口有多下贱?他娘的那不是人!就比畜生好那么一点点!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是杀了你,也跟捏死一只虫蚁差不多!要么就把你卖到见不得人的鬼地方去!那天那个被卖的孩子,你也看到了!”

    奉书听到他已经开始失控地爆粗,心里有些怯懦了,但既然话已出口,不妨固执一次。

    她平心静气地说:“师父,你还信不过我吗?我逃命的本事虽然没学多少,但也不至于让蒙古人随便杀了卖了。我向你保证,若是有一点儿不对劲,我立刻就逃回来,好不好?”

    “你、你知道什么是危险?你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能为所欲为了?荒唐!我不准!这事不许再提!”

    她拼命眨眼,忍回夺眶而出的眼泪,小声道:“师父,我们不是在商量吗?你可以不同意,但也不用凶我啊。”

    她头一次收起自己所有的任性,委曲求全地说话。相比之下,杜浒大约也觉得自己太过暴躁了,倒了一碗白开水灌下肚去,让她坐在炕上,自己也坐下,跟她并排。

    “好孩子,你想的这个法子,是个捷径不假,可是风险太大,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大约没见过,战乱时节,过不下去的人家太多了,不到走投无路,绝不会卖老婆孩子,你想过为什么没有?尤其是卖给蒙古人家,那就是个火窟!进去了,就是任人欺侮糟践的命!别说你是丞相的千金小姐,就算是个寻常人家孩子,我都不能帮你这个忙,损阴鸷!”

    奉书点点头,想起了小耗子脚上的铁链,和她胸前瘦得凸出的肋骨,小声但坚决地说:“不就是做个丫环奴婢,顶多累些苦些,还能累过你每日的活计?我又不是没吃过苦,我连小乞丐也当过,被人欺侮辱骂得多了,我不在乎。只要我听话不惹事,能有多危险?我也没见蒙古大户人家天天扔死人出来啊。”

    “我说的不是这种欺侮!”杜浒的语气突然焦躁起来,一把拉着她站起来,目光冷冰冰的,低头将她审视了好一阵,才说:“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那叫做羊入虎口,没什么好事情!你自己想想!”

    奉书茫然道:“姑娘家怎么了……”见他的神情颇有些异样,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五虎大王那个肮脏腥臭的营寨,还有那个五大王对着蝎子流口水的恶心模样,才突然明白过来,脸一热,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小声说:“我、我还是小孩子,别人不会怎么样的……”

    杜浒气不打一处来,咬了半天的牙,再也忍耐不住,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真相:“平时总是挂在嘴边,我长大了、我长大了,现在倒觉得自己是小孩子了?马上就不是了!”

    她的脸更烧了。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过去这一年来身体上的种种变化,让她又是脸红心跳,又有些惴惴不安。起初她的个子还不到杜浒的胸口,现在已经快到他的肩窝了,伸手就能够到他的眉毛鬓角。旧的男孩衣服早已全部嫌小,不是提脚露腕,就是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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