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之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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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荣华公主多少明白了太子的乐趣。
　　因身份不同，她可以端坐于高堂，坐看下面小人物为了生存或者利益而汲汲钻营。
　　有些人不为所动，有些人俯首折腰，有些人冷眼旁观，有些人风骨铮铮。
　　观察这些人在不同状况下的反应和想法，的确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荣华公主慢慢品出了味道，自此之后说话言谈间倒是多了一份宽容和温和，之前身上咄咄逼人的锋利和锐气渐渐收敛，举止变得更加沉稳厚重，沉淀出了波澜不惊的从容和气度。
　　就在荣华公主琢磨人和事时，外朝却渐渐热闹了起来。
　　还是太子那一份提议举办军中大比的奏折，点燃了朝野上下的热情和气氛。
　　文臣需要稳一稳阵脚，武将也需要彰显自身能力，表示他们每年向户部申报那么多军费并不是胡搅蛮缠，他们的确在好好练兵，用心治军。
　　再加上明远伯和长孙荣凑到一起给李静仁和赵大屠夫的女儿订婚，一时间文武官员似乎再无嫌隙，他们团结一心，上下一体。
　　重景帝有感于朝中气氛的变化，就打算在端午前半个月举行军中大比。
　　因边军距离遥远，暂不参加比赛，但是朝中勋贵弟子可以去金吾卫那报名，只要报名就可以获得五十人的士兵名额，先到先得。
　　比赛一共分两项，一项是个人实力比赛，一项是军阵演武。
　　前者嘛，自然是两两对阵，先是淘汰赛，再是筹码赛，最后循环比赛，按照众人得的筹码数量取前十。
　　前十名将在御前比赛，由重景帝亲自阅览。
　　军阵演武也有淘汰赛和筹码赛，不过因军阵演武需要的场地较大，比赛时间也较长，所以这个比赛最后取前四名，只有前四名才能在御前率军比赛。
　　军中大比的规则和时间一经颁布，勋贵们顿时放过找文臣的麻烦，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在大比中一展雄风。
　　荣华公主这日听了出门采买的内侍眉飞色舞地说起外面各路勋贵为了争夺一把好武器，或者争夺一匹好马而大打出手的乐子，想起前些日子云澜对谢宁下战书，不由得问道：“韩泾侯府有什么消息吗？”
　　“有啊！”那内侍激动地说：“听说韩泾侯府的少将军云澜在东市堵住了镇国公府的谢少将军，两人在东市上定下了赌约！”
　　谢宁一愣：“赌约？”
　　“没错！”内侍因兴奋而说话声音越发尖细，然而荣华公主完全注意不到了，因为……
　　“云少将军说，若是此次大比他输了，今后他就唯谢少将军马首是瞻，当她的副将！”
　　“但如果他赢了……那他就去镇国公府下聘！镇国公不得拒绝！”
　　荣华公主：！！！

　　☆、第43章　当众表白

　　镇国公府和韩泾侯府之间的赌约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朝野上下。
　　据说镇国公当时还在御马苑察验贡马的状况；　听说自家女儿被个野小子盯上了之后；　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甚至因为镇国公外放的气势太过尖锐冰冷，本来还围在附近的御马全都撒蹄子跑了老远。
　　然后镇国公就离开了宫苑，打马回了镇国公府；　找来亲卫仔细询问了一番。
　　原来那日亲卫送了荣华公主回宫后；　就立刻回镇国公府找谢宁。
　　当时谢宁正找林晞嘀嘀咕咕，她表示自己的爹搞了明远伯，你快去搞了李静仁，得了他的人情。
　　林晞虽然和谢宁不对付，但俩人的不对付只限于本身，就是那种除了我没人能坑他她的状态。
　　此刻听了谢宁转述亲爹的话后，林晞自然去找李静仁。
　　李静仁的养父不过是万年县下属的农户，并没有太多积蓄；　这所谓的宅子也是万年县的县令为了本县的士子有个落脚考试的地方，找了县中富户集资；　在京城边角的地方置了个两进的小院子。
　　李静仁接了亲爹和亲哥，暂时带着两人回到了这所宅子。
　　在这院子里居住的还有李静仁同乡的两个学子，如今他们都在云深书院读书；　准备今秋的考试。
　　他们也都听说了李静仁的遭遇；　在同情的同时也很佩服。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告御状的；　而且一开始张老汉抓着李静仁说这是自己儿子时，李静仁完全可以否认的。
　　于是当李静仁上门道歉；　表示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可能占了大屋子；　给两位添麻烦时；　那两个学子都很好说话，表示暂时住着吧没关系。
　　李静仁松了口气。
　　便宜兄长又是受刑又是成死囚，吃了将近一年的牢饭，今日总算出来后，整个人顿时撑不住了，头一歪，病了。
　　张老汉是本来病就没好，只是被两个儿子安然无恙以及小儿子的婚事撑着才显得有精神，此刻一看大儿子病歪歪，顿时也吓傻眼了。
　　李静仁又连忙去医馆请大夫过来看病，给便宜父亲和便宜兄长一人一碗安神药，让这俩人睡过去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等安静了，李静仁才有种茫然的不真实感。
　　他想了想，还是撑着起身去了长孙荣的府邸求教并求助。
　　好在老师依旧很宽和，表示愿意过来帮忙，李静仁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离开长孙府，李静仁慢吞吞地走在路上，觉得很累很累。
　　他还要安抚远在万年县的养父，还要和明远伯府的人打交道，还要考虑下半年的考试……
　　“李兄。”
　　就在李静仁全身心都散发着疲惫，恨不得将这些事全都抛到一边时，一个声音响起。
　　李静仁勉力抬头看去，就见以前云深书院的同窗，后来去国子监读书的林晞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李静仁几乎是下意识地扬起笑容，他抬手行礼：“林弟。”
　　林晞上前两步仔细观察了一下李静仁的脸色，他摇摇头：“李兄看上去不大好，还是先休息一番吧。”
　　林晞强行抓着李静仁走了几步，并在李静仁没反应过来之前，将李静仁塞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国公府的马车自然是极好的，李静仁感受着身下软软的垫子，他惊讶地看着林晞：“这……”
　　“我知道你住在哪，你且在马车上眯一眯，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林晞摇摇头，他跳上车辕，对李静仁：“我听说你和明远伯府的婚事了，我们家毕竟和伯府有些人情往来，本想和你说一下，能让我妹妹帮你看看赵家的娘子，但现在……你还是先好好养养吧。”
　　说完，林晞就放下了车帘，让车夫驾车赶路了。
　　李静仁心下叹息，他暗暗记下林晞的人情，默默躺了下来。
　　是啊，不管他想做什么，不管他想怎么选择未来的路，总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啊。
　　李静仁一路睡回了宅子前。
　　经过这番小睡，他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林晞又塞给他了五十两银子，李静仁本来不想要，不过林晞问李静仁要了欠条，李静仁想想自己两个爹，只得苦笑着接了。
　　因林晞这番安置，三日后明远侯府的大管家上门时，李静仁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身上的疲惫和伤势都消失殆尽。
　　李静仁换了干净的袍子，打理好自己的仪容，他面带微笑，站在门口迎接来宾，也算是仪表不俗，风度不凡。
　　婚姻乃大事，自然由双方父母商定，明远伯府的管家过来打前哨，本想着是来帮忙准备的，结果发现该准备的都弄好了，再一看，哎呦，定国公府的王管事就在这里那！
　　明远伯府的管事立刻笑了起来：“我说这边如此井井有条，原来是王老哥啊。”
　　王管事笑着谦虚了两句：“是少爷吩咐我过来帮帮他的同窗。”
　　既然这边备好了，没一会，明远伯就亲自过来了。
　　这时长孙荣还没来呢。
　　明远伯倒也不在意，他揽着李静仁的肩膀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什么我将女儿交给你了，什么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什么有难处定要来找我，最后还做主提前给了李静仁两个护卫和两个小厮。
　　等长孙荣也过来后，明远伯似笑非笑地和长孙荣碰了一杯酒，交换了婚书，算是将婚事彻底订了下来。
　　然后两个大老爷们就当着宾客的面商谈婚期了。
　　虽然这本来是婆娘们的事，但特事特办嘛。
　　长孙荣是希望往后推，表示秋天就要下场考试了，读书更重要。
　　明远伯反驳了两句，然后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将婚期订在了十一月。
　　不管李静仁是否在考试中有所斩获，他都要在年底和赵氏女郎成婚。
　　是的，赵氏女郎，直到现在李静仁都不知道自己要和赵家的哪位女郎成婚。
　　也是神奇了。
　　这还是明远伯府那一团糟的后院搞出来的麻烦。
　　明远伯的夫人张氏自己没女儿，就幸灾乐祸地看着后院一堆莺莺燕燕的小妾们各使手段，试图忽悠明远伯将结亲的人选换成别的小妾的女儿。
　　明远伯被烦的头疼。
　　他虽然很想立刻定下来，但也知道两家是结亲不是结仇，如果女儿不愿意，嫁过去绝对会生出诸多事端。
　　而长孙荣也不想让学生娶一个脾气暴躁粗鲁的女子为妻，反正赵大屠夫有好几个女儿，适龄女儿一共有四个，不如先看看再说。
　　一套定亲流程走下来，李静仁觉得比闭关读书半年还要累。
　　不过因着他订婚，明远伯又大张旗鼓地开了一场不伦不类的订婚宴，倒是有不少李静仁的同窗过来捧场，明远伯在宴席上谈笑风生，似乎很高兴。
　　等订婚宴结束后，明远伯立刻就喝了醒酒汤，并叫来了管事。
　　“那帮文弱书生一个个全是瘦竹竿啊。”
　　明远伯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说：“去将训练好的小厮用手段塞过去，不求他们能探听什么消息，先让他们成为心腹吧。”
　　管家点头称是，转身走了。
　　明远伯冷笑起来，不管那些书院里的书生有多少能考中进士的，但凡出了一个，这些小厮书童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再过个几年，等那些进士全都步入仕途，这些小厮们长大成了管事，不就全成他的眼线了？
　　“谢平川，哼，别以为陛下和稀泥，老子就一定要吃了这个亏。”
　　“走着瞧！”
　　明远伯无声无息地开始挖坑，几乎没人能想到他会如此记仇。
　　而谢宁得了林晞的话后，就决定去明远伯府拜访张夫人，试图帮忙打探一下明远伯到底打算将哪个女儿嫁出去。
　　去明远伯府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于是谢宁递了帖子后，就提前一天去东市转圈，试图买点女人喜欢的胭脂水粉之类的。
　　她自己毕竟不常用这些东西，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
　　然后就被云澜堵个正着。
　　此前谢宁虽然听了亲卫的传话，但她根本没当回事。
　　云澜对她下了战书是不假，可她凭什么要接着？
　　她可忙了，没工夫和老云家的人死杠着。
　　可没想到云澜居然如此执着。
　　这小将说话声音还很大：“谢宁！陛下要开军中大比，你敢和我在大比中比一比吗？”
　　谢宁自然知道军中大比的事，她也的确打算参加。
　　既然如此……她掀了车帘，利落地下了马车。
　　等谢宁真的见了云澜，她立刻就认出了这云澜是那日在山果记见过的陌生人。
　　当日云澜看着还算沉稳，今日却态度蛮横，当真人可不貌相。
　　谢宁心下叹息，面上微笑。
　　“云少将军如此有自信，宁自不会避战，不过若只是比试也没意思，不如加些彩头如何？”
　　谢宁是想着不管这次比试如何，长辈恩怨另说，今后她和云澜同朝为将，若是能得云澜承诺不再找事，倒也少了一个麻烦。
　　云澜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郎，同样笑了起来。
　　他点头说：“没问题，若你赢了，今后我就听你的，当你的副将！”
　　谢宁一愣，她张嘴刚要反对，下一秒就见云澜深吸一口气，脸上闪过坚定之色。
　　他大声说：“若是我赢了，你、你能嫁给我吗？”

　　☆、第44章　对骂

　　这不是谢宁第一次被人表白了。
　　当年在边疆；　随着她逐渐长大，随着她帅兵出战；　救下的人越来越多，军中将领也渐渐不用有色眼光看她了。
　　当时就有不少人去找镇国公；　问能不能联姻什么的。
　　虽然镇国公位高权重；　可是在边疆那破地方，镇国公也风雅深沉不起来；　就是个怒了就帅兵砍人；　开心了就抱着坛子宿醉的糙汉子。
　　总的来说，在边疆时，镇国公还是比较亲民的。
　　有些胆子大的将领或者和镇国公关系较近的同袍就会试探镇国公；　看他在女儿的婚事上有没有什么想法。
　　一般别人这么问的时候，镇国公的回答都很简单：丫头喜欢就行。
　　不问出身，不问能力；　不问性格想法；　只要谢宁喜欢，镇国公都不反对。
　　这下子还等什么？顿时边疆小伙们全都热情地找谢宁表白。
　　刚开始谢宁疲于应对，不管她怎么拒绝，都挡不住风气开放的小伙子们。
　　于是谢宁决定发飙。
　　她挥舞着一杆银枪；　将来表白的小伙子们全都暴揍了一顿。
　　同时谢宁扬言，不管是谁；　若是想娶她；　首先要能打过她；　其他条件再说！
　　所以当云澜当众表白；　并说要是赢了就娶她时，谢宁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行啊！”她爽快地点头：“若是你赢了，我可以嫁给你！”
　　云澜：“………………”
　　哇！！！下一秒他就仿佛被螺旋烟花送上天似的，心都要炸开了！
　　围观群众也全都傻眼了，真的假的？
　　这女郎就真的同意了？
　　谢宁朗声道：“但若是你输了，不独你我之间上辈恩怨一笔勾销，你还要到我麾下当副将，如何？”
　　云澜的脸爆红，他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个，你就这么答应了？”
　　谢宁挑眉，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澜：“怎么？你要反悔？”
　　“怎么会反悔！！”
　　云澜下意识地反驳，然后他干巴巴地说：“你答应了，你父亲会答应吗？”
　　就算谢宁答应了也没用啊！镇国公肯定不同意！
　　谢宁笑了笑，她自信地说：“放心，父亲答应我，由我自己选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澜，评估了一下云澜的个人实力。
　　军阵演武看不出来，但就个人武力嘛……嘿，她还是有信心的。
　　云澜没注意谢宁打量的眼神，他飞速说：“那就这么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莫要反悔！”
　　谢宁痛快地点头：“我不会反悔，来日演武场上见！”
　　云澜开开心心地走了，他身后跟着的随从和两个同龄的朋友都傻眼了。
　　那两个朋友也是勋贵子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着云澜堵人的，结、结果他们真的看到了天大的热闹啊！！
　　那两个勋贵子顿时忍不住了，纷纷告辞回家，表示要将消息告诉给自家长辈。
　　而谢宁也没法好好买东西了，最终她只能让车夫绕一圈，从另一侧进入东市，找了一家银楼，直接坐进包厢内慢慢选首饰了。
　　谢宁倒是能稳住心神，自顾自地选首饰。
　　殊不知这个消息一传开，直接将她的爹镇国公给炸了。
　　以前谢宁再怎么和表白的人比武，镇国公都不在意。
　　在他看来，不管女儿嫁给谁，只要他还在，女儿就不会吃亏。
　　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老云家的人！！
　　老云家的人就是神经病！！
　　镇国公永远都忘不了当年重景帝的弟弟齐王娶的云王妃都搞出了什么骚操作！
　　虽然云王妃的哥哥云阳似乎挺正常，可是云阳也会时不时地浪一把，镇守边关时简直就是考验下面将士的心脏。
　　要不是之前有镇国公压着，后来有弘毅侯压着，云阳那厮绝对能浪出边关，北上冲入草原腹地，甚至敢进入更北的冰原！！
　　当谢宁正对着一副鱼形耳坠和一副葫芦耳坠犹豫不定时，镇国公已经愤怒地抄起家伙，带上亲兵冲向了韩泾侯府。
　　而韩泾侯府也不愧是镇国公的宿敌。
　　云澜还没回到府邸，已经有家将将赌约的事火速告诉了云澜的祖母，如今的韩泾侯老夫人。
　　老夫人听说此事后脸色铁青，直接将手边的茶碗摔了。
　　下一秒，韩泾侯老夫人就说：“所有妇孺全部回房，亲兵和家将去准备防御工事，找来年轻的家将去堵门！”
　　云澜一回家就吓了一跳。
　　自家府邸大门紧闭，墙头内升起了几个小型的云梯，云梯上还有人来回瞭望。
　　那瞭望的家将看到云澜后连忙道：“少将军回来了！”
　　顿时有人开了角门，飞速拉着云澜的马冲入了府中。
　　一进门，云澜就见几个家将合力抬着防御工事堵住了角门。
　　云澜：“…………”
　　他忍不住问府里的大管事：“张叔，这、这是怎么了？”
　　张叔是一个中年人，眼角处一道疤，气势沉稳，一看就不好惹。
　　此刻张叔看着云澜的眼神很奇妙，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小看大的少爷，啧啧地摇摇头。
　　“少将军，老夫人请你过去。”
　　云澜哦了一声，他茫然地穿过廊道，就看到自家祖奶奶正坐在廊下。
　　韩泾侯老夫人身边那些往日逗趣的丫鬟都不见了，全是上了年岁的管事媳妇和婆子们。
　　韩泾侯老夫人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旁边婆子轻声说：“少爷回来了。”
　　老夫人立刻睁开眼，她那双往日看上去温和慈祥的眼神，在这一刻格外明亮而尖锐。
　　老夫人定定地盯着云澜，她问：“听说你想娶谢家的女郎？”
　　云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干巴巴地说：“只是赌约，赌约而已！”
　　他可不敢说自己琢磨了很久，又私下去找北边退下来的兵将打听了消息，才想出这么个破主意的。
　　“赌约？”
　　老夫人嗤笑，人老成精，她不过打量了孙子几眼，就看出了端倪。
　　不过既然孙子这么说了，老夫人也懒得问是真是假。
　　她只是说：“就算是赌约也要以后再说了，先过了眼前吧。”
　　云澜一愣：“先过了眼前？”
　　不等他继续问，就有家将塞给了他一副弓箭？
　　等等，这是要干嘛？
　　下一秒，一个狮子吼一样的咆哮在韩泾侯府外响起。
　　“云澜小儿！快出来受死！！！”
　　云澜：？？？
　　可怜的少年头一次遇到这种事。
　　倒是韩泾侯老夫人镇定自若，她立刻起身，指挥着身边的婆子说：“一定要堵住大门！绝对不能让谢长风破门而入！！”
　　一个家将小声说：“老夫人，若是镇国公动真格的……”
　　人家城门都能打破，别说一个府门了！
　　老夫人斩钉截铁地说：“他不会！现在不是当年，他要是敢亲自冲锋砸门，我就敢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老夫人的话立刻振奋了韩泾侯府家将们的士气，云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他不可思议地说：“等等，祖母，外面的是……”
　　下一秒，就听到轰隆的撞门声响起。
　　云澜立刻回头看，老夫人问云梯上的瞭望的亲卫：“是谁在撞门？”
　　那亲卫刚说了一句：“是镇国公府的亲卫队。”
　　眨眼间从外面砸进来一个大沙包，直接将云梯上的亲卫砸了下来！
　　沙包四散开来，尘土飞扬，伴随着镇国公的咆哮：“给我继续扔！我不信他们就不出来了！！”
　　无数沙包被砸了进来，这沙包若是用去了头的箭阻拦，一定会全部散开，若是放着不管，轻则尘土迷眼，重则被砸到脑袋，眼前发黑。
　　云澜看着全部低头躲藏，以至于大门都要被撞开一条缝的家将们，简直目瞪口呆。
　　老夫人看到这一幕，立刻一挥手。
　　早已准备好的婆子们合力抬起巨大的锅，开始往外泼冷水。
　　几个婆子粗声粗气的哈哈笑：“喝喝我们的洗脚水吧！”
　　也许是洗脚水的威名太过巨大，不管是真是假，门外的亲兵们顿时后退，门内的亲兵立刻守住了阵脚，重新堵好了大门。
　　“云澜小儿！你个软蛋！！就知道当缩头乌龟！！”
　　“你有本事勾搭我女儿！你有本事出来啊！！”
　　“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家！”
　　镇国公的咆哮声震九霄，幸好韩泾侯府占地面积颇大，附近只有一户曹国长公主的别苑，倒是再无其他人家。
　　云澜听后脸色一白，下一秒他就想冲上云梯对府外的镇国公辩解。
　　不过他还没跑出一步呢，他的胳膊就被自家祖奶奶紧紧抓住了。
　　老夫人沉声道：“莫要中了激将之法。”
　　云澜：哎？
　　随即老夫人朗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谢长风你是要造反吗？居然带人冲撞侯府！你胆大妄为！！”
　　“谁造过反谁心里清楚！！”
　　镇国公居然毫不客气地骂了回来。
　　“你孙子不要脸勾搭我女儿！都差着辈分呢！！”
　　老夫人同样大声回骂了起来。
　　“就冲着结亲后你要叫我婶母，差着辈分也无所谓！！”
　　镇国公怒骂：“老云家果然都不是好人！！”
　　老夫人得意：“我孙子玉树临风气死你！！”
　　于是不管是墙里墙外，两府亲兵就这么无语地看着老夫人和镇国公隔着一个大门，很没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