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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红尘-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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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跪在哪儿,木然不动,皇帝走下龙阶,慢慢地度到林瑜身边,冷然问道:“朕给你个反悔的机会。”

林瑜道:“谢皇上体恤之恩,不必了,林瑜本是世上多于之人,既然来得多余,去了也是应该。林瑜一去,水过无痕。”

列云枫先是笑,然后笑着叹气,见皇帝转身亲自去拿那根刑杖,列云枫又笑:“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很累了,这掌刑的事儿,皇上何必亲躬了,不如让枫儿代劳吧。”

皇帝叹口气,列云枫就是聪明剔透,只是也太机灵了一点儿,可恨的是机灵里边藏着心眼,方才琢磨着为林瑜开罪,现在连这个苦肉计也想搀水,他为了林瑜可是煞费苦心。

皇帝瞪了他一眼:“枫儿,给朕滚一边儿去,你要想挨揍就过来好了。”

列云枫是要虚张声势,不愿意让林瑜无辜受责,不过皇帝有皇帝的打算,既然是苦肉计,不做做样子怎么行?何况方才林瑜说的话让他有了几分气。皇亲贵胄,公子王孙,不管为了什么事情,也不该如此消沉颓废,不知自惜,实在该打。

列云枫笑意盎然:“皇上,皇上平时最疼枫儿了,为了教导枫儿成人,可是煞费苦心。易地而处,知其此苦,易位而思,方晓彼辛。枫儿一直都是被打的那个,还从来没打过人呢,皇上有次不是说,打人的比挨打的还辛苦,枫儿想体会体会皇上的辛苦,也好以此为戒,让皇上少熬些辛苦,少操点儿心。”

皇帝面沉似水,林瑜苦笑道:“小师弟不必为了我冒犯天威,林瑜命犯天煞,若被皇上毙于杖下,也可脱离苦海,算是坎坷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皇帝听了,为之气结,嗖~,杖兜风声,真的打了下去,啪~地一声,打到林瑜的背上,林瑜晃了晃,脸色因疼痛而变白,他干脆闭上眼,当自己是个死人。

皇帝这一杖打下去以后,看着林瑜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痛,看林瑜的样子,竟然是一心赴死,难道林瑜就也不相信自己心中,会顾念兄弟之情?皇帝小时候在列家时,还有列家的孩子陪着他玩闹,后来到了皇宫里边,兄弟两个字遥不可及。先帝膝下的子嗣凋零,宗族中的兄弟疏离默然,忽然间多了个兄弟,却是这个样子,皇帝固然生气,可是一想想林瑜遭遇的这么事儿,的确够人烦闷,尤其这么个身份,要什么样的人,才能看开?

皇帝的手,紧紧握着刑杖,感觉太过疲倦,这第二下怎么也打不下去。

列云枫笑道:“皇上累了,还是让枫儿代劳吧。”他说着看看门外,皇帝明白他的示意,如果里边不打得稀里哗啦,外边该送信的人怎么会冒然去惊动太后?

只是,列云枫怎么可能对林瑜下得了手?

皇帝有些疑惑,半信半疑地正要将刑杖递过去,外边有个太监禀道:“启禀万岁爷,太后娘娘请万岁爷去趟慈宁宫。”

皇帝有些失望,他以为慈慧皇太后会过来,没想到是叫自己过去慈宁宫,这个时候召见,明明就是听到了御书房的动静,太后也真沉得住气,居然没有过来。

你们等着朕,不许走!

皇帝狠狠的撂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去。

他前脚走,后脚有个太监进来,笑道:“小王爷,奴才传太后口谕,命你带闲杂人等马上出宫,不得有误。”

列云枫一听,喜上眉梢,忙忙地领旨,一把拉起来林瑜,林瑜叹了口气,列云枫低低笑道:“你叹什么气?是不是觉得没死成挺冤枉啊?本来今天是我爹爹要见你,没想到皇上先宣我们,你要事还想死,现在就去见我爹爹吧,他一样会成全你。”他是怕林瑜真的拗起来不肯走,所以激了林瑜一句。

林瑜果然站起来,跟着列云枫离开了御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明天,男女主角终于第二次见面,汗死了。

一枝秾艳露凝香

列云枫和林瑜回来的时候,管家列知恩正招呼小厮辰墨去抓药,见了列云枫,俱都立住施礼,列云枫见辰墨手中拿着一个药方子,问道:“家里是谁病了?”

辰墨道:“回小王爷,是澹台姑娘。”

列云枫有些奇怪,他出去的时候,澹台盈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进了次宫,她倒病了?

列云枫顺手把方子拿过来看:“啊?受伤了?她怎么受伤了?”列云枫看那方子上都是止血化淤、通经舒络、安神消痛的药,若是轻微的刀伤,一般练武人的身边都会备着金疮药,从这个方子是受了内伤,只是澹台盈连武功都懒得练,她怎么会受伤?

辰墨道:“不知道是谁伤的,听门上的人说,看见一个身上带血的少年抱着澹台姑娘,跑得更飞一样,到了咱们府门前,刘大哥去拦他,他就把澹台姑娘放下了,只说这姑娘是澹台玄的女儿,然后转身就跑了。刘大哥找人去请澹台先生来,果然就是澹台姑娘。”

列云枫哦了一声,原来不是澹台盈,那是澹台梦!列云枫更奇怪了,那个澹台梦千伶百俐,怎么会受伤?

辰墨陪笑道:“小王爷,现在澹台姑娘就在澹台先生的屋子里,澹台先生已经为她运功疗伤了,又开了这个方子,让小的去抓药。”

列云枫把药方子给了辰墨,辰墨打了个躬,去抓药了,林瑜在一旁,听了辰墨的话,辰墨虽然没有说澹台梦的名字,应该就是她了,他有些着急地道:“梦儿受伤了?她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不知道谁伤了她。这个人实在是无耻,对一个柔弱女子也下得了手!真是败类!”

列云枫又奇怪又好笑道:“她身体不好?”他记得那天晚上看见的澹台梦,神清气爽,神采飞扬,哪里看得出一点柔弱的样子。

林瑜不再多话,径直赶往澹台玄的住处,列云枫跟着他,不多时来到澹台玄的住处,萧玉轩和贝小熙都在外边,萧玉轩望着一棵树在发呆,贝小熙来回地走动,又跺脚又叹气,列云枫和林瑜也进了院子,澹台玄从屋里出来,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他刚刚为女儿运功疗伤,澹台梦的内伤并不很重,但是她中的是离别掌,是会让人活活疼死的离别掌。澹台玄为了女儿疏通了被掌力震伤的经络,免得经络逆滞,气血倒流,再煎了几副药吃下去,应该没有大碍,不过离别掌残留的痛楚总是要熬过几天。

贝小熙见澹台玄出来了,好像被定身法钉住一般,也不跺脚,也不叹气了,讪讪地:“师父。”

澹台玄沉着脸:“梦儿和你是一起下山,你们怎么分开的?贝小熙,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敢隐瞒我,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贝小熙面红耳赤,呛的咽了下口水,他哪里敢说自己和慕容休打斗,然后澹台梦趁机跑了的事情,师父已经警告过他了,如果说了出来,师父一定会狠狠揍自己一顿。自己一个人来到王府时,贝小熙骗澹台玄说澹台梦为了给人治病,才耽搁住了,很快也就到了。贝小熙说谎的时候也特别慌,他这个谎言太蹩脚了,可是澹台玄居然没有深问,好像是相信了,贝小熙当时那个乐,感觉师父越老越好骗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谎言很快就会穿帮,不过贝小熙的原则历来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的打算就是很简单,先骗过了师父,再去找澹台梦,结果还没等他找呢,澹台梦回来了。

不过,澹台梦是血染衣衫,半似昏迷的回来了。贝小熙现在又是懊悔,又是害怕。他恨自己当时反应太慢,放走了澹台梦,如果澹台梦是和自己一起到王府,她怎么会受伤呢?现在澹台梦受了,被人送回来,师父一定会审问自己,那和慕容休打斗的事儿,恐怕瞒不下去了,澹台玄一定会严惩不贷。

澹台玄微怒道:“贝小熙,你真的说谎了?”

一见师父生气了,贝小熙吓得激灵一下,扑通就跪下了。他期期艾艾,支支吾吾,就是不肯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反正现在澹台梦还没醒呢,能拖一时就是一时,虽然师父是不该骗的,不过已经骗了啊,他要是承认了,挨打总是免不了,贝小熙心中琢磨一番,还是不要承认的好,拖拖再说,也许会有个转机,方才师父还想责处林瑜了,一道圣旨下来,林瑜的转机不就来了?

澹台玄忽然问列云枫:“我记得你说,你见过梦儿。”

列云枫笑道:“师父这个时候记性倒好,可惜我说的时候,你不相信,如果师父当时就信了,哪里会让小师姐受伤?”

澹台玄冷然道:“我不信?我怎么信?列云枫,你自己想想,你对我说过几句实话?”

列云枫笑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人世间本来就真假难辨,师父自己分不清虚实,却来怪责我们,羊要不想让狼吃掉,只能自己练跑的本事,还能要狼改荤吃素吗?”

澹台玄眉峰一挑,女儿受了伤,而且看情势是为离别谷的人所伤,他已经很心痛了,听列云枫出言顶撞,贝小熙又是显然有事隐瞒的神情,再转头看去,林瑜脸色奇怪,眼神飘忽,萧玉轩就呆呆地站在那棵树旁边,一眼不错地看着那棵树,连他出来都没发觉,不知道萧玉轩在想些什么。

澹台玄也有些微怔,这时节澹台盈从里边叫了一声:“爹爹,姐姐醒了。”

几个人听了,别的先不顾,立时都进了屋子,里边床边,澹台盈坐在一旁,脸上还有泪水,床上澹台梦半倚半躺,苍白憔悴,此时醒来,疲倦的眼光看看四周,然后落到澹台玄的身上:““爹爹,我这是在哪里?”澹台梦连声音都是孱弱低回,才说了一句话,细细的冷汗从鼻翼间渗出来。

澹台玄关切地道:“梦儿,你不是和小溪一起进京吗?你们怎么会走散?”

他一问,贝小熙马上向澹台梦不停地使眼色,但是心中已然害怕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

澹台梦微微恩了一声,想来是身上的伤痛发作,她在强忍着离别掌的痛楚,也没看贝小熙,眼神有些茫然:“我,我不记得了。”她说着蛾眉微蹙,有些吃力地睁着眼。

澹台玄叹了口气,眼光中既有关切又有责备:“梦儿,你总该记得谁伤了你,谁把你送来吧?”

澹台梦以手扶额,苦苦思索,半晌才道:“爹爹,我好像都不记得了。”

澹台玄阴晴不定的站起来,在屋子里边慢慢踱步,列云枫走过去,半弯着腰:“小师姐什么都忘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他眼光不错地盯着澹台梦,才不相信澹台梦会把发生事情忘记了。

澹台梦努力地看着他,拼命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愕然地道:“你,你……请问公子是谁?”

列云枫端详着澹台梦,她容颜憔悴,蛾眉微蹙,眼眸幽深,因为痛楚,本来白如凝脂的面庞,笼上一层霜雪般的凄寒,整个人显得纤不盈握、弱不胜衣。

澹台梦看上去好像真的不认识列云枫了,只是列云枫宁可相信这个世间有鬼,也不相信澹台梦会浑噩不清。他笑着看着澹台梦,也不说话,眼神暧昧,嘴角的笑容是坏坏的一抹,目不转睛地就那么盯着。

四目对望,澹台梦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晕红,目光闪躲了一下,然后顺势咳了起来。一缕殷红的血,细如蛛丝,从澹台梦的嘴角缓缓流下。澹台盈忙用手帕去拭血,神情特别关切。

众人见澹台梦真的好似忘记了最近一段发生的事情,贝小熙急道:“梦儿,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我们在城外……”他见澹台梦神情恍惚,心中大急,他一急。连忌讳也都忘了,又是话到一半儿才感觉到不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哼。澹台玄哼了一声:“城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遇到离别谷的人了吗?是不是他们将梦儿掠去?”

听了师父的话,贝小熙一愣,然后大叫道:“师父你是怀疑我说谎了?哪里有什么离别谷的人?如果是那样,我纵然没有本事抢回小师姐,见了师父还能俱是相告吗?师父认为我是那样的人?”贝小熙觉得万分的委屈,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点了点头,澹台玄又道:“你没有骗我?”他这么一问,贝小熙又立刻心虚起来,澹台玄继续道:“熙儿,怎么不说话了?是轩儿亲眼看见梦儿被离别谷的人所挟,梦儿是怎么跟你走散的?你把上次说的话,才说一遍!”说到这儿,澹台玄的脸色沉下来,贝小熙立刻涨红了脸,不敢接茬儿了。

澹台梦哦了一声:“爹爹,我恍惚有人刺了我一针,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啊,这里?爹爹,这儿是哪里啊?”她说着四下看看,满目疑惑。

哎。一声淡淡的叹息,让澹台玄立时显得苍老了很多:“梦儿,你还记不记得谁掳走了轩儿?”澹台梦很吃惊,四下看看,看见了萧玉轩,不由得更奇怪地问道:“大师兄不是在这儿吗?爹爹?”

一听提到了自己,萧玉轩马上紧张起来,心中默念着师妹千万不要还记得才好,寒汐露跟他说的那些话,印别离让他问的三个问题,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回去以后,澹台玄问过带走他的是什么人,萧玉轩提到了印别离和寒汐露的名字,澹台玄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过了半晌,澹台玄问他,他们怎么放的他回来,萧玉轩憋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尤其当场还有澹台梦呢。想到了澹台梦,萧玉轩好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立刻想师父禀告,他看见了澹台梦,看那个情形,澹台梦是被他们劫持着。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救不了人,所以才急着回来。

当时澹台玄的神色更加阴沉,不再说话,毫无表情地望着前方,木雕泥塑一样,萧玉轩站在一旁,既不敢说话,又不敢离开,直到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把澹台姑娘送到府门外,澹台玄这次起身出去。现在澹台玄向澹台梦询问此事,萧玉轩自然怕澹台梦说出来。

萧玉轩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问澹台玄,为什么不愿意让师父知道这件事,难道自己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澹台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屋子里边的气氛特别奇怪和压抑,她不明就里,把求援的眼光透给了列云枫。列云枫听着他们对话,心里一直琢磨着一件事儿,上次他对澹台玄提起见过澹台梦的事情,澹台玄问过几句后,就断然否定,决然不信。直到后来,雪闯府寻人,澹台玄才肯相信似的。现在无论是贝小熙,还是萧玉轩,他们都是藏着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要问出他们的实话,对于澹台玄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可是澹台玄的脸色虽然难看,却不怎么热心追根求底,不然一顿鞭子下去,谁还敢隐藏什么?

见大家都有些尴尬古怪,列云枫笑道:“师父,小师姐会不会中了江湖上什么邪门之术啊?我听姑姑讲过,江湖中有那么一种邪门的功夫,可以控制人的心智,然后肆意命令他做事,等邪术解除后,人会恢复正常,可是被挟控时发生了什么,就毫无记忆了。”

澹台玄皱下眉:“江湖上是有这种摄魂大法之类的邪门功夫,梦儿的情形,好像真的遭了人家的暗算了。梦儿,那谁救的你,还记得吗?”他问的时候,十分亲和,生怕再吓到或者委屈了澹台梦。

澹台梦有些倦意,摇头道:“恍惚是个年轻人,我没见过,也许再见面时,会认得出来。”她说了几句话后,微微抽搐,身子蜷缩,面白气弱,愈发楚楚可怜了。

见姐姐如此辛苦地撑着,澹台盈不由得泪光盈盈地道:“爹爹,姐姐受了伤,让姐姐先休息吧,有什么疑问,等姐姐好了再问也不晚啊。”

澹台玄沉吟了一会儿,吩咐澹台盈好好照看姐姐,才带着徒弟们出去,因为澹台梦需要静养,所以去了萧玉轩的住处。澹台玄推开门后,也不和徒弟们说话,径直进了屋子,顺手又关上门。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澹台玄的怒气不用看都能感觉到了,如果不是澹台玄愤怒之极,也不会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边去。

列云枫早从门口溜了出来,既然澹台玄生气,就闷在屋子里边生去吧,他还要找父亲商量事情呢。列云枫急急地赶到书房,父亲却不在,问侍卫,侍卫只说列龙川出去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列云枫在书房里坐了坐,既然父亲临走时没有留话让他等着,应该不会很快回来,只是列龙川去了哪里?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贝小熙也溜了进来,挤出几分笑容来:“列云枫,你说梦儿是永远都记不得了,还是过两天还能想起来?”

玄天宗里,除了萧玉轩最大,澹台盈最小外,林瑜和贝小熙同龄,连生日都差不了太多,贝小熙也就比林瑜小了二十几天的样子,但是贝小熙是先被抱回来,所以贝小熙觉得林瑜应该是他师弟,林瑜明明比贝小熙大些,自然不甘心认这个师兄,所以他们两个大多时候,还是互称名字。澹台梦比他们两个大一点儿,但是玄天宗没有女弟子,他们也不愿意叫澹台梦师姐,所以这也是一笔糊涂帐,如果不是澹台玄不高兴时,也由着他们随性叫去。

列云枫好笑地道:“你希望她是什么样子?”他见贝小熙紧张担心的表情,心中一动“贝师兄,我们这个小师姐现在这个样子,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啊?”

贝小熙被问得莫明其妙:“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哎,谁知道,快到京城了,却变成另一个样子了,难道这摄魂大法有专门厉害?我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察谁暗算了梦儿啊?是不是我的功夫烂到不可救药?”贝小熙说着,不免垂头丧气。

列云枫先是笑贝小熙太单纯,转念又有些羡慕他的单纯,没有那么多机心算计,活得简单些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贝小熙所担心的不过是他与别人打架的事儿捅出来,会挨师父的藤条。

贝小熙忽然满脸是笑:“小枫,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家势又好,人品又正,长得又俊,简直是天下第一,真的太了不起了。”

本来是满腹心思,还带着淡淡惆怅,听见贝小熙如此来夸赞自己,说的又这般滑稽,列云枫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贝小熙说这项,无外乎让他帮忙,好想过法子蒙混过关。他一笑,贝小熙也笑了,特别不好意思:“你知足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夸人,我一般都是打人,打到他趴下认输。”

列云枫笑道:“我们既然是师兄弟,帮忙是义不容辞,我们现在去小师姐哪里。只要你能把盈儿引来,我就有法子帮你了。”

贝小熙张口结舌:“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啊?我还没说呢?”

列云枫笑道:“你不是说我聪明吗?走吧!”他往外走,贝小熙紧紧跟着,到了院门口;列云枫附在贝小熙耳边:“一会儿你引开了小师妹,可别让她看出来是你,不然按倒了葫芦又起来瓢。”

贝小熙不停地点头,然后拈起一枚石子儿,打到窗户上,果然澹台盈出来张望,贝小熙又扔了块石子,打到澹台盈的身上,澹台盈意识到有人在外边偷袭,又见贝小熙身形一闪,忙纵身追了出去。

见贝小熙引走了澹台盈,列云枫溜进了房间,澹台梦半倚半靠在床上,双目轻阖,桃腮晕红,听见有人进来,也不睁开眼睛。列云枫慢慢走过去,笑道:“以前我常听盈儿讲,小师姐是满腹经纶,自然该听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不过这句话放在韩愈的文中,不免有些可惜,”见澹台梦依旧闭着眼睛,脸上晕红更浓,列云枫只当她是羞涩困窘:“其实,这句话应该送给小师姐,师姐骗死人都不偿命的本事,只怕我们才领教一二。小师姐假装起来和真的一般,所做之事推得干净,牵累到别惹别人也忍心袖手,像小师姐这样无情冷漠,列云枫佩服极了。”列云枫的话里都是尖刺,他就不信他把话说得如此难听,澹台梦也能忍气吞声,继续装腔作势,连话都不搭一句。

果然,澹台梦皱着眉头,汗越来越细密,脸越来越潮红,他发觉情形有些差异,忙道:“澹台梦,你怎么了?”

哦~,一声幽幽地轻吟,从澹台梦的咽喉里边打了结,又咽了回去。列云枫见她面如朝霞,冷汗似雨,只当她发起烧来,走过来伸手欲放在她的额头,试试烧得程度如何。

就在他伸手欲试的瞬间,澹台梦猛然睁开眼睛,寒光四射,挟裹着冷风,一掌向列云枫打去。

 作者有话要说:沏一杯热茶,只为了在寒夜里取暖,翻一卷唐诗,只为了在寂寞中消磨时光,曾日日耕耘的日记,早在某个落泪的清晨,跌入尘封的宿命。在乎过的理想,珍藏过的美梦,爱如珍宝的天真,还有那些甜蜜的期盼,都被岁月洪流淘得一干二净。

闲敲棋子落灯花

事出突然,澹台梦这一掌看似凌厉狠疾,而且毫无征兆,列云枫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闪,下意识地对掌相抗,练武的人都有这种趋吉避凶的自然反应,这一掌也不知不觉地用了五分的力道。

两只手掌在相击的瞬间,列云枫惊呼了一声,澹台梦这一掌打得看似嫉恨,而且拼尽了全力,挨到时却感觉绵绵无力,列云枫再想要收势已经来不及了,砰,这一下震得列云枫自己的手臂发麻,澹台梦轻哼了一声,脸色更白,双颊更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好像要凝聚一样,她极力忍着痛苦,仍是无法控制地咳了起来,因为拼命忍着,一边咳一边吸气,憋得嘴唇青紫,列云枫顺手从床边拿过一方罗帕,正欲递过去,澹台梦微微呻吟,轻及似无,她勉强起身,一口血咳在罗帕上,人也微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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