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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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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管施工,和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们,顺便督促那些工匠们,严格将我的想法和图纸落实到位就行了。”
  说的很顺溜,杜九言觉得此刻自己一定像个长辈,脸上是慈爱的笑容。
  “九言,”焦三敲门进来,见银手也在,就道:“正好,那个失踪的李工头你认识吗?”
  银手道:“这几个月我们天天在一起。你要问人怎么样,我觉得其实很不错。他常年走动在各处各地,什么场面都见过,应该不会拿着几百两银子逃走的。”
  “嗯。”焦三点头,他们也怀疑这里面有鬼,所以连桂王都亲自出马来查了。
  牵扯到河道还有工部拨下来的款项,就不敢有疏漏,更何况,这条河坝可是投入了三十多万两白银。
  “王爷亲自去了?”杜九言问道。
  “还没有,王爷正在见田大人。田大人就是工部派下来的那个杂役漕官。”焦三道。
  杜九言颔首,没有再问。
  “九言,”桂王也进门来,见大家都在,尴尬地笑了起来,冲着杜九言小声道:“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杜九言和他出来,在隔壁房间说话。
  “这次来,主要是看风景,其次是找人。”桂王道:“你虽是讼师,但办案我只相信你。”
  “这个李工头失踪的事,我觉得问题很大,所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桂王道。
  杜九言凝眉。
  “我以衙门的名义给你工钱,一天十两,如何?”桂王道。
  “涨价了啊,还不错。”杜九言本不想掺和,但桂王说需要她帮忙,她不帮说不过去,“看在你心诚我又有工钱的份上,帮你好了。”
  “不过,找人的事我不在行,你不要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我一个公门外人,可不想担负这么大的责任。”杜九言道。
  桂王理解,点头道:“还有我呢,我陪你一起找。”
  大家吃了午饭,下午就一起去河道。
  邵阳的江水,是从上河镇往下河镇流动,到下河镇这里的水道忽然就变窄了不少,所以,旱时下河镇最先没水,涝时,最先淹的地方也是这里。
  有一年江水溢出来,将整个镇子都吞了。
  银手的工棚就在河道变窄的上游不到一里路的地方。
  是个用稻草和泥浆搭的一个临时的棚子,里面铺着被褥,但都是湿漉漉的,条件非常艰苦。
  “这也太差了,”杜九言心疼地道:“怎么没有要求给你弄个好点的住处。”
  银手道:“我要求住在这里的。”他很兴奋,指着拦腰地方建起来的坝,这个坝横穿到对面,现在是汛期,所以水位很高,坝只能看到隐隐的石头,上流的水像瀑布一样流泻而下。
  等汛期过后,这个坝就是一条路,能走人走车。
  “这是我主意,”银手和杜九言道:“九哥,我厉害吗?”
  杜九言很真诚地点了头,“非常厉害。”
  银手就笑了起来。
  “这滚水坝的方法,你从哪里学来的?”杜九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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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白天近郊游了一天,体会到假期的精彩,哈哈哈哈哈。
  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小时候吃的鸡头米,不晓得你们吃过没有,然后一问价格吓了一跳,这种小时候没人吃的东西,现在居然一个要卖二十块,吓的我捂紧钱包瑟瑟发抖。


第351章 失踪始末(一)
  “我也不知道,我一看到这里就知道了应该怎么办最好,既能节省成本,又能缓冲水流。”
  “九哥,你说我是不是和你一样失忆了?”银手低声问道。
  杜九言打量他。
  “我会不会是个学富五车的世家公子,我的家族是个名门望族?我小时候顽皮走丢了,然后遇险后失忆?”银手道:“说不定,哪天我就认祖归宗了,啧啧……我的身份,高贵到吓死人。”
  杜九言道:“你几岁开始有记忆的?”
  “我能记得八岁时的事情。”银手笑着道:“八岁前年纪太小了,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什么片段,有具体的人物吗?”杜九言问道。
  银手点头,“有啊,很多小乞丐在一起讨饭吃,我还和人打架来着。”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
  “我骗你的,其实我能记得很小的时候啦,反正一直是乞丐。不可能是什么富家公子。”银手道:“再说,哪个富家公子身边不是跟着许多伺候的人,哪有可能将他们的主子丢了。”
  杜九言也这么认为,不过,万事都不能笃定,“有机会,我们一起查一查。”
  银手点头。
  “九言,”焦三站在前面一个棚子里喊她,杜九言过去,小萝卜和花子闹儿则由顾青山和乔墨陪着。
  大家都去了棚子里。
  这边不住人,放着两张桌子和几把矮脚的凳子,炉子上烧着热水,咕噜咕噜不知煮了多久,杜九言看到了田大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瘦小的男子,看人的时候眼睛眯着,视力不好。
  “杜先生,”男子拱手道:“在下田卯,是工部遣来的漕官,早就听说您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杜九言拱手回了礼,“田大人客气了,我不过一个讼师而已,过誉了。”
  “请坐请坐,”田卯给大家倒茶,将茶杯送给陈朗的时候有些奇怪地撇了他一眼,“这位是……”
  陈朗微微颔首,“在下姓陈。”
  田卯怔了一下,觉得陈朗有点熟悉,但又不熟悉,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失礼了,只是见陈先生有点熟悉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田卯道。
  陈朗没有解释,笑了笑。
  桂王扫了一眼陈朗。陈怀安要是回京城,自然认识他的更多。听说他当年点了状元后,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毕竟鲁章之之后,他是时隔近二十年的三元及第。
  文章也被天下读书人争相传阅。
  陈朗低头喝茶,倒不回避。田卯官阶太低,和他并无来往,就算记得也不会记得很清楚。
  一阵安静之后,桂王问道:“这李工头叫什么,多大年纪,什么地方的人?你说他失踪前在你这里领了银子,领了多少?”
  每个月初五的时候,账房会过来对账结算工钱,然后钱从县衙拨,由田卯监督付钱。
  这个月耽搁了三天,初八才来的。
  “此人叫李二,是常德人,今年四十岁。初八的下午,他在我这里结算了二百三十二两七钱。但是他没有立刻走,而是让人买了酒菜,和账房一起,就在这里吃酒了。”田卯认真答了。
  其实论起来,田卯虽然没有官职,但他是工部派遣的,正常来说,刘县令就算不用敬着他,但也不敢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和田卯说话。
  如果真这样,田卯也会不高兴。
  但这会儿,田卯是半点没有不高兴,仿佛就应该如此。
  “喝了多少?”桂王问道。
  “我们三个人二斤酒,他酒量很不错,一个人就喝了一坛。走的时候都快半夜了,摇摇晃晃的。”田卯说着又道:“对了,他就住在旁边的棚子里,那边搭了五六个棚子,他的人和他都住在那边。”
  “从你这里走了以后,他没有回去睡觉?”桂王问道。
  “我问过跟着他的工匠,没有人看到他回去,就算和他同住的人也没有。”田卯道:“他身上带的钱也没有踪迹。我这两天就在猜,会不会是他掉河里淹死了。”
  “淹死了也要把尸捞上来,”桂王带尸大过来,就是这个目的。
  田卯点头应是,奇怪这位刘县令怎么突然变的这么认真负责了,他可是听说,刘县令为人又怂又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他带来的人,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一直都在?互相能作证吗?”杜九言问道。
  “这个我没有仔细查。说实话,我觉得他要不然就掉水里淹死了,要不然就带着钱逃走了。那天夜里正好下雨,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田卯细眯着眼睛看着杜九言,又指着外头道:“您来的时候看到了吗,从我们这里回他住的地方,也要走个一盏茶的时间。圩埂很陡,搞不好他就失足从圩埂滑下去,掉水里去了。”
  “现在水流大,人淹死了,尸体都不晓得飘什么地方去了。”田卯道。
  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见天的下雨后,水位上涨水流湍急,人要真掉下去,还不知道被冲去哪里,或者被水底的杂草缠住。很难找上来。
  杜九言看向桂王。
  桂王和她一起出来,两人圩埂沿上,桂王低声道:“这个人,一定要找到。”
  “你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失踪了派人找找,找不到也就算了,毕竟衙门的人手也不多到可以随意派遣。
  桂王道:“那到没有。但这个人是工头,是他负责这次河坝所有的工匠,就连水中那些大石,都是他安排负责的。”
  “你的意思是,宁愿费点力气,确认他真的是意外死亡,也不要侥幸?你是担心,这河堤造的有问题?”杜九言问道。
  “是,”桂王看着水面,凝眉道:“这种事说不清,毕竟不是小事。如果有人造假,就算银手治水再有本事,也无济于事。”
  “今年没事,那明年呢?如果真突然溃堤了,后果不可设想。”
  杜九言转头打量着桂王,高高地扬起眉梢,“就刚才这一瞬,忽然觉得刘县令这张脸很顺眼。”
  “王爷啊,您认真办事的时候,浩然正气,令人倾到。”
  桂王眼睛一亮,冲着她抛了个眼色,“言言是被我感动了吗?”
  “有的,被你为国为民的心,感动了。”杜九言拱手道。
  桂王盯着她咂了咂嘴,神色猥琐。
  “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并肯定你会像只粪球,停都不停就滚到水里去。”杜九言道。
  这个猥琐的人,定然是在想昨天亲吻的事。
  她都没打死他,他居然还有脸在她跟前得意。
  桂王咳嗽了一声,“你要是蜣螂,我愿意做粪球。”说着,加快步子逃走了。
  杜九言心里啐了他一眼。
  桂王吩咐焦三,“带人沿途去找,再四面八方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过此人。”
  焦三应是,带着捕快去办事。
  “喊几个脑子清楚的工匠来。”桂王道。
  “是!”田卯应是,亲自去找李二带来的工匠,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两个浑身湿漉漉的工匠。这些人几乎每天都要泡在水里,所以皮肤黝黑不说,手的指节和膝盖都因为湿气而扭曲变形,另外一个走路时腰都直不起来。
  都是老实人,进来就跪,桂王让韩当搬了凳子过来,“坐着说吧。”
  两人浑身滴水,不敢坐更不敢拒绝,又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屁股。
  “你们工头什么性子,寻常对你们如何,缺钱吗?”
  两个人中的年轻一位,道:“我跟他出来做事有五年了。我们专门跑河道做工。他人很好,对我们也很不错,毕竟像我们这样的手艺,是一年比一年少。”
  “我们常年在水里,就算不被淹死被水冲走,也是活不长的。所以只要还能干活,他都不小气。”
  “别人都说会李头是带着钱跑了。我们觉得不可能,他缺钱不缺钱我们不知道的,但是他肯定看不上这二百两的。以往结账五六百两一千两的银票也见过,他都没有动心,哪可能为了二百两就跑。”
  旁边年纪大的男人点头附和。
  “但是他不见了,你们认为可能是什么?”桂王问道。
  两个想了想,年老的那个回道:“那天晚上暴雨,他又喝酒了,很有可能掉水里去了。”
  “他水性好,要是平时肯定没事,可他喝酒了就不一样了。而且那么大雨,又黑漆漆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桂王颔首,道:“水里的事,还有几天能做完?”
  “还……还有一天的工期。”
  “去做事吧,有事会再喊你们来。”桂王道。
  两人应是又要起身磕头,田卯拉着两人出去了,“就知道磕头,话都说不利索,快去快去。”
  两人一迭声的应是,又到圩埂下面,拴着绳子进水,继续做事了。
  问了一圈,说法都差不多。
  就是一桩普通的人口失踪案,不普通的是这个人的身份以及他身上带着的二百多两银子。
  “看看初八的夜里,这边有没有盗贼出没。”杜九言和跛子道。
  “好,我去查。”他说着去办事,想起什么来,又道:“河岸很滑,你担心点。”
  小萝卜反倒还好,身边都跟着人护着,只有杜九言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才有可能出事。
  杜九言和他笑笑,道:“你也注意安全。”
  跛子颔首去办事。
  “咳咳……”桂王在她身后咳嗽了一声。


第352章 奇怪绳结(二)
  “茅道士呢?”出客栈就没看到他,杜九言奇怪,“他不是来捉鬼了吗,让他带路,找人去。”
  桂王回道:“在客栈里补觉,说昨晚太辛苦没有睡好。”
  杜九言无语。
  陈朗和田卯一起从棚子里出来,陈朗道:“我带着小萝卜他们回下河镇,看着天说不定还要下雨,留在这里不安全。”
  “让顾青山和乔墨陪你们回去。”桂王招呼了一声,顾青山和乔墨应是,去准备马车。
  陈朗带着三个孩子回镇上。
  杜九言和桂王沿着圩埂下去。如果水位退了,这个圩埂应该很高,两人不急不慢地往下游工棚去。
  很近,就算是晚上也顶多一盏茶的脚程。
  “露面这么宽,想要摔下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杜九言在工棚前停下来,招手喊了在生火做饭的一个妇人。
  妇人有些害怕,一边走路一边擦着手过来,行礼道:“两位大人。”
  “你是跟着来,给他们做饭洗衣服的吗?怎么称呼?”杜九言问道。
  “我姓姚,我男人姓李,叫李双,他就在水里头,刚才你们就喊他上来问话了,他这几天腿疼,走路很瘸的那个。”姚氏道。
  杜九言知道是哪个。
  “他们二十个人出来做事,身边没人照顾不行,所以我就跟着出来了,每天给他们洗衣服做饭。李头也给我工钱,一天八十文钱,做几个月我也能挣不少钱呢。”
  姚氏说着笑了起来,“我孙子今年读书了,可聪明了。他说他一定好好读书,以后也要考功名做大官,孝顺我们。”
  “真有出息,一定能考上的。”杜九言笑着问道:“你们李工头的酒量好不好,经常喝醉吗?”
  姚氏想了想,“这个我不晓得,大人等一下啊,我去问问。”她说着就手脚麻利的下了圩埂,冲着水面吆喝着,水声太大杜九言没有听清。
  过了一会儿姚氏又爬上来,“他们说东家一次能喝一坛子白干,喝完了照样干活,一点事不碍着。”
  “不醉?”杜九言问道。
  “醉肯定有点的,谁还能喝一坛子酒不晕的,就是没有那么醉。”姚氏道:“他喝醉撂倒睡觉的话,估计还得再来个两大碗。”
  杜九言和桂王对视一眼,桂王道:“你做事去吧。”
  “是!”姚氏跑回去,过了一会儿抓两个烤地瓜出来,一边走一边吹,“两位大人,我刚烤好的地瓜,可香了,给你们吃。”
  说着,把地瓜递过来。
  地瓜放在炉子上烤的,上面还有泥巴,但确实能闻到一阵香气。
  桂王看着杜九言,杜九言看着他。
  “多谢。”杜九言接过来,“很香,我们这就吃。”
  姚氏很高兴,“炉子上还有,吃的好我再给你们送去。”
  杜九言道谢,递了一个给桂王。
  两人一人捧着一个地瓜,往前走,桂王低头看着滚烫的地瓜,嫌弃地道:“我怎么记得,这东西是养猪的?”
  “王爷,您不是号称过过艰苦生活的吗,没吃过地瓜?”杜九言道。
  桂王道:“再艰苦我也是王爷,还能寒碜地去和猪抢吃的?”
  杜九言撇嘴,拉着他,“到这里来。”她自己蹲在圩埂边上,“来,王爷请蹲下!”
  桂王蹲下来。
  两人面对着水面蹲着,杜九言撕开地瓜的皮,黄澄澄的肉露出来,香气扑鼻很有食欲,她咬了一口,“很香甜。”
  桂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剥开塞嘴里砸吧砸吧,“还行。看来猪的待遇也是不错的。”
  “大人,九言,”焦三从下游回来,老远就看到两个人,岔腿蹲着手里捧一堆黄澄澄的东西,他快步跑过来,长吁口气,“吓我一跳,原来是地瓜啊。”
  “你再说一遍。”桂王盯着焦三,“你认为不是地瓜的时候,在想什么?”
  焦三拱手,“大人,属下还有事,这就去忙了。”
  说着,脚底抹油溜走了。
  桂王将地瓜皮摔地上,冷笑道:“韩当,给姚氏钱,把她手里的地瓜都买了,今晚的饭除了地瓜,一概没别的。”
  “爷,”韩当小声道:“我、我没说话。要不,只给焦三买?”
  桂王撇了他一眼。
  韩当灰溜溜地买地瓜。
  “大人,”杜九言在江水里洗了手,看着湍急的水面,低声道:“这江面树和杂草不多,被缠在水底的几率不高,你说,如果没有沉在江底,大约几天会付出水面。”
  “两三天。”桂王道。
  那现在就有三天的时间,按道理说应该是要浮出水面了。
  “蛙子,”杜九言招呼远处的蛙子,“你骑马,沿着江和各村的村长里长说一声,让各村的村民都关注一下水面。”
  蛙子应是,骑马去了。
  找了一个下午,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没有任何消息,包括沿江的村民和渔民,没有人发现有尸体浮在水面。
  而附近各县,也没有消息。
  “这找不到,可能就找不到了。”大家坐在工棚的里头,焦三凝眉道:“第四天,如果掉水里,肯定会浮出来的。”
  桂王回头看着江水,道:“捞!”
  “捞?”田卯最先的反应,“大人的意思,是要下水捞尸吗?”
  桂王颔首。
  “这江面这么宽,也不知道冲那里去了,不好捞啊!”田卯道。
  桂王扫了他一眼。
  “那……那就让那些工匠捞吧,只有他们水性最好。”田卯不敢反对,立刻改口应了。
  桂王点头。
  下午,十九个工匠并着两个水性好的年轻捕快下水,每个人腰上都拴着麻绳,每人相隔一丈的距离,在水里进进出出。
  桂王坐在圩埂上。
  起风,开始下起了细雨,天色渐渐暗下来。
  忽然,就听到远处水里有人惊呼一声,喊道:“快过来,这里有东西。”
  喊的人距离工棚的位置足有三四丈。
  大家都朝那边跑去,岸上火把点了起来,十几个人沉水底去找东西。
  杜九言站在岸边,打量所有人的神色。
  “是人!”水里的人喊道:“是个人!”
  过了一会儿,水里的尸体被拖了上来。
  尸体穿着一套黑色的褐衣,脚上没有鞋子,身上背着个包袱,浮肿发涨,脸被泡的发白面目全非,样子非常可怖。
  桂王去找杜九言,以为她会害怕,但她已经上前去,戴着尸大给她的手套,在研究死者胸前包袱系的绳结。
  “这个结很紧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杜九言和施常阳道:“能画下来吗?”
  施常阳道:“不确定。”
  “给我。”杜九言摘了手套,捧着施常阳垫着木板的记事簿,十几笔就勾勒出绳结的样子,将画板还给施常阳,她又解开腰带,在自己身上试了试。
  扎不起来。
  “怎么了?”桂王问道。
  “等会儿和你说,”杜九言将自己腰带扎回去,就动手去剪开李二身上的包袱。
  留着结,从侧面剪断。
  “是李头!”工匠里有人喊道:“初八那天他就穿的这件衣服。”
  “是他没错,这脸虽肿的面目全非,但还是能看出来的,是他没错了。”
  “李头,”有人哭着。
  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银子!”杜九言拆开硕大的包袱,包袱里装着银锭子。
  点算了过后,一两没有少。
  “他那天就带这个包袱来领钱的。”田卯和众人道:“那肯定是李二了。”
  “果然是失足滑水里淹死了。”田卯道。
  桂王和杜九言都没有接话。桂王问尸大,“是淹死的吗?”
  “鼻子里有泥沙,看样子应该是。”尸大说完看向杜九言,意思是这具尸体能不能解剖。
  杜九言道:“再等一天,你先想别的办法。”
  解剖的目的,是为了查明死因,如果死因能够确定,那自然就能免则免了。
  “好,”尸大低声道:“从鼻子里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溺水。”
  人溺水的时候是会呼吸的,鼻子里就会留下一些诸如水草和泥沙之类的东西,如果能切开气管,会看到更加清楚。
  但如果是人死了以后下水的,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先抬到棚子里去,天亮以后再看。”桂王道:“大家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合力将李二的尸体抬回去。
  桂王和杜九言、跛子以及焦三和尸大父子两人去了银手的工棚里。
  顾青山和乔墨守在外面。
  “九言,你刚才一直在看绳结,是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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