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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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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秦敬和周红英母子,秦恪失望透顶,这些年虽一直命人送钱粮过去,却将对方的仕途压得淋漓尽致。他就不懂了,这个庶子的野心怎么这么大?富贵荣华,秦放固然得到了,可秦敬有自己的照拂,花天酒地总是可以的吧?偏偏他一听见说什么“圣人立皇孙”的谣言,就开始买几个说书人,炒作他的“贤名”。
好在沈淮也一直盯着秦敬,又是名正言顺的金吾卫大将军,禀报到了秦恪这里来,才让皇长子没有贻笑大方。
对付秦敬,用得着这么费心么?秦琬瞧了一眼母亲,沈曼幽幽叹道:“一提起秦敬,我便想到了四郎。为了四郎,我将低门的姑娘全看了一圈。乐意与咱们结亲的,多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略好些的姑娘,无一不是一副生怕被看上……你别生气,也别这样看我,我说得是实话。”
秦恪听见这些微末官吏之女都敢嫌弃自己的儿子,很不高兴,却明白沈曼说得是实情——他的第四个儿子秦敦烧坏了脑子,木木呆呆,光吃不动,痴肥无比,还时不时流口涎,冲人傻笑。
即便秦恪身为父亲,性子又是一等一的好,瞧见这个儿子的时候也有些嫌弃,感情复杂得很。至于外人,除了身份所在,职责约束,又有谁愿意将一辈子耗在这么个痴傻的家伙身上?
这便是矛盾之处了,既想挑个好姑娘照顾他,又知道门第高的不能找,找了是结仇,门第低的吧,又有仗势欺人之嫌。毕竟皇长子都发话了,你敢反抗么?别说八九品的微末小官了,就是六七品的官,宁愿牺牲自家闺女也不敢惹皇长子发怒的大有人在。只不过秦恪厚道,不愿意用身份压人,才让秦敦的事情拖到了今天。
一想到秦敦痴肥呆傻的模样,秦恪便觉牙酸,忍不住说:“实在不行,往没有官身的挑。”说到这里,竟发了狠,“买个童养媳回来,也就是这么大的事情。”
沈曼惊骇万分:“这等主意,你也想得出来?”皇家不缺媳妇,大的小的都不缺,秦敦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皇长子的儿子,还没有沦落到像穷得娶不上媳妇的人一样,花钱买人的道理。
秦恪见妻子面露惊色,就知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干咳两声。秦琬知母亲的意思,柔声道:“阿耶,阿娘,您们二位都想四哥好,女儿倒觉得可以折中一番。挑个家道中落,为了抚养弟弟妹妹,耽搁了婚龄的女子。”
虽说大夏律法明文规定,女子十八都不出嫁就算违反了律法,要么按律法处置,要么缴纳大笔钱财,却也有事急从权一说。倘若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垮了,年轻一辈又未曾长成,很可能要立女户来支应门庭,官府也会网开一面,杨氏便是这等情况。故她十九了都未曾出嫁,千里迢迢来京寻夫,沿途过关隘的时候也没被拦住,实在是做官得都有些怕惹上这种事,一旦强行按照律法来行事,却导致对方一家都没了?闹得不好,乌纱帽也未必保得住,心里也未必过意得去,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沈曼有些迟疑,“这样的女子,怕是都二十出头了吧?这么久都不出嫁,性情怕是有些古怪,门第也低了些,四郎虽是庶出,却也是正经的皇孙……”
秦琬明白沈曼的心态,她压根就不会为周红英的儿子考虑,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当然了,在秦恪面前,宽厚仁慈的做派还是要摆出来的,故她将母亲不好说出口的话全倒了出来:“怎么会呢?为了抚养弟妹,甘愿耽搁婚事的女子,品行必是极为出众的。与其让这样好的一个姑娘耽误终身,倒不如聘其为四哥的妻子,照顾四哥终身。年纪大些,不是正好么?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怎么受得了秦敦笨重痴肥、眼歪口斜、不住流涎,与常人完全无法交流的模样?
她虽将这句话给咽了下去,秦恪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住点头:“裹儿说得很对,这样的好姑娘,咱们可以说给老四,当然了,要姑娘心甘情愿才成。”
如果一个家庭被迫要立女户,生计肯定十分艰难。偏偏世事又是这么的可笑,寡妇、女户,本都是极为弱势的,理应得到旁人的同情和照拂才是,却往往被人看轻、欺辱。愿意放弃婚事,拖成老姑娘,也要继续呆在苦海火坑里的人,必定是极为良善重情的。
这样的好姑娘,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给人做填房,或是做正儿八经的良妾。当然了,后者的话,伺候的人年纪一般都偏大,为怕人说“一枝梨花压海棠”,才要弄个好名声的姑娘来做妾,而非普通的良家子。据秦琬所知,超过了二十岁还没嫁人的姑娘,多半去做了女冠,有多少真心实意,又有多少无奈,只有天知道。
秦恪素有清名,与他沾上亲戚,蒙他援手,也不会被士林说“阿谀权贵”。若能得他提携,更是想都想不来的美事,故秦恪不住点头:“你这主意好!对了,裹儿,江松的小女儿……”
秦琬听见父亲提起江菲,眼眶有些红:“前些日子还拉着我的手臂撒娇呢!谁能想到,就这样没了。”
“这苏家……”秦恪不住摇头,“晦气,也太晦气了一些吧?”
与秦恪想法相同的,还有圣人。
刑部和大理寺被彻底清理了一通,有些狱卒受不住刑罚,招供出魏王会搜罗犯人,偷梁换柱。但对这供词,圣人是不全信的,他太明白为了争夺皇位,儿子们会用出什么手段了,故他一直在等上党那边的消息。
眼看着过了月余,江家作为魏王拐着弯的姻亲,也该有所表示了。恰巧,前几日传来郑国公病重,怕是支撑不了几天的消息,江柏和卫拓正在与圣人商谈西域一事,见圣人伤感,江柏从郑国公说到了穆淼,再从穆淼说到了江南,又从江南说到了魏王办差,取了祥瑞,不仅给穆家卖了好,也给魏王一个机会。
圣人听了,有些意动,只觉得儿子被关的月余也没什么小动静,颇为沉得住气,这样子……应是清白无辜?正打算多观察两日,江菲的死讯传来,圣人正觉得其中很有些猫腻,唯恐几个儿子丧尽天良,为打击政敌,对一个小姑娘下手,恐寒了臣子之心,本打算派丽竟门的人去查,谁料周航立刻前来禀报——丽竟门派去上党的探子,彻底失去了联系,怕是已经遭到了不测。他们最后一封传回来的消息是,南宫家的旧宅背后有一座荒山,山里有一条极深的隧道,里头恐有什么猫腻。
丽竟门经常青一闹,元气大伤,人手严重不足,圣人迫切想知道上党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决定大夏江山的继承人。再有便是某些人私下与异族的边境“贸易”,圣人已经捏到了线索,准备再等一会儿,顺藤摸瓜,将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连根拔起。
与这两件大事相比,江菲之死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故圣人只觉苏家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却又不好这时候下手,也不能因为这种阴私就惩戒。思来想去,竟有几分庆幸莫鸾祸害得是苏锐,而不是秦恪。若真给长子娶了这么个王妃,十年流放,长子能撑过去?就更不要说教出几个好孩子了。
“丽竟门派两成,不,三成人手,立刻赶往上党。朕要知道,南宫家的后山究竟有什么,他们的财富又是谁接手。”圣人想了想,觉得光用暗处的势力也不好,便道,“令右散骑常侍刘开为特使,前往上党。”右散骑常侍刘开曾是尚书右丞,与尚书左丞邓疆的关系,理所当然的,很不好。当然了,光看圣人对他的处置也知道,此人的人品性情,不说与邓疆仿佛,也是半斤八两。派这么个人做正使,圣人……果然还是怀疑居多……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好风借力
“圣人怎么会用刘开?”秦琬有些想不通,“刘开功利之心极重,手段与邓疆相比也不逞多让,这些年虽未见什动作,但本性难移……”把一个和邓疆有过节的人派去查魏王,简直是把鸡送到了黄鼠狼的嘴里啊!
裴熙见她疑惑,施施然地说:“私德不修的人,未必没有本事。他不过是没争赢邓疆,暂且被闲置,并不代表一辈子被搁着。”说到这里,又带了些讽刺,“徐首辅老成持重,岂会像邓疆一样心急火燎。圣人一看,百官皆惧邓相权势,上党又是大案,必要派个不惧强权的查一查方好。”
秦琬一听,也明白过来——徐密越是不动如山,便越显得邓疆咄咄逼人,敢与次相挽起袖子对着干的到底少,大部分人对上了宰相,还是会让一让的。尤其上党郡一案,牵扯到一个次相不够,背后还挂着一个“很有前程”的亲王,一般人都不会去趟浑水,非得找个有本事,有心计,有手段的……小人,才能办得妥妥帖帖。
君子么,奉行得是正道,容易被算计,想对付小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是刘开这种“奸佞”程度与邓疆不相上下,与邓疆掐了十年架的小人。再说了,刘开虽是特使,身旁必定跟着圣人的人,又有丽竟门在暗,想要做手脚栽赃诬陷也不是那么容易。
见秦琬懂了,裴熙又问:“你怎么忽然想派人去查曾宪了?”他们干得可不是多光明的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想招揽人手,也不急于这时。
“只是觉得,若他是个可造之材,这一生也就荒废了。再等几年,未必有如今的时机好。”秦琬不紧不慢地说,“你认为呢?”
卢乡侯的想法,秦琬也能猜到一二——被迫站队站在了鲁王一系,哪怕得了许多好处,仍觉有些不足,总想左右逢源,便将最出色的儿子派到魏王那边。至于曾宪,也不知道究竟是藏拙了,还是怎么着,竟被秦宵派去做“英雄救美”中的恶棍,大材小用。
投诚都投了,再改换门庭也不可能,鲁王本就狐疑纪清露一事,一旦知晓曾宪真正的本事,定能将全部事实猜个**不离十。哪怕鲁王不在乎,转而投靠鲁王,也无疑将魏王彻底得罪死。
卢乡侯可能也没想到,他愚蠢的举动,生生毁了儿子一生。哪怕后悔,也没用了。秦琬思忖着,若是曾宪真有那么一两分青云之志,她倒能给他一阵好风,送他一送。
裴熙比秦琬更明白曾家的做法——世家么,几头下注实属寻常,昔年天下大乱的时候,三兄弟在三位打得你死我活的诸侯手下做臣子也不是一家两家,更不要说隔房头的族人了,投靠哪位诸侯的都有。
左右逢源本就是大忌,但对世家来说,他们有足够的资本,熬个十几二十年未必成问题。毕竟储位一事,关系性命,站对了,固然平步青云;站错了,也未必不会被接纳,顶多就是被皇帝冷着罢了。为了安全,也为一些人自作聪明,这等事情,从来都是屡见不鲜的。
“你为长远考虑。”裴熙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秦琬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说,“可行!要我怎么做?”
秦琬扶植曾宪,并非为了对付魏王、鲁王,而是为了对付自己的兄弟。
她的初步计划一旦达成,使秦恪登上太子乃至九五之位,下一代的皇位之争立刻要摆在台前。秦恪成年的儿子现只有秦敬、秦放两个,余下的儿子,秦敦痴傻,排除不计,新生的庶子与秦琬的儿子苏沃年纪差不多大,如今又有个侍妾肚子里揣了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
哪怕侍妾能一举得男,再假设这两个由沈曼抚养的庶子能平安长大,那也太小了,比秦敬差二十余岁呢!
国赖长君,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莫要看秦敬现在被秦恪削成了白板,上蹿下跳权当个猴戏,谁都不会拿他当回事。等到秦恪登基,秦敬就是秦恪活着的儿子中得头一份,哪怕他是头猪呢,也有一干人等为了“从龙之功”,往他身边凑,名义还特别正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秦琬连对自己的叔叔低头都不愿意,岂会让自己在庶出的兄弟手下讨生活?别说秦敬、秦放登基,哪怕沈曼抚养的庶子登基,对她毕恭毕敬,秦琬也不乐意。当权者和顾问的差距,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别说什么看得开,看不开,放不放得下权利的话,都走到这一步了,谁愿意放弃呢?那可是一辈子看人脸色过日子,再逍遥,也改变不了皇帝一句话,你就能从天上跌到泥里的事实。
等到秦恪登基再准备就来不及了,她能力再强,也比不过身为女子这一条。朝臣也不是傻的,一但看到秦恪要掌权,立刻会攀附到秦恪几个儿子身边去,半点不会考虑秦琬。秦琬想要掌权,只能从现在开始铺路,文臣先不管,牢牢掐着武将,捏着兵权,谁敢蹦跶就捏死谁,方能确保地位稳固。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文官改换门庭,虽然名声不会好听,但君王能容得下。譬如前朝有位名垂青史的谏臣,原先是太子的臣属,后来太子被废,太子的弟弟登基,手段颇不光明,至少很有些说不清楚的成分在。他改投了新帝,就一副拿命进谏的样子,自己洗刷了“背主”的名声,新帝也得了“宽容,善纳谏”的美名,再把政绩往大家面前一推,世人也就选择性遗忘了他的皇位怎么来的。
换做武将,可就没这样好的事情了,三姓家奴,五姓义子,没人容得下。今天你能为了利益背叛他,明天就能为更大的利益,抄刀子砍了我,反骨太重,不可用。至于忠诚不二的,那就更不行了,你对旧主忠贞,我岂能容你?
正因为了解到这一点,秦琬才要用武将下手,她明白,正常情况下,哪怕她的兄弟死光了,大家都会考虑她的侄子,或者过继男丁,绝对不会推她上位。一旦弄不好,给她安插个“牝鸡司晨”的罪名也是极有可能的。秦琬要得可不是表面的,那种你安安分分待着,我就给你体面的尊荣,她要权,知道这些男人们不会给,那就只有自己来抢了。
她就不相信,当安西、安北、安南三大都护府的中高层将领,还有南府十六卫的将领,这些人中有三五成都打下了她鲜明的烙印后,旁人还敢轻举妄动。哪怕动了也不要紧,只要有兵,随时可以举起屠刀,对不服的人动手。
以秦琬的身份,想要拉拢将领也不容易,中高层将领肯定不会听她的。她现在只有寻找出色的人才,施以恩德,大力提拔,譬如赵肃、萧誉。这几年又必定有连番的战事,一旦运气好,几次战争不死,也能算精锐将领了。等到掌了权,自可点多撒网,眼下么,还是多挑些勇士才是关键。
“曾宪若是真有野心,却坠入泥沼,咱们不妨拉他一把。”秦琬缓缓道,“让他得罪一位大人物,或闹出什么大事,在京城呆不下去,不得不去北边。”
裴熙微微皱眉,有些迟疑:“充军?这可不大好办。”
卢乡侯曾家一向走得是文官的路子,哪怕子弟不出息,也不会像武将出身的勋贵一样,为打熬子弟,将他们放到军队去磨练。何况以秦琬的意思,曾宪若要浴火重生,最好去马上要打仗的西边。
这等时候,明知西边即将不稳,谁会往那边凑?除非充军,流放,可曾宪的身份又比较特殊,卢乡侯曾家一向和鲁王走得近,他一旦出事,魏王一系很可能会借此机会打击鲁王,以图重振声势。
裴熙虽自负,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想要将局势控制得分毫不差,恰到好处地判曾宪去西边充军,而不是流放、刺配,或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或让曾家交些罚金就了事,实在太难。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将案子判得更重一点,勋贵之中,斗鸡走狗,欺男霸女,并不少见。”裴熙意有所指,“曾宪与隋辕颇有些交情,通过这条线,找上县主,向殿下求情,便可让曾宪记住这份恩德。”
秦琬立刻懂了。
这是要再推一把,魏王做局,让曾宪往局里钻,用这个“不中用”的棋子去打击鲁王,挽回自己的声势,也好稳定手下之心。鲁王不知曾宪本事,顶多保住卢乡侯曾家,却会将曾宪抛出来顶缸。这时候,便可以利用曾宪和隋辕的交情,连上秦琬,秦恪出面,便可将死刑改成充军,说得好听一点便是“报效国家”。
“此计可行。”秦琬斟酌片刻,便道,“细节还需多加推敲,对了,你不是说会送些人上苏家求助,以试探莫鸾么?怎么迟迟不见动静?”
第三百章 心系青云
裴熙听了秦琬的问题,懒洋洋地说:“这个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嘛!”
“这句话,我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秦琬明白裴熙的意思,仍要笑上一笑,方问,“为何有此想法?”
裴熙看了一眼秦琬,一副“你竟没拐过弯来”的模样,见秦琬眨了眨眼睛,似是真不知道,才按了按额头,有些无奈地说:“挑几个小人出来,好为你所用啊!”
秦琬下意识就想反驳,裴熙见她似有不悦之色,慢条斯理地说:“你啊,也别光顾着堂正的那一套,倘若朝堂只能留下君子,邓疆何以掌权多年,刘开又为何安然无恙?纵是徐密、张榕,难道就不怀有私心?”
“我知道,可……”
“没什么可是的,有些东西,生下来就注定了。”裴熙眸光倏地变冷,语调也寒了不止三分,“魏王此生最在意得便是‘奴婢所出’,想要改变他的出身,只有两种法子,一是彻彻底底地将钟婕妤将一切记载抹去,将他安在穆皇后名下,充作嫡子。奈何怀献太子的年纪比他小,断没有在两位健康的嫡出皇子中立幼弟而舍弃长兄的道理,他又没办法彻底抹去怀献太子存在的痕迹。若寻一个高位妃嫔冒认为母,生母身份虽然上去了,到底还是庶出,无法‘名正言顺’。故他只能选择第二种方法,抬高钟婕妤的身份,往自己脸上贴金。找个光鲜亮丽的祖宗,寻个比较惹人同情的,沦为奴婢的理由仍有些不够,若能与圣人合葬……”
秦琬点了点头,有些奇怪:“这些咱们不是早就说过了么?圣人压根不会容许钟婕妤做太后的,只怕是前脚泰陵一封,后脚钟婕妤就得‘病逝’。”历朝历代,从没有“以卑动尊”的道理,皇陵一旦封闭,绝不会为任何人开启,哪怕是原配夫妻也一样。
“这是正常人的做法,魏王……”裴熙嗤笑一声,方道,“你觉得他是正常人?”
秦琬无言以对。
因为南宫家太淡定,不在他掌控之中,便将南宫家灭门的魏王,绝对不是正常人!
裴熙也没追究这个问题,继续说:“魏王压抑了这么久,一旦得臻高位,势必会爆发出来。朝堂的几位宰相可不是省油的灯,会任他摆布,这时候不用小人,什么时候用?莫鸾既然能‘预知未来’,如今苏家和魏王的情况又不乐观,只有在这时候上门求助,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苏家显贵之时,不管多少来打秋风的亲戚都无所谓,又不会提很过分的要求,松松手指,漏出来的东西都够对方活了。哪怕对方想谋出身也不要紧,一张名帖递出去,谁都会顾忌几分,眼下又不一样了。魏王被削成了白身,正被诸王疯狂攻击,苏家也不好做出头鸟,惹一身腥。这等时候还能让莫鸾出面,为之谋划的,必定是魏王极为信重,升迁之快到莫鸾都有所耳闻的臣子。至于魏王会信赖、重用什么货色,还用说么?
小人么,没怎么在乎礼义廉耻,伦理道德,甚至连脊梁骨都没有。他们会为了钟家的名分一力奔走,如疯狗一般乱咬,也能成为秦琬手上的刀。只要给予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冲杀在第一线,坚定地为秦琬掌权一事,与卫道士争斗不休。
正如裴熙所说,有些事情,生下来就注定了。譬如秦琬是女子,魏王是奴婢所出,既然没办法改变,就要想办法争取。故秦琬沉默片刻,才道:“如此一来,怕是有戕害忠良之嫌……”
“没让你杀他们。”裴熙白了秦琬一眼,理所当然地说,“你是秦家女,又不是秦家媳,心怀青云不过是顺势而为,又不是窃国之贼。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自有极多转圜余地在,只要不寒了人心即可。再说了,为了争夺那个位置,哪次不是要清洗几批?”
“这些事,我记下了,以后再说吧!”秦琬有些不想谈,裴熙也知她一时半会没转过心态来,便道,“成,我们再来谈谈曾宪的事情。”
两人将细节梳理好,秦琬便传讯给了常青。
常青此时的境遇有些不太乐观。
他杀张熊的家眷,本是秘密行动,“不知为何”却传开了,还传得有鼻子有眼,说张熊执行任务失败,常青恐他招出了什么,对魏王不利,便将张熊的家人全杀了,美其名曰“保密”,却是为了打击报复张熊之前争权夺利的行为。
血影暗卫多有家眷,听见此等传言,看常青的眼神便有些怪。与常青交好的几个暗卫壮着胆子,旁敲侧击,常青直接承认,再问缘由,便没有下文了。
常青被暗卫们视作洪水猛兽,不乏同僚暗中朝魏王打小报告,这些事情,常青都知道,却佯作毫不知情,被排挤也毫不在意。他接到秦琬的命令后,立刻隐藏行迹,想办法潜入卢乡侯府,暗中观察曾宪。
曾宪二十有七,成亲近十年,已有两儿两女,理应成熟稳重一些。可他仍旧如所有不成器的勋贵子弟一般,睡到日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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