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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华-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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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哥哪去了……”不远处传来带点哭腔的声音,一个年轻军士在尸身堆里拼命地扒着,“我记得我哥就是在这里被人砍了一刀的,肯定在这里!”
“兄弟,别着急,或许记错了呢。”旁边的军士劝慰他,“也或许你哥伤不重,挪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再找找。”
年轻军士仍旧在狂扒:“不可能!我哥肚子上挨了一刀,肠子都要出来了,不可能再去别的地方!我也没记错,就是这个树桩子旁边——要不是这个树桩子挡着我,我一定能过去把我哥救下来的!”
然而他没能过去,反而被战斗的洪流卷着,一步步离倒下的兄长越来越远,现在回过头来寻找,人竟然没了?
“或许,或许已经被人救了?”另一名军士不确定地道。
“谁会来救?”年轻军士眼泪已经要掉下来,“一打完仗咱们就来清扫战场了,还有谁比咱们更早的……”
另一个人年轻军士有点莽撞地道:“肠子都流出来,这会儿也根本——”
话犹未了就被刚才那个军士一拳捅在腰上,后头半句咽回去了。谁都知道,这一仗打了大半夜,真要是肠子都流出来,这会儿找到也死了。这军士本来是想劝慰一下,表示找不到没关系,因为找到人也多半已经死了的意思,可是这话是能说的么?真是也太不会说话了。
眼看着没了哥哥的那个军士果然转头来瞪说话的这个,看起来很想过来打一架的样子,夹在中间的这军士心里一急,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是说,郡王妃带了个救护队来?”
这话一说出来,年轻军士顿时眼睛一亮:“我哥哥,会是郡王妃救走了?”
是不是的,这会儿也得说是啊。中间的军士硬着头皮道:“听说这个救护队就是专救伤兵的,说不定……”
“可——”年轻军士的眼睛又黯淡下来,“这仗刚刚才打完,郡王妃在城里,不会比我们来得更快啊。”
“这也不一定……”徐军士倒是被这话启发了,“刚才我们一路看过来,竟没一个活着的兄弟,这不对劲……”每次战斗之后,总有受伤而未死的军士等着人去救呢,这次全是死的,实在也太巧了吧?
“真的吗?”年轻军士又生起了希望,“那,那郡王妃现在在哪里?”
徐军士也想知道啊:“多半,是在城里?我记得郡王妃征用了一片民房来着,说是要做什么病房……”
的确,陈立等人现在正在那片民房里。
身上有些发冷,头也很沉,陈立知道自己在发热。一个中年妇人走过来,端给他一碗汤药:“你醒了?你身上有条大伤口,现在发热也是正常的,把这药喝了吧。躺着别动,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们,到了晚上会替你换药的。”
陈立转头四顾,发现不大的房间里躺了六个人,妇人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碗汤药。
“嗨,兄弟——”旁边躺的年轻人才二十出头,精神显然不错,“你怎么样?”
陈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那里裹着白布,疼痛仍在,针扎蜂蛰一样地折磨着他,但他的确觉得自己精神还行,并不像流血过多会死的样子。
小伙子很健谈,指了指自己大腿:“我腿上挨了一刀,郎中给我缝起来了,说不要紧,养些日子就好了。”
郎中!陈立想起来了,当时那个姓丁的小子就拿着好像针线的东西过来,难道也是给他把腰里的伤口缝起来了?
“你干什么!”旁边看护的妇人一把按住他的手,立起眼睛,“谁让你随便动伤口的?感染了要死人知不知道?郎中们费了半天的劲儿把你救回来,你给我老实点!”
西北的妇人素来泼辣,尤其是这些中年妇人们,更是剽悍,屋子里的几个人可能都被她骂过,全都老老实实地躺着,冲陈立挤眉弄眼。
陈立正要说话,门口忽然冲进个年轻人来:“哥,哥!”
“怎么随便乱闯病房!”妇人立刻跳起来要把他轰出去,“快出去,你身上脏,把病菌带进来,对伤员不利!”
“我来找我哥!”年轻人扒着门框不肯走,“我哥肚子上挨了一刀,你们救了他吗?”
肚子上挨了一刀?陈立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昏沉中听见的话:“人可能是——”他记得当时正在救治的时候就说是没气了。毕竟肠子都流了出来,怎么可能救得活呢?记得后头好像还送进来一个肚子上挨刀的,估计也一样救不活吧?
不过,好像是他这次运气确实不够好,话还没说完,屋角就传来微弱的一声:“老二?”
“哥?”年轻人嗖地跳起来就要冲进去,却被妇人死死挡在门口:“不准进去!你哥伤势很重,要不是病房不够,要进重症看护的!你再乱闯,我马上叫人把你赶出去!”
哥哥还活着,年轻人已经喜出望外,退到门外头,激动得眼圈发红:“哥,你还活着太好了!”
“你别说话!”妇人守着门口,还回头瞪了一眼屋角的伤员,“你是肠子流出体外,好容易才抢回一条命,小心说话绷裂了伤口,没人再能救你!”
陈立被这话震得脑袋嗡嗡的:肠子都流出来了,真的,还能救活?
☆、第176章 支持
沈数是第三日又押运粮草到督州城的,才进城门,他就听见有人在议论救护队的事了。
“王爷,王妃真的带人上了战场了!”初一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都在议论呢,说仗还没打完,救护队就上去了!”一群伤兵和妇人而已,竟然就敢……
沈数的情绪也十分复杂。虽然他不能亲自去打听,但看那些人脸上又是敬佩又是惊讶的表情,他也能猜到大致是个什么样子,心里既是骄傲,又有些忐忑——桃华自己也是从未经过战阵的人,会不会吓到?有没有伤到?
虽然心里挂念,但军命在身,还是得先去交接粮草。
连续两日大战,北蛮兵马未能近城一步,定北侯身任指挥,几乎没有合过眼睛,也是一身疲倦在大帐之中小憩,但听说沈数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劈头先骂道:“你真是大胆了,出城的令牌也敢瞒着我悄悄给了蒋氏!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军棍?”
沈数摸摸鼻子,陪笑道:“舅父有什么不敢的,我这不是来领军棍了吗?”
定北侯又是气又是笑。他对这个外甥从小就教导得十分严格,为了读书学武,该揍就揍,跟自己的儿子完全一样。可是在别的方面,那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到底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皇子,若是单论国礼,他还要给外甥行礼的。
因此私自给出令牌这种事,若换在定北侯世子殷骏身上,哪怕结果再如何妥当,也先得拉倒了给一顿军棍再说其它,然而现在违了规矩的是沈数,定北侯这顿军棍也就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只能收回你的令牌了。”虽说军棍不能打,规矩却还是要立起来的,定北侯笑骂了两句,便敛起笑容正色地道。
沈数也肃容垂手而立:“是,下次绝不会再有了。”除了桃华,他也绝不会把出城的令牌交给任何人。
“去看过你媳妇没有?”定北侯看他态度郑重,哼了一声就将这个话题放过了。
“还没有。先来向大帅交令。粮草已经押运到营,按数入库。”
定北侯又哼了一声,更满意了一点:“路上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并未见有北蛮人。”目前这条粮道看起来还是安全平静的。
“还是要警惕着。”定北侯叮嘱了一句,不过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沈数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并不是那等狂妄自大之人,不过身为主帅兼长辈,总要嘱咐一句便是,“交卸了粮草,去看看你媳妇吧,这两日也辛苦她了。”
他不称蒋氏,也不说王妃,而是一口一个“你媳妇”,沈数就知道定然是这两天桃华的表现让定北侯刮目相看,已经当成是自家人了:“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定北侯一瞪眼,却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个小子——难道进城没听说?她胆子果然大,带着那群救护队仗还没打完就上去了,救了不少人。”非要让他这个当舅父的亲口说出来,夸他媳妇,好得意是不是?
沈数嘿嘿一笑:“我也听说了,但怕他们传得不真,夸大其辞,让舅父笑话。”
定北侯操起马鞭就给了他一下,鞭梢啪地一声脆响,落在他肩头的皮甲上,听着响亮,其实根本没打疼:“你这混蛋小子,还不快给我滚呢!我这里两天没好生歇着,你还来弄鬼!”
沈数嘿嘿笑着逃了:“舅父好生歇着吧,我去救护队瞧瞧。”
现在救护队所在的“医务区”已经成了督州城里的特殊区域,时常有人有意无意地绕过去看一眼,但是都老老实实地在地上划出的白色标志线以外行走,并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以至于在外面把守的军士们都没什么事做,闲得难受。
沈数一过去,就被人认出来了:“郡王爷!王妃在里头查房呢。”
“查房?”沈数没想到走了几天又出了新词儿。
“是!”那军士十分热情,“就是王妃每天都要去病房里看看那些伤者。王爷要进去的话,怕是要更衣……”
沈数看看自己身上满是尘土的衣袍,再看看白色标志线内行走的那些人,自己也觉得不合适了:“我先回去沐浴吧。”里头那些人不管是男是女都穿着粗布长袍,但那袍子洗得干干净净,跟他身上这件真是天壤之别。
他的住处就在军营附近,离医务区也并不太远,才叫侍卫打了热水在净房里沐浴,就听外头房门响了,初一的声音道:“王妃,王爷在沐浴。”
“我知道了。”桃华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你一路跟着也辛苦了,我叫人做了点心,这一份是你的,去歇歇吧。”
沈数在净房里听见这声音,顿时连在热水里好好泡泡的心思都没了,三下五下把自己收拾干净,披着头发就出来了:“你不是在查房——怎么脸色这样憔悴!”
“你怎么连头发都不擦就出来——”桃华几乎是同时开口,两人顿了一下,站在房里面面相觑片刻,又同时笑了出来。
初一手里拿着给他的食盒,站在门口正瞧得起劲,就被往外退的桔梗儿扯了一下:“初一大哥,你还杵在这儿干吗?”
“咳咳——”初一当然不能承认他在看主子的热闹,干咳一声嘿嘿一笑,试图将话题岔开,“这几天你们辛苦了。”
桔梗儿摇摇头:“我不辛苦,王妃才辛苦呢。”想到当时帐篷里那血淋淋的场面,她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说起来真是丢人,她是王妃陪嫁来的丫鬟,在这事上居然不如那个蝶衣。更烦恼的是王妃说那个叫晕血,是病,还治不了。所以她以后做不了救护人员,只能干点消毒之类的杂活了。
“是啊是啊,我们刚进城就听见了。”初一有些好奇,“不过听他们说得乱七八糟,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桔梗儿一脸骄傲,立刻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几天的“光辉战绩”全部说了出来,然而说到最后,又不免伤感起来:“可是还是死了好些人……王妃说,因为没有好药,要不然还能再多救不少人……”
这句话,桃华也在对沈数说:“有些人原是可以不死的……”最主要的是没有输血和胸腔腹腔手术的设备,丁郎中的医术仅限于缝合肌肉皮肤,血管就无法缝合了,更不必说给内脏做更精细的手术——有个伤兵是坠马时肋骨折断刺破肺部,送来的时候还活着,可是最终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沈数正坐着让桃华给他擦头发,听到这里转回身来握住了桃华的手:“生死有命……”这种感觉他当然知道,几乎是每次战斗之后都要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而这一次,桃华已经救回了很多的人。
生死有命吗?桃华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帐篷里忙碌的时候她忽然就有点后悔——要是当初大学的时候去学西医就好了,可是那时候她对学医其实是有点反感的,甚至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差点根本没填医学院。
沈数轻轻地摇了摇她:“不要再想了。你知道每年西北在战事中死去的人有多少吗?你知道有了这个救护队,每年可以少死多少人吗?”一场战事少死几十人,听起来似乎微不足道,可是西北每年战事又岂是一场两场?这战事又岂是一年两年?只要救护队一直在,三年、五年、十年、几十年,又能救多少人?
“救护队还可以做得更好。”桃华不是个会自怨自艾的人,更不会为做不到的事情烦恼太久,不能输血不能做大手术是已经注定的事情,她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把能做到的事情做得更好一些。
“救护队在实战之前只做过几次演习,如果次数再多一些,速度就可以更快、更有效率。”这次战地救护还是有点混乱的,大家平常训练的时候不错,真救起人来就有点慌了神。有人没有把伤员固定好就抬走,半途险些将人再摔下来一次。有人手抖脚抖,绑个止血带都花费了好久。还有人紧张之下把伤员送错了帐篷,险些耽误救治。甚至有几个真见了遍地尸体直接吓得腿都软了,别说救人,连自己都是被别人拖回来的。
这几个吓得腿软的都是农家妇人,叫她们杀猪没什么要紧,见了死人却就软成一团,以后只能在病房里做陪护,不能再上战场去救人了。倒是那些伤兵们个个英勇,半点问题都没出。
“要扩大救护队的规模,至少三城都要各有一支救护队。”桃华做着简单的计划,“凡是愿意参加的人都可以接受培训,之后择优录取。即使那些没录取的人,能学会一点护理技术也没有坏处。”
沈数把还没擦干的头发随便一束,到桌前去磨墨:“有什么计划,你说,我写。”
桔梗儿在耳房里跟初一大讲特讲了一番,两人就着茶水把一份点心吃个精光,终于想起屋里的主子们:“不知茶够不够,我去瞧瞧。”
等她到了正屋往里一瞧,才发现搁在桌上的点心一块未动,王爷和王妃正头碰头在桌子上一个说一个写,忙得不亦乐乎呢。
“这是——忙什么呢?王爷也不饿吗?”桔梗儿擦擦嘴角上的点心渣,突然觉得良心很过不去了。主子们在忙得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她在屋里又吃又喝,这实在是……
初一也有点尴尬,赶紧也抹了抹自己的嘴。这一路赶过来,王爷跟他们是一样的,他都饿得吃了半盘子点心,王爷怎么可能不饿呢?
“这茶大概也凉了……”这里毕竟不是侯府,屋里也就放了一个小炭盆,虽说已经出了正月,西北的天气仍旧寒冷,茶放这一会儿早该凉了。
桃华听见门外嘀嘀咕咕的声音,才猛然从忘我的工作中清醒过来,伸手一摸旁边的茶壶,已经触手生凉了:“桔梗儿,去换壶热的来。”
“你渴了?”沈数手里还提着笔,“还忘了问你,不是说在查房,怎么就匆匆忙忙过来了,可用过饭没有?”
桃华把他的笔夺下来:“我还要问你呢。原是给你送点心过来的,竟然也忘记了。这会儿怕点心也要凉了。”
幸好点心是放在食盒里的,厚厚的木头盒子盖得严严实实,点心竟然还有几分温热。沈数被桃华这么一说才觉得饿了,随手拈起一枚烧饼就咬了一口:“嗯,这个味儿好。”
“等等——慢点吃。”桃华看他连水都不喝就狼吞虎咽,顿时心疼起来,“路上都没用饭吗?”真不该说起扩建救护队就忘记了时间,看把人饿成什么样了。
“路上用过干粮。”沈数随口撒谎,“不过,那干粮硬邦邦的,哪有你做的点心好吃。”这个味道不是西北风味,定然不是西北厨子做的了。
桃华眼珠转了一下,没告诉他这个点心是薄荷的手艺,事实上她忙着查房,还真的挤不出时间再做点心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再给他做就是了。
“你爱吃就多吃些,只是别吃得这么急,细嚼慢咽才是养生之道。”桃华又把他束起来的头发放下,继续用干巾子擦,“头发也不能这么湿着就扔了不管,仔细出去吹了风头疼。”
桔梗儿送了热茶来,沈数左手点心右手热茶,听着桃华碎碎念的叮嘱,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知道了。只是——你自己这些日子可做到了?”
桃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怎么可能?这几天正是最紧张的时候,谁还顾得了细嚼慢咽?有时候才吃几口北蛮那边又打过来了,饭菜一扔就要准备再干起来,能吃几口热的就算不错了。
“看来是没有。”沈数回头塞了一块米糕到桃华嘴里,拉着她坐下来,“从进了这屋子你还没吃过东西呢。”看那眼睛下面的青晕,也知道这几日是累成什么样子了。打起仗来有时候会累得枕着死尸都能就地睡着,救护队虽然不至于此,但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照顾病人要比杀人麻烦多了。
桔梗儿听见屋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窃窃私语,不由得抿嘴笑了。这些日子她耳朵里听见的大都是称赞感激王妃的话,可也略有几句闲话,说王妃这样抛头露面的不顾身份,怕是要让王爷不喜的。
蒋家陪嫁过来的几个丫鬟自然是对这样的闲话恼怒不已,可是心里也未尝没有那么一点儿担心。从前王妃虽然也给人诊治过,甚至是去承恩伯府给于思睿治过那方面的病,但毕竟都是在宅门之内,又有太后的旨意,别人纵说什么也有限。
可现在却是王妃自己主张要成立的救护队,又的确是毫无避讳地给受伤军士们清洗创口、接骨裹伤,免不了肌肤相接,裸裎相对。就是那些被选进来的妇人们,有些也都拘束着放不开,何况王妃这样身份呢?若是王爷真的嫌弃了,那可如何是好?
现在好了,王爷非但没有嫌弃,还心疼王妃,她们这颗悬在半空里的心也就能落到实处了。果然王爷见识不凡,不会跟那些个凡俗之人一般浅薄!
见识“浅薄”的人从来都不止一两个,西北乃是直接受益之处尚且免不了有几句闲话,就更不必说别的地方了。
“她当真去给那些伤兵清洗身子?”皇后坐在寿仙宫里,听了外头传进来的消息,脸上神色又是嫌弃又是幸灾乐祸,“这也太不成体统了!传出去皇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来送消息的又是无所事事的于思睿,如今京城天气已经转暖,他倒也履行了对太后的承诺,时常出门走走。不过别的地方他也不想去,倒是往太后这里来得频繁了。
太后也有些惊讶:“皇上前儿还说,西北这次战事打得凶,她那个什么救护队着实救了不少人,可没说还有这样事……”
皇后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还是没忍住:“这样的事说出来还有什么好名声,皇上自然不会说的。”
太后皱了皱眉,但心里不能说不同意皇后的话:“那安郡王是个什么意思,就容她这般?”
于思睿懒懒地道:“这却不知道了。西北大战期间,安郡王督运粮草来回忙碌,大约是也顾不上吧。再说蒋氏是在救人,想来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听说,这个什么救护队还要再多添些人。”
他也觉得桃华这举动实在不像样子,可是看皇后那一脸嫌弃,又觉得有些不屑——什么都做不好的蠢人,批评起别人来倒是很有话说。
皇后丝毫没有发觉于思睿的心思,嗤笑道:“救人?我看安郡王也是够窝囊的了。”哪个男子能容许自己妻子在别的男子身上摸来摸去,何况这还是王妃,“怕是她在西北名声太大,不敢说什么吧。”不但不敢说什么,反而还要把这救护队再扩充人数,真是废物!
她原是想要嘲笑沈数的,然而想到这里,又暗暗嫉妒起桃华来。一个出身低贱的医女罢了,原以为她嫁入皇家还不要诚惶诚恐,单是要讨定北侯府上下的欢心就不易。谁知道她去了西北反倒如鱼得水,竟然在西北闯出天大的名声来。自来妇以夫为天,她怎么就能自己做主,倒闹得夫君还要以她马首是瞻了!
相比之下,倒是她这个皇后还不如一个医女自由,就连要处置后宫这些妃嫔,如今都要小心翼翼了。近来朝廷上看着平静,可因为这推广种痘之事暗地里已经有过几番暗涌了。
皇后知道阁老夫人近来连续入宫,就是因着这件事——这可是造福于天下的大事,谁能沾上这事儿,至少就能得点好名声。可是最后皇帝却让蒋家人担了此事,协助的官员中也没有半个于家人,倒是赵充仪的二哥在里头得了个差事。
于家的势力的确是不如从前了。皇后到现在才渐渐感觉到了这一变化。于阁老年迈,家里没个出色的子弟能担得起于家,原本依附在于家周围的那些人也就渐渐萌了去意。
夫以利合者,迫穷祸患害相弃也。
皇后忽然想起了幼时所读的书里,就有这句话。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读书了。想当年在闺中时,父亲为了培养她们姐妹,也是请了先生来着意教导,读过许多书的。可是自打嫁入宫中,初时还念一念诗词歌赋,想要与皇帝唱和几句,到后来就连这些也抛下了。平日里一天天地过去尚且不觉,如今回头看去,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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